如今想来那张紧绷的脸蛋还真是叫人有些熟悉,楚子涵好像也是这样的,再加上龙叔在这辆车上……
不会吧?那么巧?野猪偷偷拱了白菜不说,拱的还是隔壁邻居家的那颗玉白菜?
他张了张嘴,刚想攀亲,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龙叔姓甚名谁,小时候每次看见他就龙叔龙叔的叫,却从来没想过问一下他真正叫什么,龙叔难道就是楚子涵的爸爸鹿天铭?
“你们怎么会认识。”楚子涵冷冷地问。
路明非登时就汗颜了,他从中读出了浓浓的杀机。
“其实应该说你也认识,你小时候我带你去过,跟你说是路叔叔,不过就那一回,你也不太高兴,应该记不清了。”
龙叔重新坐了回去,脸上的肌肉轻松了不少,听到女儿早恋他确实是想直接把那小子提溜出去的,单挑还是群殴随便选,没想到坐在那的是老熟人。
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他心情反而愉悦起来,这是想到了当初苏小妍刚生下楚子涵的时候,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到处带着孩子炫耀,她是她们舞蹈团第一个生孩子的,身边的朋友们多半都还在待嫁。
所以楚子涵小时候的记忆很糟糕,往往是被各种冰凉的手捏脸拍屁股,还带着胭脂水粉的味道。
路麟城的媳妇儿乔薇尼也是其中一员,彼时她还在怀孕,学了不少的知识,对生娃这事儿本能的有点恐惧,看到苏小妍来串门就凑上去问是不是疼得要死。苏小妍骗她说是,其实生孩子的时候她太过害怕睡过去了,醒来楚子涵已经躺在旁边,根本没印象。
总之两个战友的两个老婆相处都还不错,乔薇尼看到新生的楚子涵觉得蛮可爱,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还说万一自家这边是个男孩还可以娃娃亲,苏小妍说那女方不是比男方大了,直接变姐弟恋。乔薇尼笑笑说姐弟恋不也挺好的,我不是也比路麟城大,女大三,抱金砖,随便就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后来路麟城和乔薇尼离开了国内,龙叔就再也没有去过路家,这件事当初估计也是两個女人之间的玩笑话,没有人当真,但他一直都还记得。即便后来他和苏小妍离婚了,以前发生的点点滴滴总是在深夜里回忆起来,落得满心灰尘。
楚子涵认真想了很久,也没想起自己小时候见过路明非,老是被这个阿姨那个阿姨亲来亲去的,搞的她连门都懒得出,也是在那个时候悄悄觉醒,开始背着苏小妍跟爸爸学习了剑术。
“龙叔你是鹿天铭吗?”路明非问。
“不对,我叫楚天骄,你爸没跟你说过?”楚天骄笑笑。
“没……他就让我叫你龙叔,我也天天那么叫,从来没想过问名字。”
小时候的很多亲戚都是这样,大人们从来没考虑过小孩怎么认人的问题,过年串门就是这个是你三伯那个是你大姨,名字?名字哪有身份重要,小孩最终记住的,估计也只有那个给他红包最多的人是太爷爷,七大姑八大姨的哪有红票子实在。
路明非快速思索着当下这情况的对策,楚天骄不是他的亲戚他胜似他的亲戚,他还记得小时候楚天骄带他去河里摸鱼,比亲爹都上心,他老喜欢他了。而且楚天骄是为数不多知道他爹妈的人,他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说对不起龙叔,我把伱女儿泡了。
“你要是跟别人恋爱呢,我指定得把那小子皮剥了。”楚天骄敲打着方向盘,“但你要是跟路明非谈,我不反对,在不在一起那都是你们的事儿,这小子,我看行,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路明非傻眼了,龙叔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好苗子的啊?这当亲爹的知道女儿让也野猪给拱了,不都应该暴跳如雷要拿刀拼命的吗?你这股安心的口气是怎么回事?那么漂亮的姑娘你就这么给卖了?
楚子涵也有点愣神,她说让路明非当一下见习男友的话不假,但偏偏挑在这个时候,也是有故意要跑到老爸面前显眼的意思。一直以来她都是身边人眼中的乖宝宝,从未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偶尔叛逆上一回应该能出其不意,这样总该能让他把心思多放到自己这边一点。
心里的愤懑没地方发泄,她唯有把路明非的手更拉过来一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两个人肩并着肩靠的很近很近,这样在车内后视窗里,楚天骄应该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了。
她不确定爸爸是否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但事已至此,无论真假都只能演下去,她倒要看看是谁先绷不住。
“启动!”楚天骄得意洋洋地喊。
车载引擎发动,驾驶盘亮起,这台昂贵的钢铁巨兽在瞬间就把功率拉满,刺破雨幕扬长而去。人心情好就连开车也是件享受的事,楚天骄开的比往常还要快。
“和我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呗?”他饶有兴趣地问,不像是家长,更像是对校园八卦有兴趣的狗仔队。
路明非心说这能咋说,我们十分钟前刚达成协定?
“没什么好说的,一起跳过舞,一起吃过饭,一起见过死侍,没理由不在一起,不干你事,好好开你的车。”楚子涵冷冷地说。
看起来学姐和她生父的关系相当差劲,虽然是她一个电话把楚天骄召唤过来的,但从上车开始,她就一直在甩脸色。
“见过死侍,那就是自己人了啊!”楚天骄啧啧嘴,“说起来你应该不知道,小路跟我们也是一样的人,他爸是我的好战友。”
“混血种?”楚子涵诧异地看了一眼路明非,在这座城市里她已经混迹了很久,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除了楚糸和楚天骄以外的混血种。不过他应该没有觉醒,否则没理由还是一副文弱书生相。
“什么是混血种?”路明非听的云里雾里。
“简单来说就是你和子涵身上流着巨龙的鲜血,和普通人不一样。”楚天骄说,“这种鲜血会给与你叫做言灵的特殊力量,代价是你会因此和普通人渐行渐远,最终只能加入到同样流着这种血的人身边。不止是你,你爸你妈都是混血种,而且极其优秀,所以他们才会不在你身边。用你喜欢的话来说,他们真的是去拯救世界了。”
寥寥几句话里信息多的惊人,路明非一时间觉得脑子有点宕机,什么混血种,什么巨龙的鲜血,什么拯救世界,龙叔你脑子瓦特啦?女儿是魔法少女,所以连带爹也开始相信奇幻小说的内容了吗?
“要让你相信当然还是实践靠谱。”楚天骄打了个响指,“子涵,给他看看。”
楚子涵从后座底下摸出了两个小黑匣子,打开之后是一只石英瓶子,楚子涵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放在掌心,路明非看见了一片黑色的鳞片,大约有半面手掌大小,呈现完美的盾形,表面光洁得像是新上了油,纹理在油光下清晰可辩。
另一只黑匣子里是一把沃尔特PPK手枪,楚子涵拿着手枪贴紧了掌心的鳞片,看起来她是要在这种情况下射击。
“学姐你疯啦?就算打不穿那股动能也会让你手掌受伤的!”路明非惊叫,在经历过那个雨夜之后,他对楚子涵随手掏枪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没关系,龙鳞就是这么坚硬的东西,它会把子弹的动能全部吸收,即便是我在拿着它。”
扳机扣下,清脆的枪响声,路明非下意识地狠狠眨了一下眼睛,龙鳞依旧在楚子涵掌心,那发子弹就躺在龙鳞上,头部已经被压扁,而龙鳞上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路明非甚至能想象到那一瞬间的角力,如此近距离的子弹拼命要钻透这片鳞,子弹的动能居然全部被吸收掉,在角力中输给了龙鳞,甚至没有偏移半分,或者把龙鳞给击飞再打穿楚子涵的手掌。
楚子涵面无表情,难怪她敢托着龙鳞这么玩,这种操作很可能不是第一次做了,否则没理由在这辆车上藏着这样的东西。
“现在你相信实际上真的有龙了么?”楚天骄玩味地说,头也不回,“既然有龙,有龙血就更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你,我,还有子涵,都是流着龙血的混血种,将来你们会收到卡塞尔学院的邀请,就像哈利波特忽然知道自己属于霍格沃茨,卡塞尔学院就是你们的霍格沃茨。”
“我我……我能不去吗?”路明非孱弱地举手。
“当然,但是你不去的话学院就会派人来给你洗脑,黑衣人看过吗?照一下就会失忆的那玩意儿。”楚天骄比划着。
“那么高科技?”
“不,我只是给你打比方,学院的话有用药和心理医生两种,不小心就会留下创伤,可能会把你变成痴呆儿。”
“……”
分明是那么可怕的事情,在龙叔说来就像玩笑话一样,路明非从来没觉得他这么神经大条过。
这时一杯罐装冰可乐贴到路明非脸上,把哆嗦的他唤醒。
“他在吓唬你玩儿而已。”楚子涵轻声说。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她,在忽然知道了那么多东西以后,唯有眼前的这张脸才能带给她一点安慰。
“成为混血种,就是要对抗那些叫死侍的东西?”他问。
“不,是要去屠龙,虽然我们和巨龙流着一样的血,但龙族多半是人类的敌人,我们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杀死我们。最强的龙王共有六位,黑王,白王,青铜与火,大地与山,天空与风,海洋与水,其中青铜与火已经伏诛,大地与山就在你身边,她是你的同桌,我的妹妹楚糸。”
脑子嗡的一下炸开,路明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被粉碎了,他的同桌?那个吹弹可破的热辣姑娘?是条什么叫做大地与山的巨龙?
他想象了一下楚糸背后展开森严的双翼,在墨色的黑夜中翱翔,用丧钟般的声音说世界因我的折磨而颤抖,可悲的王国在我的怒火中崩溃,万物于我双翼的阴影中皆成灰烬……
这尼玛中二病少年都不会这么妄想的,而且学姐你应该算中二病少女,少女的妄想不该是公主的美梦吗?什么七彩的头发,各种牛逼哄哄的哥哥,跺跺高跟鞋能召唤一个使团之类的,你学什么大表哥啊你!
“你刚刚还说龙族是人类的敌人……”路明非的舌头只剩下打结了,一想到自己身边朝夕相处的同桌是个喷火的大怪物,那张脸蛋再怎么漂亮都像魔鬼。
“所以我说多半,她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龙族。”楚子涵说,“至于死侍……他们曾经也是混血种,可身体里的龙血比例已经高过人类,基因受损才会成为那样的怪物,我和爸爸还有楚糸就是负责清理这座城市里死侍的人。”
她扭头看向窗外,狂乱的雨水把梧桐叶打的簌簌作响,“这里有一个概念中的世界,叫做尼伯龙根,就像童话里的那些镜中世界,死侍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听起来和你熟悉的魔法少女很像,你要是想那么觉得也可以。”
“这些东西听上去唬人,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只要你学会习惯。”楚天骄耸耸肩,后视镜里他的眼神闪动,“就算今晚我们不告诉你,将来你收到卡塞尔的邀请还是会知道的,只要有你爸妈在,你从生下来就是卡塞尔学院内定名单上的一员了。听起来多像哈利波特?放松点,哈利明非你可是主角!”
世上总有些人是天生的神经大条,路明非觉得楚天骄肯定算一个,他曾经做过很多中二病的妄想,却没有一个比这两人说的更真实更完善,甚至连证明龙族的鳞片都拿出来了,路明非不得不怀疑那是否是从楚糸身上扣下来的……
(因为我的写字速度比较快指甲又比较长,按错是常有的事,点娘有个读者纠错的功能,有心的话可以把错字标注一下,后台可以一键清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