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夏天,天气异常怪异。
一场多年不遇的暴雨过后,就在望山村人再也不担心再到处找水吃时,毒辣的太阳又开始炙烤起大地来。
两口供不应求的浅井又迅速见了底,每天每夜,都是排着队下到井底一瓢一瓢舀水的人。
崔忠义一边加紧打井的进度,一边想办法给家里弄水吃。
南洼村有一口深井还有井水。一日,崔忠义担着桶去打水,却发现桶的四周全部用荆棘给围上了。
他正四下瞅着想办法解决问题时,寡妇郑云霞甩着手帕走过来,冷嘲热讽道:“崔所长也有没水吃的那一天?七尺高的男人,偷别的村的水吃,丢不丢人?要是换作我,羞也羞死了。”
崔忠义知道郑云霞的气在哪里。
她和那晚他在路上救下的刘秀兰的丈夫交好,她就记恨崔忠义救了刘秀兰一事,不然她早从寡妇转成正室了,所以见着崔忠义的时候,自然没有好脸色。
好男不和女斗。
崔忠义自然也不会和她斗嘴,而是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直接把荆棘点了。
干枯的荆棘迅速燃烧起来,崔忠义找出荆棘烧成灰的一小片空地,走过去理直气壮汲了两桶水,挑着走掉了。
郑云霞这才如梦初醒喊叫起来。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点火了有人点火了!”
在手舞足蹈的喊叫里,却难免对着崔忠义挺拔的背影失起魂来。
崔忠义虽然成功挑到了水,但郑云霞的冷嘲热讽不是对他没影响。
是的,他是个七尺高的男儿,如果连家人吃水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真是像郑云霞骂的,还算个男人吗?
回到家,他一边把挑水的计划放在了北边的水库,一边加紧了打井的步伐。
他在水库附近挖了一个坑,让水库里的水慢慢往里渗,再再旁边挖一个坑,进行第二次过滤和渗透,
他已经听说所里的井水也出现了危机,心想这时候就更不能拖家带口去挤占公家的资源了。
崔忠义人已经瘦掉了快二十斤,却依然咬牙把井往下挖去。
挖这么深没出水,这也验证了他们家的院子里挖井的艰难之说,不过艰难不等于无望,崔忠义只管继续埋头干起来。
已经十几米深了,脚下的土越来越黏,出水的希望也越来越大。
这天,崔忠义腰上绑着绳子,正埋头专心致志蹲着往下挖,顿觉有土从四周开始往身上落。
他猛然直起身,警觉四看,惊骇地发现井壁上的土开始大块松动下落,竟然有塌方之势。
崔忠义迅速挪动脚,想借自己事先挖好的蹬梯爬上来。
可蹬梯已经不见了,随着井壁上泥土的下落,井壁变成了光秃秃的一大片。
“冯兰兰!冯兰兰!”
崔忠义大声喊道。
冯兰兰正在屋里给三个女儿的衣服上绣花,听见喊叫,赶紧跑了出来。
因为崔忠义挖够一筐土需要时间,她就没有一直守在井口等,而是让崔忠义挖好了去叫她。
这次听出声音不一样,跑到井口一看,崔忠义的小腿已经被埋住了。
冯兰兰吓得手足无措,拽绑在桩上的绳子,根本拽不动。
土还在往下落,崔忠义的气色已经不好起来,他艰难对着冯兰兰说道:“去,去叫人,你自己救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