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兰兰赶紧去喊陈大林,陈大林又喊了几个壮年男子。
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帮助下,崔忠义脱险了。
“忠义啊,这是老天给你警示呢,咱不挖了好不好?”
陈大林和望福田一起来劝崔忠义停止挖井的事。
开着车回村里的简贞知道后,没能忍住真情流露,眼泪出来了。
“忠义哥,你犯不着这么跟老天爷较真的,你的命最重要。”
崔瞳安也跑他怀里哭着不让他再挖下去。
崔忠义把目光转向崔紫雯,拉起她的小手,慈爱问道:“雯雯,你说呢?”
崔紫雯晶亮的杏子眼里泪光闪闪,她抽噎道:“爸爸要是挖井能开心,爸爸就继续挖。”
崔忠义也把她拉到怀里,看了看一圈人,温声道:“今个大家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出来,晚上就在家吃顿便饭,我们说说话,喝两杯。
我也很久没喝了。”
然后又转向简贞道:“简贞,还得辛苦你再跑一趟,去街上的小吃部买几个菜回来,再去你们供销社买两瓶酒回来。”
说着,去屋里找了一卷钱递给简贞。
崔忠义因为要养一圈人,其实日常生活并不富裕,甚至常常会借钱补贴家用,可他是个为人大方的人,凡是帮他的人,他往往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回报。
所以他才以自己为借口,设了晚上的饭局。
“忠义既然说了,大家就别推辞了,我再炒几个菜,大家伙一块热闹热闹。”
冯兰兰也热情邀请大家道。
崔忠义看着自然大方的冯兰兰,又自嘲地笑了。
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
冯兰兰跟着自己时又给他戴绿帽子又吵架,跟着茅书记又知礼又大方又贤惠,看来都是自己的问题呵。
这样想的时候,冯兰兰对他造成的伤害似乎不那么痛了。
如果不这样自责,黑自己,一股脑想着自己那么宠她爱她她竟然背叛自己,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逼疯的。
他可不想自己把自己逼死,他的人生大事——抚养三个女儿长大还没完成呢。
晚上,崔忠义把来帮忙的人都进行了一一招待,临走时,还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盒烟。
第二天崔忠义又开始挖井的时候,来主动帮忙,献计献策的人骤然增多起来。
连说风凉话的赖货也来积极帮忙。
庄鲲鹏局长派相关人士来到望山村,进行了专业指导,又一个十天后,崔忠义的胶鞋底下终于出来了第一汪水。
一口二十多米深的井终于挖出了水,虽然出水量不是很大,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天道酬勤,结果总算是鼓舞人心的。
崔忠义一家率先解决了天旱吃水难的问题。
有人想效仿崔忠义也在自己院子里挖井,但都以失败告终了。
崔忠义气归气,但看着吃水困难的乡亲,还是把自己家的水井对着乡亲们开放了,只是水井出水量太少,一天最多能供应三两家来挑水。
崔忠义把条件最困难,劳力少的排在了前边,家有劳力的排在了后边。
当然,他不会把郭迹泉,任梁彪,崔忠杰这样的人家排进来。
以德报怨,可不是叫你以德报仇人。
仇人就是仇人,是狼,是毒蛇,你要是以德报仇人,那你的下场就是东郭先生和农夫。
这天,任红艳垂着头来挑水,后边跟着望小玲,她手里扯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小男孩。
她明显地挣扎了一番,还是扯着小男孩进了院子。
小男孩去拽任红艳的裤腿,望小玲小声阻止他道:“别拽姥姥,别拽姥姥,姥姥挑水呢。”
崔梵汐朝空中翻着大花瓣眼,不屑一顾道:“望小玲,你不是也想读书吗?怎么这么早就当妈呢?你男人谁呀?”
望小玲的脸刷一下红了,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崔紫雯难过地把手绢递给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说呀,你男人谁呀?”
崔梵汐又追问道。
“她男人死了。”
任红艳垂着头,小声解释道。解释完,又赶紧瞅了瞅四周,生怕被人抓住她乱说话,掌她耳瓜子。
“姐!你闭嘴吧你!”
崔紫雯看崔梵汐还要朝人心上捅刀子,就使劲瞪她不让她再毒舌下去。
崔忠义从地里下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朝任红艳颔了颔首,却不敢大瞅望小玲,怕自己的心再碎一次再疼一次。
“忠义叔,谢谢你以前帮过我。黑蛋,叫爷爷。”
望小玲抱起怀里的孩子,握着他的小手教他看着崔忠义叫爷爷。
“爷……爷”
叫黑蛋的小孩断续叫了一声,崔忠义又从兜里摸出几张卷着的钱,塞在了孩子怀里。
望小玲很稀罕似的,没有拒绝。
崔忠义的心又碎疼了一次。
扭头再看看自己的三个女儿,若不是他在坚持,是不是也将步入望小玲的后尘呢?
望小玲的最惨不只是她的生活,是她竟然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这种不抗争到底的性格才是她最大的悲剧。
而要想培养出女孩的抗争精神,一定要让女孩子进学堂读书,接受教育。
哪怕考试成绩不好,也会让人的思想提升的。
望小玲走后,崔忠义进院,把从田埂上薅来的打碗花分给了三个女儿。
崔梵汐揪着望小玲的问题就是不放了。
“爸爸,望小玲为啥不敢承认孩子是她和望财生的?”
“崔梵汐!把你的脑子给我用到读书学习上去!”
崔忠义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训她道。
崔梵汐不乐意地嘟着嘴,翻着好看的大花瓣眼走开了。
入夜,崔忠义和崔梵汐崔紫雯睡北屋,崔瞳安追着冯兰兰睡到了东屋。
星星眨着眼,山村不说话。
一声女人的惨叫划破苍穹,破空而来。
“给老子说!还跑不跑了!”
啪!啪!啪!皮带还是荆条在抽着?
崔忠义捂住耳朵捂不住心。
郭迹泉!我艹你大爷的!有一天一定会会送你去吃牢饭的!你就等着吧!
崔忠义在黑暗中飙起了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