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澜走得不慢，却还是被后来的岑无恙追上了。
不知是不是走得急了，他脸还是红扑扑的。
“楚姑娘，”他开口留住她。指尖捏着她刚才递给他的帕子，“谢谢楚姑娘方才助我。”
楚清澜以为他要将帕子还她，刚想伸手去接，那人却将手帕攥回了手心：“这帕子被我弄脏了，实在不好意思还给姑娘，以后定给姑娘赔礼。”
楚清澜默然无言，他这算是，明目张胆顺走了她一块手帕吗？
“一块帕子而已，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楚清澜摇头婉拒：“至于赔礼，不如殿下为我解惑，为何要对楚清仪下手？”
楚清澜不打算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了这个关键问题。
这个人，就算不是朋友，应该也不是敌人。
“啊，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而已。”岑无恙少年气地耸耸肩，“打算吓一吓她。”
“是吗？”楚清澜看着他笑，“殿下吓人的手法真特别。”
“没有吓到她，是我学艺不精，称不上特别。”岑无恙似乎很遗憾。
楚清澜还是笑“殿下吓到我了呢，怎么不算？殿下身手不错，招式很是眼熟。”
不是敌人，那会是同样涉世 而来的故人吗？
不知道岑无恙是装的还是真不明白，他避重就轻道：“我也和林将军学过几日，和姑娘算是半个同门，许是因为这个才看得眼熟吧。”
乐班的歌声隐隐约约传来，清凉阁已在不远处，楚清澜见这人跟个河蚌一样撬不开，一时半会套不出话，只得告辞：“宴席应该快开始了，我们一同进去太过显眼，殿下先行吧。”
“姑娘也走吧，”岑无恙笑得一脸无邪，“丢下姑娘先走不是君子该行之事。”
这人年少时还挺油嘴滑舌，之后是怎么变成那个锯嘴葫芦的？
见清凉阁已近在眼前，楚清澜不做它想，只得先行离开，留下最后一句话：“清澜在楚府恭候殿下大驾。”
清凉阁殿内宴席已经开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楚清澜悄悄绕到她娘身边，沈萦柔微微偏头看她。
楚清澜看到她眼中的担忧，轻声启唇：“我无事，阿娘不用担心”
沈萦柔轻轻点头。
这小插曲就被殿内欢声乐语遮盖过去了。
宴毕已是酉正，夕阳西沉，落霞镶边。
长公主正在与几家贵妇人寒暄，各府的小姐聚作几堆，等着长辈归家。
楚清澜却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你看见太子殿下去的时候，她那个勾人的样子了吗？”
“可以说是衣不蔽体了，真是不知羞耻。”
“她娘一个外室，没得好名声，看起来女儿也一个德行。”
楚清仪站在楚清澜身旁，脸上惨白一片，显然也是听到了。
楚清澜上前一步，略微提高声音：“落水不是她所愿，她何错之有？”
“倒是你们在这碎嘴一些没影的事儿，又是什么德行，什么教养？”
楚清仪似乎没想到她会在此刻替她说话，抬手稍稍拽住她的袖子：“姐姐，我...”
楚清澜不理楚清仪。
她其实不全是为楚清仪出头，她只是见不惯这捕风捉影嚼舌根的风气，与这世道给女子加上的条条框框。
“楚姑娘说得好，”她还想接着开口，背后一个清亮的少女声音接话到，“公主府不欢迎这样嘴贱的人。”
楚清澜微微咂舌，宜宁郡主还是那个性子，比她可敢说多了。
那几个小姐让楚清澜和宜宁说得脸上一阵红红白白，不敢多言，速速行了礼，散了。
宜宁看向楚清澜：“我之前觉得你和京中其他贵女没什么不同，现在看起来，你也不算个绣花枕头。”
楚清澜虽然觉得这位郡主实在过于心直口快嘴上不饶人，但也有几丝耿直的可爱。
“清澜谢郡主高看。”她见母亲已向长公主告别，也向宜宁行礼道：“今日多劳烦郡主，欢迎郡主以后到楚府玩。”
宜宁点头：“行，我娘一直说楚府是天下读书人都向往的地方，我虽不喜那些满身酸腐气的读书人，但去你家看看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