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孙语晨全然不觉疲倦,反而一脸兴奋地倚在张时杰身边,看着他盯着一张天海地图,已经沉思良久。
终于,张时杰伸了伸腰,在地图上一个偏僻码头敲了敲,打了个响指。
“在这里?”孙语晨问。
张时杰点点头,说道:“这个位置是个荒废已久的古渡口,民国时期一场海啸吞没了附近方圆五里的村庄,所以现在这一带没什么人烟。地方够偏僻,能够避开范柏忠的人……而且,这一带附近没有交通要道,徐锐他们无论从哪个方向过来,应该都能够找到安全的路线,避开范柏忠耳目。”
孙语晨点点头,问道:“张局长是打算在此处设伏,引诱徐锐入套,将他生擒活捉?”
张时杰转头笑咪咪看着孙语晨,手掌在她滑嫩的大腿上抚摸着,浪笑道:“你是想让他坐牢,还是直接把他干掉?”
“他不是又杀人了吗?抓到难道不用枪毙啊?”
孙语晨道,“枪毙太便宜他了,我要把徐锐和杨大军,一个个千刀万剐!”
艳丽的眼神中闪出凶光。
“其实,最好的方式,是把他打残,说不了话生不如死的那种。活捉比击毙功劳大多了,而且又让你解恨,又不让他说得出我的秘密……”张时杰已经跟孙语晨无话不谈了,跟她分析起自己的计划,“所以我只告诉徐锐只能跑五个人,就是怕人太多不好下手。我寻思着,徐锐、杨大军是肯定会跑的,你那边那个曲振最近一直在收拾东西,估计也要跑。另外两个不管他带的是什么人,一定也是他的贴身亲信,总之都是人渣,把他们干掉我心里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他的如意算盘,是打算在码头伏击徐锐,将徐锐带来的人尽数枪杀灭口,制造成警匪枪战假象。
如果可能就留徐锐一命,将他打残到说不出话,既能邀个大功作为与范柏忠争锋的政治资本,又确保自己与徐锐的秘密不被揭露。
甚至,张时杰都打算到时利用徐锐一伙带来的武器,在自己身上非要害处弄一两处刀伤甚至枪伤,进一步彰显自己英明神武、身先士卒、奋勇杀敌的光辉形象……
只不过,怎么样才能将徐锐打残到自己希望的程度,倒是一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可以先不考虑,反正到时只要击倒徐锐,等他落入自己手里再炮制不迟。
张时杰于是主意渐定,搂着孙语晨,轻声道:“你明天一早就回去,给我时刻关注曲振的动向。有可能的话,看能不能打听出他们的情况,来几个人、分别是谁、几点出发、带什么武器之类的,我好对症下药。”
孙语晨点头,扁嘴道:“我之前说要在曲振的手机里装个窃听器,你又不许。不然……”
张时杰拍着她的肩膀说:“我是为你安全着想,没必要冒那个险。其实明天他们要怎么做我也大概猜得到七七八八,你不要勉强,打听不了的话,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行。等明天晚上大功造成,后天你甚至可以直接搬来我这里住了!”
一想到今后就永远拥有这个绝色尤物,心中乐不可支。
孙语晨娇媚摇着张时杰手臂:“明晚我也要去!我要亲眼看着徐锐和杨大军,是怎么倒霉的!张局长,我被他们欺负得太惨了,妈妈还被他们杀害。如果可以,能让我亲手报仇吗?”
“太危险了……”张时杰皱眉道,“你去干什么?我还得看着你。”
“放心,我不会干扰你的,我就躲在车里看着。”
孙语晨撒起娇来,“反正明天曲振一走,我就马上给你打个电话,跑过来跟你会合。张局长,答应我嘛……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我想亲眼看着……”
张时杰沉吟片刻,按自己的计划在脑中演练了一番明晚的场景,发现如果有个类似孙语晨这样的熟人在场,似乎也有利无害。
万一明晚有什么变故,这孙语晨既可以扰乱一下徐锐的行动,又可以当作谈判的筹码,最不济还能架在身前挡颗子弹。
当下叹一口气,笑道:“我张时杰果然是个英雄,最是过不了美人关。给你这美人磨一磨,真是受不了!这样,明晚你就躲着,没我指示,千万不可出来,知道么?”
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孙语晨眨着大眼睛,开心地猛点着漂亮的小脑袋。
这个夜晚,张时杰也无心再跟孙语晨颠鸾倒凤,坐在书房里认真做行动计划。
作为一个老干警,主持过无数次的抓捕行动,他要保证明晚行动万无一失,干净利落的完成计划。
但是,万无一失是不可能的,变数实在太多,徐锐神出鬼没,也不知道到时会不会玩什么把戏。
计划修改了几次,总觉得漏洞不少,偏生孙语晨心中实在兴奋,还一直靠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发表着些张时杰认为十分愚蠢的意见。
于是张时杰不胜其烦,猛扇着她的屁股,赶她自己去睡觉。
踌躇了一个晚上,连睡觉时脑子里都是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一早起来眼眶黑得熊猫似的。
抓捕徐锐的局已经设下,但总是感觉不太安全。
虽然限定了徐锐只能跑五个人,估计到时对方人不多,但他们肯定会有武器。
而自己现在的四大队,抽走赵婕、李跃晟和魏樱迪之后,人更少了。
更重要的是,由于要完全避开范柏忠的耳目,他才能独揽功劳,而且到时还会出现一些不能见光的动作,包括灭口,手下的人也不是可以随便派,只能派出自己的亲信,那人手就更不够了!
纵然人数上应该还能碾压徐锐,但那帮饭桶能不能发挥足够作用,他心中也没有底。
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张时杰无论如何难以安心。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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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确认了,在赵家别墅发现的指纹中,除了徐锐、韩才栋、火彪之外,还有三个人是涂龟岛的渔民,也就是山狗小组的成员。但还有一个陌生指纹,在我们的指纹库中没有发现。”
杜沂槿向范柏忠作着汇报,“这次法证科加班加点,速度还挺快。”
“他们敢不快?省局比我们盯得还紧,连部队都两个小时问一次。”
范柏忠哼一声,说道,“也就是说,在赵婕家里行凶的歹徒中,还有一个是我们没有掌握过的嫌疑人?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就是。”
杜沂槿道,“我们对徐锐团伙的了解,肯定还有缺失,这一点申慕蘅跟我达成了共识。除了火彪和山狗之外,他还有其他的亲信。而那个指纹,我个人怀疑就是那个老叶的。老叶在韩才栋的小作坊没有留下指纹可以比对,但他是司机,应该还会跟徐锐在一起。”
“那先不管这个人了,如果只是一名司机,鬼知道徐锐是从哪里招来的?”
范柏忠道,“其他方面还有没有什么进展?都快中午了,一大早派出去那么一大坨人,怎么还没有消息?”
“赵婕好象追踪到了徐锐的车辆,还在确认中。”
杜沂槿摊手道,“她说一会打电话给我,等她的消息吧。赵婕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发了疯似的,唉!”
范柏忠嘿嘿道:“她不发疯谁发疯。你给我盯紧了,赵婕这个人做起事来出了名的不要命,这关口可别弄出什么事给我们添乱!”
杜沂槿点头道:“我已经叫李跃晟和魏樱迪盯紧她了。李跃晟说,她把一家五口人送上灵车之后,整晚都在自己家疯狂地分辨各类遗留痕迹。一大早听说舒雅那一队发现了徐锐车辆的疑似轨迹,就跑过去会合了。半小时前我才打过电话给她,情绪还算稳定,说是基本锁定了,正在确认中……”
说话间,赵婕便来电了。杜沂槿打开免提,接听了电话。
“杜局长,确认了!”
电话那头,是赵婕喘着气的疲惫声音,“徐锐所乘的是我哥赵慎的奔驰车,由于被撞击过,在路上很显眼。傅楚鹃沿着她们和徐锐交手位置出了外环路,往路对面追查下去,有三名当地居民在不同路段在那个时间点看到过类似的车辆。最后追查到一个老工业区,在一家小作坊里面,发现了那部奔驰车和疑犯的桑塔纳,抓捕了四名嫌疑人。其中一个,正是老叶!”
“太棒了!”杜沂槿不禁一声欢呼,叫道,“徐锐呢?”
“这里只是个中转站,昨天徐锐他们就马上转另一部车跑了。那老叶是留下来处理嫌疑车辆的,昨晚风声紧他不敢露面,不然等处理完车辆,他也跑了。”
赵婕连珠炮般报告着案情,“徐锐等人是转乘一辆小货车逃跑的。老叶咬定说他什么也不知道,就是替徐锐开车的,不过工业区里有人见过那小货车,说是车上标有天海港某公司的字样,但没记清是什么公司。”
“天海港?”范柏忠皱眉道,“没听说徐锐在天海港区也有势力啊。”
“是的,所以我也怀疑小货车会不会是偷的或者是抢的。但既然有了线索,杜局长,你派舒雅和傅楚鹃去追查吧?她们两个跃跃欲试。”
赵婕续道,“我现在就押老叶他们几个回警局继续审了。老叶那家伙看起来不老实,我敢断定他没有说真话,他应该是知道徐锐的去向的。”
“好,你押回来,我让舒雅和楚鹃去天海港……”杜沂槿点着头,说到一半突然眼光一凝,叫道,“等等!你叫舒雅她们别动,我得调大部队去……你也别回来了,帮着去天海港,那边可能会有重大发现。我这里跟范局商量一下,等我指示。”
挂了电话。
范柏忠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发现了什么问题?”
“我觉得请特警甚至部队,全副武装去比较好……”杜沂槿吐一口气,缓缓道,“杨大军之前住哪里?孙家别墅!他们跟孙家肯定有关联甚至有勾结,对不对?孙家、天海港……这是我们之前没想到的。”
向范柏忠一摊手。
范柏忠“嗖”一声站了起来,搓着手道:“还是你聪明!孙益寿和曾月瑛夫妇已经死了,那就是她们的女儿孙语晨了。好好一个富家美女,跟徐锐这种黑社会混一起干什么?”
马上抓起电话,请求参与围捕行动的部队和特警、武警支援,在天海港区集结,搜捕孙语晨的物流公司和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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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彪那个作坊被查到,老叶被抓了!”曲振急匆匆打电话给徐锐汇报,“老叶在警察破门之前打了电话给我,我及时跑出来了。”
“我操!警察这次怎么这么聪明了?”徐锐骂道,“东西带齐了吗?就你一个人吗?你在哪里?”
“当然带齐了,肯定一个人啊!孙婊子你都要送给姓张的了,我再舍不得也不能把她拐跑吧?”
曲振心有不甘说道,“我没处跑了,就在公路旁一家饭馆里呆着,等着跟你会合。”
“我本来还想着就带老叶走呢!你、我、火彪、山狗,现在还有一个位,我再想想带谁?”
徐锐道,“我这边正准备走呢,就等张时杰给我地点,我好决定船从哪里靠岸。”
“他还不告诉你去哪里呀?这个……大兵哥,我感觉有点不对……”曲振想想说道,“孙语晨这骚货最近几乎天天往张时杰那里跑,你不是已经答应把她送给张时杰了吗?这关口急什么呀?今天一早回来,这骚货看我的表情,我总觉得怪怪的。回想了这些天她的表现,我心里越想不越安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今天是约定跑路的日子,曲振本就心慌慌,偏偏孙语晨一早从张时杰那儿回来后,神情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好象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似的。
现在老叶竟然被抓了,曲振越想越不对劲,回想起孙语晨这段时间的表现,好象真的有点古怪,曲振不详的感觉越发强烈。
“你是……担心孙语晨在搞小动作?她敢?”
徐锐皱眉想了一想,道,“如果张时杰把我们的情况跟她说了……张时杰会不会给我下套?我操!如果张时杰迷上了孙语晨,把什么事情都抖给她,而他们有没有可能达成了什么交易……她老爸老妈都死在我们手里,确实不能不防。他妈的,姓孙的贱货知道我们多少事?”
“应该没多少吧?之前哭哭啼啼地就说她妈妈死得冤,不过我估计她肯定会怀疑是我们干的。”
曲振道,“如果张时杰知道得多一些,告诉她什么了呢?杀她老母的是杨大军,又不是我们!”
“张时杰一定会怀疑枪手是杨大军!他妈的,在他们眼里,我和杨大军不就是一伙的吗?”
徐锐眼睛一转,低声道,“我们想跑路,上张时杰的船也未必是唯一通道。丁哥今天跟我说了,货轮可能还得五六天才能到,到时就算不能靠近天海,我们能挨过这几天,再想办法上自己的货轮……”
“对张时杰失信,会不会更麻烦?如果他真没猫腻的话?”曲振道。
“都跑路了,还麻什么烦!”
徐锐破口骂毕,一想跟张时杰保持住关系,以后东山再起也有凭籍,想了想道,“孙婊子的仇人其实是杨大军,不如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盯着再说,让杨大军去探路?这样也不得罪张时杰。如果他没毛病,我们再考虑要不要一块下船?反正我们现在四个人,加上杨大军刚刚好。”
曲振沉吟片刻,说道:“也好。不如悄悄先去码头看看?我们得赶快确认张时杰约在哪个码头!”
徐锐点头道:“他跟我说得等他确定好了再告诉我……他妈的,想想好象真有点儿不对。”
曲振道:“锐哥,你就再催催他,让他快点给你地址……也可以顺便试探试探……”
“好!你自己躲好,等我消息。”徐锐于是挂掉电话,想了一想,招呼叫山狗过来。
山狗提着裤子,踢踢趴在小船上的王燕潞屁股,跳下小船上了岸,跑到徐锐的大船上,问道:“大兵哥,要走了吗?我早准备好啦!”
“你这些兄弟手里,都带着家伙吧?”
徐锐却说道,“今晚的事情,我怀疑说不定有诈。我想把弟兄们都带上,到时候也有人手。你看看怎么样?留一两个在这里守着那两个小妞就行。”
“带他们去,然后不带他们跑?好象有点儿不讲义气……”山狗挠挠头,“不过你放心,那都是我的兄弟,没问题!”拍了拍胸脯。
“你跟他们说,我们走后,这两个小妞就他们的啦,他们要怎么处置都可以。”
徐锐拍拍山狗肩膀说,“还有,蛐蛐带了几百万现金和不少值钱的东西,跟他们说,留一百万给他们。叫他们注意安全,只要不出卖我们,将来有他们的好处,雄哥不会亏待弟兄们的,我也不会亏待,你更不会,对不?”
“那当然!”山狗使劲点着头。那帮小子又不是首犯,也未必愿意跑到海外,又有钱又有女人,相信肯定一点儿问题没有。
看着山狗奔了回去,片刻那边传来一片欢呼声,徐锐咬着唇,拨通张时杰电话:“张局长,地点定好了没有?现在到处都是警察,我跑过去不容易,得提前准备。”
“急什么?”张时杰慢吞吞道,“我要确认哪个码头是警方的巡查盲点,才好安排……”转头朝向门外,在唇边竖起手指。
孙语晨气喘吁吁进来,一见立即机灵地捂住嘴巴,脱下鞋子轻轻走近张时杰。
刚刚曲振还在家中精力充沛地操着她,看架势依依不舍的,要玩遍她娇艳的胴体。
孙语晨知道他这是临别一操,极力迎合着。
可是,操到一半曲振接了个电话,竟然不继续操下去了,拉着大行李箱和两个大背包风一般出了门,连个招呼都不打。
孙语晨知道肯定起了什么变故,立即奔过来找张时杰。
张时杰朝她摆摆手,孙语晨于是乖乖在旁边坐下。
只见张时杰嘴角露出微笑,听了半晌,又道:“具体的码头确实定不下来,但基本就在鼓雷镇沿岸一带,你可以先往那边靠近。”
想到警方乃至军方已经在天海布下天罗地网,徐锐要行动确实不容易。
他张时杰可不希望徐锐在自己之前被范柏忠的人拿住,即使保险起见暂不告诉他确切地点,但大概的范围还是先透露一下比较好。
电话一挂,孙语晨立即说:“曲振跑了,急得象条狗似的,搞我搞一半,鸡巴还硬着,接个电话就跑了,肯定有问题!”
“应该是因为知道老叶被抓了。”
张时杰倒是不慌,对孙语晨道,“你先在这里歇着,我要去指挥行动了。现在一点半,下午四点我们就要出发,还有两个多小时……”
“带我一起去嘛……”孙语晨还想撒娇。
“不行!”张时杰立即否决,“我要去警局,带你象什么话?乖乖在这等我。”穿好警服,对镜摆弄了半天,朝孙语晨摆摆手,出门而去。
孙语晨哪里有心情“休息”,心情又是焦急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在张时杰的别墅里一会儿坐一会儿卧一会儿趴上床,不停地盯着时钟。
而比她更焦急的,自然是徐锐。他正跟山狗、火彪紧急开着会,讨论着鼓雷镇一带有多少偏僻码头,猜测张时杰最可能选择哪一个。
“我觉得就是有问题!”
火彪一向并不很信任警察,包括张时杰,说道,“确定个码头很难吗?我就不信了。姓张的真有可能就是在设套,我们不如……”
“雄哥的船还得五六天才到,现在到处在找我们,早走一分钟都是好的。何况就算雄哥的船到了,我们有什么办法上船还不知道。”
徐锐打断他的话,“不过,小心总是没错的。山狗,海岸线的码头你熟,你觉得……”
“那一片大大小小的码头真还不少,每个村都有几个渔港码头!但论偏僻,就是不靠近镇区和村落呗,剩下的怎么着也能猜一猜吧?”
山狗皱着眉,“我们距离那一带还有十几二十海里,其实开慢船的话一个小时之内肯定能到,这个倒是不急。要不要就派个兄弟开艘快艇在那一带的近海处转转,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那最好!”徐锐点点头,又道,“那一片不是山多吗?我们能不能下午先躲进山里,找个制高点方便行事?”
“应该可以,派个兄弟先去探探路吧?确认山上安全,我们就都上山!那一片的山不高,但都是悬崖峭壁,找个观察点应该不难。”
山狗支持这个想法,说道,“我现在就去安排!叫三个兄弟开两艘快艇去,两个上山一个在海上转圈。”
一说完,立即蹦到那边的小船上,呼叫在另一个岛礁停靠的兄弟都过来集合。
火彪悠悠看着山狗,忽然想到些什么,对徐锐道:“我在想,偏僻的码头,多半就要废弃了。而天海最有名的废弃码头,不就是那里的红花码头吗?”
“有可能!”
徐锐站了起来,想了想说,“那里现在没有什么渔民迁回去住吧?好象听说当年被摧毁得很厉害。如果真是那里,确实挺好,大码头旁边不远还有几个小码头,我们藏人藏船都容易。”
片刻之后,两艘快艇呼呼离开,驶往鼓雷镇方向。
而回来的山狗也同意火彪的猜想,并证实了红花码头附近并没什么人烟,而且离码头不到三公里处,就有一座山!
“我们现在就走!”
徐锐决定不等探路先锋回报了,当机立断道,“除了留下来看守的两个人,我们十个人开两艘船,慢慢开过去。注意避开海警巡逻,在红花码头附近找一个最隐僻的小码头停靠……”
“最好还化个妆……”山狗笑嘻嘻道。
给徐锐和火彪各递一个斗笠,换上本地渔民常用的笼裤,全部人妆扮成渔民模样,两艘渔船于是缓缓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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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跑了!”赵婕恨恨地将手里的本子甩在桌上,抬脚踢翻侧边碍了她路的一张凳子,发出一声怒吼。
集结了大队人马,连特警都出动了,但把孙语晨的物流公司、仓库和住宅翻了个底朝天,从中午折腾到傍晚,都没有找到孙语晨。
而公司和仓库的几十名工作人员吓得一脸懵,也不知道突然这么大阵仗是怎么回事。
心急如焚的赵婕脾气越发暴躁,揪住几个管理人员大声喝问,饶是申慕蘅和魏樱迪温言劝阻,也很难让她平静下来。
现在还算好的,刚才抓住老叶,知道那家伙参与了对自己一家的屠杀,红着眼已经将老叶揍剩半条人命,要不是舒雅和魏樱迪死命拦阻,老叶搞不好便要给活活打死。
但忙活半天,收获也不是没有。
物流公司和仓库的财务处稍为一查,便发觉其中颇多不对劲,只不过一时之间也管不了具体不对劲在哪里。
虽然吓破了胆的几个经理和财务人员,很快便招供了公司存在走私和进出口违禁物品的罪行,但对于赵婕来说,抓不到徐锐,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都是等于零。
而进一步得知的信息是,孙语晨并不经常出现,一直由她的助理曲振出面负责各类重大事务,显然这个曲振是知道孙语晨所有犯罪活动的。
但是,曲振却和孙语晨一起失踪了。
另一个证实的重要消息是,警方一直不知道底细的司机老叶,原来就是孙语晨的司机!
至此,一切真相大白:孙语晨是徐锐团伙的重要甚至核心成员,徐锐很可能就是通过孙语晨来实现走私等犯罪活动,他们甚至亲密到可以共享一名司机!
“真没想到,孙语晨这么一个漂亮的富二代美女,居然去给一个通缉犯当情妇!真不知道她图的什么?”魏樱迪能联想到的,也就这些了。
“可能是徐锐床上的功夫不错,说不定跟我有一拼。”李跃晟在魏樱迪耳旁轻声说一句,羞得魏樱迪粉拳雨点般往他身上乱捶。
申慕蘅望着开始暗下来的天色,长呼一口气,拍拍赵婕的肩膀安慰她一下,轻抚着自己胸口,走到空旷处大口呼吸着。
虽然不象赵婕那样的急躁和冲动,申慕蘅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但事实上,自从徐贞儿死后,她的心口一直悬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极想为徐贞儿报仇,极想拷问那个亲手杀死自己姐姐的恶魔,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他怎么做得起那个见义勇为、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的儿子?
崔冰娅黯然走到她身边,轻声道:“申姐,他们又跑了,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
申慕蘅回望对视着崔冰娅,叹了一口气,搂住崔冰娅肩头,说道:“最起码,我们又端掉他们一个据点,一个对他们来说可能极为重要的据点。他们现在更没地方去了,我们一定能抓到他!”
“我一定要抓到他!”崔冰娅咬牙道,“我绝不会让贞儿白白死去!”
谈话间,申慕蘅的手机响了。
而当她接听电话半分钟后,她疲倦的眼光突然一亮,眼神顿时变得极为坚定。
正当崔冰娅疑惑间,便听到申姐道:“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会说,我自己去……嗯,跟我姐妹一起去!”
崔冰娅疑惑地看着申慕蘅,问道:“什么情况?”
“张时杰说,他有一条疑似徐锐的线索,今晚要行动,请我参加!”申慕蘅道,“我们一起去吧。”
“为什么单独请你去?”
崔冰娅不解,“有线索,不是应该报告上来,统一安排行动吗?我们这么多人在搜捕徐锐,他为什么偷偷摸摸行动?还私下找你……”
“张时杰的情况……嗯,你不太清楚。他不信任范柏忠和杜沂槿,也确实缺人手……”申慕蘅叹道,“其实我也不信任。私心太重,又无能!瞧我们一堆人查了这么久,一直瞎着眼在转圈圈,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
“可是……”崔冰娅道,“这种做法还是太奇怪了呀,明明从上到下这么多人在查……”
申慕蘅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张时杰一直受排挤,他也想立功表现一下。而且,这条线索并不确定,万一是错的,他不希望平白无故增加范柏忠排挤他的借口。所以他想避开范柏忠行动。冰娅,他比较信任我,才请我到场协助……”
崔冰娅嘿嘿笑道:“他还真滑头!通知你也算是通知了专案组,将来万一出了问题,他想请你帮他背点锅吧?”
申慕蘅冷笑道:“背锅无所谓,但有徐锐的线索,我就一定不会放过。说老实话,我是真不怎么信任范柏忠。张时杰这次是打算打伏击,一大堆人马乱哄哄的,部署不好反而会坏事,精兵强将更好一些。”
“行吧!你都答应了,那就去呗!”崔冰娅道,“只要能为贞儿报仇,我才不管他张时杰跟范柏忠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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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晚霞渐渐消散,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而站在山上拿着望远镜眺望的徐锐,不停地发出一声声冷笑。
不久之前,范柏忠终于通知他,今晚上船的地点,正是红花码头!
而徐锐此刻,便是在距离红花码头几公里的山上。
下午经过一番探查,确认了这里没有警察巡查,他们已经在山上找到绝佳的观察点。
这个位置,既能正面远眺红花码头,两侧又各有小路可以迅速逃离。
而他们的船,便停泊在距红花码头东侧两公里的一个更偏僻的小码头旁。
在曲振费了些周折跑过来会合后,山狗带着他的两个兄弟又巡了一遍,确认了一条可以快速上船的路线,以及另一条绕更多山路的备用线路。
天刚一黑,便有几个人驾着两辆车出现在红花码头前,正指手划脚地比划着什么,似乎象在布置阵形,而站在中央的那个人,望远镜里看得真切,正是张时杰!
约定的时间的十点,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
“不太对劲!”火彪低声说,“他们好象计划要在这里干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不,我们回去?”
“现在怎么回去?他们就在下面,万一被发现岂不更糟?”
徐锐道,“如果张时杰打算使坏,也应该不止来这几个人……但确实是有点不对劲……咦,怎么还有女人?一、二、三,三个?”
一听到有女人,山狗大感兴趣,抢过望远镜叫道:“我看看,我看看……咦,那两个高的有点眼熟啊……大兵哥大兵哥,是女警官耶!去过我家的,身材不错……”虽然隔着望远镜,他还是很快认出,张时杰身边两名看上去颇为精悍的女子,在徐贞儿被杀那天,曾经到过他那里,差点儿把他吓尿。
“女警?”徐锐眉头一皱,“这两个我不认识啊……张时杰如果有猫腻,叫两个女警察过来干什么?是他的姘头还是他的亲信?”
“也许就是他的人,想介绍给你认识。”火彪笑着接过望远镜,又看了一阵,皱眉道:“另外那个不是孙语晨吗?她怎么也来了,给你送行?”
“啥?”
曲振抢过望远镜,看了一下,将望远镜递给徐锐,说道,“她来送行不奇怪,我们都要跑路了,她卖我们人情,万一日后相见情分还在,对吧?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跟她有毛情分好日后相见呀?一相见还不是你操她的屄,她把你恨得牙痒痒却敢怒不敢言?”
徐锐打断曲振的话,说道,“古里古怪的,谨慎一点好。就按原计划,请我们的大军哥来探探路吧。”
火彪道:“我是觉得不用探了,我们回去得啦……”话没说完,见徐锐并不理他,直接摸出手机打电话,只好住口。
“你他妈的还记得我呀?”
电话一接通,杨大军听清是徐锐的声音,立即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这么多天一点消息也不给,还搞出这么大的事来,电话还关机,是不是自己跑了?”
他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窝在秃头张那儿一直不敢露面,早就憋了一大肚子的气。
“这不就想你了吗?”
徐锐呵呵笑道,“我自己也得躲,怎么跟你联系呀?现在有个跑路的机会,不就想你了吗?不跟你废话,马上过来鼓雷镇的红花码头……就是那个有名的废弃码头……你他妈的不会查地图啊?地图上一定有!马上过来,十点钟走,你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去哪里?当然是跑路啊,去岛上找雄哥……那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拉倒……你他妈的,去就快来……怎么过来?你他妈自己想办法啊,我自己都被追着,还能去接你啊?”
见徐锐挂掉电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曲振耸肩问:“大军真来?”
“肯定来!那王八蛋难得憋了那么久,能跑他一定跑。”
徐锐转身招呼山狗,将望远镜递给他,“你安排几个兄弟轮流盯着码头,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还有,盯紧码头两边的出口,看到有人来,马上报告。”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徐锐心中也十分焦急。
他心里是希望能够相信张时杰的,毕竟如果将来他想回来东山再起,有没有这个副局长助力,结果的难易可完全不一样,张时杰对他提出的条件虽然显得贪婪,其实也算是相当合理的。
但现在,对于能不能信任张时杰,他已经极为动摇了。
反正现在大概也下不了船回去,徐锐犹豫的是,如果杨大军试探的结果是没有埋伏,他是不是真的还敢坦然下去。
张时杰、孙语晨和两名女警察在码头前吹了好一阵的海风,各自回到两部车里,码头重新归于沉寂,那两部车再也不动一下。
时间已经来到八点多,杨大军还没有出现,望风的小弟却已经发现了不对。
“大兵哥,那边来了好多车,得有七八部,不亮车灯,开得极慢,然后全部停在草丛里。”
山狗紧张地汇报,“太远了,天又黑,看不清楚是什么车,但有点象是警车!”
徐锐跳了起来,低声问,“在哪里?多远?”
山狗往远处指了指,那地方在红花码头西侧几百米,地势狭窄,杂草长得极高,确实是埋伏的好地方。
这果然是一个圈套,徐锐暗暗庆幸自己的谨慎。
“确实有问题!”这是大家的共识。而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等张时杰他们离开后,再驾船原路逃回。
张时杰其实也十分焦急,不知道徐锐是否会履约前来。
被范柏忠压制得太久了,张时杰早就忍耐不下去,但一切都被把控得死死的,他现在手里的优势,似乎也就跟徐锐间存在的这点猫腻了,他一定要把这个资源利益最大化!
诱擒徐锐是他蓄谋已久的,这可能是最好的翻身方式,而机会一旦失败,就不会有第二次!
他绝不能失败!
象这样能赢得占领范柏忠上风的机会,张时杰知道很难再有另外一次。
已经过了九点,张时杰掌心都攥出汗来,而跟他同乘一车的孙语晨,漂亮的脸蛋红扑扑的,还在兴奋地说个不停,让他十分心烦。
这时,手下的一个电话,让他的脸瞬间黑了。手下告诉他,西侧的山上,似乎有人影移动!
张时杰的计划,是将手下能调动的二十来个人,全部埋伏在西侧不远处的草丛里,等徐锐入套后截断其归路,在码头将其围歼。
由于事情不太见得光,他信得过的心腹也就四五个人,所以这个计划,最让张时杰头疼的不是徐锐,而是怎么把事情做得干净还能糊弄其他手下的视角。
他无法将全部人直接埋伏在码头,只能让多数人充当包围圈,让心腹带领随时准备行动。
而最肮脏的那一出,张大局长是打算自己出马的。
现在报告说山上似乎有人影,最糟糕的情况自然是被人发现。
就不知道那人影是无关人等,还是范柏忠的眼线,抑或是警觉了的徐锐?
张时杰咬了咬牙,吩咐三名心腹赶紧去查看,暗示他们如果可能,不妨下黑手灭一下口。
这实在太烦了!
张时杰低喝一声,叫孙语晨住口别叽叽喳喳,想到西侧山上可能有人,那东侧呢?
如果也有,那么更大可能是徐锐……
可是他带来的人就这么多,西侧派三个人去其实已经很危险,东侧实在不能再抽人了。
想了一想,打了个电话:“申处长,我部下说山上可能有人,我怀疑是徐锐。但我现在这里不能离开,想劳烦你跟崔警官往东边那里巡一下,不要冒险上山,那一带还有几个小码头……如果有发现,请拖住他们,叫我们支援。天黑路也不好走,注意安全,不用巡太远。”
申慕蘅有点不情愿地答应了,车子刚启动走不到十几米,估计是嫌汽车的马达声太大,将车停到路旁隐蔽处,跟崔冰娅两个人下了车,沿着海边的小路,巡视周边及码头有没有可疑。
十几分钟之后,西侧的心腹报告说确实有人,而且非常可疑,一转眼就跑掉了,夜里山上很难找人。
会不会那就是徐锐一伙呢?
那小子在糊弄自己?
张时杰思索着。
徐锐迟迟不现身,张大局长非常不安。
眼看已经十点了,他也确实忍不住,摸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徐锐到底什么情况,他必须马上得到答案。
“怎么还没到?时间到了。”张时杰对着手机低吼。
“不好意思啊张局长,路上你们警察的眼线太多,他妈的半夜三更也不消停,我多兜了几个圈。”
徐锐用望远镜看清码头上的情况,说道,“我们很快……我操……快跑……张局长我可能去不了啦,杨大军可能快到了,麻烦你带他先走!”
装腔作势表演着,一口气说完,立即挂断电话。
“怎么样?”山狗急道,“西边有警察摸上来了,还好天黑他们不敢追,我们只能往东走。”他们的船停在东边的小码头上,本来就要往东走。
“走吧!”
徐锐放弃了对张时杰最后的幻想,作出了决定,“先撤到山下,小心点看情况去码头上船。警察都在西侧,我们船那里应该安全……”
几乎同时,张时杰也放弃了对徐锐的幻想。
他的电话刚放下,山上的手下便来电报告说,山上有十来条身影同时现身,正摸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张时杰有点儿气急败坏,吼道:“不用埋伏了,你们所有人,全部追上去!抓到一个是一个,如果里面有那头子,不管死活,一定不能让他跑掉!”
话音刚落,码头边出现了一个人影,气喘吁吁地朝他这辆车走来。
月光下张时杰看清了对方的面容,竟然是杨大军!
他妈的,徐锐说杨大军快到,倒也没撒谎。
那么,徐锐没有糊弄自己,他并没有撒谎?
那他终归是来不了,如果自己没有被徐锐怀疑,那下次可能还有机会。
倒是眼前这个杨大军……
嗯哪,虽然抓到杨大军的功劳不如徐锐,但也不小,到嘴的肉自然不能错过。
问题是,他带来的人刚刚都被派上山了,申慕蘅和崔冰娅还没回来。
要擒拿杨大军,只能老夫亲自出马。
张时杰倒也不惧,立即打开车门下了车,对杨大军嚷一句:“徐锐叫你来的?怎么这么晚?”
夜色中,杨大军并没看清张时杰的面容,事实上就算看清他也不认识,只道就是接头的人,当即点头道:“是。徐锐呢?”
“那小子说是被警察追,赶不来了。”
张时杰呵呵笑道,“还有人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走。”
见杨大军已经走到车旁,悄悄伸手摸到后腰,拨出手枪。
杨大军却是饱经风浪的亡命之徒,虽然脸上似乎没有察觉,但张时杰手上的小动作,他却是瞥在眼里,这人的手往后腰摸什么?
当下心中警惕,刻意保持跟张时杰的距离,就在他诈作不经意转过身时,眼角立即确认了张时杰手里握着的,就是手枪!
张时杰本就打算趁他转身,一枪将他打倒捉活的。
他也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人,这种小伎俩本就小菜一碟。
可不料刚刚把枪拨出,杨大军动作更快,背包猛的向他一甩,飞身闪到汽车另一侧,手里也已经拨枪在手,不由分说便要射击。
“砰”一声响,杨大军倚着的这扇车门突然向外撞开,他握枪的手立时把持不稳,手枪几乎脱手。
孙语晨从车里窜出,手持着一根铁棍,结结实实地扫在杨大军腰间。
杨大军大叫一声,立足不稳,仆倒在地。
“贱货,找死啊?”
杨大军回头一看,竟然是孙语晨,一声怒吼挥手扫去,正中孙语晨脑袋,混乱之间也忘了手里还有枪,举拳往她脑袋上便捶。
却不料,捶到孙语晨头顶上的,却是手枪的枪把。
孙语晨顿时一阵晕眩,咬着牙死死扯住杨大军小腿。这个王八蛋便是杀死母亲的凶手,绝对不能让逃脱,嘶声叫道:“张局长,快……”
张时杰一心想抓活的,毫不犹豫一枪打向杨大军右臂。
“砰”一声,杨大军右肩血流如注,手枪脱手。张时杰抽出手铐,举枪指着杨大军,大步走了过去。
杨大军刀口舐血一辈子,生死关头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虽然死到临头倒也临危不惧,跌坐在地上沉声道:“张局长是吗?放我走,江湖人一诺千金,杨某人日后必有重报!”
受伤的右手死死勒住孙语晨的脖子,努力拖着她的身体挡在自己身前,撑在地上的左手被自己后背压住,却悄悄摸到藏在腰间的另一把小手枪。
“杨大军,你能给我什么重报?”
张时杰笑道,“你身上背了起码十几条人命,也该偿还了。在你被枪毙以前,在牢里我会优待你的,就当是你送我这弥天奇功的回报吧!”
晃着手里的手铐,步步逼近。
“别过来!”杨大军动作迅速,左手一动,小手枪已经顶到孙语晨脑门上,叫道,“再往前一步,大家同归于尽!”
他居然还有枪,这倒是出乎张时杰意料之外。
不过,孙语晨的生死如何能逼退得了他?
这小娘们虽然性感漂亮,还可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好处,死了当然可惜,但眼前也由不得张时杰怜香惜玉了。
杨大军是什么人他清楚得很,已经举枪相对了,要是被他逃脱必定后患无穷!
何况,跟活捉杨大军这样的功劳带来的锦绣前程相比,美女也算不了个屁,挖钱的门路可以再找,漂亮女人张时杰也没少见。
冷冷道:“再负隅顽抗,在牢里就等着给你的狱友操烂屁眼吧!那帮家伙憋久了,估计也不会计较你屁眼脏……”手枪瞄准他的持枪左手。
杨大军将身体都缩在孙语晨身后,将美女的身体当成盾牌,手枪顶在她太阳穴上。
张时杰虽然不太在乎孙语晨死活,可也没理由白白让她死。
如何既能擒下或者击毙杨大军,又能保全孙语晨,张时杰已经有了主意,冷笑道:“杨大军,我是什么人你应该不知道吧?这样的人质对我没用。你就算再挡十个这样的人质在前面,我也不可能让你跑掉,聪明的乖乖投降,可以少吃点苦头!”
暗地朝孙语晨眨巴一下眼睛,示意她见机行事。
孙语晨轻吸一口气,被杨大军用枪顶着脑袋,她并没有慌。
张时杰说的这些话,她也当是为了麻痹杨大军。
而这个眼色,显然就是要她打出配合!
根本没想到张时杰已经定出必要时将牺牲掉自己的第二方案,孙语晨美丽的眼睛也使劲朝张时杰眨着,缓缓点一下头,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指示。
张时杰吸一口气,瞄准杨大军持枪的左手,突然大喝一声,扣动板机,随即身体朝右侧扑去。
喝声一起,孙语晨脑袋猛的向后一撞,既避开杨大军的枪口,后脑勺正撞到他下巴上。只要张时杰能够击中,杨大军应该来不及开枪……
但他们都低估了杨大军的凶悍,更低估了他的枪法。
张时杰的子弹确实打中了杨大军的左臂,孙语晨的一撞也确实让他脑袋一晃,但即便如此,即使张时杰快速闪身,杨大军还是手腕一甩,小手枪也立即射出致命一弹,击中还跳在空中的张时杰胸膛!
电光火石之间,张时杰和杨大军分别中枪。
万万料不到杨大军这样还能打中自己要害,张时杰胸口一阵剧痛,血流如注,感觉全身气力正快速流走。
“这不可能!我不能死!”张时杰绝望之间,用尽最后的意识和气力,举着枪朝向杨大军的方向,“砰砰砰砰”打光了手枪里所有的子弹。
杨大军开第一枪时,中枪的手臂还没感觉到疼,可一枪命中之后手臂立时使不出力气,听到第二声枪响时正欲勉力重新持枪抬手,左肩便中了第二弹,手臂顿时一软,完全垂了下去。
第三枪,击中闪避不及的孙语晨右胸。
第四枪,打空。
第五枪,击中孙语晨左手,贯穿之后射入杨大军小腹。
第六枪,是张时杰一生射得最准的一枪,也是最后的一枪,击中杨大军眉心。
枪声和三个人的惨叫声,在不到半分钟之内响彻空旷的海边,然后立即归于沉寂。
当张时杰的手下慌张地赶回来时,面对的只是三具倒在血泊中的人体,以及还尚存气息的孙语晨低微的痛苦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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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处连串的枪声,将山上的一干人等全吓得跳了起来。
张时杰的手下明白张局长那边出了状况,也顾不得追人,吆喝着转身往回跑去支援。
而徐锐等人更是如丧家之犬,跑得更快了。
那边既然枪战,前方就应该不会有人,徐锐一马当先,也顾不得仔细观察情况,下了山疾奔向那个隐蔽的小码头。
申慕蘅和崔冰娅正好巡到码头前面,听到那边枪响正待回头,便见从山下呼啦啦一下子冲下来几个人,往这边狂奔而来。
当先一个月光下看得清楚,正是徐锐!
崔冰娅柳眉一竖,可还没等她身形动起来,申慕蘅已经用力一拽,将她扯到一棵大树边。
对方三四个人,手里持刀抡棒的,而自己只有两个女人……
打架申慕蘅不怕,自忖她和崔冰娅两人应该能够打赢,可徐锐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枪,那是目前最大的威胁。
毕竟是恩人的儿子,申慕蘅不忍就这样击杀他,不仅没拨枪,反而将手枪塞还腰间。
徐锐急切间,也没发现有人。
眼看跑近码头,四人似乎没人,他停下来喘着气,等候后面的兄弟。
突然间手腕一疼,手枪脱手飞出,不知落到何处草丛中,徐锐猛的转过身,脸上已经又挨了一脚,顿时头脑一晕,翻身摔倒。
申慕蘅连环腿接连得手,崔冰娅也闪身跳出,向徐锐后面的三个人冲去。
可正当申慕蘅准备制服徐锐时,从山下呼啦啦又冲下来六七个人,见老大被击倒,大吼着扑向两名女警。
而徐锐虽然遭到暗算,仓促间不知道敌人情况,在地上向后急缩,翻身跳起,扎好马步,一拳打向申慕蘅还击。
片刻间,落后几步的小喽啰们已经赶到,将申慕蘅围在中间。
申慕蘅临危不惧,多年来出生入死,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险境。
眼下这几个凶徒连手枪都没有,只有冷兵器,她更没有任何理由担心。
面对着几个大男人的围攻,飞起一脚将身后一名歹徒踹翻,还有空瞄一眼正在以一敌三的崔冰娅,觉得她这个妹妹应该暂时应付得来,冷笑道:“你们投降还来得及,袭警可不是小罪名!”
徐锐其实也有点慌,虽然眼前只有两个女警,但天知道还有多少正在赶来?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看来颇为棘手。
如果杨大军在,他可能对付得了,但那家伙已经当了自己替死鬼啦!
不过现在自己这么多人打她一个,光用体力应该就足于拖垮她……
急于速战速度决的徐锐接过一根棍子,趁着申慕蘅回身又踹倒一名手下之际,举棍朝申慕蘅腰间扫去。
申慕蘅闪身避过,左侧一腿踹翻花猪,转身一拳打掉山狗两颗门牙,身形腾挪极为灵活,虽然自己也挨了几下拳脚,但围住她的这些人,一番缠斗下来,没有一个没被她揍过。
可是,毕竟还是个女人,以寡敌众,为了保持身形灵活,她打人也没法全力打,所以虽然这帮家伙个个挂彩,但却没有一个真正被击倒。
不过对方人多也有个坏处,就是刀棍不太好施展,混乱中同伴之间的误伤频出不穷。
申慕蘅也有点急了。
虽然目前自己并不落下风,但拖下去体力确实是个问题,必须将他们逐一彻底击倒才行。
可是十分钟过去了,申慕蘅也只是将一个持刀的小子打翻爬不起来,其他人还是将自己团团围住。
见徐锐拿着棍子一直恃机而动,申慕蘅决定卖个破绽。
徐锐也着急,生怕警察还有支援过来,必须尽快解决这两名女警。见申慕蘅身形开始有点缓滞,瞄个空子,棍子用力挥向申慕蘅后背。
“咚”一声闷响,棍子结结实实打到肉上,但惨叫的却是自己的手下。
申慕蘅刚刚一脚踹翻一个,见徐锐棍子扫来,施出擒拿手突然制住侧边持刀砍来的山狗右手,将他身体猛的一甩,甩到身前替自己挡了一棍。
左手随即腰间拨出手枪,扬手间已经顶到徐锐脑门上。
只要扣到板机,便能将他击毙当场,这帮歹徒群龙无首,收拾下来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他是徐锐,是当年救了自己那个恩人的独生子!
徐贞儿只是恩人的侄女,她都费心劳神去尽力帮助,难道真要把自己恩人的儿子亲手击毙吗?
只稍一犹豫,良机稍纵即逝。
徐锐大叫一声,猛的抓着申慕蘅握枪右手往上便举,申慕蘅再想开枪已经晚了。
“砰”一声枪响,枪口却已经朝向天空,子弹射向悠远长空。
刚刚替她挨了一棍的山狗在疼痛之中不仅没有倒下,反而大吼一声,被她制住的手用力挥向申慕蘅,身体向她扑去。
申慕蘅骤然间相等于双手同时被制,身形急往后退想摆脱,可退没两步,后脑一疼眼前一黑,被背后一根棍子敲在脑后,闷叫一声,缓缓瘫倒。
“申姐!”
崔冰娅大叫着,眼睁睁看着申慕蘅扭曲的身体在地上抽搐,而阴笑着的徐锐正将他的皮鞋踩在申姐颈间。
圆睁着双眼的申慕蘅眼里露出悲伤的眼神,绝望地看着刚刚围攻她的几个人一起冲向崔冰娅。
本来就已在苦苦支撑的崔冰娅,立刻变成被围殴的状态。
申慕蘅只看到一圈壮汉将崔冰娅围在中间挥舞着拳头和棍棒,崔冰娅的痛叫声不绝于耳。
突然间,一名歹徒从人堆中被踢飞出来,崔冰娅披头散发尖叫着从空隙中窜出,冲向将申慕蘅制服在地的徐锐。
眼见这个妹妹如此顽强地突围,拼尽全力要来营救自己,申慕蘅在感动之余,却痛苦地低哼一声“不要”……
她清晰地看着一条棍子从背后扫向崔冰娅双脚,本就脚步踉跄的崔冰娅被打个正着,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随即另一棍高高挥起,重重打在崔冰娅后背。
“啊”一声尖厉的惨叫,崔冰娅口里喷出血珠,本就受伤颇重的她身体扑腾一下,便如刚才的申慕蘅一般,扭曲的身体在地上抽搐起来。
“这娘们还真狠!”
火彪踢踢崔冰娅的身体,确认她已经没有反抗能力,揪着她的头发,沿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一直拖到申慕蘅身边,掼倒在地。
“大兵哥,这俩女警察怎么办?先当人质吧?”
山狗吐了一口牙血,揉着浑身的伤痕,恶狠狠地又踢了申慕蘅一脚。
跟山狗一起,将申慕蘅和崔冰娅双手反捆。
徐锐蹲下身,双手分别揪着申慕蘅和崔冰娅的头发,迫使她们扬起脸,端详一下,冷笑道:“长得还行!就是年纪大了一点,回去好好炮制她们。带走!”
一手一个,揪着两个女警察的头发,一路将她们拖向码头的阶梯。
申慕蘅悲痛地看着还在口吐白沫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崔冰娅,本就力竭受伤的她们,双手一被反捆,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
两个适才还英姿飒爽的女警察,转眼间成为徐锐砧板上的鱼肉,就象待宰的牲畜般的在地面上拖行。
她们只觉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头顶热辣辣剧痛,但这帮匪徒,显然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打算。
火彪踏步上来,帮徐锐接手了崔冰娅,两个女警官于是被捆着双手揪着头发,她们修长健美的身体就如两条死鱼,一路颠簸地被拖下阶梯,扔到快艇上。
等快艇呼啸着离开码头时,身体重伤精神绝望的申慕蘅和崔冰娅,双双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