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长女,却日日被皇后母子欺辱。
我的脸被宋景穆划破,我的乳娘被他活活剥皮。
皇后袒护:「他还小,你做姐姐的应该大度。」
后来,他奸污了丞相幼女,百官逼父皇废太子。
我却将他们死死护在身后。
这么蠢的傀儡,死了,可就不好找了。
01
我叫宋清玉,自我有记忆起父皇就总是叹息他唯一的孩子是个公主。
因为母妃早亡,我自幼长在皇后膝下。
母后本不得父皇宠爱,碍着我的关系,一月里倒也能见到父皇三五回,我的日子也算过得去。
直到母后生下皇子,我仿佛一夜间坠入了地狱。
父皇为他赐名景穆,母后为了防止幼弟被奸人所害,不许任何人探视,连我也是在宋景穆七个月时才见到他。
彼时寝殿里跪了一地的人,为宋景穆精心挑选的奶娘瑟瑟发抖,胸口一片血迹。
她跪伏在地上啼哭不止:「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怎敢饿着小皇子,是小皇子发了性儿不肯吃奶。」
原来宋景穆长了牙,乳母喂奶的时候被一口咬掉了乳头。
母后治宫甚严,更遑论此事牵扯到了她的心头肉。
「本宫的二皇子最是乖巧,一定是你这个刁奴撒谎。来人,把这些乳母统统打入慎刑司。」
乳母们哭天抢地求母后饶命,宋景穆却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怕母后责罚,半分不敢为这些无辜的奴才分辨。看着景穆乌溜溜的大眼睛,我忍不住伸出手指逗弄。
没想到前一秒还在笑的小婴儿突然张口死死的咬住我的手指,我吃痛叫了一声,母后慌忙回头,宋景穆放声大哭起来。
「贱婢!连你也要害穆儿吗?」,母后扇了我一巴掌,赶紧把宋景穆抱在怀里仔细查看。
彼时我才七岁,丝毫不明白母后有了亲生儿子意味着什么。
我捂着红肿起来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母后,我也是您的孩子啊,我怎么会害景穆。」
母后把景穆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像我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仇敌。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太子之位是穆儿的,你休要妄想做皇太女。」
什么皇太女?我懵懂的看着母后。
母后端坐在凤位上,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厌恶:「你生母生性淫贱,你又怎么配做本宫的女儿?如今你也大了,本宫还要照看穆儿,你便自己搬出去住吧。」
我被赶出了景仁宫,住到了冷宫边上的破院子里。
皇后向父皇诬陷我嫉恨幼弟,闹着要分宫。父皇不分青红皂白,罚我穿着单衣跪在冰上。
宫里的人拜高踩低,不仅克扣我的份例,连每日送给我的饭食都是馊的。
没过几个月,宋景穆被册封为太子,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父皇。
宫中终于有了皇子,谁还会记得一个没用的公主呢?
02
饿的受不了的时候,我会爬到树上捉知了吃。
有一次我没站稳,脚一滑跌到了隔壁院子里。
冷宫里住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吓得我赶紧跑了。
宋景穆作为父皇唯一的儿子,被宠的无法无天。
听闻皇姑的女儿随母入宫,被宋景穆一把推进了湖里。
邻国的小质子入宫觐见,只因不肯受宋景穆胯下之辱,他就把人锁进柴房里放了一把火,差点将人活活烧死。
每次父皇要教训宋景穆,皇后娘娘就以死相逼,纵的宋景穆越发胆大包天。
我穿着粗布麻衣钻到百果园偷果子的时候,被宋景穆的宫女逮了个正着。彼时我黑瘦的像只野猴子,脸上还沾着泥巴。宋景穆看见我就像看到了垃圾,掩着鼻子后退两步质问我:「你是谁?敢摘本太子的果子!」
她的宫女道:「太子爷有所不知,她曾经是娘娘的养女。娘娘要是没生下您,陛下就得立她为皇太女了。」
「放肆!太子之位只能是我的。」,宋景穆勃然大怒,将手里攥着的一把石子狠狠地丢向我。
那天以后,宋景穆就盯上了我。他会在我出门的时候用弹弓打我,在我沐浴时嬉笑着闯进来,甚至有一次差点将我从阁楼上推下去。
我苦苦熬着,一心以为只要熬到及笄嫁人,必能逃离这样的苦日子。
可我没想到宋景穆会如此丧心病狂。
一天中午我正睡着,突然感到床头有一片阴影。我猛地睁开眼,宋景穆正站在我床头。
来不及反应,宋景穆手里的匕首就狠狠地扎进了我脸上。从耳根到嘴角,撕裂的痛楚让我从从床上滚下来,一股一股冒出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地毯。宋景穆踩在我的脸上,开怀大笑:「丑八怪,父皇和母后都是我的一个人的,你别想抢走。」
宋景穆笑嘻嘻的跑了,我却从中午哭到了深夜,这一刀把我这一生都葬送在了深宫里。
在楚国,容貌残损乃是女子德行之大亏,就算我贵为公主,也不会有人家娶我过门。
他哪里是一个孩子,分明是是地狱里来的魔鬼!可只要宋景穆没有杀了我,就不会有人来替我做主。
月上梢头,突然有人叩响了窗扉,冷宫里那个疯女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手里拎着一副草药。
「琼华妹子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无用的女儿!」
03
疯女人说我不能坐以待毙。
她逼迫我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送给父皇身边的内监小夏子。
小夏子只说了一句话:「陛下今日晚膳后会路过御花园。」
「琼华还在世时宠冠六宫,连皇后娘娘也要避其锋芒。」,疯女人给我挽了发,又从我的妆盒里翻出一根发簪,「这发簪是陛下当年亲手为琼华制的,见面三分情,陛下会为你做主的。」
那日我的确见到了父皇,他的眼神在发簪上流连了半晌才看向我的脸。
淳妃说我的脸与母妃长得有五分相像,父皇的眼神晦暗不明。
「朕近来国事繁忙,许久没有去看你,你的脸是怎么了?」
我重重的向父皇磕了个头,按照淳妃教的话说:「是,是景穆玩闹时不小心伤了儿臣。儿臣不敢为这些小事打扰父皇,只是儿臣实在想念您,便想远远来看上父皇一眼。」
父皇的脸上有些许动容,他沉默了几秒,吩咐身边的小夏子:「太子伤了公主,定是身边人看护不力,全部杖毙。至于太子,禁足思过一月。」
报复了宋景穆,我心里痛快极了。但当时我年纪尚小,丝毫没意识到得罪了皇后的下场。当晚,皇后就带着几个心腹嬷嬷闯进了我宫里。
几年不见,皇后陌生的像我们之间从未有过母女之情。
她凤仪万千,端坐高台,命令那些粗壮的婆子将我按在地上。
在后宫里,女子受刑是奇耻大辱。可皇后却命人将我的衣服扒的只剩亵裤,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将我杖责二十。
那些奴才得了授意,下的都是死力气。我越是挣扎,他们便下手越重。
皇后神色鄙夷:「宋清玉,你若再敢在陛下面前挑拨是非、陷害景穆,本宫断断容不下你。」
我躺在床上,几乎去了半条命。
疯女人又出现了:「宋清玉,把命交到别人手里的滋味怎么样?」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疼的龇牙咧嘴。
她毫不在意我眼中的恨意,自顾自的说起了往事:「我乃前朝太师之女,本可以自由自在做我的女将军,却一朝被选入宫里。皇后狠毒,嫁祸于我,我为了母家安宁只能装疯自保。本以为这一生只能在冷宫里蹉跎,不想上天竟把你送到了我眼前。」
「清玉,你想不想做女帝?」
我瞪大了眼睛,女人做皇帝?简直闻所未闻!
疯女人眼中有几分疯狂:「收起你那无知的样子。我朝太祖皇帝就是女儿身,只是后世那群男人为了驯化女子,篡改了史书,废了太祖的帝号,将她葬入了皇后墓。」
她说这世间唯有我能做成此事,我将信将疑,未曾应允。
直到我能下床的第一天,自小照顾我的奶娘死了。
我在湖边找到奶娘尸体的时候,她的骨头全部被人砸断,软成了一滩烂泥。甚至,她的面皮被人生生剥了下来,口中塞满了大粪。
我自小吃她的奶长大,早已将她视作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
「死女人,让你向父皇告状!」,宋景穆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和恐惧。他见我瘫坐在地上,叉着腰,洋洋得意的朝我道:「再敢惹我,本太子就让你跟这贱婢一起埋到猪圈里!」
那一刻,我恨极了宋景穆,也恨极了自己是个女儿身。
我发疯了一般冲进了皇后宫里。
「皇后娘娘,就算您不在把我当女儿,我也是楚国的公主!太子殿下损我面容在先,虐杀无辜宫女在后,若传出去,恐怕朝野非议!」
皇后嗤笑一声,咂了一口茶:「清玉,你弟弟还小,你这做姐姐的应该大度。你面容虽损,但有本宫为你指婚,尚可嫁个好人家。但若是欺负嫡子,善妒争宠的名声传出去,本宫向你保证,你一辈子也别想出这后宫。」
04
从那天起,我开始给宋景穆脱袜提鞋。
他虽厌恶我,却享受奴役我的快感。时日一长,我也能仗着宋景穆的威名给自己行不少方便。
人人都嘲笑长公主成了太子身边的一条狗,却没人知道我暗中给宋景穆安排了一份大礼。
晋国质子严惊蛰看上了一个宫女,在父皇眼前过了明路,封了良娣。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没想到这女子一朝被宋景穆奸污了。
良娣名为柳儿,失了贞洁后哭着要寻死。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严惊蛰失了脸面,在宫中大闹。父皇急的愁眉不展,几次给送礼物安抚都被人拒之门外。
宋景穆被父皇传到尚书房时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小小质子还敢拿乔,本太子一剑杀了他!」
父皇气得抄起打龙鞭狠狠地抽在宋景穆身上:「逆子!你可知道晋国皇帝驾崩,新帝就是严惊蛰的嫡亲哥哥。晋国现在兵强马壮,不日我们就得恭送严惊蛰回国了!」
宋景穆每天只知玩乐,连课业都是我帮忙做的,哪里懂得朝局之事。闯下这弥天大祸,宋景穆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侧目看去,他看向父皇的眸子里竟满是怨毒。
此事影响甚大,几位老臣联名上书要求严惩太子。父皇把宋景穆打的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皇后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把扑到她儿子身上。
「陛下若要打死穆儿,就先打死我吧!」
「只是陛下想清楚了,我父镇守边关多年,心里记挂的只有穆儿。若陛下真打坏了穆儿,恐怕边关将士寒心!」
父皇气得双手颤抖,却不敢得罪皇后的母家,只得将他关在了皇后的景仁宫。
养心殿中,父皇和一众朝臣商议了几日,决定拉下脸面向晋国皇帝休书一封,再送上一笔金银财物,将此事遮掩过去。
可谁也没料到宋景穆会趁夜从皇后宫中的狗洞爬出去,在严惊蛰宫中的井水里下了鹤顶红。
所幸毒药被井水稀释,严惊蛰虽大病一场,却保住了性命。
晋国国君得知此事大怒,十万兵马立刻濒临云州城下。父皇自继位以来就没打过仗,吓的立马向晋国求和,割地三城,赔款数十万白银。
边境民怨四起,皇后娘家为了保住后位和太子之位,不得不交了一半兵权。
如疯女人所料,楚国武将不多,皇后母家交出的这几万精锐被交给了我的外祖父沈老将军。
夜里,疯女人教我对弈。
我恭敬道:「淳母妃料事如神,数月前让我赠给宋景穆的毒药,没想到他真的会用来报复严世子。」
疯女人一哂:「如此愚笨之人若真承袭了帝位,我楚国怕是离灭国也不远了。」
04
皇后虽保住了宋景穆的太子之位,却彻底失了父皇的欢心。
疯女人说新进宫的燕妃与我母妃有几分相像,日后定能获宠。
这些年做宋景穆的走狗,我攒下了不少银两。靠着这些银子,我将被宋景穆奸污的宫女柳儿送进了燕妃宫里。
夜里,柳儿偷偷来见我,跪在地上朝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承蒙公主关照,柳儿才有了这为母报仇的机会。公主大恩,柳儿永世不忘。」
她是当年宋景穆那被处死的奶娘的女儿,自母亲死后她发誓要报仇,却苦于没有门路。以宋景穆的名义弄个女人进宫轻而易举,我把柳儿安排在严惊蛰宫里,很快严惊蛰便陷入了温柔乡。而我则找准机会给宋景穆下迷药,伪装出柳儿被强迫的场面。
我将柳儿扶起来,疯女人的脸上仍旧没什么波澜。
「现在皇后母子不过暂时失了父皇欢心。若要他们万劫不复,我们还要小心行事。」
岁末,外祖父十几年来头一次被召回京述职。
我头一次在疯女人脸上看到了激动的神色:「清玉,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你一定要讨得老将军的欢心。」
「我外祖连我母妃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干嘛自讨没趣。」
关于我母妃和外祖父之间还有一段往事。
母妃原本被先皇指给了我皇叔,却在成婚前夕与父皇苟合。女子失真乃是全族之耻,外祖父一怒之下与我母妃断绝了关系。
「蠢货,你外祖如今无儿无女。人老了,哪个不想有子孙承欢膝下的?」
可我们筹谋多日,却没有等到父皇让我去赴宴的旨意。我跑去问小夏子,小夏子看了看我脸上那道可怖的疤痕,欲言又止。
父皇重视颜面,国宴之上怎能出现一个面容残损的公主。
可我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靠着疯女人教我的功夫,我劈晕了传膳的宫人,浑水摸鱼进入了大殿。
在外祖父桌前,我打翻了一叠御酥。内监刚要出言训斥,外祖父捡起了我跪下时掉落在地面上的玉佩。
「我华儿的玉佩,怎会在你这个宫女手中!」
我装作仓皇的抬起头,额前的碎发将脸上的疤痕遮了大半。我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挤出两行清泪,看着外祖父的面孔一言不发。
「玉儿,可是玉儿?」,宫里的老人儿总说我与母妃长得十分相信,外祖父一眼便认出了我。
「外祖父,玉儿能看您一眼就心满意足了。玉儿告退。」
外祖父结满厚茧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那双浑浊的眼睛好像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许久,外祖父叹息一声,拉着我朝皇位上的那个人跪下:「玉儿言行无状,请陛下赎罪。」
外祖父的声音恳切却不卑不亢:「陛下,玉儿是老臣唯一的血脉,还望陛下答允让老臣在京这段时日能多见公主几次。」
「哈哈哈,老将军这话就见外了,朕本来就打算送公主到将军府上小住几日的。」
父皇早就发现了我,之前一言不发不过就是在看外祖对我到底是何态度。
当晚,流水一样的衣衫首饰送进了我宫里。
从此,宫里宫外再也没有人敢轻视我。
05
皇后独揽大权的那些年后宫除了我母妃没有一个女人生的出孩子。
现在宋景穆失宠,皇后无暇顾忌后宫,没过多久便传出了燕妃有孕的消息。
疯女人问我打算如何应对,我漫不经心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你曾教过我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民间开始有人传言宋景穆无才无德,并非真龙天子。
就连国师也预言燕妃肚子里的孩子贵不可言,定能给楚国带来祥瑞。父皇老来得子,欢喜的大赦天下,小皇子满月礼的规格甚至超过了宋景穆。
宋景穆独坐一隅,烦闷的喝酒,三两杯下肚就开始身热情动,双目猩红。
我装作不经意的路过他身边,提醒道:「太子殿下喝醉了,可千万别去东边。那边都是丞相和尚书大人家的女眷。」
宋景穆不耐烦的挥手离开,没多久就听见东边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循声赶去,只见丞相幼女衣衫不整的抱着一个半大孩子。那孩子捂着肚子,口吐鲜血,等御医赶来一摸脉象,已经是气绝身亡了。
丞相之女哭得几乎晕过去,求我父皇替她弟弟做主。
「太子殿下酒醉,扑过来就要撕扯臣女的衣裳。臣女不从,殿下就要用强。臣女的幼弟听到声音赶来救臣女,没想到太子殿下一怒之下竟然踢死了幼弟。」
次日早朝,丞相痛哭流涕,带领群臣参奏太子荒淫无道,逼迫父皇废了宋景穆的太子之位。皇后不顾宫规赶到大殿,指着丞相怒骂:「吾儿乖巧,明明是贱婢勾引在先!」
「穆儿酒量一向很好,若不是贱婢存心勾引,穆儿不可能把持不住自己。酒,对了,说不定这酒也有问题!」
父皇冷着一张脸命人去取昨日宋景穆用过的酒器,可惜一无所获。
早在那孩子刚气绝的时候柳儿就传来了消息,宋景穆喝的那瓶酒早就被燕妃处理干净了。毕竟这是她儿子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机会,她一定会将那些东西处理的渣都不剩,根本无需我费神。
丞相气得呕出一口血,三朝老臣将官帽脱了,磕的额头一片血红。
「陛下,老臣怀着必死之心,求您给臣一个公道。」
父皇被逼的进退两难时,我闯进了大殿。
看见我的一瞬间,父皇的怨气立马有了出口。坚硬的奏折砸到我的额头上,龙椅被父皇拍的砰砰作响:「一个公主跑到早朝上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我不顾鲜血已经流到了眼睛里,将皇后母子牢牢的护在身后。
「尔等,这是要逼宫吗?」
丞相双眼通红:「公主,你受他们母子欺压已久,为何还要袒护他们。」
我举着外祖父的帅印,高声道:「我只忠心与父皇,何况皇后娘娘对我有养育之恩。各位若要为难我父皇,当心你们还在京中的家眷。我外祖父的兵马就在皇城外!」
原本站在丞相身后的官员霎时跪倒一片。
06
我尚在宫中,父皇并没有对祖父生出戒心,反倒褒奖我们祖孙忠心。
宋景穆得以保全,皇后对我感激涕零。
我面上一口一个「母后」叫的亲切,心里却暗笑。若是宋景穆就这么被废了,燕妃的儿子继位,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在这朝堂之中,宋景穆已经人心尽失,待除去燕妃,废了他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目的达成,可是我的心里并不畅快。疯女人说,当日胁迫我母妃进宫一事也有丞相一份力,可稚子无辜,我不愿将仇恨强加在他子女身上。
疯女人勃然大怒,命我跪在雪地里,生生抽断了一根荆条。
「你以为我只想替琼华报仇吗?若没有这场筹谋,怕是那丞相之女过不了两年就会被封为太子妃。到时候你被清算事小,我大楚要是落在宋景穆这种昏君手里还有什么活路!」
「至于那个孩子,只是一个意外。宋清玉,自古君王之路,哪一个不是踏着皑皑白骨,把你的慈悲心肠给我收起来!」
柳儿来向我拜别。
我知道此一别,乃是天人永隔。
我的呼吸急促,胸口仿佛压了一块重石:「柳儿,你若不愿意,我绝不逼你。」
「若非公主庇佑,奴婢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公主,奴婢感激您替奴婢报了血海深仇。」
柳儿掰开我的手,一字一句道:「公主,您是成大事的人,万勿为了奴婢心软。」
翌日,柳儿在东宫奴婢去内务府领东西时无意中透露了小皇子对桃子毛过敏的毛病。这些年,柳儿早就成了燕妃的心腹,东宫之人自是对此毫无怀疑。
夜里,燕妃的儿子薨了。
御医检验过小皇子用过的所有东西后断定是有人趁着各宫春日里换新衣的档口,在婴儿的衣服里加了桃毛。
后宫之中唯有皇后母子视燕妃的儿子为眼中钉,肉中刺。
父皇勃然大怒,下旨彻查景仁宫。可在皇后宫中并没有发现任何物证,僵持之际,燕妃闹着要自尽,整个后宫一片混乱。
景仁宫、东宫和燕妃宫里的下人都被抓进了慎刑司,严刑拷打之下柳儿指认是太子指使她杀了小皇子。
「奴婢失了贞洁,这辈子被人唾弃。太子答应奴婢,只要杀了小皇子就收了奴婢做妾室,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
柳儿招供后不堪重刑,死在了慎刑司。
父皇勃然大怒,提着剑声称要亲手斩了太子。
皇后无力回转乾坤,为了保儿子,只能招认一切都是自己所为,宋景穆并不知情。
父皇雷霆之威未减,削去了皇后母家的所有爵位,提笔写下了废后圣旨。
「清玉,你代朕宣旨,朕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毒妇。」
再踏进景仁宫时,皇后鬓发全白,精神恍惚的躺在床上。
「清玉啊,母后怕是不行了。你,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景穆。」
我笑着帮皇后整理着鬓发:「母后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让景穆与您在黄泉下团聚。」
皇后一口气上不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我紧紧攥着她的手:「母后您猜,景穆怎么会那么巧的奸污了严惊蛰的良娣呢?这小宫女又为何如此巧合的成了燕妃的心腹?」
「贱人!贱人!」
「您先别生气呀,儿臣还没讲完呢。要是追究起来,连景穆杀了我的奶娘也是儿臣算计好的呢。」
皇后目眦尽裂,想唤人,喉咙里却出不来声音。
「当年你生不出孩子,就把其他嫔妃的孩子一一害死。只有我母妃深受圣宠,你无处下手,所以买通了她挑选的奶娘。」
「你让奶娘害死她,然后把我夺走,利用我争宠,却又在生了宋景穆之后将我弃如敝履。」
我拿起皇后床头的手帕盖住她的口鼻,用力的按下去。
「我都被你打发到冷宫旁边了,你还指使那贱婢监视我。那就别怪我用宋景穆的手除掉她了。」
天元二十年,废后李氏「自裁」于景仁宫。
我和疯女人一起偷偷给母妃上了一炷香。
疯女人曾告诉我,当年我是早产的,皇后却对外声称母妃因胎大难产而死。她还未来得及追查出真相,自己就遭了祸。
那些日子我在宫中苟且偷生,饿的面黄肌瘦。疯女人却察觉出我的奶娘日渐发福,后来我们处处留心,才发觉除了奶娘之外,当年在我母妃身边服侍过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这些手段,你父皇未必不知。只是当年楚国需要依靠皇后的母家,冤死我们一两个嫔妃又算得了什么呢?」
07
自从皇后死了,宋景穆就如同没了羽翼的老鹰,一怒之下打杀了不少宫人。
我父皇年事已高,多半这辈子只有宋景穆一个皇子了。
只要他不犯大罪,谁也撼动不了他的太子之位。
我只好亲自登门,告诉宋景穆天下百姓是如何祈求上苍让他去死的。
宋景穆果然发了狂:「贱民!都是贱民!我乃真龙天子,等我当了皇帝一定要把他们五马分尸。」
「父皇年富力强,恐怕还要等个几十年才轮到弟弟你继位了。不过马上就是秋猎了,到时候只要你大展身手,自然可以向天下证明。」
「不过」,我喝了一口茶,幽幽道,「弓箭无眼,弟弟你可千万不要射偏了箭伤了人。」
离开东宫,我主动向父皇提起让宋景穆负责秋猎巡防一事。
「若景穆办事得力,也是为他积攒声望。」
父皇欣然答允。
曾经对晋国不战而降之事让我父皇名声大损,秋猎上,父皇亲自换上戎装誓要让天下人对他刮目相看。
「尔等只在周围护卫,不得扰了朕的兴致。今日朕一定要猎一头老虎给你们看看。」
外祖父跟我对视一眼,确认宋景穆已经中了圈套。
我策马跟在父皇身后,待到密林深处,四周的树冠一阵不正常的晃动。
父皇大笑:「定是有飞禽在此栖息,清玉,等父皇给你射几只野鸽子。」
话音刚落,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射向父皇的面门。
「父皇小心!」
我凌空跃起,挡在父皇身前。霎那间,箭矢穿透了我的胸腔。
「护驾!护驾!」
我重伤昏迷了三日,醒来后听说刺客还没有抓到。宋景穆因护卫不力受了责罚,
我勾勾嘴角,怕是这蠢货已经慌乱的如同惊弓之鸟了。
我拖着病躯赶到父皇的营帐求见,父皇见我脸色苍白,竟难得流露出一丝孺慕之情。
「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在帐中好好养着?」,祖父也在帐中,看见我的伤口,脸色又黑了几分。
父皇连忙打圆场:「老将军莫急,朕已经派了最好的御医给玉儿治伤。此次玉儿护驾有功,朕决意加封玉儿为护国长公主。」
我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父皇,儿臣前来并不是向您讨赏的。儿醒来后听闻刺客一直未曾抓到,实在忧心父皇的安危。当时儿臣中箭,隐约觉得那箭簇有些不同,不知那东西可还留着?」
父皇朝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不多时,带血的箭簇被人呈上来。
我端详良久,装作大惊失色的模样:「启禀父皇,儿臣起初只觉得这箭簇锋利异常,不似寻常箭矢。可儿臣刚才细细观察,竟发现此物底部有一暗纹,与儿臣从前在宫外铁匠铺买的玩意一模一样!」
为了不让父皇疑心,外祖父按捺了好几日,此刻连声附和我:「能制玄铁的匠人不多,又有暗纹这一线索,只要找到制作箭矢的铁匠,定能将那刺客找出来!」
锦衣卫的办事效率极高,半日就找到了铁匠铺。根据供词,定制这批箭矢的小厮也被查了出来。他交代,让他去定制这批箭矢的人乃是太子手下的幕僚。
一切水落石出,父皇失望至极,下旨立即捉拿宋景穆。
08
没想到宋景穆狗急跳墙,带着他东宫的府兵反了。
营帐四周被他们浇上了火油,宋景穆举着火把,状若癫狂。
「老东西,把传国玉玺交给我,不然我一把火烧了这儿,你们全都得死!」
从小宠到大的儿子要杀了自己篡位,父皇悲愤交加,生生呕出一口血来:「景穆,朕是你的父皇啊!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猪狗不如的事来!」
宋景穆的眼睛里却只有疯狂和怨毒:「你闭嘴。整日里我做什么你都要训斥我,不就是等着再生一个皇子来取代我吗!你若打心底里承认我这个太子就应该把皇位早早交给我。」
父皇缓缓的闭上眼,流下两行浑浊的泪。
我悄悄做了个手势,示意内应动手。宋景穆身边最信任的侍卫突然暴起,夺过火把,一个手刀劈晕了宋景穆。
余下的乌合之众很快被外祖父收拾了个干净。
帝王枕畔,岂容他人鼾睡。
宋景穆这个太子,终究是做到了尽头。
「不孝子宋景穆弑父杀兄,当废除太子之位。从今往后圈禁宗人府,由长公主代为教导。」
宗人府的日子不好过,宋景穆从前肆意打杀宫人,如今自然也被宫人们「格外关照」。
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四肢都被铁链禁锢着,头发上粘着一大片苍蝇卵。
看见我,宋景穆激动的爬起来:「皇姐,皇姐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就知道整个宫里只有你对我好,你快放我出去。」
「别急,先吃点东西。」,我从食盒里端出汤羹递给宋景穆。
宋景穆看也不看就往嘴里送。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一片冷漠:「景穆,都沦落到如此地步了,怎么还是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呢?」
宋景穆停下咀嚼的动作,手中的汤碗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捂着腹部蜷成了虾米,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蹲下身,拍拍他的脸:「你放心,我可没有你那么狠的心肠,敢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这药死不了人,每隔一个时辰发作一次,每一次都会让人疼的生不如死。」
「弟弟,你可真是蠢啊。我告诉你城南的铁匠铺能造玄铁,你居然真的去那里做箭矢。你这样的蠢人,怎配做我楚国的太子呢?」
我取出一把匕首,顺着宋景穆的小腹划到裆下,在他惊恐的眼神里,匕首狠狠地砍了下去。
杀猪一般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宗人府,我将那截脏东西踢进炭火盆里,笑得畅快:「别怪皇姐心狠,若是哪个宫女错了主意给你生个小孽障出来,本公主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从根源杜绝的好。」
我将一盅滚烫的茶水泼在自己胳膊上后去面见父皇。
「儿臣教导不了景穆,请父皇恕罪。」
我露出手臂上的伤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景穆心怀怨愤,一怒之下烫伤了儿臣,还说......还说......」
「说什么?」
我伏在地上,身体颤抖不止:「景穆说父皇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皇位早晚还是他的。」
「逆子!逆子!早知如此,这孽障一出生朕就该溺死他!」,父皇胸口起伏,将桌案上的茶杯花瓶全都扫到了地上。
「朕没有这么不孝的儿子,把他给朕逐出玉碟。从今往后日日鞭刑二十,以儆效尤。」
09
往后的十年间,后宫再也没有孩子出生。
父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下去,从前勤政的帝王,五日里三日都无法上朝。作为父皇唯一的孩儿,我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军权与皇权有一半都握在我手里。
可父皇依然没有下旨封我为皇太女。
疯女人也老了,她时常倚在我肩上看着宫墙外,说想再看一看塞外的风景。
我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时节已经入夏,父皇身上还盖着厚厚的羊绒毯子。才看了几份奏折,他就已经精神不济了。
「清玉啊,父皇老了。朕没有皇子,找来找去只有偏支的秦王之孙还算合适的人选。日后你定要辅佐好新皇,父皇泉下有知也就安心了。」
没想到他宁愿让别人的儿子继承皇位,也不肯让我这个亲生女儿做皇帝。
我给父皇点上安神香,香味丝丝袅袅的发散出来,我恭敬的退出了寝殿。
这十年,此物让我父皇再无生育的可能,他的身体至多能熬到年末。可我突然等不及了,夜里我召来御医,让他在我父皇日常所用的香料和丹丸里再加上一味朱砂。
十日后,父皇在湖边喂鱼时突然呕血,一头栽进了御湖里。我赶到父皇寝殿时,御医们跪了一地,院判惶恐的跪在地上:「陛下怕是大限将至,还请公主早些预备着。」
外祖父派人告诉我,秦王之孙已于五日前坠崖身亡,让我放心行事。
龙榻上油尽灯枯的父皇散发出一种人死前独有的味道,我喟叹一声:「父皇,让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还真有些不忍心呢。」
我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刺进父皇的百会穴,他疲惫的睁开双眼,半晌才看清床边的人是我。那双包着一层皮的枯手摸索了许久,终于打开了龙榻上的机关,一道明黄的圣旨和玉玺出现在我眼前。
「清玉。」父皇的声音沙哑,「父皇怕是不行了。现在,朕就把这传位圣旨和玉玺交给你。」
我接过这两样东西,敛眸低笑:「怪不得儿臣翻遍了皇宫都找不到,原来父皇藏到了这里。」
父皇的脸色骤变,右手有气无力的指向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将圣旨丢入火盆,火舌瞬间将它化为灰烬。
「秦王之孙已经死了,父皇,您的江山只能由儿臣继承了。」
隐忍了十几年,我终于可以不再掩饰自己的恨意:「父皇,您真的以为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当年我母妃进宫的真相吗?」
「你,你......」
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将他最不愿提起的丑事揭开。
「我母妃嫁与皇叔,感情甚笃。您却强占弟媳,甚至为了逼我母妃进宫杀了自己的亲兄弟。母妃怕连累母家,只好对外宣称自己是自愿进宫,从此被世人唾骂,我外祖父更是因此与母妃恩断义绝。」
「母妃进宫不久后就被诊出了喜脉,你一直怀疑我是皇叔的孩子,所以就算你的儿子死绝了,你也不肯立我为皇太女!」
父皇的眼睛瞪的老大,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的骂我是个孽障。
小夏子突然闯了进来,在我凌厉的目光下,他的身体抖如筛糠,强撑着道:「公主,大事不好,淳妃娘娘,淳......娘娘薨了。」
我的指甲死死的嵌进掌心里,疯女人授我诗书,教我为君之道,只差一点我就能还她自由了。可她还是死在了自己深恶痛绝的皇宫里。
我将父皇头顶插着的那根针缓缓的推入他颅内,看着他的表情由愤怒变为惊恐,不知道母妃和疯女人被逼进宫时是否也这么绝望。
银针随着血液流入父皇的心脏,我看着他痛苦的蜷成一团,身体逐渐变得僵硬,心中却无一丝畅快。
丧龙钟响了九声。
文武百官得召入宫,外祖父领兵将整个皇宫围的犹如铁桶。
我坐在龙椅上,凤目威视四方。
外祖父位于群臣之首,高声道:「陛下龙驭宾天,膝下唯有公主一女。公主代陛下监国已久,又有陛下遗命,臣等跪请公主登基。」
看着我手中高举的玉玺,所有人跪伏在玉阶下齐声高呼。
「臣等跪请公主登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番外
我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将淳妃废为庶人,她的兄弟将她的尸首埋在了她自幼长大的关外。
淳妃有治世之才,我的母妃亦是京中才女,可只因她们是女子,就算遭男人厌弃也离不开禁锢他们的囚笼。
我的那位先祖,更是连帝号都被世人抹去。
我决意兴办女学,改革婚嫁制度。
铁血手段之下,大楚的婚嫁制度由女子必须从一而终改为女子也可提出和离,再嫁女也不会再被认为是整个家族的耻辱。
母妃的名字被外祖家重新写入族谱,她终于不再是世人唾弃的不贞之女。
朝中开始不断有人上书让我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孩子做太子。日后若真由男子继承大统,恐怕我辛苦十年开创出的事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早朝时,我下了一道圣旨,我要选妃!
原以为又要受到重重阻挠,不想这次却格外顺利。我冷笑,这些嘴上满口传统伦理之人, 心里哪个不盼着自家后生能生下未来太子呢?
我脸上那道疤痕依旧丑陋, 可这些应选的男子却仿佛一夜之间都瞎了,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不出一年,这些后妃意外去世了好几个。我倒是不在意后宫这些勾心斗角, 我要的只是一个继承人罢了。
后来我被诊出喜脉,临盆当日我只留下了两个心腹女官和一个御医在寝殿里。
「你们都给朕听着, 若今日朕生下的是公主, 朕会封她为皇太女。若朕生的是个皇子,你们立刻把他送到边关去,朕自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
我强忍着宫缩带来的疼痛,一字一句的交代:「若朕不幸难产身故, 杀父留女。若连孩子也保不住, 就带着玉玺让朕的皇姑继位。」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声音越来越弱。
我知道自己狠心偏激, 恐要被世人唾骂一声暴君。可天下女子苦了千年, 若非如此, 女子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番外 淳妃篇
入宫前, 我是家里的嫡次女。
我自幼长在边关,最擅长舞刀弄枪, 十五岁我就带兵打赢了羌人。
可皇帝一朝封我为淳妃,我被铁链锁着从边关压到了京城。
我的父亲跪在我的脚下,求我给全族留一条生路。刚刚及笄的我头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功高震主, 什么是伴君如伴虎。
我虽出身高贵, 却不为太后所喜。她嫌我举止粗鄙, 逼我日日站规矩。
后来, 琼华入宫了,她美的像天宫的仙子。陛下喜爱她,我也喜爱, 可后宫中人却鄙夷骂她恬不知耻。
琼华少有笑容, 我便日日去她宫里逗她,气得她脸色绯红, 我便给她砸核桃赔罪。
琼华博学,渐渐的我也随着她看了不少经史子集, 有时觉得就这么过一生也无不可。
可忽然有一天,皇后带人闯入我宫中,疾言厉色的指责我害死了李贵人的孩子。琼华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 惊得才七个月就早产。
而我却被陛下下旨连夜关进了冷宫。
有人告诉我琼华死了, 连刚出生的女儿也被皇后夺去了。
我靠着装疯卖傻,加上父亲在朝中的余威在冷宫里苟活了下来。原以为这一生要困死在深宫里,不想上天竟然让我遇到了琼华的女儿。
我头一次觉得琼华教我的那些治世之道有了用处, 清玉像一棵顽强的野草汲取着养分。她是天生的君主,我要助她踏平这不公的世道。
我幻想着有一天,清玉登上那至高之位,我可以带着琼华的骨灰回边塞,让她看看那里的牛羊山水。
可那昏庸的老皇帝,竟然宁愿将皇位交给宋景穆那样的废物,也不愿意封清玉为皇太女。
我等了一年又一年,终于盼来了希望,可我忘了自己已经老了。
丧龙钟响起时, 我的灵魂已经飘在了天上。
罢了罢了,希望我能在黄泉路上找到琼华。来世她做花我做草,再不为世间女子身。
(全文完)
作者:奕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