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予我自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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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女。

突逢变故,被救出来时,我受尽折磨,衣衫不整。

母亲却未曾有过一句安慰。

沈家也送来了婚期延迟的消息。

就如同以往,我又被困入将死的沼泽。

可本该和我退婚的沈鹤却一次又一次地拉住了我的手。

他说:姜虞,你得爱你自己。

1

边疆又乱起来了。

我爹是镇守北疆的忠勇大将军,为了给他祈福,我与母亲跟妹妹去了城郊的清宁寺为他祈福。

大雪积了很厚一层,路滑轿子没法上去,为了安全那段路便只能自己下来走。

走着走着发现母亲跟妹妹没跟上时,我才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着她们。

我与她们并不算亲近,在今年初雪时才算真正见面。

一母同胞,妹妹姜羡很喜欢我这个姐姐,但生我的母亲,或许是因为我出生就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的缘故,她对我没什么感情,甚至很是厌恶。

她们二人的脸都被冷风刮得有些红,母亲的神色更是不太好看。

走近了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己爱玩就罢了,想出去还让你妹妹来同我说?」

我一愣,姜羡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立马有了歉意。

拉着母亲的手,她想解释:「阿娘,不是,是我自己……」

母亲却不想听,拍了拍她的手,护着她往前走去。

「行了,咱们走吧。」

从始至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愿意听我说什么。

这很正常。

我母亲很爱我阿爹,是那种以他为天的那种爱。

忠勇侯府世代镇守边疆,阿爹自然也不例外,母亲不舍得与他分开,从她嫁过来便一直陪在阿爹身边,直到她怀上了我。

她与阿爹的感情很好,可女子怀孕意外太多,阿爹怕她出事,下了决心与她好说歹说后才同意回上京生产,可即使这样,母亲依然拖到了六个月才回来。

八个月时,边境传来了消息,阿爹受了重伤生死难料,惊得她当场便早产了,好不容易生下我以后,她拖着虚弱的身子跟祖父祖母说要去照顾我爹,再三阻止后,她依旧没歇了心思。

可她出不去府,心里又担忧,心情便更加抑郁起来。

便把一切愤懑跟恨意转移到了我身上。

她觉得,全都是因为我的存在,她才没

能陪在我阿爹身边。

所以她想掐死我。

祖父祖母赶来时,本就是早产的我已经奄奄一息了。

祖母瞧着癫狂的母亲,含着泪说:「你去,你去就是!念着你刚生产身子不好,怕你出事,不让你去,峰儿那边也时刻派人守着消息,谁知你竟把主意打到了亲生女儿身上!你下手时,又怎么不想想她也是你所爱之人的孩子?」

我母亲捏紧了手,别开了头,没有回话。

  1. 她便如愿踏上了去边疆的路。

于是我便从小跟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也知道母亲在去的第二年生下了妹妹姜羡。

她与我不同。

姜羡是自幼跟在父母亲身边长大的,母亲更是把她当做眼珠子般疼爱,若不是她年纪到了,要找一门好亲事,恐怕母亲也不会回来。

这十几年里,我与姜羡保持着书信联系,阿爹也常常给我寄来很多东西,除了母亲,她从来没有问过一句我的情况,即使是在回府之后,她瞧我也是哪哪都不顺眼,偏偏又还不喜欢姜羡同我关系好。

她们刚到家时,上京下了初雪,我与姜羡终于见面,在院子里打雪仗,我的小雪球刚落到她身上,同祖母说话的母亲出门便看见了这一幕。

姜羡眼里的笑意还在,也扔了一把到我身上,「阿姐,这我可不会输你!」

说完便跑到母亲身旁,「阿娘,我跟阿姐玩……」

「行了。」母亲打断了她的话,又用手拍掉她衣服上的雪,笑着说:「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院子。」

她拉着不解的姜羡离开,没看我一眼。

祖母带着嬷嬷撑着伞把我接进了屋里,她有些老了,手显得有些粗糙,可握住我时,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是有人把我拉着的。

她叹了口气说:「她是亏欠你,又不知道怎么补偿,便把这些全一股脑儿地给了阿羡身上去,阿虞不难过,有祖母跟祖父在呢。」

我不懂祖母说的这番话。

若是真的对我有亏欠,给到别人身上去,又怎么能算补偿呢?

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

我瞧着前面走得正快的一群人,才恍然发觉。

她们已经走出好远了。

2

到了寺里,趁着母亲去跟师傅说话时,姜羡凑到了我身边。

「阿姐,你别生气,是我刚刚跟阿娘说,想跟你元

宵节的时候去看灯会,她便误会了,但我后来跟她解释了,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不犯这个错误了,阿姐。」

我摇了摇头,「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没骗姜羡,我确实没放在心上。

她叫她阿娘,我叫她母亲,亲疏有别。

我虽之前还对她抱有过期待,可久而久之,又觉得也就那回事儿了。

姜羡还是一脸愧疚,她还想着弥补一下我跟母亲之间的裂痕,一路上说了许多,又怕不够,便把阿爹拉了进来。

母亲跟师傅一块出来时,她的目光在姜羡握住我手臂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抿着嘴移开了眼光。

给阿爹求了开光的平安符,母亲又看了看一旁的我们。

「再添两个吧,姜羡跟姜虞。」

说完这话,她又把目光移到了姜羡身上,「阿羡,你过来,去求个签,让师傅给你看看姻缘。」

姜羡便走了过去。

其实母亲做的没错,因为我的婚事早早就定下了,是定北王府的世子沈鹤,所以不给我算也是正常的。

我这样想着,绕过一个拐角便看见了坐在亭子里的沈鹤。

这人娇气得很,又是个体弱的身子,所以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大冷天地坐在这里干嘛。

沈鹤看见我时,眼里并没有太多意外,把茶杯移到一边,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小鱼,过来坐。」

沈鹤这人是懂得气人的。

我幼时与他初见说自己的名字时,他有些懵懂地反问:「鱼儿?」

「不是,是虞美人的虞。」

「那就是鱼儿的鱼啊。」

……

当时我以为他是年纪小,还不懂得那个字是如何写,于是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不是,是虞美人的虞。」

但是瞧见他带着笑意的眼睛时,我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人就是故意的。

于是便板着脸不再回答。

后来沈鹤便一直这样叫我,一开始我还会纠正,后来便也随他去了。

沈鹤曾经说:「没见过对名字这么较真的傻子。」

我瞪了他一眼抢过了他手里的药,心想你这个自己咳得下一秒就好像要过去的,大冬天跑来给我送药的才是真的傻子。

我也没同他说,我幼时对自己的名字那么认真是因为,那是母亲自生下我离开上京后送回来的唯一一封信,那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姜虞。

我的名字是我父母的姓。

那是曾经我最看重的东西。

沈鹤也没问。

我俩就这样长大,直到十五岁及笄礼那天,沈鹤上门提亲。

他说:「小爷给你这么大的排场,你就偷着乐吧。」

我别开脸,没敢让他瞧见眼里的泪。

所有人都知道,我及笄礼那天,除了祖父祖母在身边,其他的亲人皆远在边疆。

沈鹤也知道。

也或许是他知道,才选择了这天。

我在他旁边坐下,喝了一口热茶,皱了皱眉,「太烫了。」

沈鹤被气笑了。

「姜虞,你这嘴,怎么在别人欺负你时说不出来半个字?」

我有些怔住,他许是瞧见了刚才的事,于是解释道:「也不算欺负,所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沈鹤看了我一眼,夺过了我手上的杯子。

「你干嘛?」

他冷笑一声,「挑来挑去,什么你也别喝了。」

说是这样说,他还是重新给我添了一杯,拿在手里没有立马给我。

「姜虞,我说你什么身子你不知道吗?今早刚落了大雪,你还出门,若是一病又是个七八天的。」

沈鹤也没说错。

我是早产,又加上刚出生不久出了事,每到换季还有冬天时,便很容易染上风寒,只是今早姜羡来叫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睛跟站在不远处的母亲,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拒绝了。

但我瞧着即使是穿着大氅耳朵跟脸也被冻得通红的沈鹤,心里顿时反问:你这人身子不跟我差不多吗?你跑出来干嘛?

可这话一出,对面的人必定会炸毛,于是斟酌一番说道:「沈鹤,你自己也多注意些。」

沈鹤又轻笑出声,把手里的杯子递到了我面前,「温度差不多了,不烫了,姜虞,你放心吧,小爷这身子,必定是走在你后边的。」

留下这句话,他便起身离开了。

我目送他离开,眼里却有化不开的笑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便有些怔住。

不是茶,是姜汤。

顺着喝下去,暖了一身。

3

那日祈福过后,回到家里我还是不出所料地染上了风寒。

姜羡穿着火红的狐裘从外面跑进来时,又立马在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阿姐,你等我散散凉气。」

她是喜欢体贴我的。

所以即使母亲再如何偏心,我也没法对她生气。

姜羡脱下披风,又在不远处烤暖了才坐到我床边。

「阿姐,今日我瞧见姐夫了,他似乎也跟你一样病了,但还是去了长公主的宴会,还说要让长公主替你们主持嫁娶呢。」

我一愣。

我自是知道沈鹤病了的。

从寺里回来的当晚,我便发了热,夜晚醒来时,沈鹤便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肩上落满了细雪。

我语气便带了些责怪,「你这是做什么?夜里本就冷,你怎么不顾着自己的身子?」

沈鹤握紧拳咳嗽了几声,一张脸有些病态地白。

「我听说你又染上了风寒,姜虞,我白天果然没说错吧?小爷就是来看看你。」

我瞪了他几眼,又忍不住心软,去屋里拿来热的汤婆子塞到他怀里,「若是让我祖父逮到了,你又是一顿好打,再说了,有什么非得今天来看?」

沈鹤叹了口气,又抱着汤婆子傻笑,「就是等不到明天呀。」

我瞧着他满含笑意的眼,话里不自觉带上了心疼,「好了,看到了,快回去吧,我院里今日忙做一团,没给你准备热姜汤。」

那便是我们这几日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也万万没想到,他会去让长公主帮忙。

长公主与皇上一母同胞,皇上登基后,就把她册封为了嘉荣长公主,甚至连如今太子的名字都是长公主帮忙取的。

让她来主持嫁娶,确实是极有面子的事。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却让母亲跟祖父祖母大吵一架。

那是在我病好的那天,府里终于所有人都在,于是大家便聚在一块吃饭。

刚刚落座,母亲便开了口。

「爹,娘,跟定北王府的婚事儿媳没意见,但是世子去请长公主一事,儿媳觉得颇有不妥。」

祖母收敛了笑意,又看了看我,问道:「哪里不妥?」

母亲听出她话里的不悦,抿了抿嘴继续说道:「一是她爹爹如今镇守边疆,若是排场闹大了,说不定皇上心里会如何想,毕竟兵权一事,很是敏感;二是…」

她说得有些犹豫,祖父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了她一眼,「二是什么?你说。」

母亲闻言眼神快速地掠过我,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家虽不差,但对比定北王府,也算是高嫁,世子又请了长公主,那我们必定也不会丢了排场,可阿羡年纪也到了,若

是姜虞出嫁办得如此盛大,那阿羡到时没有的话,也会受到不少非议。」

「够了!」

祖母脸色很是难看,她看着母亲面含指责,「世子看重阿虞,主动去请了长公主,两边都答应下来,本就是皆大欢喜,我不知你如何会想那么多,第一点便也罢了,第二点,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可有为阿虞打算过一点?」

我神色平稳,不悲不喜,只是手在桌子下方握紧,反倒是姜羡慌了神。

「阿娘你别这样,姐夫对阿姐好是应该的,我日后也找一个这样的……」

「你如何能找到比你阿姐更好的!」

母亲拉高了音量,她看向祖父祖母,神情丝毫没有退缩。

「世子是良配,你阿姐的婚事早早地就有你祖父祖母安排,你看你回来近半月,他们可有为你打算过?」

我终于抬眼看向她,心里最后的那一点期盼也消失殆尽。

竟还妄想着她心里还能有我一分的存在。

我松开了手。

姜羡神情满是震惊,似是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看向我的眼神也满是愧疚。

祖母问她:「阿羡,你也跟你母亲一样觉得我与你祖父偏心了你阿姐?」

4

姜羡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我,最后对上祖母的眼神,摇了摇头。

眼里也带了泪。

「没有的,我从没觉得谁偏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母亲,母亲还是皱着眉。

姜羡毕竟自幼在她身边长大,即使是觉得她不对,觉得她偏心自己,可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站在母亲的对立面,她也是做不到的,我能理解。

她跑了出去。

祖父祖母重重地叹了口气,母亲冷笑一声,「你们又何苦逼一个孩子?难道她会当着祖父祖母的面说出来这话?」

我闭了闭眼,站起身来。

这是我唯一一次质问她。

「母亲,那你呢?你刚刚说的话不也是在逼我吗?还有,您就这样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我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了出来。

从我开始懂事时,我身边便只有祖父祖母,知道父母亲还有妹妹在边疆后,我也会告诉别的不怀好意的同龄人:「我是有阿爹阿娘的!对啦,我还有个最好的妹妹!」

可我

还是很空虚,每次睡觉都还要抱着阿爹写给我的信,仿佛这样,他们就会在我身边。

然后努力地跟着祖母学写字,寄往边疆的信是我说不完的话,阿爹给的回复里事无巨细,哪怕是我的一句废话,他也会看进眼里记在心里,他没法随意回来,便会每年让祖母找人给我画像带过去,然后下一封回信里会说:「我们阿虞又好好地长大了。」

除了母亲。

我曾经热切地期盼过收到她的回复,看着别的孩子依偎在母亲怀里时,我问祖母:「我的阿娘怎么没在我身边呀?」

祖母便会笑笑,把我抱到腿上坐着,慈爱地告诉我:「她做错事对不起阿虞,但阿虞要知道,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那时我就在想,什么事呢?什么事都不重要,因为我肯定会原谅她的。

可年复一年,我依旧没收到她的回信,我便也不给她写了。

直到她回来。

我才恍然大悟。

她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她是只爱姜羡。

母亲没有回答,我也懒得等了,转身离开了屋子。

祖父脸上是难见的颓废,「你说我们偏心,是,阿虞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但阿羡是在自己父母的照顾下长大的,这里面的不同我不说你自己也能想清楚,当年的事阿虞本就是受了你的牵连,直到现在身子也不利落,这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可你还是要那么做。」

他扶着祖母站起来,叹了口气。

「若我们再不疼阿虞,那谁来疼她呢?」

他们没有等到母亲的回答,独留下她离开了。

后来听我身边的婢女说,那晚母亲在院里站了很久,迟迟都没离开,直至半夜。

那夜过后,我与她就很少见面了。

姜羡来看过我一次,但到底没能替她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她眼里含泪,说:「阿姐,你还能原谅阿娘吗?」

我一时没有回答,姜羡点了点头。

「我懂了。」

她离开后,我也很少见到姜羡了,更多的是她到处去找来些奇珍异宝送到我的院子里,说是作为妹妹添给我的嫁妆。

我看着满满一箱的东西,心里有些无奈,但依然让婢女收好。

与沈鹤的婚期定在二月,时日不多,我便安心在院子里绣嫁衣。

元宵节那天,姜羡从屋外探出个脑袋,脸上带着些忐忑地问道:「阿姐,你想出去看灯会吗?」

瞥了一眼已经绣好的嫁衣,又看向满是期待的姜羡。

我点了点头。

5

京城的庙会我已经逛过许多次了。

祖父祖母年纪大了不愿出门,每次便都是沈鹤带着我来。

他早早地定下了城中最高的酒楼,撑在窗户前,脸带得意地对我说:「小鱼,你瞧,小爷没让你吃苦受罪吧?」

望下去,街上人挤人,几乎是推搡着前进。

但无法避免,是那种直冲人心的热闹与烟火气。

沈鹤瞧出来了,他牵起我的手,「走,我们下去瞧瞧。」

我瞧着他孱弱的身子,又想了想刚刚的那一幕,没忍住问道:「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不会被别人挤作一张纸吧?」

事实证明,男人不能说不行。

沈鹤虽体弱,但这些年来,定北王跟王妃请了不少师傅教他强身健体,他一手护着我左拐右拐到了个小摊前,恶狠狠地说:「姜虞,你今儿不把这些全猜出来,我就给你扔外边儿了。」

我懒得接他这幼稚的话,转身猜起灯谜来。

沈鹤就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不出声。

直到我接连猜对四五个以后,老板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姑娘,今日灯会,又是佳节,别让旁边的郎君等久了。」

我被说得有些发愣,沈鹤却愉悦地笑了出来,多给了老板一倍的钱,「是是是,您说得对,但我家这个难得出一次门,她眼皮子浅没见过,您别见怪。」

老板一见到钱,眼神都亮了起来,「您二位是真的般配,我在这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了,也是少见呢!」

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沈鹤还是笑得不可开交,眼看着他俩还要继续聊下去,我赶忙拉着他离开了。

手里拎着四五个灯笼,我挑了个最好看地递给了他,「喏,这个就送你了。」

沈鹤接了过去,看了看灯笼,又看了看我,然后说:「小鱼,我才发现你这么会借花献佛啊。」

我这才想起来,猜灯谜的钱是他给的。

于是从兜里拿出两块铜钱放到了他手里。

「好了,这就是我买的了。」

沈鹤有些呆愣,两秒后才把手掌收紧,拿起灯笼,一手带着我继续往前,「走吧,小爷带你去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庙会。」

他的确带我看了很多。

不过今年他不知在忙些什么,早早地递来了信说今年庙会去不了了。

所以跟满是好奇的姜羡一起出门时,我反倒成了带着她到处逛的人。

姜羡与我不同,我与她就好似两个季节,她是夏,我是秋。

她跟谁都能说得上几句话,且进退自如,母亲真的把她教得很好。

姜羡抱着我的胳膊,带着我挤出人群,她说:「阿姐,你跟姐夫一定要好好的,他若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回来,若是我打不过,那便叫阿爹回来,你亲事将近,阿爹想来也该从北疆出发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却瞥见了长公主的女儿荣平郡主跟皇后所出的八公主。

她们估计也是偷偷溜出宫里的,身边没有跟着护卫,瞧见这热闹的场景,脸上带着跃跃欲试与满足。

我无意打扰,正准备带着姜羡去另一边时,却发现有四个男子鬼鬼祟祟地跟在她们身后,其中有一个人不小心还露出了衣袖中藏着的刀。

「阿羡,你快回家让家里的家丁们过来!」

姜羡一惊,「怎么了阿姐?」

我抿着嘴跟了上去,压低声音:「郡主跟公主有危险。」

「你回去找人过来,阿羡,不要怕。」

姜羡也知道此时不能耽误,犹豫地看了我好几眼后,才大步跑了出去。

我跟了上去,心里却在想沈鹤最近在忙些什么。

定北王府子嗣不多,再加上沈鹤又体弱多病,王爷跟王妃平常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累着他的,即使是皇上信任他们,让沈鹤带着禁军,可他去的时间也并不多。

况且我与他的亲事已经定得差不多了,他若是忙这个,无论如何今晚的庙会也会陪我来看的。

再加上那四个人盯着公主跟郡主的神色很是狠戾,手中有刀,不是劫财劫色,而是有备而来。

所以我猜,沈鹤最近忙的便是这个。

6

荣平郡主跟八公主似乎是为了见某个人而来。

很有目的性地拐进了一条人少的路。

那四人便一直尾随在她们身后。

我知道不能继续让她们往前走了,若是再往里走,等会儿连个能跑的方向都没有。

而今晚庙会,京城到处都很热闹,左前方的一个拐角便能回到主街道。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大喊:「郡主!公主快跑!」

我的声音被外面的人群嘈杂声有些掩盖住,她们走在最前面有些没听见,而那四人却听见了,于是分作两拨,两人往前追

,两人抓住我。

他们堵住了我的嘴,我紧紧盯着前面追得越来越近的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用了我此生最大的声音喊道:「郡主!公主!快跑!」

她们终于听见了。

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有两个大汉正拿着刀追着她们而来,于是惊呼一声,飞速往前跑去,那两人也穷追不舍。

可我却没法看到最后的结果。

剩下这两人对我又打又踢,丝毫没有留情,最后一把把我提了起来。

「都怪这臭娘们坏事!」

另一个闻言又狠狠给了我一耳光,「走,把她带回去,她既然认识公主跟郡主,身份肯定也不一般!」

许是越想越气,临走前,又给了我一脚。

可我的意识却是渐渐模糊,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阴暗的地牢。

那人坐在椅子上,腿上还盖着毯子,那是当年皇上登基时受了伤再也无法站起来的七王爷。

我想开口,吐出来的却全是血沫渣滓,又逼得我咳得停不下来。

七王爷面色阴翳,「忠勇侯府的姑娘倒是跟你爹如出一辙。」

他伸手捏紧了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我这才感受到,这人的力气有多大,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烂。

「小姑娘,本来是与你无关的,本王想抓到长公主跟皇后唯一的女儿,好借着她俩打掉皇上的左肩右臂,偏偏你冒出来坏了我的好事,还闹得全城人尽皆知有人想把她们绑了,你说,你该如何赔偿我?」

我看着他想说话,却因为被他捏着发不出声音来。

直到看够了我的挣扎,他才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手。

皇上登基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但听祖父讲,也算得上极为凶险,因为当年的二皇子不承认皇上的太子之位,带着人杀进了皇宫。

可七王爷明明是皇上的人啊,还为皇上挡下两箭导致双腿全废,因此皇上对他很是愧疚。

七王爷似乎看出了我眼里的不解,拍了拍自己的腿,看向我,眼神阴冷得像一条毒蛇。

「若不是二皇子那个蠢货不听我劝,非要打过去,我也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演这一出戏,还为了另一个蠢货废了自己的腿!我看着他假惺惺地关怀我时,我只想一刀杀了他。」

说完他又笑了笑,脸上露出一种痴迷的神色,「但不行,做大事一定要慢慢谋划,不能冲动,毕竟我是最后要坐上皇位的人,小

姑娘,你说对不对?」

我抿着嘴没有回答,他却自顾自地笑了出来。

片刻后,他恢复了正常,「你坏了我的好事,那剩下的事自然也该由你来完成,写信跟你爹还有你的定北王世子,他们应该都在找你,我要你告诉他们,让他们帮我,你才能活下来。」

「不。」

我说了自我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

「不?」七王爷带着嘲讽的语气重复了一遍,随即抬手狠狠给了我一耳光,「在这儿你可没有说不的权力。」

我自然不可能。

可这世上爱我的人本就不多,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他们牵扯进来,更何况忠勇侯府跟定北王府都是百年保家卫国的世家,我虽在内宅,可自幼便也知道,什么为忠,什么为国。

我闭上眼别开头没再看他。

心里却不由得想到了沈鹤与即将回来的阿爹。

七王爷又笑了笑,「小姑娘不懂事,你们就多担待下,我先走了,一定要给我好好盯着她!」

7

地牢的门开了开,透进来的光有些刺眼,我有些难受地眨了眨眼睛,却瞥见那晚的四个壮汉向我走来。

他们的表情带着微妙的玩味。

我有些虚弱地开口:「你们…你们想干嘛?」

带头的人笑了笑,又拍了拍手,「王爷说了,让我们好好招待你。」

后来再回想起时,我也难以想象我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他们用沾了辣椒的鞭子抽打,且每次都是打在上一次的伤口上,皮开肉绽的血又再次冒出来,不大时,就把我满是伤痕的双脚泡在盐水桶里,那是一种细细麻麻的痛苦,让我整日无法安眠。

那几天里,除了被打晕过去时,我始终没能闭上眼。

七王爷再次来时,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他似乎对此很满意。

「你爹也回到京城了,这对我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不过前提是你要帮本王写出那封信,小姑娘,忠勇侯府跟定北王府为了你可是要把京城都翻过来了,你就不想给他们报个平安?」

我抬眼看了看他。

「我……」

这才发现嗓子已经涩哑得不行。

咽了咽口水,我继续说道:「我现在答应你,那我前几天受的罪不是白受了么?」

屋里安静了下来,七王爷不怒反笑,「好!好得很!」

他说罢就抬手给了我一耳光,「

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日过后,他就又想了一个恶毒的办法。

那就是我一日不妥协,他们便一日脱掉我的一件衣裳。

已经被打得零碎的外衣散去后,七王爷笑了笑,跟身后的人说:「高门贵女,最在乎便是自己的清白,姜虞是吧?既然你能忍,那咱们就慢慢来。」

我闭上了眼,不敢去看那些人落在我身上的污秽的目光。

可即使这样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对我的打量。

七王爷是懂如何击溃别人的心理的。

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到第八天时,我的身上只剩下肚兜跟亵裤了,不过好在或许是因为我身上伤痕太多,双脚也被泡得发肿,他们并没有对我起别的心思。

我只是低垂着头,奄奄一息地,快要没有了生机。

地牢门再次被推开时,那束光有些太刺眼了,我偏过头闭上了眼,却没有听见熟悉的轮椅声。

那人大概是跑进来的,步伐有些急切,我听见他喊我:「小鱼!」

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看见沈鹤向我跑来,紧接着是衣物盖在我身上的柔软的触觉。

终于,我能安心地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是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有一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我呆呆望着床顶,过了好久才发现屋里围了一群人,祖父祖母,阿爹母亲,还有姜羡跟沈鹤。

姜羡哭成了泪人,跟祖母一样,眼睛肿得像个核桃,阿爹跟祖父一脸的感激,似乎在感谢我终于平安苏醒,只有沈鹤,他站在我的家人外,眼里透出无尽的悲伤与自责。

我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他们,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祖母擦了擦眼泪,「走吧,让阿虞好好休息一会儿,她太累了。」

姜羡把我的手塞回了被子里,眼里全是愧疚,「阿姐,阿姐…」

阿爹拉住了她,「阿羡,别闹,太医说阿虞需要休息。」

母亲站在另一边,红了眼,但始终没有说话。

我抿了抿嘴,看向沈鹤,叫了他的名字。

他愣了愣,然后我第一次见到了沈鹤落泪。

但除了那句话以外,我再也没能发出别的声音。

也或许是沈鹤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人,我对他不自觉地有了雏鸟情节,我没跟他说我在里面遭遇了什么,他也没告诉我怎样才找到我。

他只是陪在我身边,看着我安稳

地睡了一觉。

8

我没有出门,只是在忠勇侯府好好养伤。

可外面的话能杀人。

他们不在乎我是为了救公主郡主被抓,也不在乎我在地牢里坚持了那么久,他们只看见了,听说了我是差不多裸着身子从牢里出来的。

哪怕是七王爷一行人密谋造反被抓也没能盖下来这些闲话。

直至半月,也没能平息。

我跟沈鹤的婚期也延迟了,定北王府那边说等我养好身子。

沈鹤从那天后,也没来找过我。

听闻这个消息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我捏紧了手,姜羡气得快要发疯。

但她瞧着我平稳的神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蹲在我面前问:「阿姐,你都知道是不是?」

姜羡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颓废又无措的神情,可这种眼神,我最近看得太多了。

祖父祖母,还有阿爹,即使是母亲,也会时不时地有这种眼神。

他们是关心我,希望我能早日从那些日子里走出来,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问我到底遭遇了什么,也不敢跟我讲外面发生了什么。

可我莫名的,瞧见他们的目光时,心里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它好像在问我:姜虞,你为什么不能赶快好起来?

姜羡在北疆长大,提着阿爹的给她的刀就要往外走。

「那些贱人自己心里不干不净,还要拿阿姐做筏子暴露自己那点子龌龊心思,阿姐,我那日没能带人找到你,今日我就把那些人全找出来!」

「阿羡。」

我叫住了她,姜羡在门口僵住。

我起身向她走去握住了她有些颤抖的手,「走吧,陪我去见见阿爹跟母亲。」

不能这样了。

他们没有错。

我也没有错。

所以大家都要好起来才可以。

姜羡愣了片刻,反握住了我的手,别开头擦干了眼泪,她对我露出一个笑来,「好。」

我们走到书房的时机并不好,里面阿爹跟母亲正在争吵。

「你忙什么!你到底在无谓地忙些什么?阿虞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还忙着给阿羡找个好人家,虞芙,阿虞也是你的女儿。」

母亲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你们不都围着她吗!可以了,可以了。」

她喃喃地重复了好几遍。

手指甲无意识地戳进皮肤里,姜羡想进去却被

我拉住了。

阿爹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说:「你在怕什么呢?你自责出生时伤了阿虞,所以躲着她远远地,到了北疆要么整日不说话发呆,要么以泪洗面,不敢在你面前提起阿虞,连她的名字,也是我取了你跟我的姓送回了家里,后来有了阿羡,你才有几分笑容,可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愧疚都弥补在阿羡身上呢?阿虞才是你真正亏欠的孩子。」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可我的脑子里却如同遭受了重击。

曾经我最看重的名字,以为至少是她给我的东西,在这一刻,也有了答案。

片刻后,屋里爆发了一阵痛彻心扉的哭声。

「阿虞,阿虞,我不敢看她呀…从我差点掐死她那天起,我就不敢看她…那天从地牢里把她救出来,瞧见她身上的伤,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啊…阿峰,他们害了她,我又没保护好她…」

她第一次为我哭,可我的心里已经掀不起一丝波澜了。

看了一眼书房。

我转身离开了。

9

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我的心才有了个安稳的落处。

姜羡沉默地跟在我身边。

她说:「阿姐,是她错了,我也错了。」

我仔细想了想,又好像谁都有错,又好像谁也没错。

小时候得不到母亲远方的关爱时,旁的小孩说:「她肯定是因为不听话她阿爹阿娘才不喜欢她的。」

虽然都是父母常用来吓唬孩子们的话,可我却记在了心里,我学会了听话,又为了让年迈的祖父祖母安心,我又学会了做一个规规矩矩从不惹事的孩子。

沈鹤瞧着我越发古板,不是很赞同。

「姜虞,你怎么不想想自己要什么?」

要什么?

我想要他们爱我,不是愧疚,不是自责,也不是因为母亲不爱,所以加倍弥补给我。

因为我很清楚地知道,谁也不亏欠我,所以我努力做到最好,可最后得到的却是她的一句不敢。

于是我摇了摇头。

姜羡见状眼眶又迅速红了一圈,「阿姐,你要是难过,你就哭出来啊。」

我这才发现,从我被救出来到现在,我始终没有哭过。

正当我愣神时,婢女说,定北王妃来了。

我有些心慌害怕。

王妃是个和善的人,从我很小见她起,她就对我很好,所以她一瞧见我身上的未消散

的伤疤,眼里话里全是心疼。

「阿虞,伯母来给你擦药。」

想起婚事推迟一事跟外面的传言,我莫名地把衣裳拉下来盖住,抿着嘴问她:「伯母今日来是为何事?」

王妃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抬手擦了擦眼泪。

「阿鹤是了解你的,怕你多想,让我专门来一趟,阿虞,好孩子,你与阿鹤的婚事不会有影响,是他心疼你,想让你多养养,又怕突然这样让你胡思乱想,才让我借着送药的名义来一趟。」

我的心落回了原处,看向已经开始擦药的王妃问道:「那您…跟伯父不在意外面的传言吗?」

她笑了笑,「那有什么要听的,若是要靠别人说的话活着,那许多人也走不到现在了,再者。」

她抬头看向我,「阿虞,你受苦了,我们家想娶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他们说的话。」

「沈鹤呢?」

王妃叹了口气,「他很愧疚自己没能早点找到你,你身上的伤光是我们看着都心疼,他从你醒来后就一直在天牢里审问七王爷,像是折磨自己一样听了一遍又一遍。」

说到这,她又露出一个笑来,「他阿爹把他揪回去休息了,你不用担心,不然今天就该跟着我来了。」

我掉了泪,瞧着王妃轻柔的动作轻声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也不知道是在问王妃还是沈鹤。

王妃抬手轻轻地擦掉我的眼泪,看着我认真又温柔地说:「阿虞,为什么会这么问呢?你知道阿鹤的性子,说要与你成亲时,我跟他阿爹问他为什么是你的时候,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他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因为你是姜虞这个人而已。」

10

我是姜虞。

或者说,我终于明白我只是姜虞。

沈鹤休息好来找我时,又是月明星稀的夜晚。

我问他:「你就这么会挑时间?」

沈鹤见状先是愣了愣,随即又笑了出来。

「姜虞,你别晚上偷着乐就行。」

语毕,我们两人都笑了出来。

沈鹤这人如之前所说的确懂得如何气人。

他说:「姜虞,你别笑了,眼泪都出来了。」

说是这样说,他还是动作温柔地帮我擦去了脸上的泪。

我泪眼婆娑地望向他,第一次肆意地说出了自己受的苦:「沈鹤,我好疼,那时我也好怕,我…我其实都想过死,可我舍

不得祖父祖母难过,也舍不得没见到阿爹,也舍不得阿羡,幸好你来了。」

沈鹤把我抱进了怀里,我这才发现,他浑身都在颤抖。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对啊,幸好我来了。」

说完他又补充,「姜虞,你真没良心,你怎么能舍得我呢?」

我安静地感受着他的心跳,说:「舍不得的,所以我没有做出来。」

因为不舍得为我而来的沈鹤,怕他为我难过。

但从那天过后,沈鹤彻底放飞自我。

外面风言风语,他就带着定北王府的护卫队满京城的添置彩礼,买了一箱又一箱,然后大张旗鼓地围着街道走,生怕别人没看见,又请来了八公主跟郡主合力为我在宫里办了一场宴会,皇后娘娘更是让宫里的织造局为我了添造了许多东西。

我曾让沈鹤低调点。

他眯着眼,「我管他们做什么?姜虞,你就说,你开心不?」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不是为那些人,而是为沈鹤的心意。

出嫁的前一晚,沈鹤在家里睡不着,又把王爷跟王妃闹起来一遍又一遍梳理第二天的细节,王妃无法,让人带着我信回去,沈鹤才听话地睡下。

家里没有弟弟,姜羡便扶着我出门。

临走前,母亲嘱咐了许多,看着我穿着嫁衣红了眼,「阿虞,母亲对不住你。」

我摇了摇头,盖上了盖头。

都不重要了,因为这不是现在的姜虞想要的了。

她自己走出来时,才与真正的自己相遇。

那些束缚她的东西,已经卸掉了。

再者。

即使不困于过去,有些事也无法原谅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带着些紧张把自己的手交给了沈鹤手上。

却发现他比我还抖。

我握紧了沈鹤的手,走向真正的未来。

沈鹤番外

第一次见到姜虞的时候,她的确不算聪明,甚至有点轴。

故意逗着她说了几次名字后,我莫名从其中感觉到了乐趣。

只是后来知道她家里的那些时候,我便再也不同她在名字上做文章了。

我觉得姜虞挺可怜的,又小小的。

所以便拉着她出去逛庙会,想让她热闹些,逛了几年后,我们也长大了。

明白自己喜欢上姜虞这件事, 是很自然又不经意的。

我只是那天早上起来洗了

一把脸,站在门前感受屋外的鸟语花香时,突然觉得, 若是姜虞在我身边,就好了。

这个想法像一潭清水一样洗清了我那些天来脑里的混沌,我告诉了我的父母。

我总是想要姜虞更好的。

她的及笄礼上自己的父母妹妹皆远在边疆,所以我早早地就选好了那天。

他们也都不知道姜虞都多好,总是让她受委屈, 偏偏姜虞性子轴,还觉得自己不够好。

我不忍心让她受委屈, 也怕点出其中缘由让她难过, 所以便护着她往南墙撞去。

有些事,总得她自己想明白才好。

我能做的,只有让她撞伤后有个依靠。

但我万万没想到,会有那场意外的发生。

我的姜虞,是最勇敢的姑娘。

我自我折磨一般地听他们讲了一遍又一遍在那几天发生的事。

细致到我看见姜虞身上的伤, 脑子里就知道是如何造成的。

我整理不好自己的愧疚的心情,这样去见她, 姜虞会第一时间察觉的。

任何人都可以, 但我不能再压着她了。

又怕她难过, 便让母亲去瞧瞧她。

母亲很喜欢她, 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觉得我配不上人家好姑娘, 这样也好。

娶到姜虞的那天, 大概是我人生里最难忘的记忆。

看着她向我走来, 我想:

我的姜虞, 只是姜虞, 不必刻意讨别人喜欢。

我以前希望她能懂得爱自己, 现在, 我也会好好爱她, 珍惜她。

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和她携手共度。

全文完

作者:满岁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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