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提出和我柏拉图式恋爱,我点点头。
我生日那天,他去和别人开房,我当做不知道。
晚上,我身边就多了一个大学生,他的手缠着我的腰。
男朋友的电话打过来,我开了公放。「姐姐,我们还继续吗?」
我笑了笑,「继续。」
电话那边,男朋友彻底疯了。
那一夜,我手机上有上百个未接电话。
1.
「喝啊!为了一个渣男不值得!」死党搂着我的胳膊,把面前的酒杯递到我的面前。
半个小时前,在我的生日聚会上,我收到同事发来的一张照片,是周邺带女孩开房。
好多年前的一幕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周邺握着我的手,说得纯洁又神圣,「你知道吗?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便是柏拉图式恋爱,没有欲望纠缠,追求灵魂的契合。」
「你愿意陪着我吗?」
在那副深情的模样下,我点点头,说要陪他一起走下去。
现在看看是多可笑,说着追求灵魂共和的人,也会沉溺在肉体的欢愉中。
我忍着哭腔,灌了自己一大杯酒,「他对得起我吗!」
死党叫嚣着要替我解决,我拉着她的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狗男人,没他我也能活!」
话音刚落,我索性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朋友以为我转了性,下巴差点吓得掉下来,「活菩萨下凡?你家男菩萨同意了?」
死党用力撞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闭嘴。
我拿着酒杯和她干杯,笑了起来,「第一杯,为了庆祝我 26 岁。」
我给自己倒了第二杯,一饮而尽,「第二杯,为了庆祝,我被周邺玩弄的八年。」
第三杯下肚,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去他妈的八年,分手!」
朋友开始劝我,劝了几分钟,又开始吐槽。
「林知,你早就该踹了他,什么柏拉图式的恋爱?男人不偷腥就阿弥陀佛。」
「除非他本来就不行,找借口。」
「也就你傻,居然信这个鬼话。」
「没事啊,咱们迷途知返,一个男人而已,全天下三条腿的男人最好找。」
其实我也挺为自己感到悲哀,我花费了八年的青春,全心全意喜欢的一个人,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周邺比我高一届,我刚入大学的第一天,是他带我进学校,烈日下,他额头流淌着汗水,帮我把三个行李从一楼搬到了六楼。
八年的纠缠从那一天注定,后来他出国留学,我努力维持这段感情,熬过了异国恋。
在荒唐的青春悸动下,多的是初尝情爱,却得一个惨烈的下场。而周邺从不碰我,他谈到柏拉图式的恋爱,我仰着头流露出崇拜之情。
那一年,我们刚在一起,死党在电话那头吐槽,「林知,这话你也信?我看你是脑子有包。」
果真,只有我信了,一信就是八年。
2.
酒过三巡,我喝得有些迷迷糊糊,死党把我扶起来,开始让我玩游戏,「玩大冒险啊,谁输了去隔壁拽个人过来,陪我们喝几杯。」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再次感叹了一下她毒辣的眼光。
那一桌显然别具一格,应该是某个大学的学生,个个充满着年轻人荷尔蒙的味道。
死党手撑在我肩膀上,凑在我的耳边,「给你选个男人,八年没开荤了吧。」
我吞了吞口水,目光马上移了回来。
大家开始起哄,我刚玩了第一局,就输了。
死党站起身来,打量了几分钟,跟选妃似的指着其中一个,「就他了,拉过来。」
我拿着一杯酒,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可还是硬着头皮过去。
周围环境闹哄哄的,我刚过去,就有个浓妆艳抹的女生败兴而归,我咳了几声,算是给自己打气,「各位帅哥,喝一杯啊?」
大家安静了几秒,朝我看了看,又朝中间那个男生看一看。
没人理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弯下身去大声说,「这桌我请了,跟我朋友打个招呼?」
「姐姐,我跟你过去。」
在我金钱的驱动下,终于有人肯卖我的面子。
可他还没有起身,坐在中间的男人一伸手,拽着他的肩膀,轻易把他摁住。
他站起身,瞬间把我笼罩在他的身影下,我微微仰头看着他,精致的脸离我近在咫尺。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微微俯身,「姐姐,我去行吗?」
「行....」我身体有些僵硬,不知为何,他靠近我的时候,更添紧张。
「徐泽一,你就这样把我们抛下了啊。」他兄弟在我们身后打趣。
「徐泽一。」我悄声重复了一遍,择一而终,名字好听,配他。
3.
徐泽一融入的比我还要快,很快就和我的朋友打成一片,喝酒玩骰子,整场下来堪称老手。
这场狂欢下,是我从未有过的放纵。
然而更大的放肆,是我一个人坐在床上,是徐泽一裹着浴袍出来。
一方面是在酒精和朋友的怂恿下,另一方面是因为周邺,他这个人占有欲特别强,这些年我连个说得上话的男性朋友都没有,更别说和男人开房。
杀人攻心。
可我坐到这里,又有些后悔。
徐泽一跨着修长的腿,朝我走过来。
太刺激了,我还...还没有这样赤裸裸的见过男人...的身体。
我打了一个酒嗝,飞快捂着眼睛,过了几秒,又不甘心地从手缝去偷看他的好身材。
八年神佛一般无欲无求的生活,我好像真的要成尼姑了。
可我不是啊。
我还在思绪飘飘,徐泽一走到我面前,拽着我的手腕,「怎么?姐姐不会后悔了吧?」
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我被酒精催热的身体,有种冰山撞击的奇妙感。
我想把手抽回来,却对他提前预知,手上多用了几分力,将我牢牢抓住。
我还没说话,却看见他笑了,「后悔也不行了,把我骗回酒店,衣服脱了,澡也洗了。」
他的声音滚烫在我耳边,撩起我心中的情愫。
都走到这一步了,况且是个帅弟弟,我不亏!
我双手往后一撑,微微往后仰,露出白皙的肩颈,「弟弟身体方面,没病吧?」
他的手完美覆在我的手上,慢慢压了下来,嗓音暗哑,「没病,至于行不行,姐姐试试。」
徐泽一低下头来,吻了下来。
暧昧的气息迅速充满整个房间,却在一通刺耳的铃声下戛然而止。
屏幕上浮现着刺眼的周邺两字。
喝酒喝太猛,忘了我还有个柏拉图式的男朋友。
徐泽一趁我出神,拿起一边的手机,他修长的手指轻捏着手机,慢条斯理地拿着把玩,哑声道,「第几个电话了?姐姐有男朋友还玩我?」
我接过手机,周邺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林知,你还没回家吗?」
「对不起,公司临时有事。我实在是推不开,要不然我肯定陪你过生日。」
「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接你好吗?」
听到周邺再次编织的谎言,令我作呕。
我冷笑一声,「周邺,你有意思吗?」
「酒店好玩吗?那款香奈儿包包,买来挺费劲的吧。你买之前告诉我啊,肯定不用求人。」
周邺倒是用心,听说他为了买某款包包送人,求了好几个人。
「林知,你什么意思?」周邺忍不了,语气开始冲起来。
「分手。」我懒得再和他浪费口舌。
「林知,你是不是疯了!」他骂了一声,又开始解释起来,「那是我的客户,你先回家,我给你解释清楚。」
「回不了。」
「你什么意思?」周邺愣住了。
我索性直接开了公放,「周邺,我送你一份生日礼物吧。」
徐泽一撑手侧躺着,默不作声的看着一出好戏。
他轻笑出声,接过手机,「姐姐,我们还继续吗?」
我的手穿过他的肩,抚上他的后颈,「继续。」
我下了决心,狠心将这个弟弟扑倒。
这人挺有意思,他的虎口卡在我的腰上,只是轻微用了一点力,就轻易将我们两人反转,始终保持着他占据主导的地位。
他挂了电话,直接扔在地上,那句妩媚话被他说的百转千回,「姐姐,你不乖。」
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伴随着我和徐泽一的起伏...
到最后有些受不住了,在他肩头张口咬了下去,留下了一排浅浅的月牙印记。
徐泽一嘶了一声,倒也没有在意。
这个夜晚,沉浮在我身边的热,叫徐泽一,流入我耳边的呼吸,属于徐泽一,给与我体温的,是徐泽一。
4.
喝酒有多疯狂,酒醒了就有多后悔。
我在徐泽一的包里看到他准考证的时候,人就像瞬间失去重心,掉入深渊。
徐泽一,刚高考完!
刚高考完,刚成年!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成年了吧...?苍天啊,我不会进去踩缝纫机吧?
他的睡容展现在我面前,浑身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我禽兽不如,我大逆不道,我活该下地狱。
死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吓得直接掐掉她的电话,整个人差点没跪在床边。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简单收拾下自己马上溜之大吉。
顺路给死党打去电话,「快来接我,玩脱了。」
死党啧了一声,「你两玩这么大?没出人命吧?」
我低着头哀嚎,在酒店工作人员异样的眼神中加快步伐,「估计我命要没了。」
上了车,我将徐泽一可能没成年的消息告诉死党。
死党也紧张了起来,「现在怎么办?不会真的起诉你吧?刑法修改了,未成年不管自愿,都是...」她打量着我,慢吞吞的说,「你的错,你犯法了。」
一道晴天霹雳,直直朝我们劈了下来。
我开始回想,酒店前台是他去的,我没有办理。而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特意低着头,应该没有拍到我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哭出来了,看着死党,心如死灰,「我真不会进去踩缝纫机吧。」
「先跑。」死党开着车,带我杀了出去。
「回你家吗?」
我摇了摇头,周邺昨天把我电话都打爆了,我不想再看见他的脸。
「回老家。」我哭着一张脸,「出事了,找妈妈。」
长途跋涉四个小时,我终于从长沙回到了家。
一大早,我妈看见坐在沙发上,跟看见鬼一样,吓得尖叫起来,「你怎么突然回家了?也不打声招呼。」
我被她吓得一个激灵,有种警察上门抓凶的紧迫感,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我...我。」说了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妈左顾右盼,「你那个男朋友,没跟你一起回来?」
「分了。」我灰溜溜的坐下,躺在沙发上。
我妈眼睛顺时亮了起来,有种过年的喜悦,走到我身边,还不敢相信,「真分了?」
「嗯。」
我妈没忍住,笑了起来,「分了就是好。」
她只差没放鞭炮庆祝。我妈不待见周邺,曾经因为他,我俩一度闹得很难看,我妈差点把我扫地出门,隔断二十多连的母亲情。
我爸刚买菜回来,看到我也是一惊,「知知怎么回家了?」
我妈做了个嘘声的姿势,把我拉起来,「先好好休息休息,不想这些糟心事。晚上我做好吃的。」
我刚躺下,就听见我妈的欢乐声,「你闺女分了,终于分了。」
「你再出门一趟,多买点菜,我们庆祝庆祝。」
5.
最初我妈反对的时候,我只当她是爱女心切,舍不得我嫁人。现在回想,我妈的眼光真毒,一眼就看穿周邺不是个好东西。
我直接请了一个月的假,每天都躺在床上浑浑噩噩,我妈以为是我分手受了打击,整个人才会消极。
这几天,周邺从最初的电话到短信轰炸,近两天已经不再找我。
我整个心悬着还是因为徐泽一,死党又去了酒吧几次,再也没有看到那群人的身影,他就跟重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算了,暴风雨来临前,我还是得好好活着。于是整个人又开始重整旗鼓,每天陪我爸妈感受退休生活。
端午节那天,我妈破天荒的买了好些菜。
「爷爷奶奶要过来?」
我妈摇了摇头,说是家里我爸的朋友要来家里吃饭,说了一大堆,说我爸朋友的儿子还是我爸带的最后一届学生,刚参加完高考。
我现在听到高考两个字,就浮现徐泽一的那张脸,觉得自己死期到了。
「高考的成年了吗?」我破天荒的问了一句。
「不一定。」我妈一边仔细挑选,一边回我,「你忘了,你高考那年还没满十八岁了,那个时候...」
「妈,别说了。」我打断了。
一路上,我丧着一张脸,接受教育,「到家后要多笑笑,可不能再这样了。」
「嗯嗯嗯。」我挤出一张笑脸,应付她。
刚到家,我跟在我妈身后,看到沙发上的那张脸,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扭头就跑。
我后退一步,看了一眼门牌号,3301。
没走错,是我家。
但徐泽一怎么会在我家?
完了...完了!
肯定是找上门了,我的安稳日子彻底结束...
「林知,我女儿。」我爸叫我,「老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
徐泽一身边的应该是他的父母,都站起身,转过来看着我。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找上门了,还连累我爸妈,我真不孝。
6.
我妈掐了我胳膊一下,脸上带着笑,「叫人啊,这是徐叔叔、徐阿姨。」
「叔叔阿姨好。」我规规矩矩站着,带上了门。
「这是林知吧,都认不出来了,越来越漂亮了。」徐阿姨对我笑着,又对徐泽一说,「愣着干什么,快叫姐姐。」
徐泽一撞上我的目光,对我礼貌的笑了笑,那笑让我毛骨悚然。
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他的声音、眼神萦绕着我。
「姐姐好。」
这三个字再也没了任何情趣,甚至一声声像是把我凌迟。
我妈打了招呼,就进了厨房,徐阿姨见状马上就要跟进来,我马上制止,「阿姨,您坐着,我来就好。」
一阵烟的功夫,我小跑着溜进了厨房,把门关了起来。
我殷勤地帮我妈洗菜,随便打探情报。
我还没开口,我妈先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我有些心虚。
「小徐和你一样,」我妈看了我一眼,「是个恋爱脑。听说小徐为了喜欢的女孩,想要报考长沙,他那成绩完全可以去北京。」
「啊,他有喜欢的人了吗?」我小心试探着。
「好像是的,听说前几天还去了长沙,应该就是去见喜欢的人了。」
我....?
徐泽一有喜欢的人了?那他还和我去...
小小年纪,渣男!
「你说是不是恋爱脑,和你一样傻,这爱情哪里能有...」
「妈,」我打断她,「他成年了吗?」
我妈没懂。
「徐泽一成年了吗?」我又重复了一遍。
「成年了啊,前两月你爸还送了十八岁礼物。」
我长舒一口气,这些天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普天同庆,我没犯法!
我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你忘记了吗?你小时候都抱过他,那时还总吵着要个弟弟。」
我...?
我妈果然是我妈,前一句话拯救我,后一句话能杀我。
「什...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结结巴巴。
「好像是十三岁吧。」
我妈可真行,我十三四岁的事情,她现在跟我说。
等等!
我十三岁,徐泽一只有五岁!
五岁的小毛孩!
我还把他扑倒了!
禽兽不如啊,林知,你真是个混蛋,酒喝多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罪过!罪过!
7.
这顿饭吃的我如坐针毡,一直低着头,连菜也只敢夹面前的一亩三分地。
徐泽一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主动给我夹了菜,「姐姐,多吃点,比我上次见你还要瘦。」
瘦?是我太污秽了吗?
上次?徐泽一,你是要我死吗?
「小徐真有礼貌。」我妈猛地踩我一脚,让我打招呼。
我爸妈一左一右的看着我们,疑惑道,「上次?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我吃痛的缩回脚,看着徐泽一的坏笑,于是假装道,「你还记得我啊,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多少年前的事了。」
「刚见过,在长沙。」
徐泽一脱口而出。
他真是要我死了。
徐阿姨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连忙追问,「前几天吗?你见过知知姐,怎么也不告诉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是,我都忘了。」我笑着打哈哈。
我妈瞪我一眼,「你在长沙见过小徐怎么也不告诉我。」
「就吃了一顿饭。」我对着徐泽一,眼神警告道,「对吧,弟弟?」
「姐姐男朋友呢?」徐泽一轻佻一下眉,硬是不接招,把我往绝路上逼。
我的心又被他提到了嗓子眼,他明知故问?我怎么分手的他不知道?
「分了。」我吃了一口他夹点菜,恶狠狠的回他,「弟弟喜欢的那个女孩呢?没追上?」
他无情,就别怪我无义,大不了撕破脸,一起尴尬社死。
「没追上,她不喜欢我。」徐泽一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刚见我一面,就跑了。」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坦率的吗?我大学和周邺谈恋爱,还偷偷摸摸,跟做鬼一样,他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居然可以在饭桌上直言不讳。
他爸咳嗽了两声,把话题往徐泽一身上引,「过几天成绩要出来了吧,还是想去长沙?」
徐泽一抬眼,说了句,「是。」
「孩子长大了,尊重他们的决定。」我爸打着圆场,「离家近,也是挺好的。」
我妈恨铁不成钢,「你懂什么,去年那谁为了爱,报考另一个学校,刚进大学就分了。你说他后不后悔,我就说不能头脑一热就做决定,还是得听我们的。」
「姐姐觉得呢?」
徐泽一句句不饶人,又把问题丢给我。
这顿饭吃得我冷汗直流,我甚至怀疑,他要把那晚的事情说出来。
「肯定不能冲动,还是得听爸爸妈妈的话,高考可不是小事。」我皮笑肉不笑,解决青春期少年对爱情的憧憬。
其余时间我再也没怎么说话,听着两家人聊着我的感情生活和徐泽一的未来。我时不时的看一眼徐泽一,他那股云淡风轻的模样,倒像是再看戏。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我谎称有事,需要去朋友家一趟。
我刚起身,徐泽一突然撕了一声,筷子也恰到好处地落在地上。
「怎么了?」我妈连忙站起身。
我回头,看着徐泽一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压着声音演戏,「前几天被狗咬了,突然有些痛。」
被狗咬了...?
我承认,那天晚上我是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但都快过了一周,怎么可能还痛?
「什么时候的事,去长沙的时候吗?」徐阿姨也连忙站了起来。
「打疫苗了吗?」
「什么狗,咬人这么厉害。」
「我看看家里有什么药。」
我妈关心三连问,似乎徐泽一才是他的亲儿子。
徐泽一装着痛苦,手慢慢掀开领口,「那天晚上我好像和姐姐在一起,我...」
在他拨开衣领,千钧一发的时候,我跨步上前,摁住了他的手,「是吗?是我走之后被狗咬了?你也太不小心了。」
于是咬牙切齿道,「我带他去医院看看吧,毕竟...被狗咬了是大事。」
「姐姐不忙了?」
我长舒一口气,「不忙,不忙了。」
8.
我揪着徐泽一的胳膊,把他扔到了车上,把车门锁好。
「说吧,你想干吗?」
徐泽一靠着座椅,看都没看我一眼,「不想干吗。」
我手撑着座椅盯着他,「你不想干嘛?你刚只差直接说我和你的事。」
「我和你...」他的手指来回在我俩之间打转,「我和你,有什么事?」
「你...」我给他气得说不出来话,只能小声道,「那天晚上的事。」
「我没说啊。」他看着我,一眼无辜,「我知道了,姐姐想让我说这事?那我再上去一趟。」
眼看徐泽一马上要打开车门,以他胡来的性格,我爸要是知道我睡了他最得意的学生,我的死期到了。
我拽着他的手,软下声音去求他,「姐姐错了,错了行吗。」
徐泽一不说话了,系好安全带,整个人往后一靠,扭头看着窗外。
他问了我一句,「不走吗?」
走,走哪去!我本来就是找个借口躲着他,没想到还把他带了出来。
我在心里把即将说出口的话捋了一遍,和他打着商量开口,「你看吧,那天晚上,姐姐喝了很多酒,做错了一件事。但这件事如果说出来,后果会变得很严重,所以我们都选择忘记吧。」
我看着徐泽一,他老半天没有给我回应。
「你是不是一直这样?」
「啊?」我被他问懵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猛地俯身上前,迅速拉近了我们本就逼仄的距离,他的手压在我的手上,喷洒出少年身上独有的气息。
「做什么事情都喜欢逃避解决问题,睡了我就跑,分手了也跑回家。」
「为什么不去解决问题?」
我微微往后仰,直到背部碰到坚硬的车身,才像是找到了安全感一般。最后没有底气的质问,「我在解决,你闭嘴就行。」
「闭嘴?」他失笑一声,眼神略过我看向后面,「现在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一个小屁孩,教训我就算了,说话也是糊里糊涂。
「前夫哥来了。」
我反应过来,有些气急败坏,「徐泽一,你有意思吗?」
徐泽一不再说话,往后一躺,指着后视镜,又重复了一遍,「前夫哥来了。」
周邺的身影在后视镜显露的越来越清楚,我下意识的准备开车逃离,手刚摸上方向盘,便被徐泽一扼住手腕,「又跑?你还真是习惯。」
我的目光直直看着他,嘴硬道,「谁说要跑,我下车。」
9.
其实周邺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怂了,恨不得下一秒又躲进车子里。
可前有周邺这匹笑面虎,后有徐泽一这匹豹,我只能迎面走上去。
「知知,还生我气了?」他左右手提着礼品,「特意给叔叔阿姨买的,我们先回家吧。」
他把左手的东西匀到右手上,准备过来牵我的手。
第一次,我感受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虚伪,他怎么可以,假装一件事一点都没有发生过,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来找我。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看见一条条恩爱过往,我依旧会沉沦在他的虚伪谎话里面。
我往后退了一步,冷眼看他,「周邺,我想我们早就该结束了。」
「知知,是我的错。」他看着我,「我知道错了,我和她已经断了联系,以后我再也不会去联系她了。」
「周邺,你根本就不知道错在哪。」
他眉头一皱,决心不顾最后的体面,「林知,非要我提醒你吗?你也出轨了,我都不计较你的,你为什么总拿着这件事不放?」
我沉默几秒,被他的无耻气到说不出话来,合着全是我的错了。我出轨十恶不赦,他出轨一笔带过。
而且,我没有出轨,我早就跟他说了分手。
最后,我不想再和他废话,于是转身就走。
周邺紧追不放,上前一步拉着我的手,我瞥见车门开了一点,于是大力甩开,吼了回去,「周邺,你他妈真让我恶心。」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来我家吗,我再通知你一次,以后都不用来了。」
以前,我妈不喜欢周邺,周邺被我妈赶出去过一次,便再也没有来过。我顶着我妈的压力,两边来回周旋,现在看看,真是愚不可及。
到底是没有见我疾言厉色到这一步,周邺红了一双眼,质问我,「知知,你答应过我的,我们是彼此的灵魂伴侣,人都会犯错,我们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好吗?」
「那你就当我执迷不悟吧。」我对他笑了笑,用一种特别虔诚的话说,「我尊敬的神,别再妄想拯救我。就让我陷入世俗的贪恋吧,让我痛苦。」
「不,我甘愿痛苦。」说完这几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忍住不笑出声来。
反正我上车的时候,周邺整张脸都青了。
「怎么样?」我冲徐泽一扬了扬眉。
徐泽一哼笑出声,朝我竖了一个大拇指,「姐姐真帅!」
10.
我回长沙收拾行李的时候,徐泽一拖着箱子,猛地出现在我家门口。
他抽风一般的行为,我只能瞪大我的双眼看他,使劲用眼色问他是什么意思,咱俩还没熟到这一步吧。
「阿姨,我想去长沙玩几天。」
我妈明显也懵了,不明白去长沙来我家是什么意思,只能说,「嗯,可以可以。」
「我待的时间比较长,然后林老师说可以住在姐姐家。」他笑了笑,露出纯洁无私的笑容。
「不行,住酒店。」我拒绝。
「很贵。」徐泽一说。
「不贵,我掏钱。」我当冤大头行了吧。
我妈乐呵呵抓着我,低声道,「你是不是傻,小徐去了还可以给你搬家,你刚不是说收拾行李麻烦。」
我还没说话,就听见我妈说,「小徐啊,姐姐刚好搬家,你能帮阿姨去帮帮忙吗?」
「好。」徐泽一利索着拿着我的行李就上了车。
我妈看着他的背影,再次感叹了一番自己的完美决策。
妈,你还是我亲妈吗?你这算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啊。
我上车的时候,收到我爸发过来的信息,【帮我照顾好小徐。】
【再帮爸劝劝,让小徐往北京填报志愿。】
跟命令一样,我爸还是不死心,也难怪,最后一届学生啊,最后一次往脸上贴金的机会。
徐泽一已经坐在副驾驶上,一副得逞的小表情。
我把车钥匙扔在他的怀里,「你开。」
「姐姐,我不会开车。」他一脸无害的看着我,「我相信姐姐,姐姐的车技很好。」
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怎么感觉自己有一种吃干抹净的感觉,陷入火海?
一路上,他安静的不像徐泽一,话也少了,只是时不时的看我两眼,又闭着眼睡觉。
合着我给自己带了一个祖宗。
快到长沙的时候,我试探着问他,「你很喜欢长沙吗?」
「还行。」他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是因为你喜欢的女孩?」我欲言又止,「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肯定都和她在一起了。」
「不是因为你。」他的眼眸暗了下去,一字一句的说,「是她不喜欢我。」
「啊?」我有些疑惑,谁会不喜欢徐泽一呢?天之骄子,无论在哪都是闪闪发光的人。
「没事,我再加把劲。」他笑了笑,「会有机会的。」
我没有再说话,心里涌上一抹异常。
为什么徐泽一提到喜欢的人,我的胸口会猛然抽痛,就像一击重拳,莫名其妙打到我的身上。
我扭头看着徐泽一,还是沉默了下去。
到家后,徐泽一说到做到,硬是没再让我动手,他联系搬家公司,开始打包东西。
我坐不住了,想起身帮他,却被他制止。
「我一个人能行。」
「我来吧。」我有些不好意思,「你在客厅,我去整理卧室的东西。」
「不用。」他按着我的肩膀,「你开了四个小时,现在交给我。」
他笑了笑,「我算好时间了,搬家公司三个小时后来,我动作快一点,能行。」
我说不过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这是曾属于我和周邺的家,我一点一点布置,他好像重来没有操过心。
原来,一开始我们就是不平等的。
11.
搬到新家后,我和徐泽一相安无事过着。
他每天也不出去玩,说是在长沙没朋友。我问他那为什么还要来长沙,他只说因为一个人。
我知道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可我每每听见他听到她,眼里带着光,会别扭。
我好像突然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每天回家有个人为我留着灯,习惯他做出来的晚餐...
那天工作日的午休时间,我和死党在楼下咖啡店偷闲,我将我对徐泽一的异常告诉她。
死党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你是喜欢上他了。」
「啊?」
「我说你喜欢徐泽一。」她扯着嗓子,又大喊了一遍。
我吓得捂住她的嘴巴,其他客人都对我们投来鄙夷的目光,我收回了手,求她,「大小姐,别嚷嚷了。」
「我问你。」死党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放低了声音,「他在你家这么久,你就没点变态的想法?」
我顿了一下,「我又不是禽兽。」
「迟疑了。」她笑了起来,「承认吧,林小姐,有爱就有欲望。」
我低着头,像丧了气的球,「就算我有,他也没有。徐泽一有喜欢的人。」
徐泽一亲口承认的,甚至连他爸妈、我爸妈都知道,他为爱一腔孤勇,执意来到长沙。
死党挽着我的胳膊,也叹了一口气,「要不,你晚上回家了问问?」
「到时候再说吧。」
当时跑回家请了几天的假,现在工作全堆在一起,这几天更是忙到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每次回家倒头就睡,就连答应徐泽一带他去橘子洲头也一直没实现。
和死党匆匆一别后,我又开着车去了宁乡,考察新门店的选址。
和对接人商讨到半夜,我刚打开手机就发现了徐泽一的消息。
【还没有结束?】
【今天的菜热了第三遍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应该是怕打扰我,除了这两条短信,他没有打电话给我。
我把包扔在车上,又想到死党留下的那个问题,决定回家和徐泽一说清楚。
可车开到半路,抛锚了,我被逼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偏偏下车时不小心,还把脚崴了。
我蹲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莫名委屈的哭了。
徐泽一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我没骨气的哭得更大声了,「徐泽一,我...我...我车坏了。」
「你先别着急,把定位发给我。」他隐忍克制的声音还是被我听出了一丝慌张。
那通电话的最后他说了些什么,我都记不清了,脑袋闹哄哄的,深夜幽林的风吹来,让人胆战心惊。
半小时后,一辆车停在我的面前,徐泽一从车上下来,朝我跑了过来。
逆着光的少年,那一刻,光芒万丈。
只为我而来。
徐泽一把我扶起来,牢牢抱着我,手轻轻抚着我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我哽咽着看他,「你怎么来的?」
「找车,找代驾。」他的声音温暖着我,「只要想来,总能找到办法。」
再后来,我扭捏着刚跨出一步,徐泽一俯身,把我整个人捞在他的怀里。
我的双臂轻轻搭在他的肩上,问他,「重吗?」
他笑了笑,「不重。」
12.
徐泽一是背着我进小区的。
路上没有一个人,有些安静的可怕。
我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决定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口,「徐泽一,我曾经喜欢了一个人八年。」
「嗯?」他轻轻答我,走得平稳。
「那八年,大家都觉得我疯了,可我就是喜欢他,说不上来的喜欢。他出国了,我等他,他说什么,我做什么。我父母不喜欢他,我帮他说好话。可到后来,还是被他背叛。」
「到现在,我好像又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我不敢说,不敢跟他确定。」
「徐泽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傻?」
「我也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八年。」他突然来了一句。
我心里一惊,感叹徐泽一的痴情,他未免也太早熟了吧。八年前,他才十二岁。
好吧,现在小学生也谈恋爱。
「徐泽一,对不起。」我突然感觉很悲伤,「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她肯定有个好结局。」
「我和她,会有的。」
「哦。」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徐泽一怎么能怎么坚定?他明明还背着我。
于是我挣扎着动了动,「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要乱动。」他用了一点力,继续往前走。
灯光下,我和徐泽一的影子重合在一起,看起来这么亲密。
「我喜欢的她,好像有点喜欢我了。」他再次开口,有些雀跃。
「是吗?」我强颜欢笑,「那祝你成功。」
我们各自沉默着。
「姐姐,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吧。」
「嗯。」
他身子一僵,停了下来,也看着地上的影子,「我刚对我喜欢的她说,不要乱动。」
那句【不要乱动。】开始在我脑海中炸开来。
一分钟前,徐泽一对我说了【不要乱动。】,一分钟后,他是在跟我告白吗?
徐泽一又缓缓走了起来,鼻尖溢出一声笑,「姐姐,我喜欢的她,好像没有听懂我的喜欢。」
少年的喜欢明目张胆,赤裸裸的展现在我的面前,他的喜欢汹涌澎拜,他的爱热忱无畏。
我愣住了,心跳加速,大脑没了反应。
本来做好失恋准备的我,怎么会得到另一份欢喜?
诡异尴尬的气氛在我独自坐在沙发上依旧因绕着我,而徐泽一没了踪影。
他再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白色塑料袋,额头还冒着汗珠。
徐泽一忙了起来,先是在厨房捣鼓了很久,最后用毛巾包着冰块蹲在我身前。
他细心的抬起我的右脚放他的腿上,他的动作很轻,为我脱去高跟,连我自己都未曾发现,有些地方被磨出了血。
他低着头,一边用碘伏消毒,一边小心吹气,「先处理伤口,再消毒。」
我看着他,冰凉的感觉触及到我的内心,伤痛因为他居然轻了不少。
「徐泽一,你喜欢的她。」我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是我吗?」
「是我太笨了吗?明明表现的这么明显,她到现在才知道?」徐泽一撕开创口贴,小心翼翼地贴在了伤口。
我猛地俯下身,投入在他的怀里,喜极而泣,「徐泽一。」
「嗯。」他轻轻的答了一声。
「我喜欢的那个人,也是你。」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我被他安稳抱在怀里,他的吻准确无误的落了下来。
徐泽一失笑,额头慢慢向我脖颈靠近,他的气息伏在我最敏感的地方,「我知道。」
我被他亲的有些喘不过来气,身体越发滚烫,双臂只能紧紧揽住他的脖颈...
那一晚,我突然想到死党的那句俗话,爱和欲望同时存在,不可割裂。你爱一个人,便会对他有欲望。
13.
周邺再次出现在我家楼下的时候,我有些意外。
在我的印象里,我不认为他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林知。」
才几天未见,他的脸上带了疲倦,「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我皱着眉,只想和他隔开一些距离,「周邺,我们体面分开吧,这样真的没意思。」
「所以,你是要选择他吗?」他抬头向楼上看去,「屁大的孩子,你居然相信他的话?」
「他不是屁大的孩子,他叫徐泽一。」我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周邺脸上带着牵强的笑,「林知,我们才是最匹配的一对,我们...」
「周邺,」我打断他的话,「不止你有选择的权利,你以为我真的没人追吗?你做出选择的时候,我也做出了选择。」
「没人会原谅你的错误。」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林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周邺真是油盐不进,我好的坏的全说完了,他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林知。」一道声音突然从楼梯口穿过过来,徐泽一出现的恰到好处又展现男友风范。
「东西忘了。」他提着一双平底鞋走过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徐泽一拉着我就要走,没想要周邺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甩不开。
徐泽一揉了揉我的头,「等我一会儿。」
说完这句话,他回身走过去,对着周邺就是一拳,直接把他砸到地上。
最后周邺狼狈的倒在地上,徐泽一冷声威胁他,「周邺是吧,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离我女朋友远点。」
那一幕,我记了很久,很多年后再回想,徐泽一跟救世主一样的形象依旧立在我的脑海里。
以及他对我说的那句话,「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我来。你别怕,以后我都站在你的身后。」
我爸妈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我和徐泽一谈恋爱的事情,我妈的天都塌了,在电话那头嘶吼道,「林知,给老子滚回家!」
徐泽一坚持要和我一起回去,他说要打也是打他,让我躲好一点。
家里的气氛陷入低沉,我和徐泽一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无助地站在门口。
「小徐,你先回家吧,我们跟知知好好谈一谈。」我妈下了逐客令。
徐泽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牵着我的手也更紧了一些。
他弯腰道歉,不再称呼我爸为老师,「叔叔阿姨,追求林知没有得到你们的同意,是我冒犯了。你们怎么打怎么骂,我都受着。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喜欢了八年,我去长沙也是因为她。」
「如果你们要劝林知和我分手,我是不会同意的。」
他说完这些话,低了声音,弱弱地补了一句,「林知的腿受伤了,能让她坐着吗?我站着。」
如果不是强忍着,我肯定笑出声了。
我看着我爸的脸越来越青,我感觉他痛心的原因应该不是为我,而是我拐跑了他的宝贝学生。
过了一会儿,我被我妈拉进了房间,而我爸和徐泽一留在了客厅。
「妈,你还是要劝我吗?」
我妈骂了我一句,「你腿怎么了?」
「没有,扭到了。」我把徐泽一深夜救我的事情,夸张的再给我妈描述了一遍。果然我妈最后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反对。」
「啊?」我一惊,「你之前不是特别不喜欢周邺吗?」
「他值得我喜欢吗?」我妈没了好脸色。
以前没有徐泽一,我以为全世界的男朋友都是这样,抹不开脸面,对我父母一直避而不见。而徐泽一不一样,他能细心发现我的不一样,总能第一时间赶到我的身边。
虽然他年纪小,但他给与了我安全感,他让我觉得我有人可以依靠。
他的坚定和爱,都在告诉我,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我妈又担心起来,「你和小徐,可是相差了八岁。」
她甚至用手指比了一个八出来。
我微微一笑,「年龄不是问题,我们相差的那八年,他早就用爱弥补了。」
我因为徐泽一而自信,那相差的八年不是鸿沟,是他深爱的过程,是岁月馈赠给我的礼物。
14.
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徐泽一没了身影,我爸指了指楼下,「楼下等你呢。」
刚下楼,就看见徐泽一往车的后备箱塞礼品。
他看见我,朝我挥了挥手,「过来。」
「买这么多东西?」我疑惑。
「老师给的建议,让我带你回家。我刚去买了我爸妈喜欢的东西,到时候你就说你买的,他们肯定喜欢。」他按下按钮,后备箱缓缓关起,「见完你爸妈,去见见我爸妈?」
我叹了一口气,莫名担心起来,「他们会喜欢我吗?」
「会。」徐泽一搂着我的肩膀,「他们早就知道是你。」
「嗯?」
徐泽一笑了笑,「上次在你家吃饭,我妈一问,我全招了。」
我顿住了脚步,哭丧了一张脸,「我不去了...行吗?」
丢死人了,上次闹剧依稀出现,所以他爸妈知道他来长沙是因为我?被狗咬也是因为我?
「他们很喜欢你的。」
「你骗人。」我低着头,「你爸妈肯定会反对。」
「不会。」徐泽一带着笑意,「如果他们反对,我就一直抗争,直到抗战胜利。」
到徐泽一家的时候,家门口摆着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
一看就是新买的。
徐泽一的父母比我还紧张,两人齐刷刷站了起来,朝我们的方向。
我站着,跟他们微微点头,「叔叔阿姨好,我是徐泽一的女朋友林知。」
说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又不是没有见过。
徐泽一看出我的紧张,打趣道,「爸妈,你们放松一点,不然弄得她也紧张。」
「爸,知知买了很多东西,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我去。」我说。
「不用了,我去。」他爸爸马上走过来,和徐泽一一道离开。
「知知,快过来。」阿姨朝我笑着招手。
我腼腆地走过去,被她拉着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我和叔叔准备的见面礼。」她说着把一个厚红包塞到了我手里,「太匆忙了,我和叔叔也没有来得及准备,你别见怪。」
沉甸甸的红包落在我的怀里,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要是早点告诉我喜欢的女孩是你该多好啊,你们也算青梅竹马,以后你可要多包容我们家泽一,他要是惹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青梅竹马,我和徐泽一顶多算大青梅小竹马。
后来,一顿饭在愉快轻松的氛围中结束,他妈妈告诉我许多徐泽一的趣事,说道他暗恋的八年辛酸,说道我当年订婚时,他哭红了眼...
爱你的人会爱屋及乌,会在乎他的感受,因为徐泽一,他爸爸妈妈也把爱给了我。
晚上从徐泽一家出来,他蹲在我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背,「上来。」
「恋爱都是这么谈的吗?」我摇晃着两条腿。
徐泽一突然加速了起来,朝着前方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和我谈恋爱是这样。」
15.
徐泽一还是留在了长沙,他被国防大学录取。
有一次,我问他,到底是不是因为我留在长沙。
他说一半一半,一半是因为爱,一半是因为理想,他的理想是穿上军装,保护想保护的人。
那天我送他去学校的时候,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情侣对戒。
大学门口,他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依依不舍的抱着我,「现在是名花有主,你不许再看别的男人!」
「好。」我笑着答应,「你也不行。」
他嘴角含着坏笑,「放心,这事我比你有经验。」
可不是,就凭徐泽一这张脸,那样好看的眉眼和俊俏的侧脸,就不知道能惹来多少桃花债。
可我从不担心,因为徐泽一,永远比我想的多一步,他戴着戒指是炫耀,更是张扬的爱着我。
那几年,徐泽一的假很少,永远在训练。
某天我和死党在外聚餐,饭吃到一半,手机突然收到徐泽一的消息。
【在哪?】
我连忙给他发了一个定位,又问他:【放假了?】
那边没了回信,我想着可能是他临时抽空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于是也没再问。
死党看着我,「你家男人回来了?」
「没啊。」我拉着一张脸。
过了一会儿,死党单手撑着头,眼神变了趣味,「那个,你男人读书去了,你天天过着尼姑生活,想不想...嗯?」
我哼了一声,拍着桌子,「这不就是尼姑生活?跟守活寡一样,看不见,吃不着。」
死党咳嗽了一声,开始向我使眼色,我依旧愤愤不平,「这就跟柏拉图式的恋爱一样,上天对我不公啊!」
「是吗?」徐泽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慢慢回头,看着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灰色休闲套装,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当尼姑了?还想着柏拉图?」
我瞪着死党,又哈哈笑了起来,假装糊涂,「你说啥?什么尼姑?谁说的?」
徐泽一拽着我的手,一把把我拉了起来,对死党说,「找你借个人, 借五天。」
「你放假了?」我差点叫出声来, 还是五天, 于是连忙拉着徐泽一走, 还不忘给死党交代一句, 「未来五天不出门,不用联系我了。」
她愣了老半天,大声咆哮, 「你两口子有病对吧, 能不能做个人!」
两个小时后, 我趴在徐泽一身上,手偷偷往下, 戏谑道,「徐泽一, 你每天训练,还有精力吗?」
他猛地翻身压过我, 恣意昂扬, 声音暗哑,「再来一场。」
「姐姐, 不许求饶。」
徐泽一保研那年,是他二十二岁生日。
我还没醒, 他把车开到了楼下,打电话催促我下楼。
我盯着一脸惺忪,「早上 5 点?徐泽一,你疯了?」
「不是说送我生日礼物吗?」
我上了车,倒头接着睡,含糊着问他,「嗯,你要什么礼物?」
他俯身过来帮我系安全带, 「能把你送给我吗?」
我猛地睁开眼,推开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已经有大爷大妈开始进行买菜活动。
于是警觉着看着他, 「在这里?不...不太好吧。」
徐泽一笑了笑, 从包里拿出两本红色的户口本,「跟我去结婚。」
他总是能这样, 给我惊喜,「什么事情拿的?」
「昨晚去的,陪老丈人喝了一下午的酒。一晚没睡, 又连续开了四个小时的车。」他委屈着,「所以, 能不能心疼心疼我?」
「行。」我指着前方,摇旗呐喊, 「出发!」
车刚出去不久,我又尖叫一声,「徐泽一,我还没化妆呢!不行不行!你太着急了!」
「等不了。」他看我一眼, 「娶你,是我十岁就想做的事。」
我们一路上吵吵闹闹,因为徐泽一, 我明白了爱是什么模样。
因为徐泽一,我明白了爱一个人具体的行为。
因为徐泽一,我愿意陪他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