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谢辞金丝雀的第四年。
他订婚了。
我拿着谢辞母亲开的支票麻溜地滚到了国外。
刚潇洒了三天就被谢辞的未婚妻绑住手脚沉了海。
1
深夜，大雨倾盆。
淅淅沥沥的雨声应和着砰砰的砸门声。
一声声地在狭小的院子里回响。
「陆清浅，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欠钱不还别缩在屋子里面当王八！」
怎么会这样……
我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白皙而纤细。
被麻绳勒出的淤青和红痕消失了。
屋外的砸门声停了下来。
枕头上的手机发出嗡嗡嗡的振动声。
我看着陡然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的显示日期。
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我竟然回到了四年前。
那个从小城镇考上大学。
一贫如洗，满身负债。
刚认识谢辞的时候。
看起来似乎很糟糕。
但已经比四年后狼狈地跑到国外被人绑住手脚沉海的结局要好上许多。
手机仍然在不停地振动着。
我挂断了通话。
走到门边隔着厚厚的铁皮轻声开口。
「两个月后还你，连本带利，三万块一分都不会少。」
门外的人沉默着。
我垂下眼睫继续道。
「你现在闹大了，最坏就是报警，我们一起进警局，但是你想清楚，放高利贷属于违法行为，到时候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门外的人顿了两息。
咬牙切齿地道：「两个月后你要是拿不出这三万块，老子就把你卖到夜总会抵债！」
说完又泄愤似地往门上捶了一拳。
铁皮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以后我才泄了力气。
松开掐出月牙的手心。
慢慢靠在门板上。
上辈子我拼了命地从小县城考到首都来，原以为到了首都就能出人头地赚到钱。
但是事实是四处碰壁，年轻靓丽的女孩最简单的来快钱途径就是当车模和展厅模特。
不愿意就只能穿着厚重的玩偶服顶着高温发传单。
一个月的工资甚至抵不上别人的一顿饭钱。
我像一只蜗牛一样在首都努力攀爬。
期待有朝一日也可以达到不属于自己的高度。
直到后来认识谢辞……
谢辞是个很大方的金主。
但是我不能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紧紧握住抽痛的手臂。
被海水淹没的绝望和窒息感再次涌上心头。
我确实需要很多钱。
但是这辈子我会靠着自己。
做车模也好。
展厅舞者也罢。
慢慢地积攒出给父亲做手术的费用。
一阵急过一阵且不容忽视的振动感从手中传出。
看着来电显示我有一瞬的默然。
接通电话后对面的声响嘈杂。
开口的却不是谢辞。
「我是陈煜，辞哥喝醉了，没法开车，你过来接一下他。」
对面说完报了个地址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谢辞身边的朋友一直都看不上我。
他们看惯了攀炎附势的捞女。
为了钱可以鞍前马后的为谢辞做任何讨好他的事情。
唔……
我轻轻垂下了眼睫。
我可不就是个捞女吗？
上辈子为了钱就可以心甘情愿地做谢辞见不得光的金丝雀。
谢辞……大概也是这么看我的吧。
2
雨势太大。
像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瓢泼的大雨。
我撑着伞赶到酒吧时身上的白 T 已经淋湿了大半。
紧紧的粘连在身上。
找到包厢推门而入，里面果然是一片酒醉金迷。
上万的轩尼诗一扎一扎的堆放在桌面上。
有人划拳，有人唱歌。
每个人身边都跟着漂亮的女伴。
我沉静的从满室喧嚣中找到独自一人躺在沙发上的谢辞。
「谢辞。」
我拍了拍他的脸。
明暗交错的光线中谢辞的眉眼漂亮到不似真人。
他抬起眼睫静静地看了我一眼。
任由我搀扶着他走出酒吧。
雨水如注和着冷风一起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谢辞难受得蹙起眉毛。
站在原地不愿意继续走下去。
我摸着口袋里的硬币叹了口气。
抬手在谢辞的下巴上勾了勾。
谢辞眨了眨修长的眼睫乖乖地被我牵着往酒店走。
喝醉了的谢辞很好哄。
安静的坐着任由我给他擦脸脱衣。
将谢辞安顿好以后我坐在床边轻声地道。
「谢辞，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靠近你。」
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还没有成为被谢辞养在公寓里的金丝雀。
只是在追求谢辞的众多女生中脱颖而出。
被谢辞不远不近的逗弄着。
3
学院里举办篮球联赛时我正在招聘网上找兼职。
室友稀奇地看着我：「你不去给谢辞送水吗？」
也不怪她这么问。
上辈子为了追求谢辞。
我给他做了一个多月的爱心便当。
谢辞打球我去操场送水，雨天就守在教室门口给谢辞送伞。
追人追的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最后却仍然只是没有名分的金丝雀。
我眨了眨眼睛声音沉静：「我以后不会再追着谢辞跑了。」
原以为只要我不刻意接近谢辞。
就很难再碰见他。
没想到去食堂打饭的路上竟然会碰到谢辞。
他眉眼冷淡的被人簇拥在中间。
我垂着脑袋准备绕路时。
陈煜嬉笑着伸手拦住了我。
「这不是追在辞哥身后的妹妹吗，今天怎么没来给辞哥送水？」
谢辞没有说话，静静地看了我一眼。
我垂下眼睫淡然地开口：「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再打扰谢辞了。」
陈煜顿在原地。
我转身就走。
隐约还能听见他们不屑的讨论声
「又是一个欲擒故纵的。」
「这些捞女的手段能不能升级一下。」
「她们不会以为自己转身离场辞哥就会追悔莫及吧！」
「猜猜她多久会回来跪舔辞哥。」
「一星期吧！」
「我赌三天她就会后悔哈哈哈哈哈。」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悄悄地向谢辞道别。
傍晚的时候我将包装艳丽的手工花束抱到操场上。
围着彩灯摆成一圈。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循着声音抬头。
俊眉修目的许清辞，长身玉立地站在我面前。
身后是一群挤眉弄眼的男生。
幸灾乐祸地看向这边。
许清辞的神情平淡丝毫不见跟人表白的羞稔。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
大概是大冒险的要求，他不得不过来跟我表白。
本着同学友爱的原则我好笑地点了点头。
算是帮他解围。
身后传来一阵阵吵嚷的哄笑声。
许清辞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反而是俯下身子买下了所有的花束。
眉眼含笑地看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女朋友。」
我蹙起眉头。
疑心他真的想追我。
我沉静地看了他一眼：「陆清浅。」
许清辞声线清越。
「一起逛个操场吧，女朋友。」
不等我拒绝。
他就对我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我朋友们都看着呢，给个面子吧，陆清浅同学。」
原来是为了敷衍朋友。
我陡然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好人做到底答应他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握住我的手腕。
谢辞的声音含着不耐：「你闹够了没有？」
我抿了抿唇瓣。
转身对着谢辞冷下了眉眼。
一字一句地认真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谢辞，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手腕上的力道蓦然加重。
我克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痛呼。
谢辞松了手。
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像他这样骄傲的人应该不会再回头看我了。
这样很好。
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他。
许清辞饶有兴致地在我和谢辞的背影上来回扫视。
「陆清浅同学，你利用我。」
我生不出力气和他扯皮，勉强地勾起唇瓣回敬道：「彼此彼此。」
你用我当大冒险挑战。
我用你拒绝谢辞。
两清了。
我完全没有了逛操场的兴致。
蹲下身子收拾了摆放花束的野餐垫准备离开时。
耳边突然传来气息微弱的猫叫声。
一只白色奶猫颤颤巍巍地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我轻轻地托起它查看后腿上的血迹。
它湛蓝的眸子看向我。
扯着嗓子发出了一声喵。
这是一只不足两个月的受伤小猫。
如果没有人收养的话，它会死。
可是我养不了它。
宿舍里严禁养宠一旦被发现我的奖学金就会被取消。
一只修长的大手在它温热的小脑袋上摸了摸。
奶猫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真是个小可怜。」
许清辞伸手接过了奶猫。
「我在校外有一处公寓，暂时就先放在我那里吧！」
4
摆摊一共赚了一千。
距离三万还差得太多。
我在招聘网上加了模特任务群。
去线下车展当车模。
换上短裙以后负责人神情严肃地告诫我们。
不可以和客人吵架，不可以对客人动手。
如果和客人发生冲突兼职的费用会全部扣光，同时还要承担相关责任。
我早就设想过最坏的情况。
但是当我站台结束回化妆间换衣服被人尾随的时候。
我还是觉得害怕。
西装革履的大叔脸上露出猎艳的笑容。
「小姑娘，如果缺钱的话叔叔可以给你钱，只要每周来陪我几天就可以。」
他笃定化妆间没有人。
一步步地向我靠近。
我握紧手心镇静地开口：「你的言行已经对我构成了骚扰，如果你在不离开，我就报警。」
男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现在的小姑娘仗着青春靓丽就开始坐地起价。」
他不耐烦地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你开个价。」
我被逼进狭小的角落里。
颤着手在化妆包里摸索到修眉刀握在手心。
有人发出一声轻嗤。
中年男人的动作蓦地顿住。
修长白皙的手掌卡在他的脖子上正在慢慢收拢。
谢辞的眉眼阴沉。
直到西装革履的男人因为窒息涨红了脸不停地求饶。
谢辞才手心一松将人甩到地上。
声音狠厉：「滚。」
看着中年男人忙不迭地爬起来跑出化妆间以后我才慢慢眨了眨眼睛。
修长而冰凉的手指转而抬起我的下颌。
谢辞眼眸黑沉。
「真是有骨气，拒绝我以后来车展当模特。」
谢辞的拇指在我的唇瓣上不紧不慢地揉搓。
漂亮的眉眼间满是戾气。
「你如果缺钱我可以给你。」
闻言我对着谢辞露出一个甜蜜的笑意。
仰着头。
嗓音缥缈地问他。
「然后呢？被你养在公寓里，当一个无名无分的金丝雀，等你订婚以后再被人像踢垃圾一样地随意打发走。」
话一出口。
我才发现对于谢辞我并不是没有怨气。
谢辞手上的动作顿住。
神情讶然。
俯身静静地凝视着我的眼睛。
声音低低地：「你是这样想的？」
我沉默的垂下眼睫。
将锋利的刮眉刀放进化妆包里。
「就这样吧，谢辞，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但是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真是奇怪。
上辈子明明是我一直努力的追在谢辞身后。
这辈子我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时候。
谢辞却又总是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陆清浅。」
谢辞叫住我。
我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辞温热的吐息落在我的颈侧。
激起一片细密的痒意。
他声音里带着郑重。
「我没有想过把你当金丝雀养起来，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知道啊。
谢辞。
我闭了闭眼睛。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上辈子谢辞濒死的模样。
拿着支票在国外落地的第三天。
我就被谢辞的未婚妻派人绑到了海边。
保镖将枪对着我的时候我才知道。
谢辞为了同许氏集团退婚挨了老爷子的打。
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愿意参加订婚宴。
许淼淼修剪精致的指甲点在我的脸上声音里带着落寞。
「谢辞总是这样倔强。」
她对着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只是去留个学，回来一切都变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你消失了，他总会回头看我的。」
保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
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耳边是许淼淼的尖叫。
我愣愣地看着谢辞胸腔处不停地流出鲜红的血液。
很快就将白色的衬衫濡湿。
谢辞他退婚来找我了。
我颤抖着眼睫看着谢辞在我面前。
一点点的死去。
许淼淼带着恨意将谢辞的失去生机的身体拽进怀里。
哽咽着命令保镖将我丢进海里。
窒息的压迫感在瞬间涌上我的胸腔。
那一刻我突然后悔了，我不应该去招惹谢辞。
如果不是我，谢辞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会活的很好。
而不是为了我这样的人，孤零零的死在了异乡。
我颤抖着眼睫。
轻轻地，坚定地掰开了谢辞的手腕。
「我不需要你对我好。」
「离我远一点，谢辞。」
5
我没想过会有人拍下我在车展做模特的视频。
表白墙上的照片角度刁钻。
穿着齐胸短裙的少女被西装革履的大叔带进了狭小的化妆间。
贴出照片的人还言辞笃定地留言。
A 大舞蹈系陆清浅为了钱甘愿给中年富商献身。
虽然表白墙上的照片很快就被人删除了。
但是影响还在。
不论我走到哪里。
身后都有人窃窃私语。
他们看着我的目光带着猎艳的恶意。
我深知这种事情没办法解释。
只要照片贴出来。
我就已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修剪整齐的指甲紧紧地扣住手心。
我忍耐着垂下眸子。
在角落里找到位置坐下，不去看那些露骨的神情。
有人伸脚在我的座椅上踢了踢。
我沉静地回头。
眼睛细长的男生转着笔。
俯身向前。
神情戏谑地开口：「陆清浅同学，买你一晚上多少钱？」
他将墨色水笔从左手换到右手。
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能不能看在校友的份上打个折？」
胸腔里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我抬起手臂的瞬间。
谢辞从角落里起身迎着众人的目光一脚踹翻了他的桌子。
他拽住男生的衣领。
反手扇了上去。
漂亮的眉眼里满是戾气。
「你吵到我睡觉了？」
被踢翻桌子后男生骂了一句脏话就要转身开打。
直到被拎起衣领看清踢桌子的人。
才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句辞哥。
谢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自然是没有人敢跟他动手的。
男生耷拉着脑袋声音里满是歉意：「抱歉辞哥，我不知道你在后面睡觉。」
做足了谦卑的姿态。
谢辞没有应声。
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才一字一句地开口：「我要是把你打进医院，需要付你多少钱？」
那名男生难堪地垂下脑袋。
谢辞发出一声轻嗤：「看在校友的份上，我可以付你双倍。」
男生求饶般地不停小声道歉。
陈煜上前踹了他一脚：「以后嘴巴放干净点，滚。」
一场闹剧就这样戛然而止。
我转头看向谢辞。
他已经伏在课桌上重新开始补眠了。
只露出一截玉白的脖颈。
乌发软软的搭在上面。
就好像他这几天来小教室蹭舞者的职业素养课只是为了找个地方睡觉一样。
反倒是陈煜捕捉到我的眼神。
对我挤眉弄眼的露出一个笑来。
我沉静地对他点了点头。
翻开了手中的课本。
桌面上的手机发出振动声。
许清辞给我发了一张奶猫吐毛球的照片。
「看来我不适合照顾幼崽。」
「每个月一万，雇佣你当我儿子保姆，每天给他梳毛喂食就行。」
我微微地顿住。
他发来一个猫猫拜托的表情包。
不停地在屏幕上拱手作揖。
「陆清浅同学，麻烦你好人做到底，不要让可爱的小猫咪苦苦等待。」
给宠物请保姆的事情并不罕见。
上辈子跟谢辞在一起时。
也或多或少地见识到他们奢侈的生活。
甚至有人会专门给自己的狗狗买下一整套带有花园的独栋别墅。
就是为了让爱宠能够肆意地奔跑。
这些宠物甚至还有专门的营养师给它们做饭陪玩。
我垂下眼睫答应了许清辞的雇佣。
页面上显示对方一直是正在输入中。
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最后许清辞什么也没说只是发来了一连串的猫猫狂喜的表情包。
6
当天下午我就去了许清辞在校外的公寓。
许清辞挑眉将不停喵喵叫的小白抱到我怀里。
「那就拜托陆清浅同学了。」
我伸手摸了摸幼猫毛茸茸的小脑袋。
它呼噜呼噜的安静了下来。
将小白轻轻地放回猫窝后我就开始清洗水碗和食碗。
用温水冲了一百毫升的羊奶粉在手背上试了温度以后重新捞起小白。
将奶嘴放到它的嘴边。
小小的猫崽就开始一边吸奶一边踩奶。
等小家伙喝完羊奶以后就开始安安静静地趴在猫窝里。
给它梳理了一遍身上的毛发以后我提着换下来的猫砂就准备离开。
许清辞一直在客厅组装猫爬架。
见我准备返校温润的眉眼露出一个羞稔的笑容。
声线清越：「有没有一种可能，陆清浅同学好人做到底，也给小白的主人准备一份饱腹的晚餐。」
从职责上来说我是没有这个义务的。
我是小白的保姆。
不是许清辞的。
但是出于维护雇佣关系的人情世故上来说。
做一顿晚餐而已。
并不耗费我的精力。
正好下午没课。
我沉静地将垃圾袋系好对他点了点头。
「你家里有菜吗？」
许清辞闻言略带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我见状了然。
「那我需要去附近的超市买一点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他眨了眨眼睛：「我陪你一起去超市吧，怎不好让你一个女孩子提重物。」
挑选了一家离公寓最近的超市。
不过二十分钟就买好了所需的菜品。
中间还遇到了几个 a 大的校友。
嬉笑着彼此点头示意。
做好简易的三菜一汤后我就步行回了学校。
室友们欲言又止地看向我。
我等了一会儿不见她们开口便重新打开招聘网页开始找兼职。
照顾小白不需要花很多时间。
我除了要还高利贷还需要凑到足够的手术费。
7
许清辞却突然给我发了消息。
「陆清浅同学，鉴于你照顾小白的优秀表现，我决定追加你为小白的妈妈。」
我看着这一行莫名其妙的消息，缓缓抠出一个问号。
「好吧，是我有求于你，我最近沉迷学习无心恋爱, 但是女生们都太热情了, 所以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女朋友, 帮我挡一挡旺盛的桃花。」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我会觉得他普信。
但是许清辞是和谢辞一起霸榜校草的男人。
他在 a 大的受欢迎程度所有人有目共睹。
只是我不太愿意牵扯到这种事情里来。
名义上的也不行。
我很忙。
没有时间帮许清辞应付这些热情的校友。
不等我拒绝许清辞很快又发来详细的职责条款。
月薪一万，双休, 提供每日三餐，工伤报销。
唔, 其实帮助一下校友也不是不可以。
我很快地给了许清辞肯定的答复。
有人轻轻敲了敲我的桌面。
我回头看着昨天欲言又止的室友。
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清浅, 你是在跟许清辞谈恋爱吗？」
想到刚刚答应许清辞的事情。
出于职业道德我淡然地点了点头。
室友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难怪昨天晚上许清辞会发那么大的火！」
见我神情疑惑她将帖子的链接发给了我。
竟然是因为这个吗？
昨天下午有人看见了我去许清辞的公寓。
便在操场上问许清辞买完一夜多少钱。
被许清辞打得鼻青脸肿。
这一刻我才恍惚地意识到一件事。
许清辞他好像对我过于好了。
手机嗡嗡嗡的振动起来。
是许清辞。
「官宣了，女朋友。」
我点进他的主页。
最新的朋友圈是三菜一汤和我在超市选菜的背影。
以及一张我抱着小白喂奶的侧脸照。
文案是玫瑰到了花期。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直接询问。
「许清辞，你喜欢我吗？」
上辈子我是谢辞的金丝雀，没人跟我说过喜欢。
这辈子我只想努力还完贷款然后攒够爸爸的手术费用。
我不想也没有时间谈恋爱。
如果许清辞喜欢我。
我只能辞掉他提供的工作。
即便我很需要这份薪水。
出乎我意料的是许清辞很快就回复了我。
「陆清浅同学, 你是普信女吗？」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心里陡然松了一口气我挑眉偷了许清辞的表情包。
回了一个猫猫叉腰的表情包。
8
许清辞官宣后比女友粉更先找到我的人是谢辞。
他静静地立在宿舍楼旁。
眼角发红。
像是雨天被人抛弃的小狗。
固执地问我：「你为什么要变心？」
高傲如谢辞竟然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头。
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微微地发酸发软。
却仍是维持着冷漠开口。
「之前都是骗你的, 我追你给你做爱心便当，给你送伞都只是为了骗你的钱。」
我轻轻地垂下眼睫.
「你知道的我就是一个捞女。」
谢辞的声音低低地：「撒谎。」
我握紧手心维持着冷淡的神情转身就走。
「随你信不信, 现在我已经不想骗你的钱了。」
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
我冷着眉眼回头。
许清辞像是对于我和谢辞之间的氛围置若罔闻一般。
毫不在意地举起手中的袋子。
声音含着笑：「爱心便当。」
我迎着谢辞痛苦的神情接过爱心便当在许清辞的侧脸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嗓音甜蜜地开口：「谢谢男朋友。」
还好。
许清辞没有拒绝我。
再侧头去看时。
谢辞已经离开了。
凌晨的时候我接到了陈煜的电话。
「辞哥喝多了, 谁劝也不听, 再喝下去会胃出血的。」
我握紧手心声音冷漠：「我不关心。」
陈煜却置若罔闻地报了位置果断的挂了电话。
我沉静的放下手机。
准备继续睡觉。
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上辈子谢辞为我煮粥的模样。
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
却在我发烧的时候认真地跟着教程学做白粥。
然后一勺一勺的喂到我嘴里。
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翻身下床。
在心里郑重地警告自己。
谢辞的人生与你无关, 这是最后一次了陆清浅。
我找到包厢时里面只剩下了谢辞。
他毫不在意的拆开一瓶威士忌就要往嘴里灌。
我一把夺过酒瓶。
整个人憋着暗火：「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被夺了酒瓶的谢辞静静地看着我。
我半蹲下身子认真的告诉他：「谢辞你的人生中不是只有谈恋爱这件事情，故意酗酒伤身, 我只觉得你幼稚。」
他突然伸手，一把将我拽进怀里。
声音低而哑：「别动，让我抱一下。」
他的脑袋轻轻地靠着我的颈窝。
颈窝处很快变得湿漉漉的。
谢辞哭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浑身都僵住了。
心脏的位置泛出难言的酸涩。
紧抿着唇瓣艰难开口：「我很喜欢我的男朋友, 你不要再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情。」
想到上辈子谢辞濒死的模样。
我继续冷淡的开口：「如果你以后有了未婚妻, 就不要到处沾花惹草, 当心你的未婚妻买凶让你沉湖。」
谢辞没有回应我。
一直低低呢喃着：「所有的事情我都会解决好, 你不要怕。」
我怔愣的听着谢辞的絮语。
「我会保护你的陆清浅。」
谢辞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我心里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呼之欲出。
侧头想找谢辞问个究竟。
他已经闭上了长长的眼睫沉沉睡去了。
大概只是巧合吧。
谢辞这样高傲的人如果真的重生了。
应该也不会原谅我拿钱跑路的事情。
9
安顿好谢辞以后已经是中午的事情了。
我回到宿舍困顿得只想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窗外日影已经西沉。
屋子里黯淡而寂静。
许清辞发来两张电影票。
「去看电影吗，女朋友。」
出于职业素养我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收拾好以后许清辞已经等在宿舍楼下了。
见到我素面朝天的模样他挑了挑眉毛。
「我听说女生见男朋友前都会细致地描眉梳妆，你这样显得我很没有魅力唉！」
我眨了眨眼睛：「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下次可以化完妆再来见你, 职业操守拉满。」
许清辞沉默了一会儿才戏谑着开口。
「大可不必，我只是怕你被我的色相所迷, 如果你也迷恋上我的话，我会很难办的。」
被老板质疑职业操守。
我恨不得当场指天立誓证明自己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许清辞选的是一部小清新的爱情电影。
守护公主的骑士从头至尾没有说过喜欢。
电影散场时他突然问我：「既然喜欢谢辞, 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闻言我整个人被定住一般。
最后还是垂下眼睫轻声的否定：「我不喜欢谢辞。」
像是说给许清辞听。
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低低的重复道：「我和谢辞不是一路人。」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沉默下来。
许清辞一路将我送到宿舍楼下。
我转身准备上楼时他突然叫住我。
温润的眉眼中带着调侃。
「陆清浅同学，这些话你骗我可以, 但是别把自己也骗到了。」
我沉默着看向他。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声音突然地温柔下来。
「喜欢就去追, 爱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10
我怎么会不喜欢谢辞呢！
在我被高利贷追得喘不过气站在桥上看湖时。
是路过的谢辞一把拽住了我。
那天我坐在他的后座上。
看着整个城市慢慢的陷落在黄昏里。
所以后来我心甘情愿地成了谢辞豢养在公寓里的金丝雀。
我知道自己和他天差地别。
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我也知道做别人的金丝雀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我想要陪着谢辞。
即便只是短暂的拥有他。
当金丝雀的那几年。
谢辞对我太好了。
他记得我的生理期，在我发烧时跟着教程学煮粥。
妥帖地安置好我的父亲。
甚至会去医院耐心地陪他下象棋。
每一次谢辞低垂着眼睫吻上我的时候。
我都恍惚觉得是有天使降临到了我的身边。
我差不多都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
直到毕业后谢辞同许氏集团的千金订婚。
谢辞的妈妈找到我。
高傲的写下一张支票推到我的面前。
我才从这甜蜜的美梦中惊醒。
近乎逃亡地跑到国外。
那个时候我才惊觉会不会在谢辞的眼中，我也是这样用钱就可以随便打发的捞女。
我不敢想高傲如谢辞这样的人会真的喜欢我。
但是后来谢辞为了退了婚。
又为我挡了枪。
谢辞的身体在我的怀里慢慢变得冰冷。
那个时候我才敢相信。
原来谢辞是真的喜欢我。
后来被许淼淼指挥着捆住手脚扔进海里的时候。
我心里就在想。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要靠近谢辞。
他有自己大好的人生。
不该为了我这样的人孤零零地死在异乡。
11
去小教室上舞者素养课时我习惯地将目光往后面看一眼。
这一次的专业课谢辞没有来。
高傲如谢辞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在别人身后。
他大概是真的不愿意喜欢我了。
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胸腔处却还是痛得几欲窒息。
失神间有人敲了敲我面前的桌板。
我抬起头。
陈煜脸上的神情沉静。
「辞哥小时候的玩伴今天回国时出了车祸, 当场失去了生命体征，所以辞哥要回去悼念。」
他声音含着隐约的笑意：「所以今天是我来小教室。」
我轻轻地垂下头。
谢辞小时候的玩伴？
可是我记得上辈子并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反而是再过不久许淼淼会以谢辞未婚妻的身份回国。
新闻页面推送了怀岭路口的车祸消息。
许淼淼的照片被放在首页。
被失控的油罐车顶入人工湖里当场失去生命体征的人竟然是许淼淼。
可是上辈子许淼淼分明不是在这个时间回国的。
大概世界上真的存在因果报应。
上辈子许淼淼让我沉海。
所以这辈子许淼淼就被失控的油罐车撞进人工湖。
重生后一直如影随形的窒息感消失了。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见一见谢辞。
但也仅仅是想。
不论有没有许淼淼我和他都不是一路人。
还完贷款后我去了一趟医院。
爸爸一直是个寡言的人。
妈妈去世后他起早贪黑靠着田地里的麦子将我供上了大学。
却在确诊肾病的时候觉得对不起我。
每一次见面都红着眼睛不停地说拖累了我。
他不让我去医院看他。
他怕影响我的学业。
他好像怎么也不能明白。
他不是我的累赘。
他是我努力攀爬的精神支柱。
病房里属于爸爸的床位已经空了。
我愣愣地站在床前。
脑子里接连闪现过各种不幸的猜测。
双腿几乎要瘫软下去。
徐护士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疑惑：「你爸爸转了病房，你不知道吗？」
徐护士告诉我，我父亲在月前就转入了 VIP 病房。
有一整个医疗团队负责父亲的肾病。
只等医院找到合适的肾脏就会为我的父亲进行手术。
我循着徐护士的指引推开病房时。
父亲正盯着面前的象棋沉思。
陪他下棋的人是谢辞。
「浅浅来了！」
爸爸放下手中的棋子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自从父亲住院以后。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了。
我鼻子酸涩地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轻轻的哎了一声然后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谢辞。
「爸爸困了，你陪小谢聊一聊。」
谢辞放下手中的棋子，眉眼沉静的看向我。
我陪着谢辞走到医院的放风草坪。
所以是谢辞给我父亲转入了 VIP 病房。
看他下棋时淡然的模样应该是已经来医院看了我父亲很多次。
这辈子我分明没有向谢辞求助。
他却提前做出了和上辈子一样的举措。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猜测。
不等我问出口。
谢辞已经单膝跪地掏出了怀里的戒指看向我。
「我承诺永远忠诚地护卫你，要嫁给我吗，陆清浅。」
我紧抿着唇瓣。
伸手想要拉起谢辞：「你先起来。」
他顺着我的力道起身将我收拢进怀抱里。
声音轻轻地：「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因为谢辞的话怔在原地。
胸腔处突然酸软起来。
我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谢辞。
12
回到学校以后我给许清辞发了解除雇佣女友的消息。
许清辞同意了。
当晚他发了一张棋谱。
文案是一子慢, 满盘皆落索。
我突然想起上次我问许清辞是不是喜欢我。
他还没有回答我。
不等我继续思索下去。
谢辞的妈妈再次找到了我。
我蜷着手心在谢辞妈妈的对面落座。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她既没有讽刺我也没有甩支票给我。
反而是眉目冷淡地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后沉静的开口。
「你和谢辞的婚恋我不会干涉，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辜负我的儿子。」
我点了点头。
怔怔地看着谢辞妈妈转身离开的背影。
傍晚。
谢辞来宿舍楼下等我。
我伸手轻轻地抚向他胸腔的位置，哽咽着问他痛不痛。
我知道他能听懂。
他漂亮的眉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俯身将我收拢进怀抱里。
「没有比失去你更痛苦的事情。」
（全文完）
作者：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