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说要娶我的男人回国了,他带着亿万家财说要给我一场盛世婚礼。
可姐姐却为了荣华富贵,联合爸妈杀了我。
她假扮我的身份,裹着浴巾闯入他的房内。
甚至企图用孩子捆住他。
可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能在国外的黑恶势力下闯出一片天地,靠的都是心狠手辣。
1.
冰凉的尖刀刺中我胸口的时候,我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李依娜将刀身抽出,对准心脏又反复捅了几下,我才不甘地倒下。
身体骤然变轻,漂浮在半空中。
我听见我妈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停在说对不起。
一边说一边拿毛巾擦拭地上的血迹,企图掩盖我姐杀人的痕迹。
血迹好多好多,看着十分渗人。
李依娜扯起我还温热的手掌,按在了手机的指纹解锁处,手机页面上,是时淮安的最后一条信息。
「等我回来,我娶你。」
李依娜一边翻阅着聊天记录一边怒骂:「要怪就只能怪你没有这个命,既然我知道了这一切,那就是我的了。」
我的命向来不好。
儿时我被爸妈弄丢,在孤儿院度过了很长一段孤独的时光,我就是在孤儿院认识时淮安的。
可自从被认回后,我的日子比从前更加艰难。
孤儿院的经历并没有让他们觉得内疚,反倒让他们觉得我上不了台面。
或者说,承认我,就相当于承认他们当年的错。
索性,他们便直接将我寄养在乡下,偶尔才接到城里,眼不见心不烦。
每逢邻居问起,也只是说乡下亲戚,对外并不承认我和他们的关系。
我就像个透明人一样,游走于这个家庭之间。
直到一直失联的时淮安联系上了我,我以为,一切终于要好起来了。
可这一切期望,都随着我的体温越来越凉。
爸妈脸上还挂着泪,就已经擦拭好血迹,将我连夜糊在了客厅与房间之间的墙里。
李依娜安然闯进我的房间,一页一页翻阅着我的日记和聊天记录。
了解越多,她脸上的惊喜越深。
「他还是个慈善家耶,那他一定很好说话,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好好帮我打圆场,我的豪门梦就在眼前了。」
她不知道,我删除了聊天记录中不可告人的一部分。
孤儿院出身的人能有如此成就,又岂非善类。
时淮安表面是归国华侨,正经商人,实则在国外盘踞有一方势力,黑白通吃。
可为了给我一个安稳,他说他愿意金盆洗手,从此这双手,只用来给我做羹汤。
他要做到了,可我却失约了。
2.
我待在粗糙干燥的墙体内,浑身冰冷,逐渐腐败。
可李依娜却模仿着我的语气和时淮安日夜聊着,手机灯光的映照下,李依娜那张脸总是洋溢着春心荡漾的笑。
他们在我的尸体面前来回穿梭,正常生活,日日欢声笑语,盘算着如何用时淮安的钱给自己谋一个幸福的后半生。
完全不在乎,他们把自己的血亲,亲手杀死了。
很快就到了时淮安回国的日子。
早早的,李依娜就起床,贴了个面膜,化起了精致的妆。
十年未见,我和时淮安都不知道彼此长什么模样,我与李依娜本就又有七分相似,他不会认出什么的。
不过很快,他就会认为李依娜的模样,就是我的模样了。
蓦然地,心脏比被刀插中时还要痛。
我看着排成排的黑色豪车穿梭在有些老旧的巷道,有组织的停在了我家门口,引起了很多邻居的探头围观。
车上走下来一个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硕青年,簇拥着朝最中间的车走去。
驾驶位先下来一个身穿红色西装的平头男人,左右看了一眼后,往副驾驶方向走去。
乍一眼我就认出来这红西装的男人,正是孤儿院里和我和时淮安玩的最好的小子,李泽。
他脸上有一道因为打架而留的疤,特别好认。
没想到这些年来,他也跟着时淮安在打拼。
李泽打开了副驾驶车门,一只运动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我靠近了些,才看清一个身着休闲服的男人悠然下车。
男人微眯着双眼,带着睥睨众生的气势。
随着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一只十分彪悍的黑色比特犬,正伸着舌头大喘着粗气,像盯着猎物一般扫视着众人。
李泽弯着腰。「老大,这里就是李晚于小姐的家了。」
李依娜迫不及待冲了过去,胳膊紧紧环住时淮安宽厚的胸膛。
时淮安放松的身体,有一瞬僵直。
可很快,他脸上的冰冷融化,尔后紧紧抱住了她。
他轻声细语:「你和以前,倒是大不一样了。」
李依娜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毕竟十年了,人总是会变的。」
对啊,十年了,淮安,你高了,壮了,也好看了,那眉眼,比十年前的还要俊朗无双。
3.
初遇时淮安之时,他才刚来那个孤儿院。
他偏执,孤独,别人都说他是杀人犯的孩子,既怕他又厌恶他。
可我却不怕,我听了盛饭的阿姨们说,是他爸爸每次喝醉酒就家暴他和妈妈,他妈妈为了保护他,才失手杀了爸爸,最后也自杀了。
他成了孤儿,和我一样被困在这四方的楼里。
他在孤儿院总也不说话,也不与人来往。
渐渐地,大家都喊他小哑巴,孤立他,抢他的饭。
只有我将鸡蛋暖在怀里,掏出来送给他。
他不接,也不理我。
我将鸡蛋强硬塞到他手里,告诉他:「我觉得你妈妈很勇敢,她是儿子的超人。」
他含着泪把鸡蛋吃了,还说谢谢你。
我才知道他不是哑巴,而且他很喜欢说话。
从此以后,我和他成为最好的朋友。
我被爸妈接走的那天,就趴在不停摇晃的车窗上,远远看着时淮安一直在追。
最后,他追不上了,就将双手拢在嘴唇上,用尽全力的喊。
「李晚于,等我,等我一定会娶你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没再回孤儿院,一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4.
我在新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突然听见窗户传来窸窣的响声,我害怕地向外探头去。
却一眼看见那个熟悉的侧影在夜风下飘动,我正要出声,时淮安将食指竖起,放在嘴唇上。
「嘘。」
夜有些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向我伸过手来,将一张电话卡放在我的手心。
「我要去远方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找过你,这是对你的安全负责。」
他要去哪?有多远?什么时候回来?
月光下,他的声音很轻。
「当这个电话响起的时候,就是我回来找你的时候,如果十年之内我还没消息,你就当我死了。」
眼眶突然一酸,我的心情一下就沉入海底。
他直直盯着我,说了最后一句。
「如果你遇到喜欢的男孩了,就烧掉它。」
他转身要走,我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将口袋里的东西塞到他手里。
那是一张海报,上面印有我们的手印,是我们彼此的回忆。
他紧紧攥住,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些年,我换了好几次手机,可那张电话卡,我一直偷偷留着。
我在等,一连等了十年,电话也未曾响过。
偶尔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就是他在国外已经死了。
而这时,爸妈正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嫁给一个老男人,以换取一笔不错的彩礼。
我不从,他们就把我关在房间里。
所以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是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干做不完的家务,生一堆孩子?
我拉开抽屉,拿起里面的安眠药瓶,将一大把安眠药倒在手心。
正要仰头吞下去的瞬间,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国外来电。
那一刻,就像生命夹缝里照进来的一束光。
接通时,那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还记得我吗?」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一直在等你。」
「等待」开了十年的花,在最后的时刻,结出了果。
可这硕大的果实,却直接被李依娜直接摘去了。
5.
时淮安一抬手,李泽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礼盒。
打开,里面是硕大的鸽子蛋钻戒。
周围邻居一片惊呼,都不由得投来羡慕的眼神。
瞬间,李依娜的眼睛比鸽子蛋还亮,直勾勾地看着那枚钻戒。
她正准备伸手,时淮安身后,比特犬发出低沉的嘶吼,一直尝试往前扑,李泽死命按都差点按不住。
比特犬黑色的瞳仁倒影里,正是李依娜的身影。
李依娜不由得抖了抖。
「你怕狗?」时淮安问。
他的声音低沉,却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李依娜顺势就依偎在了时淮安怀里,手也没闲着,夺过他手里的钻戒,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这么凶的狗,我当然怕。」
她对着阳光,照了又照。
随着时淮安伸手安抚她的动作,我急得直往前冲,可身体却直接从两个人身体里穿过去。
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温柔说道:「放心吧,甜心跟了我这么多年,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的,他可能是第一次见你,有点生分。」
它居然叫甜心,淮安,你记得一切,为什么认不出我。
可他听不到,也看不见。
爸妈赶紧招呼着时淮安进屋,李依娜面上带着笑,进屋前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甜心。
6.
有一瞬间,他和我的尸体擦肩而过,在一派和谐的气氛里,被李依娜挽着胳膊,一起坐在沙发上。
妈妈在厨房忙活着,时淮安与她聊起从前,她也是对答如流。
因此,时淮安看她时的眼神愈加坚定。
餐桌上,李依娜不停地给他夹菜,时淮安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直到李依娜夹了一筷子番茄鸡蛋,塞进了嘴里。
时淮安就像受到巨大的惊吓,骤然按住了李依娜的手掌。
「你忘了?你对鸡蛋过敏啊!」
气氛瞬间僵住,李依娜迟疑了一下,立马说:「噢,对,你看我这记性,我等会得吃个药压一下。」
妈妈也尴尬着笑容打哈哈:「对,对,你快去。」
李依娜放下筷子 ,逃一般跑到房间。
时淮安思索了一下,放下筷子,抬头问李泽。
「她为什么能忘记自己鸡蛋过敏的事?」
李泽挠挠头。「她鸡蛋过敏?你来孤儿院之前她一天能吃三个。」
「那为什么骗我说她过敏。」
「那不是怕...」
那不是怕你执拗着不愿接受我的帮助,那时的你瘦的,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可我少吃几个没关系。
我那时拿了一根棒棒糖跟李泽做交易,让他打掩护,骗着让时淮安吃下去。
一时之间,李泽大概也是想到了我们的约定,打岔道:「嗨,我不说,这是我和她的小秘密,等会你自己问她吧。」
说完他又接着低头扒菜。
李依娜正好从房间出来,略微有些局促地坐了下去。
她眼神不停扫视着饭菜,仿佛开始斟酌这饭桌上,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当初你从孤儿院被接走那时,我对你说的是什么?」时淮安突然问。
可就这一问,李依娜却直接落下泪来,我见犹怜。
「你自己说说你说的什么,你说要回来娶我啊,你现在质问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变心不成,那不如我直接走算了。」
我那时只是害怕忘记与时淮安的回忆,便都写在了日记本里。
可如今,却变成她照猫画虎最有利的工具。
她一招以退为进,直接让时淮安慌乱地站起身来。
他捧起李依娜的脸,深情地吻在了额头上。
轻轻说道:「我相信你。」
爸妈方才还慌的不行,如今只瞥了一眼我尸体的方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7.
时淮安打算明天再走,家里就多余我那一个房间,早已被清空。
晚饭后,时淮安就被安置在我的房间里,和我的尸体一墙之隔。
月上三竿,他点了一支烟,烟头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我看着他坐在那里,眼神却一动不动的朝着我尸体的方向看去。
忽然,他站起身来,指腹在墙面上摩挲。
隔着混凝土,我仿佛都能感受到他温实的触感。
我大声喊着:「我在这,我在里面!」
时淮安蓦地低头,开始审视起这片与其他地方颜色略微不同的墙体。
「还没睡吗?」
随着李依娜的一声,我和时淮安同时回过头去。
瞬间,时淮安脸颊染上了红。
李依娜赤着脚,身上只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在客厅微弱的背景光下,缓缓向时淮安走过去。
时淮安用指尖将烟头掐灭,又转身开了窗,一阵凉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
「有事吗?」
李依娜骤然往前,一把将时淮安推倒在床上。
时淮安动作有些慌乱,却还是单手支撑着坐起身来。
可李依娜却很直接,紧挨着时淮安。
「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就在不久前,我看见李依娜走进了爸妈的房间,他们在里面不停盘算着。
我妈一脸认真。「你要尽快怀上他的孩子,母凭子贵,这样才稳当。」
她十分认同的点头。
看来是想用孩子捆住淮安,就算以后发现了自己是赝品,看在孩子的份上,淮安也会有所顾虑。
她都能杀了我,没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李依娜用着低沉又魅惑的声音凑近时淮安的耳朵。
「要不...」
时淮安的喉结上下翻滚,骨节分明的大手往旁边一扬。
我闭上眼,不忍看眼前的一幕。
可一会过去,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
再睁眼时,时淮安已经抓起了挂在旁边的西服,披在了李依娜的肩膀上。
他笑容温润。「别着凉了,早点睡吧,明天见!」
李依娜站起身来,眼里都是不解。
「为什么?你不爱我?」
时淮安回答的很真诚。
「结婚前,我不希望这样。」
我松了一口气。
真好,时淮安。
可我也好奇,你这样的人,真的曾经也是手染鲜血的恶魔吗?
如果你知道,现在我正在水泥墙里等待腐烂,你会怎么做?
我大概没有机会知道了。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8.
时淮安在离李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一栋大别墅,将李依娜也接了过去。
我的灵魂跟着一起过去,在硕大的别墅里飘来飘去。
好大,好空旷,一点不像家的样子。
爸爸妈妈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喜爱,在别墅里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李依娜做足了女主人姿态,开始指挥佣人们,为她跑前跑后。
看着佣人诚惶诚恐的模样,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大声的笑起来。
他们成为豪门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做足了人上人的派头。
我再去看时淮安时,他高大的身影正在厨房里闪烁。
那双曾经掀起无数血雨腥风的双手,正在用心地给李依娜做羹汤。
时淮安,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只可惜,我尝不到你为我做的饭,我也不能陪你了。
他细心准备了一桌子的菜,然后一根根点燃了蜡烛。
烛火摇晃下,时淮安和李依娜在无比完美的氛围感下碰杯。
而我的灵魂像是受到了牵制,猛地向李家窜去。
李家同样也是烛影闪动,我爸我妈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方法。
将铁钉一根根钉在了藏我尸体的墙壁上,然后用红线缠了一圈又一圈。
他们这种邪法,是要我的灵魂堕入地狱,永不超生。
我在他们眼中看到的,是比恶魔还要凶狠的光。
可跳完大神,他们又转而跪在菩萨面前,念着慈悲。
拜求菩萨,替他们保住这泼天富贵。
在恶魔手里求富贵,不知他们是否能承受得住。
9.
第二天一早,时淮安拉起李依娜的手,神神秘秘的说:「给你个惊喜。」
李依娜瞬间脸上就洋溢起笑容,比花还甜。
可在看到时淮安带她来的地方,是孤儿院门口的地瓜摊的时候,她瞬间垮起了脸。
就一瞬,她又做好了表情管理,脸上带着迷妹的表情。
时淮安接过一块热乎乎的烤地瓜,递到了李依娜面前。
「哇!真好!」
她高兴地捧过去,咬了一口之后,又撒着娇递回了时淮安。
淮安,你还记得这里啊。
小的时候,我和时淮安凑了两块钱,在这个叔叔这里买了一块最小的地瓜,两个人分着吃,烤地瓜又香又甜,连皮都啃得干净。
小孩的梦想很天真,只想着长大了,一定要包下这个地瓜摊。
十年了,这个叔叔还在这里摆摊,头发何时都已花白。
可我不想包地瓜摊了,我只想他健康长寿,十年又十年。
李依娜扫视一圈,开始无聊地踢石子。
眼见李依娜兴致缺缺,时淮安又拉起她的手,带她去了孤儿院旁边的摩天轮。
巨大的摩天轮已不像儿时那般崭新,时淮安的眼神却还是和儿时一样。
「还记得这里吗?」
李依娜的眼神有些迷茫,可她的演技很好,捧着自己的脸颊,故作娇羞。
「记得,当然记得,那可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我看着他俩手牵着手,坐上了摩天轮的座舱,在天空中划过弧线。
这座游乐园坐落在孤儿院旁,本身就有些戏剧性。
一片天空,两幅天地。
园内的孩子在父母的环绕下欢声笑语,我和时淮安站在栅栏外,望着高大的摩天轮发呆,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他拍着胸脯向我保证:「等我有钱了,我一定包下整个园区,让这个摩天轮,只为你一个人旋转。」
他确实做到了,整个园区,今天只为他们两个服务。
摩天轮里,李依娜顺势依偎在时淮安的怀里。
可时淮安的目光,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是透过她在看其他。
一趟又一趟下来,李依娜都没有太大的触动。
因为那些,都是我的幸福回忆,偷窃者自然无法共情。
后来时淮安又带她坐游艇去看海,坐直升机去跳伞。
和之前在简陋环境下不一样的是,这时的李依娜就像打了鸡血,开始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照发朋友圈。
有变化的,也不止李依娜一个人。
我能看得出来,时淮安对她的态度,已经有几分神游太空,若即若离了。
10.
回去之后,李依娜高兴地照片都 P 不完。
可时淮安却是掐着烟在房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桌子上的烟灰都叠起来一层。
再怎么走都暴躁难消,他干脆把李泽呼叫了进来。
他眸色黯淡,声音低沉,说出了自己的质疑:「总感觉她不是她。」
他终于要发现了,是真的发现了吗?
李泽挠挠头。「毕竟十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你也不是从前的你了啊,又或许,你爱的不是眼前的这个人,爱的是年少的遗憾。」
不无道理,人一旦成功,进入高阈值的无欲无求,唯一渴望的就只有年少的遗憾了。
「不可能,我爱晚于,我不可能变心的!」时淮安声音带了几分怒气。
我知道你不会变心的,可你眼前的那个人,不是我啊!
我真的很想突破这层屏障,大声地在他耳边吼叫,可事实并不能。
李泽叹了口气。「或许,你可以找找两个人共同的回忆。」
李泽走后,时淮安就坐在那里,烟没停过。
那双失去聚焦的眼眸,始终望着我的方向。
两个人,一个房间,两个空间,遥遥相望,不能相见。
连灵魂都能感受到的痛苦绝望。
11.
在佣人的伺候下,李依娜到十点才慢悠悠开始收拾。
时淮安早早就候在客厅,桌子上,放着一张发黄的海报,海报上,印着两只小手掌印。
李依娜咬了一口进口车厘子,汁水四溢。
她懒散地看了一眼那张海报,眼睛已经开始不停转着了。
「记得这个吗?」
李依娜连连回答:「记得。」
时淮安轻轻将手扣在李依娜手背上,缓缓向海报上挪过去,将她的手掌,按在那个掌纹上。
时淮安的声音有些感叹。「你看,我俩都长大了。」
「这张海报,是我们彼此的信物,在国外,每当我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把它拿出来看看。」
李依娜的神情不对,就那一瞬,我就已然明白她在想什么。
身份可以偷,记忆可以背,但掌纹不会改变。
如若时淮安拿着掌纹去比对,那她必然就得露馅。
她声音有些发颤,还是故作镇定。「不过这会好饿啊,想吃你做的蛋饼了,你能给我做吗?」
时淮安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后,李依娜瞬间拿起了那张海报,端详起来。
嘴里喃喃道:「管你会怎么想,只要死无对证了就行。」
说完她手腕用力,海报撕拉一声,撕成两片。
接着,就是一张张更小的碎片。
「不要!」
我伸着手想去阻止,却无济于事。
猝不及防地,角落里,甜心像一只迅猛的野兽,朝着李依娜就扑了过去,一口咬在了她的小腿上。
也是,时淮安当宝一样的东西,甜心跟着他那么多年,又怎么不知这海报的重要性。
它怎么会眼见着李依娜撕碎,属于自己主人的东西。
比特犬没有痛觉,最大的特点就是咬人不松口,任凭李依娜怎么打砸,它直接从她小腿上撕下一块肉来。
正要咬第二口的时候,听到叫喊声的时淮安才赶到现场。
12.
他一手勾住了甜心的脖子,胳膊也因为剧烈用力,爆出根根青筋来。
最终,甜心被他安抚住了。
李依娜也被送进了医院,小腿血肉模糊。
医生给李依娜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叫喊的声音整个医院都能听到。
时淮安将李依娜的上半身按在自己怀里,不停地安抚她。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快了,就快了,你再忍忍。」
病房里,一向沉稳的时淮安有些慌神。
「对不起,我把它关起来,我向你保证,这辈子你俩都不会再碰面了。」
李依娜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嗯」,可时淮安走后,她却把手边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我听见她恶狠狠地低语。
「把我咬成这样,关起来就行了?」
她的脸上,是满满的杀意。
出门后,时淮安还在李泽面前不停自责。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我还疑神疑鬼的,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对她,不会再让她受伤害了。」
李泽只说:「你想好了就行,毕竟你这次回来放弃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她嘛!」
时淮安嘱咐:「联系国外的顶尖医生给她医治,最大程度的保证她恢复的更好。」
这一刻,我难过又不难过。
难过的是,时淮安始终是没能认出我来,还下定决心和李依娜好好过日子。
不难过的是,他对我的真心,没掺半分的假。
难道我真的只能看着他们白头偕老,百子千孙吗?
很显然,李依娜不是那样安稳的人。
13.
出院回到家后,李依娜第一件事就是和妈妈一起去了关在偏院的甜心那里。
饲养员正在给甜心调配狗粮,李依娜支开了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瓶毒药,正准备往狗盆里倒。
妈妈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惊讶。
「你疯了?这狗他宝贝的很,你杀了它,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可李依娜已管不了这么多,她的眼里已经被嫉妒和愤恨填满。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现在宝贝的人是我,再说了,我只倒一点,它就吃个苦头,不会被发现的,就算知道了,我倒是想看看,这狗和我,他选哪个!」
说完她便将毒药倒进了狗盆之中,仔细搅拌了起来。
拌完不放心,她又往水盆里倒了些。
太不是人了,李依娜向来都是这个性子,凡事都要争个高低,往往都是以他人付出惨痛代价作为结束点。
人不放过,狗她也不放过。
14.
我曾经也离爸妈很近过,差点就得到了他们的宠爱。
那时我在乡下一直刻苦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爸妈觉得我给他们长脸了,就特意给我接到城里,让我在城里上学。
我也确实不负他们的期望,屡次拿到班级的前几名。
爸妈开始有意无意地夸我几句,可这一切,都被李依娜看在眼里。
她集结了一群小太妹,动不动就去我班门口堵我。
撕我作业,扯我书包,在我的头发上黏嚼过的口香糖。
我初来乍到,根本不敢反抗,她们也就越欺负越来劲儿。
我变得孤僻,不爱说话。
永远忘不了那一次,放学之后,李依娜强硬着要帮我背书包。
可进到家门之后,爸妈全都瞪大着眼睛盯着我。
我妈一把夺过我的书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一堆不值钱的文具里面,几张红灿灿的一百元钞票十分扎眼。
我慌忙摆手说我不知道,放学的时候姐姐还动过我的书包。
可他们就是认定我既偷钱还栽赃陷害,我成了最可耻的小偷,被他们重新撵回了乡下。
屡屡提到这个事,他们都要拿出来羞辱我的尊严。
李依娜向来这样,看不得别人好,就不惜使用任何手段,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临走前,李依娜还补了一句:「死狗,把我咬成这样,该死!!」
15.
我的灵魂跟随着李依娜在飘动,直到李泽的尖叫声传满整个别墅,李依娜才带着笑往偏院跑去。
时淮安安静地站在狗笼前,一言不发。
脚下,甜心嘴里都是白色的泡沫,以十分痛苦的姿势直直躺在狗笼里。
照顾甜心的佣人跪成一片。
我瞬间双腿发软,飘忽忽跪在甜心面前,想去抚摸它,可怎么都摸不着,眼泪飒飒的落。
它只是一只护主的狗,它做错了什么?
明明就是李依娜这个恶魔闯入了它的家,欺骗了它的主人。
李泽完全慌了神,他完全明白,安静只是时淮安爆发前的征兆。
李泽扑通一下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老大,是我没有看护好甜心,你罚我吧!我什么惩罚都认!」
时淮安眸色淡如水,低下头,拿起笼子里的狗盆,嗅了嗅。
或许是长期在国外险恶的生存环境里摸爬滚打,时淮安对一些明里暗里的事都很敏感。
他眉头一皱,回过头,眼眶猩红一片。
「是谁?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我要你们好看!」
李依娜有些被吓到了,连连后退。
此时的时淮安,是她从未见过的时淮安。
不像人,倒像索命的恶鬼。
其中一个佣人连连磕头。「时总,今天只有夫人来过,把我叫了出去,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啊!求时总放过!」
那双眼眸忽地就对准了李依娜的双瞳,她有些心虚,想说些什么,又张不了口。
「为什么?你杀了它?」
如今人证已在,李依娜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只是想给个教训,谁知道倒多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甚至还想以撒娇来抹平这件事,谁知时淮安一把掐住了她雪白的脖颈。
李依娜哽咽着出声。「是我杀的又怎么样?我俩十年的感情,比不上一条狗吗?」
时淮安手中的力气骤然加深,李依娜的脸色比方才,更红了几分。
淮安眼神凌冽,一字一句。「你 不 是 晚 于。」
「晚于在哪!」
李依娜被吓得瞳孔瞬间放大,不停挣扎。
「胡说八道,我就是李晚于!」
16.
爸妈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直接瘫坐在地上。
面对已不再披着李晚于外衣的李依娜,时淮安完全就像换了一个人,眼眸冷的就像一把刀。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养狗吗?」时淮安咬着牙问。
李依娜答不出来。
因为,在孤儿院的时候,我俩就经常一起喂流浪犬。
因为我觉得,我和这些流浪犬,并无什么区别。
天地之地,哪里都是家,可哪里都没有容身之所,不过是苟且的活着。
那时的时淮安问我:「如果你以后要是想养狗,你想养什么狗?」
我说比特犬。
他笑我。「这么凶。」
我点头。「凶一点才能保护自己嘛!」
李依娜眼泪也跟着流,眼神中是白莲花的柔。
可时淮安视若无睹,继续问她:「你知道它为什么叫甜心吗?」
李依娜憋的脖子通红,疯狂抠时淮安的手,噎着气骂:「我他妈怎么知道!」
那时他问我,要给狗狗取什么名字。
我说:「叫甜心吧,不管是人还是狗,再凶,心底也该有点柔软的地方嘛!」
说这话时,我其实一直都在看着时淮安。
我希望他心底的那块,也会为我柔软。
哪怕这十年,在刀枪下讨生活,人性已经不断地被磨灭。
「我再问最后一遍,晚于在哪?」时淮安的怒火仿佛要吞噬一切。
「我说我说。」我妈首先绷不住了。
「晚于是我小女儿,但接回来之后,更多的时候在乡下养,但是她俩姐妹其实长得差不多的。」
时淮安的目光又移向李依娜。「你把她怎么了?」
可李依娜只有嘴角那抹讨人厌的笑意,和看死去的甜心时一模一样。
或许他已经明白了,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淮安,你看惯了生死,也会很快接受我的死亡吧。
别伤心,我希望是这样。
只是,就这么让李依娜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李依娜脖子上的手突然放松,她大喘了一口气,随后不停地咳嗽起来。
我有时候和时淮安想法太过一致,我有些害怕,怕他和我真的一个想法。
17.
李依娜跪在时淮安脚下,声音哽咽。
「我是她姐姐,就算我不是她,可这么久的相处,你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我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我长得比她好看,人比她聪明,我有哪点比不上她?」
见时淮安并没有反驳,她一点点往上,攀上了他的腰。
「你需要一个贴心的人,而我就是那个人。」
我看着时淮安闪烁不明的表情,突然有点好奇他会回答什么。
良久,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你说得对。」
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一旁吓得要死的我妈大喘了一口气,不停拍着胸膛。
而李依娜又恢复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对嘛,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时淮安说:「许诺的婚礼,该举行就举行,地点在巴厘岛,到时候你家那边的亲戚,有多少叫过来多少,我派私人飞机送过去。」
这句话,李依娜不知道等了多久,以至于她直接尖叫出声。
「真的?太好了!」
而时淮安却恢复了镇定神情,缓缓向房间内走去。
他越冷静,其实越可怕。
他想要干什么?
这些人走后,李依娜直接搂过我妈,炫耀道:「我就说嘛!他肯定爱上我了,到底是舍不得。」
我妈连连点头:「果然!天下哪有傻男人非要执着一个女人的,只要你够漂亮,相处的时间够久,谁都可以替代。」
谁都可以替代?那还是爱情吗?
我爸已经拿起手机,一个个通知亲戚了,言语之间,尽是炫耀。
「我女儿要结婚了,跟个富豪,对,地点巴厘岛,吃喝全包,来呀!」
「以后哥几个可能没时间聚了,趁机会赶紧来,私人飞机接过去,安排的妥妥的。」
大大小小,恨不得将村里的鸡鸭牛羊都带上。
18.
婚礼前三天,时淮安已经派人将老家的亲戚全都送到了巴厘岛。
而他派了一队人马,连夜去了李家。
他穿着一身白,一脚踢开了李家的大门,湿了眼眶对着一众手下了死命令。
「搜!今天就算搜个底朝天!也必须给我搜出个什么来!」
「是!」
他的一声令下,人群就十分有秩序的四散开来,如罗网一般包围了整个李家。
他在这间三室一厅的屋子里不停打转,转来转去,最终停留在了那面墙前。
他伸出手掌,按在了墙面上,而墙对面,我的灵魂也伸出手掌。
掌心对着掌心,一如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的约定。
他居然真的像受到什么感应一样,对着手下命令。
「把这座墙挖开!」
一锤下去,地动墙摇,两锤下去,我衣裙的一角露了出来。
他嘶吼着叫停:「别动了,都别动了,会给她弄坏的。」我好像听出了他的哭腔。
他的双手疯狂在粗糙的砖缝间刨着,完全不顾及有血迹已经从指间流下来。
所触及之处,都是一抹红。
所有人只能怔怔的看着已接近失心疯的老大,执拗地在那堵墙里扒着。
最后我的脸庞终于重见天日,只是因为放干了血而惨白无比,连日的腐败,空气中已经弥漫了刺鼻的臭味。
可他们也只敢皱眉忍着,谁都不敢主动去捂鼻子。
泪顺着时淮安深邃的眼眸流下来,他伸出双手,直接将我搂在怀里。
「都怪我!都怪我!」
泪水浸透了我的衣衫,他一直都在道歉。
时淮安伸出指腹将我脸上的泥灰擦去,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对我说:「你再忍一忍好不好?」
19.
时淮安飞去了巴厘岛,准备跟李依娜的婚礼。
爸妈觉得这是次光宗耀祖的大事,村里的亲戚也十分期待这场婚礼到底如何进行。
婚礼现场布置的很豪华,爸妈穿梭在各个亲戚中间,享受着所有人的恭维。
昨晚下了点小雨,婚礼舞台中央的地板湿漉漉的。
坐在下面的亲戚时不时地捂住鼻子,抱怨道:「这环境好是好,就是不知道咋回事,一股不知名的味儿。」
正议论着,一群西装暴徒冲进来,手持着武器,以十分快的速度,将宾客区团团围住。
有亲戚害怕地站起身来,连忙质问我爸:「这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大阵仗。」
我爸虽然心底也打鼓,却还是打着圆场。
「大家不用怕,富豪嘛,安保工作到位一点很正常,毕竟不像国内。」
这下大家才吃了定心丸,纷纷又开始恭维。
「谁有你好运气啊,今日真是见识了豪门贵族的婚礼。」
「你这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我妈打趣了一声,笑道:「去你的,你才鸡犬!」
引得现场一阵哄笑,一片祥和气息。
20.
李依娜穿着素白的鱼尾婚纱,挽着爸爸的手,从舞台的一端缓缓走向中央。
音乐声响起,时淮安穿着白色的西装,身姿笔挺,眼眸是我看不懂的含义。
突然,李泽从舞台后方出现,在万众瞩目之下,推着一个透明的水晶棺走上了舞台,站在了时淮安身边。
水晶棺里,我面容安详,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腐败感。
时淮安,找人整理了我的遗容。
可他这是...
同样不解的还有李依娜和宾客们。
音乐逐渐变得沉重,时淮安拿起话筒。
「今日是与我亡妻举办婚礼的日子,她今天本来该好好站在这里的,穿着最美的婚纱嫁给我,可她的家人却把她残忍杀害。」
「今天,我要当众审判他们!而你们就是见证者。」
一语落地,宾客一片哗然。
一群西装暴徒冲上舞台,将那三个人押在舞台中央,一脚踢在他们膝窝,责令他们跪下。
时淮安单手捏起李依娜的下巴,笑得冰冷。「今日,是你为你妹穿白,祭奠她。」
他从身后抽出一把尖刀,俯视着面前的三人。
「谁杀的她?」
刀尖闪着寒光,在我爸的头上悬停,他不停地磕头。
「是我大女儿杀的!她说偷看了晚于的聊天记录,说你功成名就,要回国娶她,要我们配合她演戏,但我真没想到她会直接把晚于杀了!」
我妈也连连说道:「对,我当时都吓死了,但我不想被抓。」
李依娜扭过头叫着:「爸!妈!你们怎么能这样!」
时淮安此时就像一个执行任务的机器,他手上没有丝毫犹豫,抓起姐姐的手腕,刀尖插入,再出来时,已挑断了手筋。
李依娜的哀嚎就像嘶哑的鹰,时淮安随后又将刀对准了她的脚筋。
我别过头去不敢看,现场已经有人吓得尿了裤子,抖若筛糠。
血溅了一地,他又问:「是谁藏的尸?」
这下轮到李依娜疯了一般喊:「是我爸妈干的!他们把自己置身事外,其实最坏的就是他们,他们弄丢了我妹,还不愿认错,直接把我妹送乡下受苦,说着不想害我妹,坏主意却是他们出的最多!」
此种情形,已不亚于狗咬狗。
21.
时淮安不顾我爸的哀求声,用脚抵住他的脚腕,重重用力,竟硬生生将他的脚腕掰断。
等我爸失了力气,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时,接下来的就是我妈。
时淮安手脚利索,就像此等事宜,做过了千百遍,家常便饭。
爸爸还在骂着李依娜:「你不是说他是慈善家吗?我看他倒像是杀人惯犯!」
三个人已不能动弹, 那几个手下也都退到台下。
时淮安额角青筋暴露, 似夺命的恶魔, 越逼越近。
李依娜不住哭喊:「你不能这样对我们,你这样你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时淮安冷笑一声。「逃?我就没想过逃, 我说过我要和她在一起,那我就不会食言。」
难道?他要?
李泽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想往舞台上面冲, 却被旁边几个西装男紧紧拉住。
「对不起,李助理,这是老大交代的。」
「玛的,放开我!」李泽不停喊着, 可他依旧动弹不得。
等时淮安从兜里掏出来打火机的时候, 我才终于明白,地板上湿漉漉一片的, 是汽油。
从一开始, 他就想和这群人同归于尽。
「不!!!」
打火机幽蓝色火焰燃起的瞬间, 我朝着时淮安的方向奔去。
可我的手, 还是直接穿过了打火机。
忘记了,我早就死了, 我只能当一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李依娜开始求饶。「求你,我不想死, 你别烧好不好,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时淮安却单膝跪地, 看向我的水晶棺, 温柔说道:「若能和晚于火化在一起,也算白头偕老了。」
李依娜开始叫骂:「你疯了!你个疯子!」
「叮!」
打火机落地,火苗瞬间从点到面, 疯狂向四周散去。
婚礼舞台中央, 一团巨大的火球升起。
李依娜和我爸妈痛苦的嚎叫着,来回翻滚。
「时淮安!」
「老大!」
火舌缠绕, 爬满了时淮安全身,他缓缓起身, 踉跄朝着水晶棺走去,最终趴在水晶棺上一动不动。
大火足足烧了两个小时,直到一切化为云烟。
22.
李泽跪在地上, 对着我俩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
最后, 他将我和时淮安的骨灰一捧捧收起,放在一个盒子里。
把李依娜和爸妈的用扫帚简单扫一下后,倒进了臭水沟。
我的身影开始飘摇,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切,逐渐成了一团白。
那团白里,我看见时淮安远远站在对面,他的身后,甜心摇着尾巴朝着我奔过来。
它讨好地舔着我的手,拱起身子不停地将我往时淮安那里推。
我慢慢靠近,双手不断捻着裙摆。
时淮安的笑容款款,他张开了臂膀, 温柔唤我「晚于」。
我像只自由的鸟儿,扑入了他的怀里。
这一刻,我们都履行了彼此的承诺。
(全文完)
作者:杨杨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