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殿上的众人,都被这厚重的编钟吸引,齐齐转头看向编钟旁边的白衣少年。
景图南随手把钟锤扔在一旁,施施然走到大殿中央,背对庆帝面对群臣,“各位,今夜月圆之夜,月色甚佳,如不欣赏之,岂不遗憾。”
群臣各自相视,嗡嗡声四起。
郭保坤鼓起勇气站起身来大喊:“范闲你还没喝酒呢,发什么酒疯,这祈年殿中月光如何照的进来,难道你要让陛下,让诸位大臣陪你胡闹,去殿外吹冷风不成。”
景图南暗赞这个捧哏来到及时,喝道:“谁说在这祈年殿中看不得月光!”
郭保坤哈哈大笑,“范闲你真是疯了!”
景图南不再例会他,转身面对庆帝,“陛下,要看看我的手段吗?”
庆帝面容似水,让人猜不猜心里在想些什么,片刻才道:“你有什么手段尽可以试出来!”
景图南面对庆帝微微一笑,两只手臂在身体两侧微微伸开,念动力施展,身体缓缓飘了起来。
祈年殿之一静,继而轰然一声群声鼎沸,这个世界之武道就算大宗师也只能借力弹跳,最多跳起十数丈,飞跃数十丈就要力尽落地,哪有似景图南这般凭空缓缓飘起来的!
景图南升到三尺高,凝立于虚空,双手自两侧缓缓抬起,念动力随着动作弥漫与祈年殿穹顶之上。
随着双手举高祈年殿穹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这是祈年殿穹顶和立柱,墙体交接处的卯榫结构被硬生生扯开的声音。
按说这般巨大的动作,祈年殿中应该灰尘四落。
可念动力之下无有一丝灰尘落下。
殿中庆帝群臣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随着景图南双臂高举至头顶,整个祈年殿穹顶完完整整和四周殿墙分离开来。
而且完整的穹顶带着难以估量的重量仍旧缓缓上升,直到高出殿墙数丈才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平移向后。
直到完移出大殿上空,才缓缓倾斜落下,一侧搭着殿墙,一侧落地,自始至终竟然没有没有一丝振动和声音。
殿中早已鸦鹊无声,众人目光呆滞的随着穹顶移动,完全忘记了说话的能力。
此时清冷的月光自天空落下,殿中少年凭虚而立,白衣飘飘几如仙人。
景图南心中畅快难言,终究有一日,我在现实中也要有此等伟力。
他降落在地上,朗声喝道:“诸位,这天边月色如何!”
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殿中噪杂声四起,众人拼命向旁人诉说什么,可就是根本听不清旁人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他们只是通过说话这件事表明自己是清醒的而不是在做梦!
景图南扫过一群雨蛙一样的众人,见庆帝一样目瞪口呆的失态模样,哈哈大笑道:“如此月色怎能无酒,酒来!”随着一声清喝,庆帝御案之上一壶未曾饮用过的美酒“腾得”自己跳起,稳稳的落在景图南掌心。
景图南随手拔开壶盖,仰头饮了一口,这酒品质极佳,入口柔和无有一丝辛辣,入腹之后却又化作一团火焰,让人整个胸腹都热了起来。
景图南本就不善饮酒,此时饮下此等美酒竟有几分醺醺然,更何况此时人前显圣,酒不醉人人也要自醉了。
景图南随手拎着酒壶微微踉踉跄跄走到编钟之前,一把抄起鼓槌,用力胡乱在编钟上敲打。
“当当当当当”之声响彻大殿。
众人慢慢安静下来,有些畏惧的看着殿中白衣少年,这是人类基因本能中对强者尊重。
景图南又灌了一口酒,“今夜明月当空,美酒在怀,此等乐事怎能无诗?
我为君等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月下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此时大殿之中明明满是人群,可少年诗中却只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众人心中却只能戚戚。
面前少年伟力几乎近似仙人,在他眼中又有几人算得上是同类?
所以也只能与明月孤影相伴。
景图南此时已经饮尽一壶美酒,真有些醉醺醺的了,他踉踉跄跄走到庄墨韩桌前,打了个酒嗝,“庄墨韩,你号称天下文宗,评评我这诗怎么样啊。”
庄墨韩一直处在惊骇中,此时张开嘴又闭上,最终说话声音干涸的道:“此诗仙气盎然,非老朽所能评判。”
景图南“哈哈”大笑,一脚踹翻这天下文宗,随手捡起那个想要用力诬陷自己的画轴,狠狠抽打庄墨韩身上。
老庄目露惊骇,只是抱住头脸蜷缩身子,一声不吭任由景图南撒气。
等到那个画轴被打的断了两瓣,景图南才又踹了一脚庄墨韩,“老庄,我们的事情了了。”
庄墨韩勉强抬起头,露出乌青红肿的脸,“是,多谢诗仙人宽宏大量。”
景图南“哈哈”大笑,转头对着庆帝道:“陛下,是你允许我展露手段的,这祈年殿的穹顶我可是不赔的。”
庆帝从刚才就一直觉得自己身处梦中,不然怎么会有如此荒缪的事情发生,竟然有人能凭空虚立,更是隔空将祈年殿偌大的穹顶硬生生掀翻了。
他自己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宗师,更是知道大宗师的实力,即使要破坏这座祈年殿他也能做到,可费时费力不说,绝无可能如景图南一般轻描淡写,他居然根本没有看清景图南的手段!
庆帝心中一直回想着几天前景图南的那句话,“伟力归于自身,伟力归于自身,嘿嘿,没想到竟然是此等伟力!”
听到景图南的话,庆帝勉强举杯笑道,“我大庆出一诗仙人,区区一座祈年殿算得了什么,众卿家,举杯!为诗仙范闲贺!为我大庆贺!”
庆国大臣们纷纷举杯站起,异口同声,“为陛下贺!为诗仙范闲贺!为我大庆万万年贺!”
北齐和东夷众人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又心思敏锐的更是心中惊惶焦急,恨不能插翅返回自己国传递这个消息。
景图南暗自赞叹庆帝帝王心术,立刻把自己和庆国绑在一起威慑北齐和东夷,变不利为有利。
他也懒得反驳,随手抛掉喝空的酒壶,踉踉跄跄走到长公主桌前,随手抄起李云睿酒杯,一口饮尽残酒,酒中似乎隐隐有丈母娘嘴里的甜味。
李云睿从景图南走过来时就绷紧了娇躯,见他只是喝了自己残酒,就似乎醉倒了,半躺在自己身边,醉眼朦胧。
顿时松了口气。
心中一转,喝道:“来人!服侍范闲倒本宫的广信宫中休息!”
她是范闲的岳母,此时照顾喝醉酒的女婿谁也挑不出不是来,还要羡慕长公主运气好,下手快,挑得到范闲一个这样的诗仙人做女婿。
李云睿向庆帝告罪,先行离开,带着宫女搀扶着景图南走向广信宫。
一路上长公主心中砰砰直跳,胸口似有火焰在烧,她不会再想着通过景图南间接掌控权利,因为掌控景图南就是掌控权利,这个男人本身就是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