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进娱乐圈时,曾经勾搭过一位京圈大小姐。
我对她骗钱骗心,借着她的资源拿到影后就甩了她。
后来导演让我按剧本,在恋综上演 CP。
节目上,我看着所谓的「对象」,大脑一片空白。
来人黑发红唇,凑近我的耳朵轻笑:
「好久不见啊,前女友。」
1
我要参加恋综的消息,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白姝妤参加恋综】甚至冲上了热搜。
毕竟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拍戏,从未参加过综艺。
彼时我正翻着剧本问经纪人:「你确定我照着这上边演就行?」
经纪人陈姐点点头:「导演说了,到时候抽签决定 CP,你只管演 CP 制造话题就行,不用过多投入。」
我松了口气,毕竟我不喜欢男人,确实投入不了。
但是演戏我擅长。
不就是演 CP 吗?
我分分钟演给你看。
直到节目第一天,我看见舒矜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才知道,我天真了。
2
我年轻的时候,和舒矜有过一段。
她是京圈大小姐,向来自视清高,却跟在我身后追了半个月。
你问我为什么只坚持了半个月?
因为那时我刚进娱乐圈,她手里的资源跟流水一样往我那里送。
没办法,她给得太多了。
再加上她明艳大美女的脸,我确实很难不心动。
我答应她那天,一向低调的舒总心情愉悦,拉着我把商场所有高档专柜杀了一圈。
身后数十个保镖拎着购物袋跟在后面,她脚踩高跟鞋挽着我的胳膊走在最前面。
只要我看一样东西超过三秒,舒矜就抬手出声:「买。」
声音没什么波澜,手里的卡不停地刷。
我扯了扯她的衣角,轻声说:「不用买了。」
舒矜勾唇一笑:「怎么不用?我舒矜爱一个人,就喜欢给她花钱。」
舒矜确实说到做到。
她甚至丢给我一张卡,让我没事刷着玩儿。
而我借着她给的资源和金钱,越爬越高。
最后在获奖影后那天,把她甩了。
3
嘉宾见面时,我提着白裙子,恰好见到熟人,影帝顾辰译。
我们曾经一起拍过戏,本来是要演一对情侣,最后投资方介入,表示现在流行大女主,把我俩的吻戏删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朝顾辰译伸出手,微微一笑:「顾老师,你好!」
顾辰译点点头,正准备礼貌握回去。
突然有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我的手。
十指纤长白净,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素圈戒指。
我侧过头去,看见舒矜一身白色阿玛尼高定西装,利落的剪裁衬得整个人简洁干练。
她微笑握住我的手,自我介绍:「我是节目组请来的素人,舒矜。」
趁我愣神的工夫,她的红唇凑近我的耳边,轻轻一笑:「好久不见,前女友。」
后面三个字她有意停顿了一瞬,格外咬重。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弹幕自从舒矜出场就疯了。
【我的天哪站在白姝妤旁边也毫不逊色啊!】
【不是?这姐,这张脸,素人?】
【楼上,我刚刚搜了一下,德国留学博士生,舒氏集团大小姐,手握娱乐圈半座江山。】
【原来我的素人和姐姐的素人是不一样的。】
我看向已经开始和其他人交谈的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令我的眼神黯了黯。
她果然,已经结婚了吗?
顾辰译突然在我身边出现,小声和我交流:「你听过那个传闻吗?」
我茫然摇头。
顾辰译压低声音:「我把你当朋友,就多嘴和你说几句。」
然后,我从他的嘴里听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八卦。
杀伐果断的舒氏大小姐,被一个明星骗钱骗心,从此封心锁爱,不近男色。
听完之后我眉头紧锁。
舒矜不近男色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本来,就不近男色吧?
4
节目组是会搞事的。
录制第一天,就按抽纸条定 CP。
每个人的盒子里面都有很多纸条,里面是不同的嘉宾名字。
如果两个人都抽中了对方,就要做临时 CP。
舒矜直接抽中了我。
她扬起纸条,嘴角上扬几分:「看来要委屈白小姐一天了。」
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纸条,舒矜两个字刺瞎了我的双眼。
我问导演:「怎么还有女嘉宾的名字?你们这个综艺男女不分的吗?」
导演慈爱地看着我:「我们综艺支持 LGBT,主打自由恋爱。」
顾辰译在旁边轻声吐槽:「这么会恋爱,你们不要命啦?」
我侧头看向顾辰译,发现他和一个流量小生组成了一对,眼睛里的光都没了。
我啧了一声,略感同情。
回头对上了舒矜杀人一般的目光。
我决定还是先同情我自己。
弹幕蹭蹭蹭往上涨:
【怎么办?感觉有点好嗑!】
【你别说!白姝妤和舒矜这对,有点养眼!】
【楼上,那是两个姬圈天菜好吧!清冷敬业影后和高智商明艳大小姐!】
【?只有我嗑顾辰译那对吗?】
5
主持人看着我们两两成对,满意地点点头。
他拿出了一张任务卡:「为了提高任务的积极性,我们推出了真心话访谈机制,输游戏的人将会成为我们的嘉宾,接受访谈。」
我们所有人都噤了声。
现在是直播,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访谈,多多少少是一件对艺人不舒服的事情。
万一被提及恋情等问题……
我侧过头,看向身旁的舒矜。
我拽了拽裙子。
无论怎样,我都不想在她面前接受访谈。
游戏很简单,组成 CP 的两个人里,谁先在别墅找到指定物品,谁就获胜。
我和舒矜要找的物品,是一枚戒指。
我看着照片上那闪瞎眼的鸽子蛋大钻戒,惊讶出声:「……这得有十克拉吧?」
舒矜挑眉:「你喜欢?」
我盯着她手上的素圈戒指一瞬,摇了摇头:「以前挺喜欢的,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舒矜的手倏地一紧,而后松下。
她撩起耳边一缕头发:「说不定以后,你会重新喜欢的。」
嘴里这样说着,我们两个人已经开始找戒指了。
我找东边的房间,舒矜找西边的房间,一个小时之后互换。
最后,我在西边房间的床头柜里,发现了那枚戒指。
钻石又闪又亮,我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有轻笑声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舒矜逆着光抵在门框上,身形修长,腰身纤细。
我的呼吸停了一瞬。
舒矜走近我,她的五官艳丽,是那种十分张扬的美貌,此刻笑起来,像是要将世间光彩揽于一身,美艳不可方物。
「看来还是白老师仔细,是我输了。」
我低头看着手心的钻戒,忽然出声:「舒矜,你找东西从来都是比我仔细的。」
舒矜顿住脚步,缓缓蹲下来:「所以呢?」
我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她:「你看见戒指了,你是故意的,对吗?」
舒矜对上我的眼睛,忽然不笑了。
她生性不算爱笑,待人总是三分清冷,不笑时,连明艳的五官都削弱了几分。
她轻轻叹口气:「阿姝,我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聪明人。」
语气一贯如她本人,过分清醒,不沾染一丝俗气。
我抿唇看着她。
舒矜突然抬手捏捏我的脸,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我就故意的,舍不得让你输。」
摄像头离得远,声音听不真切,但是弹幕还是磕起来了。
【她捏了她脸是不是?是不是!】
【我的天哪,她真的笑得好宠溺啊!】
【Kswl 白金 CP 名不虚传!】
6
舒矜输了游戏,接受访谈。
台上,主持人礼貌地询问:「提问三个问题可以吗?」
舒矜点头:「你现在已经问了一个了。」
主持人:「?」
我没忍住,在台下笑了一声,结果直接被主持人的第二个问题一噎。
「舒小姐谈过恋爱吗?」
舒矜顿了顿,看着台下的我,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谈过,她骗了我的钱和资源,然后把我甩了。」
网上突然炸了,弹幕都在猜舒矜前任是谁。
没人注意我一点点地低下头,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舒矜说得没错。
分手那天,我勾着她的脖子轻笑:
「舒矜,你当初因为一张小白花的脸看上了我。」
「但我不是,我就是奔着你的钱和资源来的。」
「现在我不想玩了,我们好聚好散。」
手心里的戒指掉了出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蹲下来,把它捡起,鬼使神差地套在了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正好主持人抛出了第三个问题。
「现在方便给前任打个电话吗?」
我忽然回过神,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掏出手机,恰巧看见舒矜偏过头,目光扫过我右手无名指的大钻戒。
她勾起了红唇:
「可以。」
舒矜拨通了电话。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清脆的铃声从我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7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整个人如同卡住一般,迟迟没有动作。
仍由手机里的歌声溢出。
弹幕已经炸了。
【卧槽我磕到真的了?】
【可是白姝妤看着不像那种攀附金主的啊?】
【只有我觉得手机铃声很好听吗?什么歌名啊?】
我攥着手机,躲开了舒矜对上来的灼灼目光。
良久,她轻笑一声:「抱歉,我只是和白小姐开个玩笑。」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她熟练地拨出另一个号码,现场又响起一阵铃声。
顾辰译身边的流量小生挑了挑眉,接了电话。
我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也有一枚素圈戒指。
啊,怪不得觉得他眼熟。
林不语,林家的独子。
林家,与舒家平起平坐的,真正的泼天富贵。
现场又逐渐热闹起来,错综复杂的关系让网友们更加兴奋。
【她爱她,他爱他,她爱他爱他爱她?】
【救命,CPU 干烧了!】
【大家纠结什么?都当一家人看就没问题了!】
气氛和谐,大家都下意识忽略了方才的尴尬又暧昧的气氛。
我垂手放下手机,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8
手机忽然震动了几声。
我低头,以为是舒矜发来的消息。
打开手机才想起来,当时闹得太难看,我甚至将她拉入了黑名单。
发信息的是顾辰译。
【刚刚吓死我了,幸亏只是玩笑。】
我看着顾辰译的头像,压下心底的一阵落空感,打字回复:【也不算是玩笑。】
【?】
【我就是传闻里那个骗钱骗心的明星。】
那头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很久,却迟迟没有消息。
我抬头,看见顾辰译双目圆瞪,脸上从不可置信,到难以接受,再到恍然大悟。
然后我收到了一条消息。
【好吧,我能理解,因为我以前也和林不语谈过。】
我大脑宕机了一瞬:【?】
【嗯,刚进娱乐圈的时候,不过后面我把他甩了。】
我开始瞪大眼睛,然后再三看向手机屏幕,确认,反复确认,最后大脑再次宕机。
丰富的脸色让我和顾辰译当天就喜提热搜。
#我们仍未知道顾辰译和白姝妤那天吃了什么瓜#
话题下面是我和他的动图,因为没有捂嘴,有人读出来了唇语。
顾辰译:「卧槽卧槽卧槽!」
我:「不是吧我去?」
9
晚上,节目组安排,每对 CP 睡觉之前要给对象留张纸条。
纸条上面可以写一些自己想对 TA 说的话,今天十二点会被放在 TA 房间门口。
我拿到纸条思索了很久,实在没什么好问的,只能慢悠悠地写上:「多少克拉的钻戒?」
敷衍了事。
直播也在此刻结束。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对着微信里那个黑名单发呆许久。
最后还是放弃一般将手机扔到一边。
我对自己说,白姝妤啊白姝妤,人家一开始就未曾拿过真心对你,你还上赶着倒贴的话,就未免太自轻自贱了些。
刚刚做好思想工作,手机铃声又响起。
我接通时,熟悉的指责声从另一头传来。
「你去参加恋综了?还和女的绑了情侣?」
女人的声音尖酸刻薄,是妈妈。
我咬唇,发出的声音带着鼻音:「嗯。」
爸爸夺过手机吼了一声:「你就非得喜欢女的吗?你什么时候才能治好你的病?」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我没病,同性恋不是病。」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孩子的啼哭声,是弟弟醒了。
妈妈去一旁轻声哄着,我听见爸爸笑了一声,喊了句「臭小子」
而后同我淡淡道:「你弟弟最近要百日宴,金锁金镯子记得准备好。」
我呼出一口气:「和她分手那天我就和你们说过了,除了赡养费,我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
那头开始骂骂咧咧。
我闭上眼睛,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一长串的消息弹了出来,又是那几句。
「你挂什么电话?」
「翅膀硬了是吧?」
「我真后悔生了你。」
我沉默地滑着手机,没有回复。
心底像是堵上了一层海绵。
难受,酸涩,痛苦。
交杂一身。
像是逃不出去的噩梦。
10
其实以前,他们挺爱我的。
妈妈对我温柔,爸爸也不是那样冷血。
去游乐园时,爸爸将我扛在肩上,妈妈笑着轻轻用纸巾擦去我嘴角的冰淇淋。
他们爱我,却又不那么爱我。
在某些瞬间。
可能是我举起满分的卷子,可能是我炫耀拿到的奖牌,也可能是我展示光荣榜上的照片。
那些闪闪发光的瞬间,他们只会摸着我的头叹息:「可惜了,如果是个男孩就好了。」
他们太想要个儿子了。
十几年间他们做了很多努力,母亲的肚子大了又小,小了又大。
我却从未见过所谓的弟弟。
每一胎都是女儿,每一胎都生不了。
再后来,醉醺醺的父亲摸着我的脸:「既然没有儿子,那就把她当儿子养吧。」
长发被剪去,裙子被没收,妈妈真的将我打扮成了男孩。
我也兢兢业业地做着男孩。
他们对这样的我很满意。
直到发现我喜欢上了女孩子。
那天母亲在电话那头哭得声嘶力竭:「我们家就你一个孩子!你是想让我们老白家绝后吗?」
父亲在旁边咒骂:「家里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最好去分手!」
挂完电话,语音一条又一条地弹出来。
「你挂什么电话?」
「我真后悔生了你。」
「如果你不分手,我就死在你面前!」
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我没有办法。
我真的没有办法。
11
半夜被噩梦惊醒。
我揉了揉脑袋,童年的那些事儿在脑子里反复播放,挺难受的。
手机屏幕亮了一瞬,我点开,是一个陌生微信号发来的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只有一句话。
【11.26 克拉。】
是舒矜。
我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11 月 26 日,是我的生日。
鬼使神差地,我同意了好友申请。
几乎是同意的一瞬间,舒矜那边就发来了消息。
【这么晚了,阿姝还不睡吗?】
【睡不着吗?你等等,我来找你。】
房门被轻轻敲响,我去开门,舒矜就站在我的门口,朝我轻笑。
「可以让我进去坐坐吗?」
我没吭声。
她无奈地叹口气:「那白小姐,可以陪我出去吃顿夜宵吗?」
刚想拒绝,我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她笑起来,自然地拉起我的手:「烤肉还是火锅?」
我顿了顿,极小声地回答:「小龙虾。」
然后我和舒矜两个人就戴着帽子口罩,坐在路边摊了。
她慢慢悠悠地戴上塑料手套,在旁边替我剥着虾,仔仔细细放我碗里。
动作随意得像是我们本该如此。
她像以前一样,和我谈论着在德国留学时的趣事,当地的天气与风土人情。
我闷头吃着她剥好的虾,余光偷偷看她,回忆使她的眉眼都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
我忽然出声问她:「你不吃虾吗?」
她一愣,旋即摇头:「我看你吃就好了,怎么了?」
我站起身擦了擦嘴:「没事,吃饱了,走吧。」
12
半夜的风微冷,街上没什么行人。
舒矜走在我前面,快到别墅时,她摘了口罩,回头朝我笑。
街角的树影婆娑,舒矜抱着手臂,站在树下,路灯投下微弱的光,让黑发透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身像风中摇曳的虞美人,明艳妖娆。
「现在开心一点了吗?」
我喉间一哽,声音略有干涩:「干吗管我开不开心?」
她恍然大悟,略带调笑的声音穿过风带到我耳边。
「啊,因为我挺喜欢你的。」
我抬眼看她:「就只是有点喜欢吗?」
「啊?」
我垂眸看着她手上的素圈戒指,淡声道:「舒小姐已经结婚了,就别再流连花丛了。」
说完,我推开别墅的门,冲进了房间。
而后整个人像脱力一般,靠在墙角。
明明知道舒矜对我只是玩玩,却在她看向我时,还是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挺轻贱的。
我将头埋进膝盖间,深呼吸。
一开始,我是不愿意分手的,即使父母以死相逼,我也只是沉默着反抗。
直到拿影后那天,我捧着奖杯去了舒矜的私人别墅,想和她一起分享喜悦。
她正在和别人通电话,沉静的声音透过书房的门,传进我的耳朵。
「只是在外面玩玩,又不带回家,我无所谓,订婚的事情,还是要看家里……」
大脑嗡地一声,剩下的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去想。
我攥紧奖杯,推开房门,对着刚刚打完电话的舒矜微微一笑。
「我们分手吧。」
她对我的无所谓,是压弯我心底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从一开始,我和舒矜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即使我们有努力磨合过,也一样无济于事。
就像我们同样坐在路边摊,我可以毫无芥蒂地吃着龙虾,她却不肯尝一口。
娇贵的玫瑰和路边的杂草,是走不到一起的。
13
次日直播时,我刻意躲开了舒矜。
甚至偷偷问导演能不能换 CP。
导演很惊奇:「顾老师刚刚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他拍拍我的肩:「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满意,那就换着试试看吧!」
我:「?」
在旁边偷听的顾辰译:「什么换妻 Play?」
我悄悄在他耳边问:「你是攻?很难看出来啊。」
顾辰译像是被踩中了尾巴,压低声音恶狠狠吹道:「你太没眼光!我可是私底下交往过各种男人的娱乐圈大总攻!」
我:「……」
刚想反驳,就被林不语笑眯眯地拉过去:「两位不是 CP,就不要聊得那么亲密了。」
舒矜拉开林不语碰我的手,皮笑肉不笑:「现在绑 CP 的也不要太亲密,影响不好。」
弹幕疑惑:
【?什么修罗场?】
【看懂了,磕到了,爱上了。】
【总结,他爱他,她爱她,但是组 CP 的是他和她。】
【楼上,真的很到位!】
节目组依旧是抽签决定约会场景。
我和林不语抽到的是海滩漫步,舒矜和顾辰译抽到的是游乐场一日游。
分开前,我看见林不语朝舒矜扬起嘴角:「白小姐不要借着 CP 名义动手动脚呦!」
舒矜扯了扯嘴角:「彼此彼此。」
14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悦耳的声响。
我和林不语肩并肩走在沙滩上,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我看着大海,感受着浪花满袖的震撼。
忽然听见身边的林不语悠悠叹息:「面朝大海,不一定春暖花开。」
我转头,不明所以:「?」
林不语看着我:「我是说,今天我老婆不在身边好寂寞。」
我:「这是可以播的吗?」
他朝我眨眨眼:「我和摄影大哥打了招呼,只是远远地拍,网友听不见我们的谈话内容。」
看见我没反应,他笑起来:「你还真和舒矜说得一样。」
「什么?」
「啊,」他拍了拍手,「我和你说说舒矜的故事吧。」
「舒家世代豪门,在京圈地位非同一般,可是舒矜,却从来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她出生就被父亲嫌弃,因为她不是男孩儿,可是舒太太因为生她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
「从舒矜记事开始,父亲就一直在外面找各色女人,很少回家,母亲天天在家以泪洗面,对她只有满脸怨气。」
「在她十岁的时候,舒先生将一位情人带回家中,连同他们刚刚出生的儿子。」
「小三登堂入室,气死了原配夫人,舒矜主动申请了住校,而后出国深造,回国后一步步蚕食舒氏集团,最后稳坐舒氏第一把交椅。」
「为了当上舒氏集团掌权人,她吃了很多苦,留学那几年,舒家不给钱,她自尊心又强,不愿意接受朋友的帮助,做过兼职,饿过肚子,硬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也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她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给她花很多很多钱,让她不会有穷的烦恼。」
「所以舒矜有多喜欢你,我们是可以看出来的。」
我皱眉:「可是她和你在一起了。」
林不语瞪大眼睛:「你别乱说话啊!我家阿译知道了要生气的!我上次给她打掩护,后面可解释了好久!」
我盯着他的右手:「那你们戴一款戒指?」
他看着戒指:「不是同一款啊,里面的字母不一样,我的戒指内圈刻的是我和阿译的名字。」
我愣愣地摘下自己无名指的钻戒,内圈里,整整齐齐地刻着一行字。
【舒矜与白姝妤】
林不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觉得,你和她都太想靠着自己了。」
「舒矜真的很喜欢你,或者你可以试着,依靠一下她呢?」
我没说话,只是忽然很想舒矜。
手机嗡嗡地响,我下意识打开来,是舒矜的连环消息,酸溜溜的语气扑面而来。
「大海好看吗?」
「那个疯子和你说了什么?」
「你还和他聊了那么久。」
我沉默,选择关掉手机。
忽然也不是很想她了。
幼稚鬼。
旁边的林不语心情颇好地看着我:「好了,换个话题,或许你想听听,我和阿译的故事吗?」
我:「?」
他的眼睛里亮着光:「我和他的故事可谓是轰轰烈烈,可歌可泣的旷世绝恋!」
我保持怀疑:「不信,不然他今天为什么和你生气?」
说到这个,林不语就很沮丧:「昨天晚上我太过分了。」
「?」
这是我能听的东西吗?
我疑惑开口:「他一个私底下交往过各种男人的娱乐圈大总攻……也会哭?」
林不语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他这么和你吹的?」
我诚实点头。
15
我和顾辰译又把 CP 换回来了。
和舒矜的关系也逐渐缓和,甚至连父母,都没有原来那么偏激了。
在录制的综艺结束后,我接到了父亲的紧急电话。
「阿姝,能回家看看吗?你妈妈快不行了。」
我沉默良久,还是赶回了家。
在飞机上我想了很多,思绪很乱。
对于母亲,我的感情很复杂。
和父亲不一样,她常年待在家,是全职妈妈,负责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她和我的羁绊最深,可也是发现我和女孩谈恋爱之后,第一个反对的人。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拿剪刀抵着脖子,嗓子嘶哑地问我:「你就非得和女的谈是吗?你连我的命都要是吗?」
我哭着摇头:「妈,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她的剪刀逼近了一寸:「白家的香火不能断了,阿姝啊,妈求你,妈求求你了!」
「你要什么都行,白家的香火不能断了!」
她承诺,除了赡养费再不要一分钱,而我如她愿,分了手,全心投入了事业。
直到几年后的某一天,她喜笑颜开给我打电话:「阿姝啊,你有弟弟了!」
孩子的啼哭从电话一声声传来,我呼吸一窒。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才和我说?」
我的声音变了调:「你们明明,有十个月的时间可以告诉我的。」
她在那头嗫嚅道:「告诉你也没用,肯定是要生的,这胎是个儿子呢。」
爸爸自然地嘱咐我:「以后记得多给点赡养费。」
我冷笑:「我凭什么养他?」
那头尖叫起来:「这可是白家的香火!」
因为不多给赡养费,他们不允许我回家。
同性恋,再加上不愿意抚养弟弟,我和家人基本上断了联系。
就算偶尔联系的电话,也多是争吵。
我叹了一声,不再去想这些事。
下了飞机,回到熟悉的家,却发现,我的房间早就没有了。
属于我的卧室,被改装成了弟弟的婴儿房。
爸爸妈妈正逗着孩子,笑容满面地看着我。
我才知道,我被骗了。
我静静地放下行李箱:「为什么要装病骗我回来?」
妈妈缓缓走过来,吞吞吐吐地避开了问题:「爸爸妈妈想了很久,得让你回来治治病,和男人相亲,总和女的混在一起像什么话。」
我心中警铃大作,转身准备离开,爸爸却快一步锁上了大门。
我被囚禁了。
16
家里的杂物间堆着一床被子。
我被关在这一方天地,就像以前每次不听话被关进来一样。
门外是爸爸淡漠的声音:「关一夜就好了,等她想通了就会去相亲了,到时候彩礼报高一点。」
妈妈唯唯诺诺道:「她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然送点过去吧?」
爸爸嗤笑一声:「女孩子哪那么娇贵?我们那个年代,女的几天不吃饭不一样过来了?」
门外窸窸窣窣,又没了声音。
我背靠着门,杂物间没有灯,很暗。
他们收走了我的手机,我甚至没有办法可以照明。
我蜷缩着身子,算着时间,思绪不觉飘远。
我有点想舒矜了。
我想起第一次和她见面时,我的头发刚刚及耳,裙子有些发皱。
她将我带入专柜,一支支口红不断在我的嘴上涂抹。
鲜艳的颜色或红或粉,她随手拿过一条珍珠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而后满意地点点头。
「女孩儿嘛,就得好好打扮自己。」
她的手指掠过我的发梢:「你很漂亮,知道吗?」
心底有什么东西被突然触动了,亮色口红点燃一角。
第一次,有人夸我是个漂亮的女孩儿。
不是上进的学生,不是那个假小子,是女孩儿。
我的第一次怦然心动,栽在了舒矜手里。
越陷越深。
17
杂物间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妈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还是不愿意相亲吗?」
我倔强地坚持:「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她。」
她的声音很低:「你爸爸说,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去相亲,明天就把你卖给别家换彩礼了。」
我抱紧膝盖:「那你也这样想吗?」
那头迟迟没有说话。
我轻轻追问:「那你也这样想吗,妈妈?」
那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门打开来。
妈妈将手机递给我,低声道:「跑吧,有多远,跑多远。」
家门被打开,屋子里的父亲鼾声震天。
我站在家门口问她:「他打你怎么办?」
夜晚的习习凉风吹过她的发丝,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苍老。
她说:「他还要我照顾儿子,不会打死我的。」
她顿了顿,随后轻轻抚上我的脸:「终归是我的闺女,我舍不得,你跑远点,这个家别回来了,不值得。」
她是被娘家卖给爸爸换彩礼的牺牲品,受苦受难一辈子。
尽管平日对我多有苛责,可真正到了这一步,又舍不得。
夏日蝉鸣声阵阵,她关上了门。
她说:「你记得,就算以后听见我要死了,也别回来。」
「跑远点吧,闺女。」
一辆汽车在我家门口停下,舒矜慌张地下车。
回家之前,我告诉舒矜,如果我 24 小时没有回复消息,就证明,我出事了。
头一次,我选择依靠一个人。
如果我出事了,舒矜一定会来救我。
一定。
奔跑着过来的舒矜,将我搂在怀中上下检查,早没有往日的沉着冷静。
我只是呆愣地任她拉着上车,而后低声感慨。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妈爱不爱我。」
她是愿意早起半个小时给我做早饭的人,也是没收我的裙子剪掉我的头发的人。
她是背着发热的我冒雨跑去医院的人,也是被丈夫殴打后埋怨我是个女孩的人。
舒矜只是静静地听着,良久不语。
最后,她握住我的手,看向窗外的夜空,缓缓道:
「我从小,就没得到过我母亲一次笑。」
「她总是将所有怨气发泄在我身上,指甲划过我的脸,质问我为什么不是儿子。」
「后来父亲将情人带回家,堂堂豪门贵妇,沦为了京圈笑话。」
「她恨我,也更恨自己,最后郁结于心,久病不起。」
「我一直觉得她不爱我,可是她临死前,却忽然抓住坐在床边的我的手。」
「她一声又一声地唤,乖乖,你在吗?矜矜,你在吗?」
「到死,也没有松开。」
我紧紧握住舒矜的手,她转过头朝我笑:「她可能是爱过我的,可是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呢?」
「我没有在她的身上得到过温暖,可是不妨碍我爱自己。」
她抬起头:「与其纠结她爱不爱你,不如关注自己,好好爱自己。」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轮圆月悬挂夜空,繁星缀满夜幕。
月亮只是一颗卫星,坑坑洼洼的灰色表面,在岁月流逝中早已伤痕累累。
可是,月亮还是那样亮,把大地照得一片雪青,笼罩在一片梦里。
我们总有不尽如人意的童年,可你总要把那碎片一次次捡起,缝缝补补。
而后高举着,奔向未来。
18
我再也没有回过家。
手上的那枚戒指也从未摘下。
在一个寻常不过的日子里,我们办了一场婚礼,只邀请了部分亲朋好友。
夜里她同我炫耀:「我当时那么拼命地夺权,一部分是为了报复我爸,一部分就是为了自由选择所爱之人。」
我冷笑:「你当时可是打电话说和我只是玩玩而已。」
舒矜眨眼:「什么时候?」
我和她叙述了那次的偷听内容,舒矜却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腰。
「那是在警告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舒矜搂着我柔声解释, 「他在学校和其他女人鬼混, 我说你玩玩而已,我无所谓, 服从联姻就行。」
她刮了刮我的鼻子:「除了继承人,舒家的其他人是需要服从联姻的, 小阿姝, 下次偷听可不可以完整听一遍?」
我气得脸通红,嚷嚷着:「那你嫌弃路边摊,不吃小龙虾。」
「这个你不是知道了?我对小龙虾过敏。」
她缓缓将衣服解开,摸索着关掉灯。
「好了, 小阿姝。」
「接下来, 我们该做点正事了。」
番外:
1
第一次见白姝妤时,是在酒桌上。
利落的短发, 干净的气质, 清清冷冷的眉眼, 吸引了酒桌上的所有人。
可她却不自知。
对面的老总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 声音油腻:「姝妤啊,你好好表现——」
酒杯从桌子边缘滑落, 发出清脆的啪啦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我指了指脚边的玻璃碎片:「不好意思,可以让白小姐来替我收拾一下吗?」
她拍了拍裙子朝我走来, 在我旁边俯下身的一瞬间, 我挑起她的下巴。
「白小姐长得很得我心意, 是否有兴趣——」
「做我的女朋友呢?」
2
小姑娘提分手的时候, 我没挽留。
那段时间公司争权正到了白热化阶段。
我不确定自己如果失败,会不会间接影响她的事业。
我的小姑娘那么努力,不应该被埋没。
夺权成功的那一天, 我在董事会上轻轻拍了拍那男人的肩。
「父亲, 您老了,公司的事, 该交给我了。」
他骂我不孝女的时候,我只是微微侧过头看窗外。
对面大楼挂着白姝妤的巨幅海报。
我的小姑娘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真好。
可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我回头,却发现她电话不接, 微信拉黑。
定制的钻戒被送到手上那一天, 旁边的助理好奇地问我:「舒总,这枚戒指是送给谁的?」
我低头笑笑:「哄小姑娘开心的小玩意儿罢了。」
毕竟我的小姑娘,最喜欢钻戒了。
3
「但你其实一直有插手我的事业吧?」
白姝妤听完后, 在聚会上蹙眉问我。
我心虚地摸摸鼻子:「怎么可能。」
她凑近看我的眼睛:「我和顾辰译的吻戏,不会是你删的吧?」
「这倒不是,」我转身指了指旁边的林不语,「这是他干的。」
林不语在顾辰译的凝视下抖了抖,旋即咬牙切齿道:「你确定你没参与?」
我抬头不敢看白姝妤:「哎呀,我是参与了一点点……」
林不语追问:「大女主的剧本是不是你建议的?」
我侧过头:「是。」
林不语步步紧逼:「和导演打招呼,别为难女一号是不是你干的?」
我低下脑袋:「是。」
林不语乘胜追击:「买断狗仔,让两个人别炒绯闻,是不是你做的!」
「这不是, 这是你干的。」
林不语看着我不说话。
我耸耸肩,承认:「好吧,也有我的一些参与。」
小姑娘在我旁边突然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我一辈子都看不够。
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