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女装校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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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艺术节,我没认出来女装的校霸,抱着他激情贴贴喊姐姐。

第二天,表白墙出现了寻人帖:【是谁在我大哥的脸上亲了十来个唇印?】

【他气得脸红了一晚上!】

1

宿醉过后,我躺在床上顶着浮肿的脸刷手机,恰好弹出来条八卦帖:

【寻找昨天在信工楼动漫展区的一位狂野女孩。】

哦豁,我「啪」一下就点进去了。

帖主:【家人们谁懂啊,漫展结束看见大哥被人非礼了。】

他配了一张图。

屏幕里被截出来的侧脸只露出半个下颌,满满的红唇印。

根据色号和形状判定,是单人作案。

评论区已经被攻陷:

【哈哈哈哈哈,是哪位女匪干的?】

【笑死笑死,大早上就有瓜吃,这姐妹也太冒昧了吧?】

【噗,在线问你大哥现在心情如何?】

帖主回应:【他回去之后饭都没吃几口,一直不说话,我打游戏等复活的时候抬头一看,卧槽,从脸红到耳朵尖。】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发评论问:【路过,就问问你大哥昨天是不是 cos 的长发白毛角色?】

最好别是吧,不能是吧。

帖主超高速冲浪,迅速回复:【对,你怎么知道?我没发他的完整图片啊。】

我沉默了。

帖主紧追不舍:【你是目击者?】

【说话啊。】

【我必须抓住这个女流氓给我大哥赔罪!】

我:【……】

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让我想想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2

首先,我不是变态。

其次,那位大哥没有反抗。

最后,让我找找淘宝卖不卖时光机。

昨天,我喝醉偶遇了一个长发白毛绝世大美人,直勾勾盯着人家,嘴角不争气地流下泪水。

只记得那人泪痣衬得冷酷的眼神更加摄人心魄,把我脑髓都抽干了。

我凑近他傻呵呵地笑:「姐姐你好香啊,可以亲亲吗?」

然后?然后我就忘光了。

内心挣扎一番,我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醉酒闹事,色胆包天,这一巴掌是给老天爷看的!」

冷静下来,我回复帖主:【这个事是我朋友干的,这样,你把你大哥微信号发来,我让她去道歉。】

帖主:【要微信?你这算盘打得我三姑家的二妈怀里孩子抱着的狗都能听到。】

随后,他在帖子里置顶了一条评论:

【狂女,如果你还有良心,晚六点信工楼的大厅来赴约道歉,人在做天在看!】

评论区乐了:

【晚六点是吧?我去围观吃瓜一波。】

【我也去。】

【加一。】

……

舍友拍了拍我的床,兴奋得嘿嘿直笑:「俞咪,今晚去不去信工楼看热闹,有个狂野女孩在人家脸上亲了十几个唇印,现在家属正闹着让她去道歉呢,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

舍友:「你怎么不笑?」

我拉起舍友的手,深情发问:「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是那位狂野女孩的家属,会陪她一起上刑场吗?」

舍友还在乐:「你别闹。」

过会儿,她见我穿上黑色正装三件套,表情凝重了,龇着的大牙收了起来:「你真是那个显眼包?草,仔细想想确实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

我眼泪汪汪:「宝宝,有人说光是粒子,你知道现在我觉得光是什么吗?」

「什么?」

「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舍友见我如此悲壮,咬咬牙答应:「行吧,我陪你去。」

我:「站我旁边,挽着我的手臂,一刻也不能分开,求你。」

她:「这是另外的价钱。」

我:「请你三天奶茶,陪我丢个脸。」

其他四个舍友闻言,纷纷举手:「既然如此,我们也去给你撑撑腰,六张脸平摊更多伤害。」

啊这。

我的五位室友齐刷刷穿上了不同颜色的正装,面色坚毅地互相挽着手臂把我夹在中间。

有种魔仙堡团建的感觉,挺拉风的。

宿舍楼惊呆了。

有人问:「中间那个怎么不是彩色的。」

我 45 度角仰望天空:「黑化中,勿扰。」

六点已到,送进地府。

好多人啊。

信工楼围着些吃瓜群众,不知道被什么震撼了,连我们彩虹女团到场都没注意。

我踮起脚往里瞅,瞳孔地震。

包围圈里有六个男生,其中五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三件套,气势汹汹站成一排,还有人腰上配了玩具枪道具。

中间那个穿常服的男生戴了口罩和帽子,试图躲到角落,又被他的保镖们拉回来固定到舞台中间。

紫色舍友表情凝重:「我咋感觉他们就是受害者家属团,嘶,打不过啊!」

绿色室友小声嘤嘤:「打了俞咪就不能再打我们了哦。」

红色室友拍了拍我的背安慰:「没事俞咪,你别慌,诚心道歉就好,人家要精神损失费就给,实在气不过要打你,我们五个抬着你跑。」

我抹掉头上的冷汗,故作轻松:「大家都没穿高跟鞋,很好。」

人群中心的寸头墨镜哥打响第一枪:「我大哥危凉,计科系顶级帅哥,去年登上了民众选出来的校霸榜 top1,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大家心里都清楚,被一个无名小卒非礼,他能忍,我们这群兄弟不能忍!」

中心的男生把帽子压得更低了,隐隐约约我听到他压着嗓子吐槽:「有你们这群中二病兄弟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

寸头哥继续扬声高喊:「敢作敢当!出来!」

我的小蓝舍友忍不了了,脱口而出:「我老妹俞咪,播音系顶级显眼包!要长相有洋相,要成绩有病历,怎么配不上你大哥了?她有这份追爱的勇气实属不易,你大哥还没急,你在急什么?」

众人的视线转移到这边,我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危凉原本涣散的眼神聚焦,精准捕捉到我的眼睛,两两对视。

黄色室友推了我一把:「该你出场讲两句了。」

3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我在想,道歉的姿势是选滑跪,还是选 180 度鞠躬。

说实话,为什么我不能直接倒头就睡呢?

幻想时间结束,还是要面对现实。

我清了清嗓子,往危凉的方向走了两步,刚要开口说一句真挚的对不起时。

旁边的寸头哥拦了上来,不由分说递给我一个雷公王大喇叭。

我傻了。

啊?哥们儿你哪掏出来的?

好好好,跟我玩颜面生死局是吧?行。

鱼死网破吧。

我把大喇叭放到嘴边,声音调到最大:「危凉同学,你的颜值无论是从正面,侧面,还是后面看都已然到达了巅峰,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模样,为了你,我染上了疯狂,我丧失人类应有的理智,对你做出了粗鄙行为,我深刻认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失礼,请你,和你的小弟们原谅我这个野兽般的女孩吧!」

音浪很强,不愧是雷公王。

我解脱了。

在意识模糊前,我对五颜六色的舍友们投向慈祥目光,俞咪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

不但诚心道了歉,还得到了群众抠出来的魔仙堡梦想豪宅。

「狂野女孩晕倒了!」

「我靠,校霸也晕倒了!」

「那边的彩虹女团别愣着了!快把你们家现眼包抬到校医院!」

4

坏消息,我狂野女孩出名了。

好消息,出名的不只我一个,还有我的亲亲舍友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彩虹女团抬着昏迷的我,不顾死活地奔向校医院的视频火了。

热度紧随其后的是墨镜西装保镖团扛着校霸,齐齐拔腿狂奔的视频。

全员疯狂加速中。

当天我是先被送到医务室的。

因为怕舍友们太累,我偷偷站起来跑了两步,嘿嘿。

我是假晕,校霸哥是真被尬晕了。

校医清场之后,我才敢睁眼。

隔壁床就是校霸,人看上去很安详,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的帽子口罩都被取了下来,我呆呆地盯着那颗眼角泪痣,心里有点复杂。

传闻中,登上校霸榜的都不是普通人,帅是必备项,更重要的评判标准是凶狠事迹,这人竟然还能 top1。

保镖团打下来的江山吧?

不过开学时,我确实听说过学校里有个混社会的男生,还流传出了经典语录:真要硬碰硬,扒掉你一层皮不是问题。

……

他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

闹剧也该结束了,我打算站起来偷偷离开。

这时,隔壁床的校霸眼皮微动,侧头看了过来。

那眼神好像是索命的阎王般冷酷。

我被吓得脚底一滑。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下过那种巨高的架子床,伸脚的时候够不到地板,但因为运动的惯性,没注意的话,整个人就会往前栽。

我这一摔,摔出了整个盛夏。

半小时后,校医皱着眉处理好我头上的伤口,又叹着气去给危凉的胳膊固定好石膏。

刚才一时情急,抓住了他的胳膊当救命稻草,结果「嘎嘣」一声,我把他……拉脱臼了。

危凉掀起眼皮,看向不敢吱声的我:「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我滑跪道歉:「不小心故意的,我以死谢罪。」

他笑了。

抱一丝,他这一笑,我又被美色迷惑心智,脑海中莫名出现了我扑上去亲他的场面,靠,我简直是个畜生。

有点心律不齐,我鬼使神差地对他说:

「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5

「然后呢?然后呢?」

小紫趴在我耳边逼问后续。

我晃了晃手机:「然后就加上微信了呗,我给他转了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

「之后就……聊聊动漫游戏啥的。」

小黄翻了个白眼:「就这?不是我说,你俩都拿偶像剧男女主剧本了,不能再搞点刺激的吗?比如说你摔倒的时候正好贴上他的两片嘴唇~荷尔蒙碰撞啊。」

小蓝敷着面膜哼哼一笑:「黄子,你是真流氓,俞咪,你真是喝了酒才敢心高气傲。」

小绿正刷着抖子呢,忽然一声娇喝:「姐妹们,快看校园墙!」

「擦,俞咪,你现在是真的火了。」

「这是哪个奇葩写的?」

帖子写着:

【狂野女孩疑似爱而不得,暴揍帅哥校霸,女方打断男方整条胳膊,场面太过凶残,叫人不敢直视!】

这就够离谱了,评论区还有人附和:

【为什么校霸榜全是男的呢?强吻民男,敢作敢当,为爱痴狂,要素齐全,我觉得这个狂女可以有一席之地。】

【是啊,她的彩虹姐妹团跑得比西装保镖还快,我投狂女一票。】

【我在酒吧见过狂女大人,天使面庞魔鬼酒量,她一个人能喝趴十几个大汉,你们别管了,我已经爱上这个野性十足的女人了。】

我:「……」

6

质疑校霸,理解校霸,成为校霸。

这感觉,很特别。

虽然头上缠着纱布,但好像是佩戴了荣誉的勋章,每个人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敬畏的、好奇的、探究的……

食堂里,和打着石膏的危凉偶遇,相顾无言。

路人窃窃私语:

「他俩就是昨天掐架的俩校霸?」

「我去,下手这么狠,胳膊都断了,这女的好有实力。」

「离他们远点,远点。」

人群呈弧形散去,仿佛我和危凉是鱼群中最嗜血的两条鲨鱼。

但实际上,我们只是俩被当成猴看的大鲨匕。

第二天,校园墙又出现了新帖子:

【狂女与校霸虐恋情深,重归于好,互相搀扶落座,宛如垂暮夫妇。】

照片里,我围着白纱布像颗变异菠萝头,还一脸认真地给危凉小心翼翼扶正石膏位置。

真有点诡异的暧昧气息。

擦,拍得这么牛 b,偷偷存了。

评论区有说般配的,有说搞笑的,也说我们是王八之间惺惺相惜的。

行吧,也算。

危凉发来消息:【时间到了。】

我瞬间弹了起来,整理仪容仪表,提着化妆箱就冲向楼下。

忘了说,之前出于愧疚,我答应他们当免费 cos 妆娘,随叫随到的那种。

小绿往我包里匆匆扔了个东西:「注意安全啊俞咪。」

「OK 家人们,出不了一点问题。」

7

楼下清晨微光,长发白毛美人淡淡侧目,好像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这就是校园爱情女主剧本吗?我心神荡漾。

在楼上围观的小紫扒拉开窗户,恨铁不成钢地大喊:「俞咪!你特么跑顺拐了!」

行吧,命运的齿轮一点没转,人生的链子倒是快掉完了。

我紧急调整步伐,扛着大箱子奔向危凉:「怎么,怎么就你一个?保镖团呢?」

「都先走了,他们急着去漫展表演葫芦娃救爷爷。」

危凉拍了拍身侧的银色摩托:「上车,头盔戴好。」

我疑惑:「你这个胳膊能行吗?」

他这石膏和整体造型还挺配,很病弱美人风。

配这辆炫酷的摩托车,此刻有种林黛玉开鬼火的感觉。

危凉眼皮一掀,身子往后一撤,把位置让给了我:「你来。」

我摇头摆手:「不行不行,要我开,等于宣布咱俩重新投胎。」

但户外漫展时间快到了,危凉还是特邀嘉宾,该怎么办呢?

打车太慢,而且提着那么多东西很不方便,这种情况下的最优解是——借学校水果店拉货的敞篷三轮车。

「请坐。」我扭头看着缩在三轮车角落的白毛美人,像高老庄拱到了大白菜的猪八戒一样得意,「这不比你那车舒坦,阔儿大,多个轮子还安全。」

危凉把头深深埋在麒麟瓜的标牌里,颤抖地摆手:

「快走。」

「好嘞,乘客请系好安全带,狂野女孩开始,加速!」

8

那天,危凉是在离漫展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提前下了车,疾步狂奔才赶上游行的队伍。

我优哉游哉把三轮车停在漫展门口,跷着二郎腿坐着等他们。

竟然有人问我是不是 cos 的刘华强性转版。

嗯,怎么不算呢。

我觉得干等着无聊,打算支个牌子当摆摊妆娘,收费浅浅写个……10 元好了。

寸头哥忽然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头上的葫芦都有点歪:「狂女,我记得你是播音系的?来来来,负责喊麦的主持人来的路上出车祸了,你快来救个场。」

我稀里糊涂被拽过去,手里塞上话筒和台本,目瞪口呆:「我去,我老师都不敢让我这么临场发挥。」

「一小时五百。」

我直接上台。

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专业能力。

9

「DJ,音量调大,现场炸起来!」我在台上挥汗如雨,不断跟随音乐节奏打着鼓点,「下面是为嘉宾们倾情赠送的喊麦小曲,第一位,全场瞩目的危凉老师!」

台下观众热烈欢呼。

五个葫芦娃扬着大大的笑脸,跑着把危凉拖了过来。

他用扇子挡住下半张脸,生无可恋,嘴边小声呢喃:「迟早把你们这群 e 人豆沙了,豆沙了……」

我喝了口水,发现台本没写喊麦的词,我擦,真让我临场发挥。

行吧。

「大家跟我一起 put your hands up!」

我唇角一勾,看向危凉:「要开始咯。」

他把上半张脸也挡住了,修长的手微微颤抖。

「危险的危,凉薄的凉,戒骄戒躁的君王,男女老少为你痴狂,买下无数的婚房……」

我喊了大概一首歌,感觉自己发挥得还不错,如果导师在的话肯定会夸我丢脸的能力又进步了。

有可爱的女孩挥手高喊:「可以给我的五个老公喊一个吗?我加钱!」

「当然可以,我的荣幸!」

……

主题活动结束后,我擦汗下台四顾:「咦?喊麦的时候太激动没注意,危凉哪去了?」

后台灯光组工作人员告诉我:「哦,被五个葫芦娃抬走了。」

我:「……」

10

漫展门口,两个葫芦满脸焦急地把一个白毛美人放上三轮车,还不断呐喊:「哥,大哥你挺住啊。」

我大惊失色,跑过去紧张地询问:「他怎么了?要不要人工呼吸?我会,我学过!」

危凉微微睁眼,用食指抵住我缓慢靠近的嘴唇:「住口。」

「你压到我的石膏了。」

寸头葫芦和狼尾葫芦失声痛哭:「哥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这兄弟情真是感天动地,我也不禁要潸然泪下,猝不及防被危凉失去高光的眼神盯住。

我:「……」

他:「你的精神杀伤力,果然是最强的。」

我羞涩:「老实说,我才发挥出三成功力,嘿嘿。」

漫展结束,五个葫芦娃骑着各自的鬼火离开,寸头哥还玩花活,整了个神龙摆尾。

6。

我蹬着三轮车,迎着夕阳,惬意地问背后的危凉:「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今天一口气挣了两千块钱,请你。」

「嗯。」

他的声音从风中飘进耳朵。

我:「校霸哥,你很开心?」

他漫不经心地哼笑从喉间泄了出来,轻飘飘,叫人心痒痒的。

我失神了。

暧昧的种子在我心里破土而出,攀壁生长。

我好像……坠入爱河了。

11

「沟沟沟,前面,沟!」

我望着绯红的晚霞,感觉自己的脸好像也烧起来了:「好的好的,go,go,go,校霸你怎么忽然这么活泼——」

咣当。

咕噜,咕噜,咕噜。

经过的路人疑惑地看向滚到自己脚边的瓜:「?」

他仰起头,惊呼:「天哪,有个白发仙子在天上飞,拜一下。」

某医院。

我脑袋顶着新鲜出炉的纱布,欲哭无泪,给危凉另一条胳膊固定住。

「一条脱臼,一条骨折。」

危凉的假发都被撞飞了,现在表情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反正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他缓缓开口:「我收回你的精神杀伤力最强这句话。」

「你是真正的物理伤害天才。」

尴尬得我好想现在就回宿舍把头蒙在被子里憋死自己。

我垂头低语:「那个,要不要把你的保镖团叫来照顾你啊?」

他没带一丝犹豫地回答:「别叫,这个人间已经够吵闹了。」

我讪讪点头,又问:「那我也走,明天来探望,就不打扰你……」

他抬起眼:「你别想跑。」

我:「好吧。」

折腾到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我记得危凉好像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

「校霸哥,我买了粥,你吃点。」

他看向缠成两根大棒的胳膊,默默无语。

我很上道:「我来喂,我来喂。」

说实话,我出生这么多年,第一次有当妈的感觉。

于是,一勺接着一勺,当时眼里只有校霸的薄唇张张合合的画面。

回过神来,我已经给他喂了三大碗皮蛋瘦肉粥,一碗红枣枸杞粥,一碗银耳莲子羹——

危凉:「我要吐了。」

我:「抱一丝,我耳朵被撞瞎了,没注意……」

12

危凉被医生叫去。

宿舍微信群哐哐发消息,我扫了一眼:

性感瘸腿蓝精灵:【俞咪?你要夜不归宿?】

孤独的红太阳:【小妹你……】

黄色苦茶子:【刺激!这才叫刺激!】

紫薯芋泥包:【你喝多了?这么快全垒打?】

我有很多绿帽:【嘻嘻,俞咪,记得看一眼背包哦~】

哦对,今天出门前小绿给我扔了一个东西,还叫我注意安全。

我看看是什么玩意儿。

「狂女,刚才医生说虽然你现在看起来没事,但保不准之后出现什么症状,脑——」危凉侧身进门,说着说着猛然顿住,瞳孔地震,「你,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脑震荡了没有,现在想来,应该是有的。

不然我怎么会那么二百五,做贼心虚地把小绿塞给我的橡胶制品,刷一下藏到身后。

还支支吾吾地,像是欲盖弥彰般问:「我说这是成人特制小气球,你信吗?」

草。

他石化了,空气是难以言喻的安静。

他的耳尖绯红,想用手捂脸,却发现自己还抬不起胳膊。

我:「没事,我已经钻到床底下了。」

小绿给我又发了个语音消息:【你们先做后爱也可以啊,害羞什么?】

我手抖把音量放到了最大。

危凉:「要不还是把我的保镖叫来吧……」

13

人生乱套,我睡觉。

看下校园墙有没有新的显眼包吧,让我乐一乐。

顶头热帖:【狂野女孩 VS 帅哥校霸,男方战损,在医院昏迷不醒,女方愧疚陪伴。】

【我们网友这边建议他俩锁死。】

【期待他们能再带来一场世纪大战,上次没去看,好可惜。】

【当时我在第一排,你们根本不懂有多震撼,我愿称之人生必看的十大纪录片之一。】

我往下翻:

【狂野女孩漫展喊麦,原声大碟。】

【什么?有人还 cos 刘华强买瓜?】

【今天看到一个很努力的小女孩蹬三轮,后面还坐着一个白化病男生,唉,看着好心疼。】

【狂女好可爱,往那一站,跟个小蛋糕似的。】

……

我关上手机,生无可恋。

Shift,忍不了,一拳把地球打爆,呜呜呜呜呜呜。

隔壁床的危凉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异动,声音悠悠传来:

「不愧是播音系顶级显眼包,你这三天做出来的事情,我这辈子估计都望尘莫及。」

我:「……」

我:「给大家带来欢乐,我很高兴。」

对吧?

当显眼包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危凉哼哼了几声,打了个哈欠,又低声道:「也挺好的。」

半夜的医院特别安静。

绿色的灯光也确实恐怖,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走廊尽头还飘过一个若有若无的黑影。

我驻足在病房门口,迟迟没有迈出去。

危凉被我惊醒,坐起身问:「干嘛呢?」

我:「在尿急和恐惧之间作斗争。」

他沉默半晌,翻身下床:「走吧,我陪你。」

医院资源有限,有些病房不配备单人卫生间,所以就会有现在的尴尬局面。

我从公共卫生间出来,本应在门口等待的人却不见了身影。

「校霸哥?」

「危凉?」

无人回应。

我视线不受控制地往走廊尽头飘。

好巧不巧,又滑过一道黑影。

没开玩笑,我直接吓到原地起飞,拔腿狂奔。

边跑,我还感觉那黑影在追我。

我平生没做过坏事,为何要来索我的命啊哇哇哇。

转角,咚的一声,我埋头直冲,撞上一个坚实胸膛。

嚯,是谁的大胸肌能扛得住我这亚洲小钢炮般的冲击力。

抬头一看,危凉弯腰弓着身子,闷哼出声:「杀我焉用核弹。」

我双手颤抖,顾不上道歉,声音忐忑不安:「你看到了吗?阿,阿飘,就在我身后。」

危凉的眼睛在黑夜中很亮,他抬眼在我身后扫视,然后定住。

我紧张地抓住他:「有没?」

他唇角翘了起来,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啊,好多呢,你看看?」

什么?

我僵硬地一点一点回头,走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正松了口气,忽然耳边飘来阴冷低语:「在你面前哦。」

我发出了尖锐暴鸣声。

危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当晚,一夜无眠,我像被吸干精气似的靠在床上:「报应,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危凉:乐。

14

第二天早上,我去还三轮车。

学校水果店的老板看着崭新的车轱辘,皱起眉说:「你是说,那个旧的轱辘忽然想开了,自己滚出去了?」

我挠了挠侧脑的纱布,嘿嘿一笑:「是啊,可能它有什么心事,不过,换了个新轱辘也挺好对不对,叔叔?」

叔叔皱起的川字眉一下子就舒展开了:「确实,小姑娘你还蛮会给人带来幸运的嘛。」

医院打着两条石膏的危凉莫名打了个喷嚏:「?」

水果店的叔叔还挺高兴,让我挑点水果带走。

我指了指超大猫山王榴莲,可怜巴巴。

叔叔:「拿走吧,小姑娘三天两头浑身是伤,还出去蹬三轮,怪可怜的……」

推开病房门时,危凉正被他的保镖们簇拥嘘寒问暖,瞅见我时顿了一下。

他开口:「打猎回来了?」

抱着大榴莲的我:……

寸头哥看见我,眼里冒出熊熊烈火,上来就要薅我脖领子:「就几分钟没看着,你竟然能把我大哥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闪避点满,正要后退,却看见危凉伸出一条长腿拦住寸头哥。

「行了,我这不是还有俩好腿吗。」

我讪笑着献上大榴莲,偷偷给宿舍群发了个消息:「危!被敌方全员包围,速来救援。」

寸头瞄了一眼:「你干啥呢狗狗祟祟的。」

我眼疾手快切屏到抖子页面,抬头说:「啊,哈哈,刷点小视频。」

寸头哥的表情却更诡异了,下一秒,他举起手大声向危凉喊:「在下要告发狂野女孩私通,秽乱医院,罪不容诛!」

我急了:「你说什么呢!」

我低头一看,屏幕上,正好是半裸黑皮腹肌男菩萨在直播热舞,我的手指因为紧张,还狂按点赞送花。

我:「……」

危凉:「……」

天台跳楼姐一位。

15.

过会,病房门忽然被推开,打破了尴尬氛围。

「呦,都在呢,怎么这么安静。」

小蓝大步上前,身后一个个跟进来各位五彩舍友。

她们的脸上无一不画着浓艳的撕 x 妆,唇膏颜色有蓝、绿、紫、黄、红……

谢谢,妹妹我也不小心被吓了一跳。

更别提这帮没见过世面的男大学生了。

小蓝昂头步步逼近寸头:「你小子欺负我老妹了?」

她凶狠的语气配上蓝唇和飞扬到太阳穴的眼线,宛若雄鹰出笼。

寸头哥的目光已经完全呆滞。

他眼睛一闭,直挺挺地向后倾倒,晕了过去。

这点倒是挺像他大哥的。

双方人马集齐,本来就不大的病房显得更加逼仄。

我和危凉坐在中间的俩病床上沉默。

保镖团和彩虹战队各据两侧,眼神战争互不相让。

我和危凉对视,不约而同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生无可恋。

他:想个办法送走他们。

我:哦哦哦,我有主意了。

小红疑惑问:「你俩挤眉弄眼干什么呢?俞咪?」

我扶额,弱柳扶风般倒在床上:「唔,我的头好晕,可能是房间里太闷了。」

危凉啊了一声附和:「我也有点。」

我:「哦莫,感觉要呼吸不上来了。」

危凉:「加一。」

我:「诶呀呀,好像还有点反胃,喉咙冒酸水。」

危凉弓起身子作痛苦状:「我也是。」

保镖团&彩虹队:「……」

小绿忽然瞪大杏眼,捶拳惊呼:「才一晚上,不可能怀的那么快啊!」

寸头哥率先站起来:「大哥你怀了?!」

危凉:「……滚。」

狼尾哥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哥这些天有种慈母般的光辉。」

危凉:「你也滚。」

16.

晚上给他喂饭的时候,我还在笑:「校霸哥,明天就该有帖子说你是男妈妈了哈哈哈哈。」

危凉没理我,眼皮一掀摇头说:「不吃菠菜。」

我哦了声,顺势就吃掉了筷子夹着的菜,还很自然地把他饭盒里的其他菠菜都扒拉到了我碗里。

他愣了一瞬,耳朵腾起绯红的颜色。

我没在意,继续喂:「这个菠萝咕噜肉好吃,张嘴,啊。」

危凉睫毛低下来,嘴唇听话地张开。

舌尖是粉的诶,真可爱,我内心冒出来这个想法,脸颊莫名有点烫。

他含糊不清地说:「俞,俞咪你在想什么,筷子戳我后牙根儿了——」

我一紧张,筷子下压住他舌头:「没事!看看你扁桃体有没有发炎。」

危凉:「……6。」

住院观察过了些天,医生确定我的脑子没摔坏,危凉脱臼的左胳膊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双双出院!

学校门前,我眼尖瞅到两条横幅在天上飘。

彩虹战队:「小妹回家,苦尽甘来!」

西装暴徒:「恭迎大哥,逃出生天!」

我&危凉:「……」

我:「绕道?」

他果断转身不带一丝犹豫:「从西门回。」

17.

西门是临近后山的小门,从那过去需要爬半截山,所以一般都没什么人影。

危凉腿长走得快,我紧赶慢赶才能追上。

他注意到我大喘气,放慢了脚步。

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危凉:「别又摔沟里。」

他的表情很自然,反倒衬得心脏砰砰乱跳的我很不对劲。

牵着我的那只手很漂亮。

指节平缓,甲面干净温润。

明明触感微凉,却点燃我心中寸寸热火。

这种坠入爱河般的感觉,嗯,根据判断,我又要出什么丑了。

危凉侧头赞赏:「这次回神还挺快,就差临门一脚,你就滚下土坡了。」

我:「……」

西门那边是体育生宿舍区,一进去,就能瞅见许多年轻又狂放的肌肉男大。

我盯着其中一个黑皮体育生狂看。

不是,他好像是前几天那个在直播热舞的男菩萨,我去,竟然是真的男大学生,还以为他带的 tag 是假的呢。

危凉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问:「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我正要说不是,就看见那个黑皮体育生瞪大眼睛,往我这边走。

「学姐!竟然在这里看到你了!是我呀,之前在校运会,你还给我颁奖呢。」

黑皮男笑出一口白牙。

我:「哦哦哦,是你是你,哈哈哈哈。」

其实我不记得了,哪赛季校运会的啊?算了先寒暄着。

黑皮男掏出手机:「之前没来得及加你微信,学姐,咱们现在遇上真是缘分!」

我稀里糊涂扫上:「哦哦哦,你叫小黑是吧,行。」

小黑冲我 wink 了一下:「叫我小黑黑也可以哦~」

那倒也不必。

我尴尬地把大牙放出来晾晾,肩头却落下一只手。

危凉半个身子倚在我身上:「右胳膊好疼,借我支撑一下。」

我:「哦哦哦。」

小黑:「学姐,可以叫你姐姐吗?」

我:「啊这个,这个……」

危凉:「我的头也有点疼,嘶,是不是之前没检查出来脑震荡。」

他的碎发蹭到耳边,热气若有若无呼到脖颈。

我脑子要燃到精神失常了,话都说不清楚。

「也许,那,回医院?」

「不用,先回宿舍吧,我好好歇会儿。」

小黑满脸迷茫,目送我俩离开。

危凉唇角勾起笑,半拖半拉地被我送回宿舍。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看见手机里消息爆了。

有些是小黑发的各种问候,有些是姐妹群的消息,置顶的那位也发来了消息。

危凉:「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直接激动地跳起来,但在床上滚了半天,才矜持地回复:「有啊,他正在和我聊天。」

危凉秒回:「行,你们聊吧,我先睡了。」

我:???

难道?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就是传说中的委婉拒绝吗?

原来那些暧昧,是自作多情吗?

我不相信!

18.

凌晨。

危凉又给我发了条消息:「那我们算什么?亲我那事儿呢?」

这是要跟我划清关系?

我悲从中来:「我亲了你,所以我们是唇友谊。」

纯友谊——

我本来还想再发点什么挽回,新消息却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我竟然被删了!

破防了,我绷不住了。

隔壁床的小绿听见我呜咽,半梦半醒爬过来,看完了整个聊天记录。

她:「你们两个傻 x——」

我吸吸鼻子,听明白了她的一通解释:「你是说,他也喜欢我,但是他以为我不喜欢他,现在估计还认为我在玩弄他的感情?」

小绿:「危凉可能不认为你在玩弄他,但他身边那堆拱火的傻蛋保镖肯定会这么想。」

她说得对。

与此同时,男生宿舍灯火通明。

危凉整条人都裹在了被子里,心如死灰的气息几乎能化形。

寸头哥被四个人按着暴揍。

「你个母单出的什么烂主意?」

寸头大喊:「这都是网上教的啊,咱哥几个都没谈过恋爱,凭什么就说我母单??」

狼尾哥:「删人是不是太过了?」

寸头哥解释:「情感大师就这么说的,如果暧昧对象对你的态度含糊不清,可以假装生气把她删了,然后看她会不会来找你。」

危凉蓦地掀开被子坐起身,眼尾泛红:「我去找她。」

狼尾哥拦住:「哥,冷静哈,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寸头哥:「是啊,大哥,咱们就是再喜欢也不能为爱当三——诶呦!疼疼疼!」

危凉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是一条短信。

她:「明天我们见面把话说清楚。」

19.

我这种雄鹰般的女人当然要主动出击。

为了表示诚意,我还花重金去校外大超市买了个进口榴莲当聘礼。

「南门咖啡馆见。」

刚高高兴兴给危凉发完短信,我被一群精神小伙堵在了街口,领头那个凑过来,嘬起嘴唇开始上下打量我:

「俞咪?你很有名。」

他夹着烟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我们一个学校的,我是孙岩,加个微信?」

我:「你是学校后山茅厕爬出来的?」

我无视这个领头的傻叼,想要继续往前走。

他竟然还跟,「啪」一下打掉我的手机:「怎么?害羞?别跟你孙哥客气,今晚一起去喝酒?听说你还是酒神?」

我顿了顿,淡淡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叫狂女吗?」

孙岩:「为什么?」

我微微一笑:「因为我有狂犬病啊。」

说完,我张口就咬上他搭在我肩膀的手,巷子里传出杀猪般的叫声。

「草,我啃啃啃啃啃!你们这群打扰美好时光的臭海苔,都给我统统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边乱咬人,边把榴莲当武器乱砸。

本来最近就倒霉,这几个小混混还跟 npc 找茬反派似的,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已经被中二病大学生占领了?

毕竟人多势众,我发疯一通后,还是不敌他们,双手被别到身后架了起来。

破碎的榴莲,孤零零地倒在了巷口。

难道我的人生,也要像它一样,发烂发臭吗……

20.

「我去,孙哥,那娘们太能喝了,弟兄们都吐成死狗了,她还在灌。」

KTV 包厢门刚被打开,被我喝趴的那个红毛儿就凑到孙岩面前哭诉。

我看到孙岩,怒上心头,猛地把玻璃杯摔碎。

他被我双眼猩红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黑着脸大吼:「狂犬病,你想干什么?」

我盯了他一瞬,然后沉默地退回沙发,重新开了瓶酒:「孙哥是吧?来来,不是要喝吗?」

他将信将疑地挪过来,见我脸红目眩的样子,当即放松了警惕:「危凉的女朋友,呵呵,也就不过如此。」

我:「你是不是嫉妒他?」

孙岩震怒:「我嫉妒他?他一个野路子能跟我正统黑道比?老子分分钟扒他一层皮!」

我:「那你抓我?你他妈去医院抓他啊?两条胳膊都没了,你不趁他病要他命,你非得找我事儿?」

孙岩的气势忽然就低了一点:「你个娘们懂什么……」

我灌他一杯酒:「我知道了,你是想证明自己比他 nb,架虽然打不过,但至少能在女人缘这件事上赢过他?是吗?」

孙岩眼神有点迷离了:「谁说我打不过他?当初是他偷袭!他耍手段!我才输了的……」

尊嘟假嘟,我不信。

我继续灌他:「那,给你扳回一城的机会。」

我趁他不注意掏出他兜里的手机,另一只手搭在孙岩肩膀。

咔嚓。

拍了个照。

「去吧,去跟他炫耀炫耀,他的女人已经是你怀里的了,多爽啊,孙哥。」

简直了,我这迷魂术,我当初高低得报个心理专业啊。

他握着手机的手颤抖,抱起瓶子,直接把酒炫完,重重拍桌,然后看向凹着姿势的我:「好!」

我看着他把照片发给一个熟悉的号码。

好。

好。

你完了。

21.

性感瘸腿蓝精灵:【喂,寸头,我家小妹在你大哥那边吗?】

一拳超人:【不在啊。】

黄色苦茶子:【不会又掉沟里了吧?】

紫薯芋泥包:【她竟然没回我的拍一拍。】

天色已晚。

危凉的手机弹出一个短信图片。

喝得双颊通红的女孩,胳膊搭在那个黄毛的肩头,手势悄悄竖着中指。

……

彩虹战队和西装暴徒的群里,炸出前所未有的水花。

22.

投契酒吧里,我跟孙岩已经从村头唠到了村尾,说完危凉的坏话,就说学校的坏话……

他酒量明显比那几个小趴菜好,喝到最后,我还真有点晕。

孙岩长叹一口气,拿出根烟来,叼到嘴边,要点火时忽然看向我:「妹妹,你来给我点烟。」

擦,事真多。

我捏着那个打火机,凑到他跟前:

「是这样?」

我用劲「啪」一下点火,火苗直蹿天花板,把孙岩额前的两撮毛,正好烧秃。

他迷茫地摸了摸头发,大怒:「你这个女的怎么笨成这样?我操,服了你了。」

他站起来扬起巴掌要扇我。

我装作害怕:「孙哥,对不起对不起。」

门,就是这个时候被踹开的。

说实话,我缓了两秒才敢看。

因为我怕看到危凉带着冷酷表情,打着石膏踹门的样子会憋不住笑。

两秒后,我听到数声娇喝:「我去你妈的傻逼,你踏马的,敢欺负俞咪,老娘踹死你。」

那瞬间,我抬头,满腹的委屈不知道什么时候扼住了咽喉,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姐!揍死他,呜呜呜呜呜呜!」

小绿过来抱住我,心疼地摸着我的头:「宝宝不哭昂,姐姐们来了。」

「他还打我,他刚才还想扇我,他,他,他还骂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还有我的大榴莲,也,也被摔没了。」

「我的手机,手机还被弄坏了。」

孙岩被十个人暴揍,男女混合双打,已经被踹到神志不清了。

我哭得正起劲,忽然看到门口立着一个高瘦的孤单身影。

他低着头,泪痣若隐若现。

23.

我扑上去,双眼朦胧:「姐姐,帮我打他。」

危凉垂眼,擦掉我颊边的泪痕,一言不发。

他点了点头,走进房间,俯视地上扭曲爬行的黄毛。

孙岩表情绷不住的恐惧,身子颤抖挪动远离危凉,像是远离巨渊里的怪物。

「哥,哥我错了——啊——」

小绿捂住了我的双眼,把我推到外面:「妹妹别看了,你稚嫩的心灵还承受不住这样恐怖的画面。」

我:「……听声音是挺惨烈的。」

从房间里出来后,危凉还是沉默,只是左手一直紧紧攥着我的衣角。

像个没安全感的小孩。

老哥你说句话啊。

我酒壮怂人胆,哼哼唧唧直接抱住他:「你怎么还那么香啊~」

「可以亲亲你吗?」

危凉绷着的嘴角终于露出来点笑意:「上次你直接抱着我猛亲,这回还挺羞涩。」

上次那是真喝晕了,今天呢,只是微醺。

他蹲下身,弓腰,把脸埋到我的颈窝,闷声道。

「对不起。」

颈窝有温热液体流下。

「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对不起。」

我拍了拍他的背:「你最好别是流口水。」

危凉抬起头,眼里有细碎的光,泪痣被微微润湿。

原来是哭了。

果然,女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我:「现在,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

他认真地说:「给我一个名分,可以不可以?」

名分嘛——

寸头哥气势汹汹走出来:「大哥,法务那边儿已经安排妥当了——」

我正抱着危凉, 肆意发疯印唇印呢。

他瞳孔地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蓝姐挥着甩棍走了出来:「你叫什么呢?吵死了。」

她扭头, 看到危凉蹭了蹭我的脸颊。

蓝姐一棍敲到寸头的屁股上, 同样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24.

校园墙:

【狂野女孩与校霸帅哥终于喜结连理。】

【孙岩不仅被开除,还被扒了一层皮, 真的假的?】

【整肃不正之风,肃清校园。】

【黑皮体育生失恋, 以泪洗面, 直播时忘了涂棕油被发现是个白皮,塌房了!】

……

危凉的胳膊终于好全。

「下楼。」

我屁颠屁颠涂脂抹粉,冲了下去。

小绿拉开窗户,娇滴滴喊:「没忘带东西吧~」

「没有!」

他跨坐在银黑机车, 给我戴上粉色小蛋糕头盔:

「抱好。」

我搂紧他的腰, 笑得春风荡漾:「那必须的。」

芜湖,这就是风一样的感觉吗?

我不行, 速度太快, 我要吐。

25.

又借了敞篷三轮车, 嘿嘿, 还买了一个大榴莲。

危凉坐在三轮车后,用榴莲挡住了脸。

我慢悠悠地, 笑嘻嘻地,和我的美人,沐浴在这片夕阳下。

(正文完)

番外

1

「蓝姐, 不对, 你怎么上早八还穿正装?」

我视线往后一挪, 被彩虹的光芒闪瞎双眼:「你们都穿?今天不是专业课训练啊!」

小绿娇羞一笑:「你还不知道吗俞咪?」

小紫甩动大波浪卷发, 勾起唇角:「我们现在是京江彩虹战队,女人的避风港,男人的修罗场。」

小红拉着小黄的手走上前, 自信放光:「这是咱们一战成名的战袍, 脱不得,看到我们, 那些妹妹就能更加安心,诶, 真没想到我们几个显眼包真能混出来点名堂。」

你俩番茄炒蛋,真的,我哭死。

而小蓝笑眯眯地拎出一个行李箱:「还上个狗屎早八, 姐几个出名之后, 被首都校园恋综邀请了,听说对方男嘉宾全是一米八八帅哥男大,关键是, 咱还能拿钱,乐死我了。」

「是啊,咱们一流的人生,可不能谈二流的对象,对不对?」

「校方认为这是免费宣传招生,大手一挥,辅导员已经通知我们休假三周去录制了。」

What's up!

啊?

2

录制现场。

小蓝疯狂摇着导演的肩膀:「一米八八,清纯,男大?这群中二病和动物园里的葫芦娃有什么区别?啊?」

寸头哥揪着副导演脖领子流泪:「不是说美女学姐?呆萌学妹?和七彩糖豆人联谊?你们良心呢?」

监制探出头来:「可以试试日久生情嘛, 现在网上好多人嗑你们呢。」

这门亲事,绝不可能。

双方的心声难得达成了一致。

但,谁也说不准未来的命运。

对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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