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阿姐是女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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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是个农夫,阿姐是大岳国的长公主,两人成了夫妻,恩爱两不疑。

成婚六年,消失六年的长公主被朝廷的人找到。

皇上让阿姐回京城另择良婿,阿姐不肯。

当晚,上桥村,一百三十口人遭到山匪屠杀。

我亲眼看着姐夫被虐杀,他死后眼睛一直没有闭上,手中还紧攥着送给阿姐的发簪。

他们将我带到阿姐面前,用我威胁阿姐,阿姐瞧了我一眼,流着血泪喝下那碗堕胎药。

那天,我的鼻腔中都是浓重的血腥味,耳边全是阿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七个月的小外甥已经成形了,因为我,他还没有出生就被杀死了。

一个月后,阿姐恢复记忆带我回了京城。

皇上会明白,让阿姐回来,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1

阿姐被发现那天,我们三个去镇上给小外甥买做衣服的布。

阿姐拿自己绣好的帕子去布庄卖,还在那里挑了许久的布匹,我摸了摸阿姐的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儿踢了一脚阿姐,他在跟我打招呼,我乐得眼睛弯成月牙形。

我让姐夫带我去外面的小摊贩那里,我给小家伙儿挑了好几个小玩具,姐夫说,小家伙儿一定会喜欢的。

姐夫又带我去了旁边的首饰铺子,他说阿姐与他成婚这么多年,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他要过去给阿姐挑一支好看的簪子,让我保密。

我捂嘴偷笑,跟他击掌,我会保守秘密的,到时候,一起给阿姐一个惊喜。

姐夫挑了许久才挑了一支银簪,我们刚刚出来,就听见旁边的布庄传来争吵声。

姐夫连忙抱着我去找阿姐。

到了布庄,我们看到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正在拉着阿姐,他眼中含泪,声音哽咽:「朝歌,太好了,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快跟我回去,皇......黄伯父一直在找你。」

阿姐脸色惊恐,瞧见我们,唤了声:「相公!」

姐夫将我放下,上前扯开那个男人,把阿姐护在身后,厉声怒骂:「你想对我娘子做什么?」

那个男人瞧了一眼姐夫,又瞧了一眼阿姐高高隆起的腹部,眼眶突然就红了起来:「娘子?相公,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面色阴冷,深深地盯着阿姐看了一眼,拂袖而去。

姐夫连忙带着我们回家,我们担惊受怕了两天,没看到有人过来渐渐松了一口气。

过了三日,那个男人又来了,还找到了我们家中,他带了皇上的口谕。

我们这才知道,原来阿姐是当今圣上的女儿,是大岳最尊贵的长公主。

圣上对一个低贱农夫成了他的女婿这件事不满,让阿姐休夫回京,阿姐不肯休夫。

他们将阿姐带到了镇上的客栈,让阿姐回京求情。

夜里,村里突然来了一伙儿土匪,他们烧杀抢掠,见人就杀。

姐夫听见动静,连忙将我藏起来。

那些山匪手法残忍,遇人便砍,姐夫被他们砍掉了一只手臂,接着是另一只,到双腿,最后,姐夫整个下半身被砍断,血像条小河,蜿蜒流转来到我脚边。

我咬住手不敢出声,眼睁睁看着他惨死在我眼前。

我以为我躲得很好,下一瞬,一颗头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他将我拖了出来,把我扔到姐夫身边。

我身上都是他的血,我努力将他的四肢凑齐,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以为,我很快就会去找姐夫的时候,那名山匪开口了。

「把她带走。」

我在他左手手腕处看到了一颗黑痣。

我被打晕了,醒来却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他身上那股味道令我作呕,他说碰巧去帮阿姐拿东西,遇到了那伙山匪,将他们杀了,救了我。

是那个认出阿姐的男人,他将我带到阿姐面前。

阿姐看到我浑身是血,眼神惊慌,跌跌撞撞跑来将我抱住。

那个男人说:「上桥村遭山匪屠杀,全村一百三十人,除了她,都被杀死了。」

阿姐眼睛蓦地瞪大,嘴巴张了许久才呜咽出声,她将我抱得很紧很紧,我很疼,可我的心更疼。

末了,有人端着一碗药从外头进来。

阿姐将那碗药打碎,很快就有人又端了一碗进来。

那个男人说:「公主,皇上说两者择其一。」

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阿姐的腹部。

阿姐一向温柔,声音如同百灵鸟的歌声般悦耳,此刻她的声音却嘶哑如同地狱恶鬼一般,眼中的杀意快要溢出来。

像是要将那个男人扒皮抽筋一样:「我一定会让你跟我一样体会着丧子之痛,然后杀了你!」

男人声音平淡:「那我等着。」

阿姐将我抱得更紧,哭得更凶了,我也跟着一起哭。

哭我的姐夫,哭我的命运,哭阿姐的身不由己。

阿姐哭到最后流出了血泪,她颤抖着手,将那碗堕胎药喝了。

那个男人满意地笑了,他走后,阿姐疼得在地上翻滚。

血很快就濡湿了她的衣裙,她一直喊疼,一直喊相公,一直喊孩子。

过了半晌,一个大夫急匆匆进来替阿姐医治。

大夫说阿姐存有死志。

那个男人将一把匕首抵在我脖子上,高声道:「公主,你要是死了,我就让这个孩子陪葬。」

阿姐握着我的手,止不住地呜咽哭泣,最终,大夫将她救了回来。

半夜,阿姐将我搂在怀里,我从血衣中拿出一根簪子递给阿姐。

「阿姐,这是姐夫给你买的簪子,他说这是给你的惊喜,这是我从他手里拿出来的,你要好好保管。」

阿姐缓缓抬手,将簪子放在心口,嘴里呢喃:「相公,对不起,相公,相公。」

过了许久,她将簪子收好,朝我道:「阿沅,以后你只能喊我阿姐,你明白吗?」

我双目无神:「明白,阿姐。」

阿姐抱着我说:「阿沅,我一定会替你姐夫他们报仇的,你相信阿姐,阿姐不会放过他们的。」

阿姐养了一个月,因为悲伤过度,阿姐想起了很多事情,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将我们带回了京城。

2

到了京城后,那个男人把阿姐带进宫中,把我留在了公主府。

他说,我是个卑贱农女,怎能见圣颜。

阿姐气得喊了声:「宋泽!她是我的......妹妹。」

宋泽不肯退让:「公主,这是圣上的意思。」

阿姐无奈,将我留在了她之前居住的公主府。

公主府很豪华,亭台楼阁,花亭水榭,假山林立,碧水环绕,应有尽有。

里面还种了许多名贵的植物,很美,就跟说书先生描绘的仙境一样。

可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上桥村那间瓦房,那些野花,那连绵不绝的群山,那条姐夫总带我去摸鱼的小河。

阿姐去了大半天才回,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让人在公主府给上桥村的村民立了牌位,阿姐让我进去拜了后,将我交给从前服侍她的茯苓姑姑。

她自己在那间屋子里待了三天,不吃不喝。

3

她打开门,整个人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刚刚迈出门就晕了过去。

她醒来后,有不少京城的贵人都来祝贺长公主历劫归来。

在他们眼中,离开了京城就跟历劫一样。

阿姐滴水不漏地应付这些人,甚至还跟某些夫人小姐谈笑风生。

脸上没有了一点丧夫丧子之痛。

我知道,阿姐的复仇开始了。

4

三天后,皇上五十大寿,举国欢庆,阿姐带我进了宫。

众人看见我,一脸地探究,像是不知道我这个五岁小女孩是哪家的小女郎。

我面不改色,乖巧地跟在阿姐身边。

皇上看见我,面露不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责骂。

阿姐像是没有看出他的不喜,当着众人的面介绍我,「这是我的妹妹,是她的父亲救了重伤的我,她父亲没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理应要带着她,不做那忘恩负义之辈。」

在皇上寿宴上说我阿爹死了,皇上的脸都怒了。

在场的人也只能夸一句:「公主仁善。」

阿姐对着那些人笑了笑,随后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饮酒。

今天阿姐穿了一身红色罗裙,脸上抹了胭脂,唇上抹了口脂,酒过三巡,阿姐醉意朦胧,双颊嫣红,媚眼如丝,好不勾人。

皇上说阿姐年纪不小了,应该成家立业才对。

阿姐喝酒的动作顿了顿,朝着皇上随意叩拜:「父皇说得是。」

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丝毫不在意。

就连皇上为她跟宋泽赐婚,她也只是叩谢隆恩,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皇上下令让阿姐跟宋泽一个月后成婚。

听说,阿姐没有失踪前就是宋泽的未婚妻,阿姐失踪一年,宋泽就迎娶了五公主。

五公主命薄,成婚两年不到就难产而亡,连带她腹中胎儿一同归去。

寿宴回来后,阿姐经常早上出去,半夜才回。

听说阿姐以前是皇上最得力的助手,作为一个公主,能力不输皇子,经常帮皇上处理一些不为人知的私密事情。

不管多晚回来,阿姐都会抱着我睡。

有时候我还能听见阿姐刻意压低的呜咽声。

有一天,阿姐跟我说:「阿沅,阿姐以后会带许多男子回来,你帮我去跟姐夫说对不起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阿姐眼眶湿润。

我说:「好。」

那天夜里,阿姐站在安放牌位的祠堂前站了一晚。

阿姐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带了一个弱柳扶风的男子回来。

他眼含爱意看着阿姐,低声唤她:「公主~」

阿姐一袭红裙,衬得她肤白如雪,抹了艳丽的口脂,眼尾上扬,眸中魅意无限。

白皙细腻的手指,缓缓攀上他的脸,要碰不碰,嗓音勾人:「真是一个俊俏的好儿郎。」

那个男人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痴痴地望着她。

阿姐是大岳朝第一美人,这些年姐夫没让她吃过一点苦,嫁过人后,她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媚色,勾得这些男人魂不守舍。

茯苓姑姑说,这个男人是当朝太傅最小的嫡子。

我呢喃,太傅啊。

5

一转眼,阿姐跟宋泽的婚期已至。

公主府张灯结彩,下人们脚步匆匆,都在忙活着今天的事宜。

本该梳妆打扮的阿姐,披散着头发,将我搂在怀中。

她问我:「阿沅,你怨我吗?」

我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微微点头,嗓音稚嫩:「阿姐,我恨死你了。」

我怎能不恨,又怎能恨呢,上桥村被屠村不假。

可源头是这世道的迂腐,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腐朽的顽固思想。

所以,我恨她,也可怜她。

其实,我更恨自己,眼睁睁看着至亲被杀害,还要对着这帮刽子手下跪磕头。

阿姐轻笑,摸了摸我的头:「阿沅,你该恨的,不然,除了你,还有谁能记得那刻骨的仇恨?」

宫中有不少皇子公主来庆贺。

阿姐身穿红色喜服,但是看着这衣服就不合身,太宽松,勾勒不出阿姐的玲珑有致的身材。

皇后派人给阿姐送了件喜服,阿姐口中呢喃:「皇后,真是惯会做面子。」

将喜服放到一边,穿上了茯苓姑姑随意买的二手婚服。

众人见了,脸色各异,交头接耳,目光交错,互相传递着八卦。

宋泽的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

阿姐掩嘴微笑,似是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阿姐毫不留情地说:「我嫁过人,你娶过妻,又不是第一次成婚,穿二手的喜服,才应景。」

一时间,来吃喜酒的各位大人以及家眷似乎被这消息惊到了,忘了压低声音就讨论起来。

皇上让去接阿姐回来的人保守阿姐成过亲的秘密,只有一些大权在握的大臣才知道这件事,他们也都是将嘴闭紧。

这事关皇室名声,知情的人都知道轻重。

可现在,阿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不仅是打了宋泽的脸,更让好面子的皇室觉得脸面无光。

听着旁人的声音,宋泽脸色黑如锅底,沉声道:「吉时已到,我们先拜堂。」

阿姐朝我招招手。

我抱着姐夫的牌位坐到了主座上。

「帝朝歌,你欺人太甚!」

宋泽怒不可遏。

阿姐状似无辜:「阿沅抱着的牌位是我相公,你既然是继室,理应参拜,堂堂大理寺卿,淮南侯之子,应该不会比那些低贱的农夫还不懂规矩吧?」

「低贱的农夫」阿姐说得很重。

宋泽气得额间青筋直跳,胸膛起伏剧烈。

咬着牙说:「我是淮南侯世子,他一个低贱的农夫,有什么资格接受我的跪拜?」

阿姐的脸冷了下来,一字一句道:「凭他是我第一个男人,凭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凭你是我的继室,你若不肯,这堂不拜也罢。」

阿姐作势要脱下喜服。

我面无表情地等着他朝我姐夫拜礼。

宋泽沉默半晌,到底还是跪了下去。

因为他啊,是个喜欢我阿姐的可怜虫。

阿姐笑了,我也笑了,手指摸了摸姐夫的牌位,姐夫,你看见了会不会高兴呢?

高高在上的淮南侯世子,堂堂大理寺卿朝你下跪敬茶了呢。

宋泽脸色不快,皇子公主们脸上蒙羞,新人拜完堂,客人们随意吃了几口就匆匆告别。

宋泽跟宾客喝酒的时候,阿姐让茯苓姑姑把她的那些男宠都带到婚房中。

有好几个呢,太傅之嫡子,丞相庶子,将军庶子,南风馆里的头牌。

那几个世家子弟都被阿姐迷得不行,尽管他们的爹反对,扬言要将他们赶出家门,他们也甘之如饴。

阿姐对他们说:「你们的爹不要你们,我要,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夫,我的宝。」

作为皇上的刀,阿姐学过不少本事,这魅惑之术学得最是通透。

宋泽回来,就听见房内男女的嬉戏吵闹声。

宋泽一脚踹开房门,看见里面那一幕,气得双眼猩红。

那几个男宠衣衫不整,阿姐的手还放在其中一人的腹肌上,口中还叼着一颗葡萄想要喂一个人,脚踩在另一人的胸膛上。

看见宋泽,阿姐朝他抛了个眉眼:「宋世子,你要加入我们吗?」

太傅嫡子瞪了宋泽一眼:「公主,你有我们还不够吗?要他作甚,冷冰冰的,不解风情。」

阿姐拍了拍他的脸,哄道:「乖乖,别生气,这就让他走。」

宋泽气极,拔出剑对着那几个男人说:「滚出去,不然,我杀了你们。」

那几个男人纷纷求阿姐:「公主,他好凶,我好害怕。」

阿姐面露不悦:「宋泽,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我的公主府,不是你的宋府。」

「公主,你若是不让他们走,明天我就让御史台那边跟你好好说道。」

阿姐摸了摸下巴,对哦,还忘了御史大夫。

她朝那几个男人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公主~」他们不愿。

阿姐声音冷了下来:「只有听话的人才能留在我身边。」

那几个人委屈巴巴地离开,门重新关上。

屋内只剩下阿姐跟宋泽。

阿姐将散落的衣服扶好,在桌上倒了杯酒递给宋泽,「宋世子,来,我们喝交杯酒。」

「帝朝歌,你这是在报复吗?」

阿姐似是不解:「我为什么要报复,你说得对,我这等尊贵的人,自然不能跟那低贱的农夫在一块儿。

你看,我身份这么尊贵,养几个男宠,不过分吧?」

宋泽深深看了她一眼,用力将她搂在怀中,声音嘶哑:「朝歌,我喜欢你,你莫要再这般伤我的心,不然,我会疯的。」

阿姐但笑不语,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宋泽喝完后,一把将阿姐抱起往床边走去。

想要亲阿姐的唇,阿姐避开了。

他退而求其次,想要亲她的脸,阿姐一把推开他。

宋泽发了狠,偏要亲,阿姐不再阻拦。

到了最后,宋泽黑着一张脸从她身上下来。

「你给我喝了什么?」

阿姐理了理衣服头发,一脸媚色:「能让你一个月不举的药,没有解药哦。」

说完,她将宋泽推开。

出了婚房让茯苓姑姑帮她准备洗澡水。

阿姐洗了很久,像是要搓掉一层皮似的。

那天夜里,她与往常一样跟我一块儿睡,她的啜泣声响了一夜,手中还握着一根带血的簪子。

6

一个月后,长公主有喜的消息帝都人尽皆知。

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公主府加上驸马爷一共有五个男人。

听说那几个男宠都在说孩子是自己的。

阿姐正在陪我吃饭,宋泽气冲冲跑进来,手中拿着一把剑,看见阿姐拔剑刺向她。

「你这贱人!竟然敢让我戴绿帽子!」

阿姐无视他的剑,夹了一块排骨给我吃,笑着说:「阿沅,吃吧,别被狗吠扰了胃口。」

「帝朝歌!」宋泽气极,剑刃划断了阿姐的一缕发丝,在即将碰到阿姐皮肤前停了下来。

我吃得很香,看见宋泽这副样子,我吃得更欢了。

「马上把这孩子打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宋泽语带威胁,手上却不敢再动半分。

阿姐不紧不慢,将筷子放下,望向宋泽的眼神带着嘲弄与恨!

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能让人感受到她刻骨的恨,「怎么,你还想害死我第二个孩子吗?」

宋泽握剑的手忽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他眼尾泛红,将剑扔到地上。

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朝歌,你就是仗着我爱你,你怎么可以这么伤害我?你忘了,我们之前也是互相喜欢的,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捂着头,声音嘶哑,泪水一滴一滴掉落在地。

阿姐厉声呵责:「住口,你也配说爱,你若爱我又怎么会在我失踪不到一年就娶了五公主,你若爱我,又怎么会让她怀上孩子,你若爱我,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承受丧子之痛!

你那不是爱,你占有欲,是自尊心,你只是把我当作你的所有物罢了。」

他拼命摇头:「不,不是的,不是的。」

「宋泽,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当上这淮南侯世子的吗?」

宋泽蓦地瞪大眼睛。

淮南侯为人风流,府中姬妾无数,嫡子也有三个,宋泽是正室生的第二个儿子,上头还有一个文武兼备的哥哥。

「你赢得了五妹的芳心,皇上下旨赐婚第二天,你就成了世子。」

阿姐带着我离开,她说狗吠太难听。

宋泽的身子僵在那里,听见这话后,肩膀猛地抖动起来。

应当......是又哭了吧。

阿姐有孕的消息,不仅让宋泽难堪,就连太傅,定远将军,丞相都觉得难堪。

因为啊,外头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很多人在押注,长公主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他们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自家儿子自甘堕落当了长公主男宠,甚至跟一个南风馆头牌共侍一妻,现在有了个父不详的孩子,自家孩子还抢着当爹。

这让要面子的他们觉得脸上蒙羞,颜面无存。

茯苓姑姑说,阿姐今天又被弹劾了,说她品行不端,当不起这一国公主的位置。

大臣们纷纷上奏,希望皇上将阿姐贬为庶人。

阿姐在朝堂上对着太傅抚摸腹部,笑着跟他们说:「我腹中怀有的可是你们其中一个的孙子,怎么能说孙子的母亲品行不端呢?」

听说太傅当场被气晕过去了。

其余人也是捂着胸口,差点跟着晕过去。

皇上也呵斥阿姐。

阿姐表情无辜,反问道:「父皇,你不是嫌弃我相公是个低贱的农夫吗?怎么我现在找了些世家子弟当男宠,您又不满意了?」

皇上被堵得哑口无言,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似是痛心:「朝歌,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阿姐故作不知:「父皇,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我贵为一国公主,身份高贵,多纳几个夫郎怎么了?」

皇上捂着胸口,挥手让阿姐回府。

我在阿姐怀里问。

「阿姐,你不怕皇上大怒,杀了你吗?」

阿姐看向远处,幽幽开口:「因为他打草惊蛇了,因为我啊,是他的利刃,知道他许多肮脏事,他错过了机会,不敢了。」

7

阿姐离开了公主府几天,回来后,带了几个貌美小郎君回来。

茯苓姑姑说,这些啊,全都是寒门子弟,个个都是有本事的。

阿姐回来第二天,那几个人就成了我的教书先生。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跟着他们我受益匪浅。

外头的风言风语很多,但是阿姐不在意,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过了两个月,阿姐的肚子瞒不住了,她让人备血带着。

女扮男装去了京城最有名的花楼。

她一去就点了楼里的花魁,让她弹曲给她听。

听了会儿有一个人踹门而入。

来人嚣张跋扈,看见阿姐身材瘦弱,眉间带着嘲弄。

「这音儿姑娘是我的人,你不知道吗?」

阿姐饮了一口茶,丝毫不理,让音儿姑娘继续。

音儿犹豫半晌,继续弹奏起来。

来人恼怒极了,应该是还没有遇到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

「你是哪家的公子?快点报上名来,让小爷我看看该怎么教训你。」

阿姐卧躺在小榻上,朝他道:「林蕴。」

林蕴是姐夫给她取的名字。

「我爹是御史大夫,识相点给我滚,音儿姑娘是我养着的,只能给我一人弹曲儿。」

许是京城的大臣儿子中没有叫林蕴的,他脸色越发嚣张了。

在大岳朝,御史大夫从二品,位高权重。

阿姐起身,走到音儿姑娘跟前,轻轻捏住她那精巧的下巴,对他挑衅:「我若不滚呢?」

公子哥急了,让四个家丁上前教训阿姐,阿姐躲开他们的攻击,朝那个公子打去。

那个公子下意识还击。

下一秒,阿姐摔倒了,下身流出了许多血。

这时,公主府的侍卫进来,将御史大夫的儿子及其家丁包围。

「哎呀,公主!来人啊,把他拿下!」

茯苓姑姑看见阿姐的血,气急,当即让人拿下他。

长公主被御史大夫儿子打流产这件事传得很快,阿姐回到家一个时辰后,御史大夫匆匆上门请罪。

茯苓姑姑以阿姐小产身体不好,不宜见客为由拒绝了。

事情传到宫里,阿姐安排的人上奏弹劾御史大夫教子不严,酿成现在的祸事。

皇上震怒,御史大夫连降三级贬为御史中丞。

听见这个消息,阿姐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

夜里,宋泽来到公主府,看着脸色苍白的阿姐说:「御史大夫,太傅,丞相,定远将军,这几个都是曾经提议杀掉那个农夫的大臣,你是在复仇对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宋世子,你应该知道失去孩子对我来说有多痛苦,我会拿自己的孩子去陷害一个小小的御史大夫之子吗?」

阿姐的声音很虚弱,浑身冒冷汗,说话依旧带刺。

宋泽抿唇,压低声音:「朝歌,你骗不了我,你就是在报复,你故意接近那几个大臣的儿子,又故意带回一个男妓,为的就是让那几个曾经嫌弃过那个农夫的大臣颜面尽失。

因为当初他们说一国公主的驸马怎可是一介农夫,有辱皇室脸面,恳请皇上下令杀了农夫。

你因此记恨上了他们,毁掉他们最看重脸面,让他们家成为普通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对他们来说跟刮了他们的肉没有区别。」

阿姐眼神似刀:「不,我想要的不是这样。」

「朝歌,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农夫是被山匪杀死,他们不过是提议,没有落到实处,归根到底,错也不在他们,你何苦步步紧逼呢。」

「哈哈哈。」阿姐看着宋泽的脸蓦地大笑起来。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错不在他们,哈哈,宋泽你真搞笑,你算什么东西,也好意思说这话。」

她的脸色陡然凛冽:「你给我滚!没有我的同意,就算你是驸马也不能轻易踏进这公主府。」

见阿姐油盐不进,宋泽拂袖离去。

8

阿姐对外宣称小产养病期间,夜里总会有人来公主府。

有御林军统领,有新科状元,有阿姐的表兄,也有许多布衣。

也会有许多传递消息的小厮进进出出。

阿姐跟那些人谈论事情时间越来越长。

他们走后,阿姐经常半夜一个人出去。

回来的时候,手中总会带着一些类似账簿的东西。

我问茯苓姑姑阿姐去哪了,怎么不陪我一块儿睡了。

茯苓姑姑总会摸着我的头说:「公主啊,在向人讨债呢。」

我似懂非懂。

阿姐不喜欢跟我说太多她的事情,她总说我年纪还小,不应该沾染那么多血腥。

她每天都会考察我的课业,对我很严格,她说我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不可懈怠。

阿姐在公主府养了一个月,刚刚出月子,就听说宋泽的小妾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阿姐摸了摸腹部,眼里情绪翻涌,闪烁不明亮光。

我知道,她是想起小外甥了。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是叫子轩。

当初阿姐刚刚怀孕的时候,姐夫就翻了许久的书,给孩子取名字,男孩就叫萧子轩,女孩就叫萧长乐。

那孩子满月那天,我正在写老师布置的课业,阿姐突然跟我说:「阿沅,你跟我去看看那个孩子吧。」

我点头,正好我也想看看,畜生的孩子长什么样。

阿姐作为宋泽的妻子,是那小妾的主母,理应去看看。

去之前,我回房里拿了点东西。

跟宋泽成婚这么久,阿姐第一次去淮南侯府。

马车刚刚停下,看门的人就匆匆跑到里面报信去了。

过了会儿,宋泽匆匆赶来。

「你来干什么?」宋泽被阿姐揭穿面具后,也不再装深情恶心阿姐了。

阿姐牵着我的手,笑意吟吟:「当然是来见见我的庶子了。」

宋泽挡在阿姐面前,神色不悦,眼里带着警惕,「你别想搞什么花样,不然,别怪我不顾情面。」

阿姐脸上笑意更甚,让人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后,里面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长命锁。

阿姐的到来让整个淮南侯府措手不及,虽然嫁给了宋泽,但她依旧是大岳的长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身份尊贵无比,他们不敢懈怠。

阿姐没有跟他们过多寒暄,单刀直入去到了孩子跟前。

宋泽的小妾长相温柔,看见阿姐的时候眼里很是畏惧。

她朝阿姐行礼,阿姐伸手,她抱着孩子猛地转身。

阿姐的手僵在半空,气氛有些沉默。

她把孩子给奶娘,然后朝阿姐请罪,阿姐语气温柔,「你是哪家的?」

「我是丞相的庶女。」

丞相啊。

阿姐脸上的笑容更明媚了。

我瞧见那孩子的小手,伸手摸了下,很软。

如果子轩活着的话,手应该会更软吧。

那个奶娘将我的手拍开,她的力气好大,我的手都被她拍红了。

阿姐脸色微变,语气意味不明:「宋世子儿子的奶娘果真不同凡响。」

我牵着阿姐的手,在她手心蹭了下。

阿姐脸色瞬间沉下来:「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奶娘,居然敢打我妹妹的手,宋泽,你说该怎么罚?」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我不是故意的,求你饶了我。」

「公主真是好大的架子,成婚几个月不来,一来就教训府中的人。」

一身华服的淮南侯夫人气势汹汹朝我们走来。

「淮南侯夫人说笑了,这贱婢打我妹妹,我这做姐姐的还不能替她讨要公道?」

见自己母亲还要说,知道阿姐已经疯了的宋泽连忙阻止:「母亲,下人做错了,自然要罚。」

说完,宋泽让下人把那个奶娘带下去打十个板子。

淮南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本想摆一下婆婆的架子给阿姐一个下马威,却不承想被自己儿子打了脸。

听见奶娘的惨叫声,阿姐脸上带着愉悦:「既然礼已经送到,那我们就先走了。」

阿姐带着我施施然离开,除了教训一下奶娘,就好像真的只是送礼来了。

9

宋泽儿子暴毙身亡的消息传来,阿姐哈哈大笑。

她怜爱地抚摸我的脸,夸我:「阿沅,做得好。」

那几个师傅中,有一个擅长制作各种药,有救命的,自然也有害命的。

我可是亲眼看着子轩死的,不让罪魁祸首体会一下看着至亲死在眼前的痛,怎么对得起他那颗恶毒的心呢?

宋泽想要冲进来问罪,直接被阿姐命人打了出去。

阿姐看着天空对我说:「阿沅,要变天了呢。」

10

半个月后,京城真的变天了。

淮南侯集结兵马,起兵造反了。

那天阿姐特意在门口祭拜了整个村子的牌位。

「我要为你们报仇了。」

说完,她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她牵着我的手,问我:「阿沅,你怕吗?」

我摇头:「不怕,阿沅想看着他们不得好死!」

淮南王的兵马冲向皇宫,将外头那些守卫全都杀了,带着宋泽直冲勤政殿。

皇帝坐在龙椅上盯着下方的淮南侯。

怒道:「乱臣贼子!」

淮南侯哈哈大笑:「陛下,成王败寇,能者居之,我杀了你就是新皇,谁又敢说我是乱臣贼子?」

宋泽杀掉一个守卫走进来:「爹,迟则生变,事不宜迟,杀了他!」

淮南侯提着刀一步一步走上阶梯。

身旁的太监挡在皇上面前,血溅了皇上一身。

淮南侯第二次提起刀的时候,皇上大喊:「朝歌!」

他话音刚落,一支箭破空而来,直插淮南侯眉心,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与此同时,一群御林军从外面冲进来,将宋泽跟他的护卫团团围住。

阿姐牵着我的手,从屏风后头出来。

看见阿姐,宋泽情绪激动:「是你,我早该想到的,我们一路进来那么顺利,原来是你!贱人!」他脸色阴狠,提刀想要冲过来。

阿姐夺过最近那个御林军手上的刀,快步上前与宋泽正面对抗。

二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实力相当。

过了十几招,两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身上都带了伤口。

突然,宋泽的动作顿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腹部,一把匕首从他背后刺了进去。

我浑身颤抖,看着手心的血,心里却是莫大的满足。

我刺中他了,我为姐夫报仇了,哈哈,我手刃仇人了。

阿姐拿出一根带血的发簪,用力刺进宋泽的心口。

我认出来了,那是姐夫到死都紧紧攥着的发簪,上面带着姐夫的血。

阿姐提起刀,一一砍下宋泽的四肢,就跟当初他砍下姐夫的四肢一样。

我越过宋泽那只被砍掉的左手,手腕那颗黑痣被鲜血染红。

皇帝看见叛军被绞杀,高兴得大笑起来:「长公主剿灭叛军有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把还滴落着宋泽鲜血的刀放在皇帝脖子上。

「帝朝歌,你想造反吗?」

阿姐红唇微张:「不,我是来报仇的,父皇,你联合贵妃毒杀我母后的时候,可想过会有这一天?六年前,你派人刺杀我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你下旨屠杀上桥村三百多个无辜村民的时候,可有想过现在?」

「你派人给我灌堕胎药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找你报仇?父皇,你知道吗?当我得知母后是被你杀死的时候我有多痛苦?当我看到刺杀我的人是你的暗卫队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吗?当我得知你残杀我相公跟那帮无辜村民的时候我有多恨吗?」

「父皇,你永远也不会感同身受,你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脸面,名声,视人命如草芥,今天,我就要为我母后,为我相公跟孩子,为那帮无辜村民报仇!」

说完,阿姐一刀砍了下去,血溅到了她脸上。

她将刀扔在地上,又哭又笑,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样。

她将我抱在怀中放声大哭:「阿沅,我做到了。」

我双手抱住她的腰,轻声说:「阿娘,你做到了,你为阿爹报仇了,也为弟弟报仇了,我终于可以喊你阿娘了。」

11

当初宋泽给了阿娘两个选择,一是让我喊她阿姐,二是把我毒哑。

他们不想让旁人知道阿娘嫁过人,而我又是唯一一个可以让阿娘听话的存在,他们不敢杀了我。

阿娘选择第一个,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我们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她都让我喊她阿姐。

阿娘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了,在她知道自己的母后是被皇上害死的时候她就开始谋划,将朝中与她外祖父交好的大臣拉拢到自己阵营。

把御林军首领换成自己人,连城门守卫都是阿娘的人。

城中最大的花楼是阿娘开的,南风馆是阿娘表哥开的,这两个是最大的情报来源。

因此,淮南侯开始谋划造反的时候,阿娘就已经知道了。

利用他杀掉大部分敌军,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先生教过我,这个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阿娘在众人的拥护下成为大岳第一个女帝,而我则成了帝姬。

太傅,丞相,定远将军,御史中丞及其党羽在阿娘称帝当天就被除了。

他们不服,阿娘将几本厚厚的账册扔到他们面前。

他们见了面如死灰。

里面全都是他们贪污受贿、纵容家眷欺男霸女,肆意残害普通百姓的证据。

阿娘没赐死他们,而是让他们成为比农夫更卑贱的奴隶,日日遭受他人的毒打,这对他们来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12

成为女帝那天晚上,阿娘回到公主府,第一次敢去摸阿爹的牌位。

「相公,你看见了吗?蕴娘替你们报仇了。」她的哭声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令人心酸。

「相公,你放心,今生,我只有你一个夫,不会再有别人了。」

我在旁边看了为之动容。

每天陪那些男宠颠鸾倒凤的,是阿娘救回来的苦命人,为了报答阿姐她自愿易容成阿娘的样子,夜夜与他们嬉戏言闹。

所谓孩子,无中生有罢了,为的就是给宋泽戴一顶绿帽子,让那几个迂腐的老东西面上无光。

阿娘是个好皇帝,励精图治,百姓为先,阿娘大量启用寒门出身有真才实学的官员。

每年会组织大臣们下田农耕,了解农民不易,减少官员们对农民的看轻。

又是一个深夜批阅奏折的晚上,阿娘突然吐了一口血。

太医说阿娘之前大月份堕胎,伤了身体,长时间心情郁结,身体亏空得厉害,怕是......到极限了。

我让太医不计一切代价治好阿娘,我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亲人了,她走了,我怎么办?

又过了一个月,阿娘的身子越发羸弱,娇艳明媚的脸徒留苍白。

她卧病在床,我在身旁侍候,她不断咳嗽,吐血,她很难受,她又哭了。

她枯瘦的手一点一点划过我的脸,像是通过我在看阿爹,她忽然笑了,凄美又勾人。

眼中带着怀念。

「阿沅眼睛长得像我,别的都像你阿爹,你阿爹虽是个庄稼汉子,可也是十里八乡最俊俏的男子,第一眼看到他,我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他知道我伤了身子,明知深山中有大虫,还是一个人背上弓箭去给我打野鸡、捉野兔补身子。

生了你后,旁的大娘都说你是个赔钱货,你阿爹气得拿着扫把将人赶了出去,别家的媳妇进门不久都要去地里干活儿。

我想去,你阿爹不肯,他说我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怎么能让他的宝物经受风吹日晒呢,因此,与他成婚六年,我一次农活都没有做过。

他还喜欢给我买首饰,衣服,明明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洞,一心给我买最好的,他真是个傻子。

他觉得有你一个孩子就够了,不想让我再承受生产的痛,你阿奶阿爷一直催我们再要个儿子,说是没有儿子你阿爹死了都没有人给他摔盆,要被村里人笑话。

你阿爹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我跟你。

一直到你四岁,我才又怀上,你阿爹说,不管是男是女,他都喜欢,因为啊,只要是我跟他的孩子,他都喜欢。

你阿爹把我当个瓷娃娃,除了一些日常小事外,什么都不让我做。

他一个男子捧着一大盆衣服去河边洗,每次都被村里的大娘笑话,说他怕老婆。

你阿爹只是微微一笑,第二天还去洗。

他们都不明白,即便我失去了记忆, 但是意识里应该也会有选夫婿的标准, 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农夫。

他们才不会懂, 皇宫里,最缺乏的就是真心, 钱权,我都有了, 唯缺真情。

你阿爹就跟黑暗里的一盏灯一样, 可他们把我的灯灭了。」

说到这,阿娘眼睛突然望向上方,伸出手,微笑。

忽然, 她又摇摇头:「不行啊, 相公,阿沅还太小, 我们不能丢下她。」

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我泣不成声。

握着她的另一只手:「阿娘, 你跟阿爹走吧, 我一个人可以的, 我可以的,阿沅已经长大了, 我可以的,你不要再强撑了,阿爹跟子轩在等你, 你跟他们走吧, 不过, 你们一定要等等我, 来世,我们再做一家人。」

她侧头看我,声音很虚弱:「真的可以吗?」

我哭着点头。

随后, 她闭上双眼, 嘴角带笑,走得很安详。

「阿娘!」我趴在她怀中, 感受她体温一点一点消失。

我没有阿娘了。

阿娘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提拔了许多有真才实学的大臣, 他们一心为国,一心为民,一心辅佐我。

我会像阿娘一样做个好皇帝。

13

当了女帝几十年, 回顾一生, 最开心的还是在上桥村那段日子,那里啊,有我的阿爹阿娘, 还有我的弟弟,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我恍惚间,看到阿爹阿娘来接我了,他们还是那么年轻,怀中还抱着子轩,他会叫阿姐了,伸手要我抱,我朝他们跑过去。

我的身子变小了,变回了五岁的样子, 阿爹将我抱起来,我们一家四口啊,回到上桥村的家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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