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美丽却愚钝的双生妹妹被带进了宫中，一心一意与皇上长相厮守。
结果她的爱人亲自带人剖出了她的莲心，皇后与贵妃剐下她的血肉滋补自身。
她的儿子也被皇后抱走，认贼作母。
可怜她努力追求幸福，却落个尸骨不全的下场。
因双生感应，我在山洞里也疼得缩成一团，听着妹妹死前泣血的呼唤，狠狠发誓要报仇。
可当我站在仇人面前却开心地笑出了声。
他们都以为妹妹死了。
却不知，我们并蒂莲，莲子尚存，就不叫死透。
1
我与我妹妹是昆仑山上罕见的并蒂莲。
并蒂双生，血脉相连，双身却宛如一体。
这样的坏处是，化形时，我们只能一方聪明过人却相貌平平，另一方美貌出众却天资愚钝。
美貌和智慧只能占一头。
机缘巧合之下，我是聪明却相貌平平的那个，而我的妹妹乐薇，天人之姿却脑瓜愚钝。
我闭关苦修的时候，她在爬树逗鸟。
我钻研仙法玄术的时候，她在下溪捉鱼。
我法术大成的时候，她已经跟男人跑了。
她趁着我闭关，壮着胆子在我门前喊话。
「姐姐，我要去追寻我的幸福了！姜郎他，一定会对我好的！」
我听见了她的声音，却困于修行不能打开山门见她最后一面。
再知道妹妹的消息的时候，是我浑身突然剧痛。
先是手腕上各划一刀，接着一身精血被放出，浑身上下被剐了一样的剧痛。
我缩在山洞里的石床上虚弱得不能动弹，内心却焦急不已。
双生之间都有心电感应，更何况我们这样并蒂的精怪？
我多年苦修，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能让我这样痛楚的，只有妹妹乐薇。
她出事了！
我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向外爬去，心口仿佛被剖心一般的剧痛向我席卷而来。
我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水，与此同时听见远方传来乐薇的声音。
「姐姐，姐姐，我不行了。
「这皇宫太冷，人心凉薄，实在比不上昆仑的生机热闹。
「我与姐姐你告个别就走了，姐姐你务必珍重。
「多想念，家里的山花虫鱼啊！」
一切归于沉寂。
远方的风带来夏日里荷花的香气，绕我周身三匝，仿佛乐薇与我最后的告别。
我缓缓从地上爬起，抹去一脸的泪水。
我知黎，山中苦修五百年，绝不是为了忍气吞声，得道成圣。
如今妹妹横死，我定要将仇人剖心放血，叫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妹妹，你等着，姐姐这就接你回家。
2
乐薇走的时候，姜泽只是个皇子，现在却已经登基为人皇了。
有龙气护体，别说害他，有一丝丝恶念都会被龙气压制。
我不敢直接去皇宫，只能让姜泽来找我。
于是我趁着姜泽来昆仑打猎，用百花设计将姜泽吸引到我的面前。
彼时我身着白衣，轻纱遮面，百鸟围着我打转。
日光打在花草的露珠上，在我周身晕染出几分神女的意味。
我第一次见到姜泽，轻轻「咦」了一声。
「你身上，有金龙之气。」
凡人看不见，我们这些精怪看得清楚。
浓郁的金光有如实质，盘旋在姜泽周身，龙首巨大狰狞，龙爪锋利无比。
这样盛泽的金龙之气，我只是面对都感觉到几分压制。
他姜泽想必得了乐薇不少好处吧。
「刚得了大补之物，金龙之气旺盛。然而过刚则折，阳极必衰，还是应当配些阴柔之物在身上为佳。」
话毕我从一旁的莲花真身上摘下一片莲瓣，佩在他的胸口。
姜泽回过神来，游移不定地说：「你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他并没有摘下我的莲花瓣。
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皇上既入了昆仑仙境，还不能碰见几个神女精灵吗？」
他环视四周，这才发现早已经被带离了围猎区。
姜泽有些慌乱，我心里有些不屑。
嘁，还人皇呢，不会是我那个傻妹妹拱上去的吧？
我不想再多见他一眼，一挥手赶他出去。
几日后，皇上率后宫及百官再次来到昆仑山脚。
除了帝后外，其他人五步一跪，十步一叩，高声喊：「求神女赐福，驾临人间！」
场面之大，天下皆知。
我仍然一身白衣，洁净得仿佛天上仙子，从高处逐级而下，好奇地看着姜泽。
「你又回来做什么？」
「大胆，敢对皇上不敬！」
皇后疾言厉色，率先出声，贵妃落后她身后半步，也打量着我。
我瞥她们一眼，眼睛眯了起来。
皇后及贵妃身上清冷的莲花气息，有几分欢快地与我遥相呼应。
这俩女人，莫不是将乐薇吃了？
姜泽看我有些呆滞，轻咳一声：「无妨，神女不必遵从人间规矩。」
皇后脸色更差了，我努力不去看她。
姜泽继续说：「那日我从神女这里离开，回去的路上便遇见了刺杀，还好有神女护心莲瓣救我一命。
「今日特来感谢神女救命之恩，若神女不嫌弃，想请神女出山，朕愿封神女为贵……」
贵妃脸色一变。
我站在姜泽面前不远处，风轻轻吹起我脸上的面纱。
皇后脸色一松，贵妃长舒一口气。
姜泽一愣，及时改口道：「奉神女为国师，护佑我大齐国泰民安。」
我嘴角一抽。
乐薇啊乐薇，这就是你看上的好夫婿。
3
我随姜泽来到了皇宫，森森龙气，果然有些抗拒我。
姜泽问我要住哪里。
我随手一指，选了一个不近不远的宫殿：「就那里吧，菡萏苑。」
那里乐薇的气息最为浓郁，应该是她生前住的地方。
皇后小心地看了姜泽一眼，贵妃扭着腰走了上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国师有所不知，这苑之前住了个暴病死了的妃子，还没打扫出来呢。国师还是换一间吧？」
我把手抽了出来，不冷不热地说：「不必，正好我帮她超度一下。」
贵妃还想说什么，姜泽已经同意，并带着人走远了。
剩下我与皇后、贵妃三人独处时，贵妃收起了热络的神情，皇后也终于露出了阴狠的真面目。
「知黎国师，我不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天命神女，既入了后宫，我眼皮子底下，你就放规矩一点，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要知道，这皇宫里不乐意当人的，不是人的，你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厉害的那个。」
她撂下狠话，还未来得及调整神色，就听一声稚嫩的「母后」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过身去，变脸比翻书还快，满脸慈爱地抱起了一个小娃娃：「映儿想母后了没啊？」
小娃娃粉白粉白，黑溜溜的眼珠子依赖地看着皇后：「想，想母后。」
我震惊地看着那孩子。
不足五岁的男童，粉嘟嘟一团，头顶、心口，肚脐各有一枚莲子。
一共三颗，静静地闪着微光。
他是乐薇的孩子。
4
作为世间罕有的并蒂莲，我与妹妹资源共享，两人共同分得了旁人一人的天赋。
例如我得了智慧，失了美貌。而乐薇得了美貌，失了智慧。
作为补偿，我们二人心意相通、血脉相连。
一人身死，另一人以自身血脉为引，可聚齐三魂七魄。
若再有身死之人诞下的莲子作种，多年后便可重新化形。
这是其他精怪没有的能力。
世人都以为乐薇死了。
只有我知道，她还没死透。
我目光闪烁地看着面前空地上跑来跳去的小侄子。
若要取莲子，必得开膛剖心。
乐薇应当是不愿意小侄子为她付出生命，所以不跟我说她有个这样的孩子吧。
这样可爱的小侄子，如果没有被皇后养废的话，就让他带着莲子活下去也未尝不可。
毕竟，我也不忍心杀害乐薇的孩子。
进宫这么多天，我已经摸透了来龙去脉。
乐薇当初以一己之力扶持姜泽上位，为此不惜折损了少得可怜的修为。
姜泽登基后却只给了她一个妃位，转头将出身大将军府的林皇后，出身相府的万贵妃迎入宫中。
这二人都有从龙之功，一文一武将姜泽的皇权捍卫得死死的。
她们不知从哪里听说我妹妹是莲花精怪，吃了可以永葆青春。于是撺掇姜泽，联手将我那恋爱脑的妹妹折磨至死。
最后姜泽亲自带人剖出了她的莲心，皇后与贵妃将乐薇剐得一片一片。
可怜我那努力追求幸福的妹妹，最后落个尸骨不全的下场。
要想动姜泽，必先从这一文一武的两家下手。
我拿着桌上的桂花糕，试探地招呼小侄子：「映儿，过来，来姨母这里！」
映儿眼睛溜溜转了一圈，张开双手开心地跑向我：「姨母！」
我接住了小人儿在怀中，暖暖的一团。
我将桂花糕喂给小人儿，看他乖乖吃了，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他却捂着肚子干呕起来。
「母后！母后！映儿肚子痛！」
5
皇后来得又急又快，一眨眼就来到我面前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你到底给映儿吃了什么！」
我偏了偏头，舌尖抵着被扇的脸颊不说话。
映儿扑到皇后怀中，嘴角还挂着一行血渍。
刚才我俩独处的时候，我亲眼看着他自己抹上去的，抹完了还冲我挑衅地笑。
与皇后如出一辙的恶毒心肠。
皇后心疼得很：「映儿，你怎么吐血了？太医呢！太医！」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跪上前：「皇后娘娘，皇子这是肝旺阳亢，阴阳失调所致，老臣已经开了药，服下静养即可。」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后娘娘，你可听明白了？映儿这是跑多了累的，躺躺就行。」
太医在我旁边擦了擦汗。
皇后正要训斥，万贵妃提着裙角匆匆赶来：「皇后娘娘，听说皇子病了，不要紧吧？」
皇后一心扑在映儿身上，没搭理她。
万贵妃这才看见我：「呀，知黎国师怎么倒在地上，还不来人扶她起来？」
映儿又一声干呕，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拽着皇后的袖子可怜兮兮道：「母后，不要怪知黎姨母，是映儿自己想吃姨母手中的桂花糕的，不是姨母喂的。
「知黎姨母待映儿很好，不会在桂花糕里下毒的。」
万贵妃惊讶地捂住了嘴，皇后娘娘气得一跃而起。
「来人！知黎国师意图谋害皇子，给本宫拉下去狠狠地打！打到她死！！」
万贵妃开口求情道：「皇后娘娘，国师毕竟是国师，这事是不是要禀告皇上一声？」
皇后打断她：「不必！这是在后宫，本宫是后宫之主，她知黎意图谋害皇子，国师也要受罚，即刻行刑！」
映儿在皇后怀里冲我淘气地扮了个鬼脸，嘴角的梨涡与乐薇一模一样。
我确认，这孩子，根骨已被养歪了。
皇后的亲卫按住了我，准备将我拖往院子里行刑。
这皇宫里龙气弥漫，我不敢用精怪法术，只能生生受着。
宫杖一下一下落在我的身上，鲜血顺着板凳滴落在石缝里，我却咧开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万贵妃瞧见了，抱着双臂斗胆问我：「国师在笑什么？」
我笑啊。
我笑这世间痴情人，为情惨死、尸骨不全。
我笑这世间可怜儿，认贼作母、罔顾人伦。
我笑这世间诸人，身为万物之灵，却是瞎子聋子傻子。
我笑这天道龙气，庇护这样一群猪狗。
我笑，大仇将要得报，我已下定决心。
乐薇，我要杀你儿，剖莲心，还作昆仑山下一莲种。
乐薇，我要杀皇帝，取龙气，滋养你速速化形。
6
我被打得半死的时候，姜泽终于姗姗来迟。
我的腰臀已经血肉模糊，伤口与衣服粘连在一起，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姜泽大怒：「朕亲封的国师，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皇后急急辩白：「皇上，这国师喂映儿吃了有毒的桂花糕，图谋不轨、心术不正，臣妾恳请皇上将她赐死！」
姜泽一愣，看向皇后怀中的小孩子。
映儿吐得小脸煞白，泫然欲泣。
姜泽又转头问我：「国师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趴伏在地上，诚恳地说：「桂花糕确实是臣给皇子吃的。」
皇后听了这话更加愤怒，只是当着姜泽的面不敢发威。
「皇子面阔方正，肤色粉红，鼻头坚挺，若臣所料不错，应是火相。敢问皇子是否生于寒冬？」我发问道。
姜泽点点头：「不错，映儿确实生在正月。」
「这就不会错了。」我点点头，略挺了挺腰杆：「正月属木，木可以生火，皇子本是富贵无极之人。」
皇后听见「富贵无极」四个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皇室之中能说富贵的人比比皆是，敢称无极之人，只有一位。
「但是，皇子的气运却停滞了。」我补充道。
皇后被我吸引了注意，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我艰难地叩了个头，伤处又涌出了鲜血。
「臣也是有所疑虑，故而以桂花糕吸引皇子前来细细观察，不承想皇子服用后腹痛难忍，这倒是一件好事。」
皇后似乎想反驳我，我抢在她前头打断：「皇后莫急，听臣说完。」
「桂花糕性温散寒，带有木性。皇子属火，木生火旺，所以将皇子阻滞的气运疏通了几分。皇子年幼，一时不适也是正常的。只是……」
我信口胡诌：「皇子气运阻滞的根本原因，乃是亲近之人中存在水相属性。若要根除，需将属鼠、属牛、属猪的调离皇子身边，我再亲自服侍皇子打通气泽即可。」
万贵妃惊呼一声：「皇后娘娘不就是属鼠吗？」
皇后终于听明白了，我这是要将她们母子分开。
「皇上不要轻信她！此女来历神秘又巧言善辩，实在可疑！」她指着我愤愤道。
我的手在伤处按重了几分，疼得虚汗都出来了，带着颤音开口说：「皇上恩泽四海，臣虽久居山林，却也仰慕天子名号。更何况映儿是皇后娘娘身下唯一皇子，臣护佑还来不及，怎会加害于他？」
一身淋漓的血迹，带着苦痛的颤音，不看我这张脸的话，姜泽怕是立马就要被我迷晕。
姜泽脸色果然有点犹豫，我再接再厉道：「只需三个月，三月之后皇子命星大亮，自不必忌讳皇后娘娘。」
谁能拒绝这样的条件呢？
姜泽随即转向皇后：「既如此，皇后不如委屈一下，这也是为了皇儿好。」
皇后还想说什么，姜泽摆摆手已经不再听。
眼见着皇后周身凤命淡薄几分，原本金光灿灿的凤首低低垂下。
我心下了然。
皇后的后位是当大将军的父亲用命搏来的，是家族挣来的，唯独不是帝后感情深厚得到的。
后位不关己身，凤命淡薄，怕是只能依靠忠心耿耿和将军府价值来巩固地位。
那就好办了。最善变的就是人心。
「传旨，今日起皇子与国师同住，皇后无事不得打扰。
「国师护卫皇子有功，赐千年人参一棵、红珊瑚一对，好好休养。」
皇后仿佛一只斗败的鸡，眼睁睁看着映儿被下人抱走。
我用力按着映儿的头，脸上绽开一个温柔的笑。
「皇后娘娘放心，臣会好好照顾皇子殿下的。」
映儿在我手下张牙舞爪，像牙没长全的小兽，瞪圆了眼睛恨不得咬我一口。
我掐住他幼嫩的脸，将他丢给服侍的下人，不再看皇后一眼，扶着宫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7
所谓替映儿疏通气泽，不过是骗姜泽乱说的。
我看着床上昏睡的映儿，三颗莲子在他体内闪烁着微光。
仿佛看见了乐薇静谧的笑脸。
映儿翻了个身，嘴里咕哝着「母后」。
我想起听来的传言，心中一冷。
映儿这孩子，出生就被皇后抱去抚养，跟乐薇没什么感情。
是我想多了，以为这孩子肖像其母，会不会对乐薇还有怀恋。
我给他渡了些真气，又燃香使他昏睡，护住莲子精气生机，就出了房门。
一旁的小丫头上来禀报：「皇后娘娘的人今天又来了。」
我点点头，问道：「该说的，都说了吧？」
小丫头点点头：「遵您的吩咐，都通过皇子殿下说给他们了。」
我勾起唇角：「那么，咱们也该上台了。」
我专门挑了个满月夜，只身去御书房找姜泽。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照进屋内朦胧一片。
我蒙着面纱，温声软语、缠绵悱恻地与他探讨了一夜国运。
第二日我与皇上独处一夜的消息，雪花一样在宫内传播。
下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皇后娘娘气得掷了一地茶杯，我去拜见的时候，都要小心不踩到地上的渣子。
万贵妃用手帕捂着嘴角：「先前真是我眼拙，国师大人这一双眼睛生得清澈见底，明亮得仿佛能夺人魂魄呢！」
我福了福身：「贵妃娘娘说笑了。臣不过是中人之姿，倒是臣有一妹妹，那才叫明媚动人呢。」
万贵妃被我勾起了好奇心：「哦？国师的妹妹，也是神女吗？如今在哪里清修呢？」
我面上一肃：「妹妹遇人不淑，年纪轻轻就叫人迫害死了。也正是如此，臣愿意出山入世，辅佐明君，荡平天下恶人恶事，还清明于民心。」
贵妃面露钦佩之色：「国师高义！」
我一脸惭愧，心里却在盘算如何扫荡了面前的这两个恶人。
皇后看见我俩有来有往，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忍不住开口：「说够了没？本宫乏了，说够了就退下吧。」
贵妃听了这话告退，我仍稳稳坐在椅子上。
「国师还有事？」
「倒也没事。」
我喝了一口茶：「听闻皇后娘娘很是关切皇子，臣亲自来汇报一下。
「皇子殿下能吃能睡，就是每次见到皇后娘娘的人，都吵闹了些。如果皇后娘娘再这样派人来看，那我只能想办法让他安静一点！」
皇后睁大了眼睛：「你疯了不成，要对皇子动手？」
「臣怎么敢呢！」我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又恶劣地笑：「皇上关心皇子，自要时常来看。当初娘娘抱走皇子放在身边抚养，不也抱着这样的心思吗？」
我抚着鬓发叹息道：「臣倾慕龙颜，想时常见到皇上，与皇上在一起的时光，都让臣醉心不已。
「更何况皇子抱走了，娘娘不就专心调理身体，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儿了吗？反正皇子并非娘娘亲生，估计也不是第一次被抱着离开娘亲了，该习惯了。」
对嘛，也叫你尝尝心疼的孩子被抱走的滋味。
我恶毒地想，乐薇受过的苦，我都要叫你们还回来。
「世人都想着事事如意，臣也祝皇后娘娘得偿所愿，至于皇子，皇后娘娘就不必操心了！」
我摇摆着腰肢走出中宫殿，身后传来皇后的声音。
「放肆！有本宫在，你休想勾引皇上！」
8
皇后果然去找了姜泽，以赤胆忠心、忠言逆耳，劝谏他不要对我偏听偏信。
说得多了，姜泽也恼了，听闻二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我乘虚而入，与姜泽在御书房又相处了几夜。
谁也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只听见屋内传来阵阵欢笑，有时还有乐器的靡靡之音。
皇后越发坐不住了。姜泽也被我的温声细语攻陷，时常望着我蒙着面纱的脸出神。
我知道，时机快要成熟了。
连日的相处让我多少沾染了一丝龙气，这一夜我拼着胆子，顺利调出一身莲花气韵，又扮上乐薇喜爱的妆容。
月亮斜斜地躲进云朵中，明亮的烛火映射在我的面纱上，我步步生莲踏入了御书房。
满室芬芳，姜泽的眼神有些迷离。
「知黎国师，你让朕想起一个人。」
我半垂着眼，轻声吐气，上挑的眼线勾勒出妖艳的形状。
「是谁呢？」
「是……是朕曾真心爱过的女子。」
「皇上现在不爱了吗？」
姜泽的神色似乎有些苦恼：「也爱的，只是……只是她们说，她是莲花精，剖出莲心服用，可保我长生不死。」
我用手狠狠掐住自己，才不让自己神色露出破绽。
「所以皇上，就将她剖了？」
「没有。」
姜泽目光茫然，却笑得狡黠：「我将她吃了。
「新鲜的，活生生的，剐了一片片，满口余香。
「最后才剖了她的莲心，小炉子上煨了三天，熬出浓郁的莲心汤。
「剐的时候她还哀戚戚地拉着我的衣角，说她好疼。
「呵，朕可是皇上！吃了她，也是她的福气！」
我忍了又忍，眼前不断幻想着乐薇死前的惨状。
心里翻江倒海一般，仿佛又回到乐薇身死时的痛苦。
姜泽抚着我的脸：「知黎，你与她明明面貌不同，却如此相似。」
当然相似，我们是血出同源的亲姐妹。
「那她，也如微臣一般面貌平平吗？」
我沮丧地垂着头，却露出一段洁白的脖颈，优雅的线条延伸到衣服中。
姜泽咽了一口口水。
「不，知黎，你与她有各自的美。」
他的手缓缓下移。
「现在，朕更喜欢你一些……」
9
「砰！」
皇后一脚把门踹开，气势汹汹带人进来，以为会抓到我与姜泽的奸情现场。
却不想，我们只是在下棋。
姜泽发飙：「皇后！莫要失了分寸！」
皇后自知行为失当，却咬牙攀咬我不放：「知黎身为国师，却狐媚惑主，品行不端，应当处斩！」
姜泽抄起手边的砚台就砸了出去：「你说知黎狐媚惑主，朕成什么了？容易被迷惑的昏君吗？」
皇后吓得跪地不起。
我好心上前扶起她：「皇后多虑了，臣只是看皇子年幼，恐压不住身上富贵之气，找皇上提议要不要以皇子之名，在宫中修建一处高阁，祭告上天之用。」
皇后呆愣住，甚至忘了推开我：「修建高阁？」
她又跪在地上：「皇上，眼下虽太平昌盛，但北方诸国对我蠢蠢欲动，南方连年大雨，每年都上折子请求修建堤坝，用钱之处甚多，求皇上体恤国库，不要大兴土木啊！」
姜泽听了这话却猛地将皇后踹翻。
我看得好生解气。
「蠢货！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指摘前朝的事？管好你自己的后宫，别给朕找麻烦就算你贤德了！」
姜泽哆嗦地指着皇后，骂道：「你怎么知道北方虎视眈眈，又如何知道上折子请求修建堤坝？你的消息是哪儿来的？」
看看，即便是皇后，一旦触了姜泽逆鳞，他也是弃若敝履。
正如当年舍弃了乐薇一样。
皇后瘫坐在地上不敢说话。
姜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慑于皇后娘家兵力做出了让步。
「罢了，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他咬牙切齿道：「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若有下次，朕就废了你！
「告诉户部，朕要在宫中修建一座最高的宫殿，就叫登月楼。」
姜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端着帝王威严：「限他三月之内盖起来，不容有误，违者削职罢免！」
皇后瘫坐在地上直不起身来，姜泽回过头邀功似地看着我。
我冲着他柔柔一笑：「皇上圣明！」
10
「备水，我要沐浴。」
我快步走进菡萏苑，头也不回地吩咐。
热水抬进来，我从怀中掏出了一条汗津津的帕子。
从帕子里挤出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浴池中，我强忍着恶心将水涂抹在全身各处。
想到方才姜泽罪恶的咸猪手，我又忍不住在身上多搓了几下。
本来，与姜泽行事确实可以沾染他身上的龙气。
一旦事成，从此龙气就会接纳我，我也不必受它掣肘。
但我实在无法忍受与那样的畜生……
于是我设计用了帕子。
想到这里我又搓了搓我的手。
虽然这样的方法效果不好，但确实好接受多了。
也得亏姜泽结束得快，皇后来时我已伪装好下棋的样子，否则还真是叫她捉个正着。
我看着流动得畅快多了的气泽，翻卷之间隐隐露出莲花的样子，痛快地长舒一口气。
幸好，比我想象中管用一点。
11
第二日，万贵妃来看我，顺便带来了早朝的消息。
姜泽要修建登月楼的消息在前朝炸了锅，百官齐齐哀求他收回成命。
姜泽下不来台，又恼羞成怒，摘了好几个人的乌纱帽。
「国师大人没看见，退朝的时候，以大将军为首的官员们跪在皇上回御书房的路上，堵得皇上抬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万贵妃咯咯笑着：「咱们这个皇后娘娘啊，自比卫皇后，身在后宫还要关心前朝的事，以为这样就是贤德了。她爹也效仿文官死谏，呵！父女俩惹得皇上一肚子气！」
我却感到好奇：「贵妃追随皇上也有几年了，怎得不见替皇上感到忧心呢？」
贵妃挥了挥帕子，意味深长地说：「自然是忧心的，只是我身为女儿身，又不比皇后姐姐是将门虎女，实在帮不上皇上什么，不给皇上添乱就是了。
「我啊，就老实待在宫中，不操心不该操心的，老实当个摆件儿，就好了。」
她拈起桌上的荔枝放入嘴中，享受地眯了眯眼。
「这果子真好吃啊，可惜一次只能分得两颗。下一次送来，还不知什么时候了。」
我轻笑：「这果子产自闽南，虽路途遥远，然而不是什么难得之物。」
贵妃眼中闪烁：「哦？」
「眼下就有一个机会。」我将那几颗荔枝全部递到贵妃手边。
「你是说……登月楼？」
「既是替皇子祭拜上天，当然要华贵至极才好。」
万贵妃陷入沉思，我心中冷笑。
富贵诱人，又一个被迷了眼的。
12
万贵妃枕边风吹得很有效果，不久姜泽就下了旨，修建登月楼之事由丞相牵头，户部辅佐，不必拘泥用材，一定要体现皇子祭拜上天的诚心。
一时间贵妃宫中人来人往，热闹得像菜市场一样。
而皇后势弱，如今万贵妃青云直上，隐隐与皇后形成了对峙之势。
这样很好，她俩有了矛盾，势必会动摇姜泽稳固的政权，再加上大兴土木、百官不服，龙气一定会被削弱。
我满意地看着指尖腾起的气泽。
小丫鬟突然跑进来。
「国师大人，不好了，皇后娘娘怒气冲冲地从贵妃宫里出来，往咱们这里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娇喝。
「知黎妖女！给本宫滚出来！」
我闲闲地拨开门帘，倚在门框上开口。
「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
皇后拿着一条皮鞭「唰」地抽在地上：「知黎妖女！是不是你指使万贵妃揽下登月楼一事？」
我装得冤枉：「皇后娘娘言重了，我怎么能指使得动万贵妃呢？再说，修建登月楼是皇上圣意裁决，丞相应旨办差，哪是我小女子置喙得了的？」
「啪！」皇后娘娘一鞭挥来，竟是直接动上手了。
「本宫原以为你只是狐媚惑主，想祸乱六宫，不承想你的手居然伸到了前朝！
「眼下朝廷安稳不过十年，百姓们仍然在休养生息。你居然建议皇上掏空国库修建劳什子登月楼，还打着映儿的旗号！你，你这是想毁了我国家根基啊！」
我躲开了她的皮鞭，嘲讽地说：「皇后娘娘忧国忧民，让你当皇后真是委屈你了！」
充沛的灵力在我全身游走。
再也不想装下去，我捏了一个法诀闪身到她面前，她被我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跑得这么快？」
「没你死得快！」我恶狠狠在她耳边开口。
我钳住她的胳膊，恶魔一般悄声说：「我妹妹的血肉，你受用得还习惯吗？」
皇后被我吓了一跳：「你，你说什么？」
「乐薇啊，那个天人之姿的妃子，被你们以莲花精之名剖心放血，剐后挖心，成了你们果腹之物。」
我变了一张脸，只有皇后才可以看得到我的精怪花瞳，平凡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妖纹。
「你们人类，真是比我们精怪都可怕百倍！」
皇后被我吓得一声惨叫。
我一掌击在她胸口，洁白的光晕中悄悄打了一个法印在她身上。
她慌不择路地跑了，许久之后都能听到她「有妖怪！」的喊叫声。
13
宫里人都说皇后疯了。
那日她从我的菡萏苑一路跑回中宫殿，披头散发、大喊大叫：「妖怪！抓妖怪！
「乐薇！我不是故意吃你的！你太好吃了，嘻嘻嘻！
「你那样美貌，吃了你，我就可以拥有你的美丽了！」
与此同时，宫内都在传，知黎国师是天仙下凡，除妖驱魔来的。
那日我与皇后对峙，不少人都看见了，还惊动了姜泽。
谣言越来越多，许多人都在猜测，当年暴病而亡的乐薇，是不是真的被皇后吃了？
姜泽终于忍无可忍，下旨废后，留她一命，幽禁于中宫殿。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然而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办。
登月楼已经修建了两次，每次都是修到一半就塌了。
第三次崩塌的时候，姜泽在早朝上发了脾气，下令严查原因，要是再塌，就把户部这群人的脑袋摘了。
虽然主事的是丞相，可他不敢动相府，只能拿户部出气。
呵，跟我预料得一模一样。
于是我悄悄添了一把火。
在我暗中指引下，刑部终于发现修建登月楼的材料竟然都是中空的，楼盖得高了，自然会塌。
那钱都去了哪儿呢？
再往下查，查到了丞相身上，刑部没办法了，一五一十写清楚原因，呈到了姜泽面前。
万贵妃方寸大乱，跑来问我怎么办。
啊，我在山中苦修，见识的人类不多，这么愚蠢的真是头一个。
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
我瞪大了眼睛：「贵妃为何来问我？」
贵妃哭得抽抽噎噎：「起初，我只是想托父亲多搞点荔枝。后来听闻南方产玉石，绿油油的一团，却还能透人肤色。我心生好奇，就也搞了点来。再后来……父亲竟贪污了这么多钱！他，他没给我这么多啊！」
真是个蠢女人，我鄙夷。
人心不足，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路将自己葬送进去。
走到终点时，回首往事，却发现自己最初，只是想要一颗荔枝而已。
我点点她娇媚的脸：「因果循环，天道轮回，臣也爱莫能助。」
贵妃无神地坐在地上。
我转身回屋，勾起一抹冷笑。
贪恋富贵的人最好拿捏了，设好套，他自己就往下跳。
14
丞相被问罪的那一日，盘旋的五爪金龙元气大伤，连金身都黯淡许多。
这皇宫里庞大的龙气四散溢出，成为无主之物。而我凭借之前的努力，早已获得龙气亲近。
许许多多龙气被我吸引而来，我来者不拒地吸食了个痛快，洁白的莲花瓣上甚至长出一条金纹。
我将万贵妃掉包藏在了暗室中，又不定时去「看望」一下皇后，她已经恢复了神智，我顺便显摆一下我日益精进的法术。
皇后频频受刺激，她父亲林大将军不忍女儿受此折磨，自尽于宫门口，遗书言辞切切，逼迫皇上彻查妖孽一事。
姜泽忧心忡忡来到菡萏苑，那时他已被我迷得言听计从。
我坦坦荡荡地说：「他要查，那就查好了。」
姜泽心疼地看着我：「万一查到你身上怎么办？」
我从没有对姜泽隐瞒过我会术法，只不过他不问我来历，坚定地供我为神女。
此时他倒是担心我是妖孽了。
我假意安抚他：「无妨的，真金不怕火炼，我问心无愧。」
姜泽安了几分心，嘟着嘴凑上前来。
这次我却一下将他击晕。
我已经不需要他来亲近龙气了。
就让他自己在梦里快活吧。
15
姜泽找来一群乌合之众，推算宫中是否有妖孽。
我不屑地看着他们有摆弄八卦盘的，有推演阵法的，有闭目掐指念念有词的。
无论从方位，还是八字，证据都指向了映儿。
结果一出来，皇后一众就傻眼了。
姜泽拉我到一边，小声问我：「你不是说映儿富贵无极吗？」
我眨眨眼：「确实富贵无极啊。」
「那，那怎么算出来他是妖孽？」姜泽急了。
「妖孽，不好吗？」我慢吞吞地说：「人与精怪之子，就算找了个人类母后养育他，也改变不了他是半妖的事实。」
「那怎么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姜泽斩钉截铁地说。
乐薇，你听见了吗，这才是他的心里话呢！
16
姜泽下了决心，要将映儿处死。
我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皇后。
中宫殿已经没了以往的金碧辉煌，不到三个月，皇后就生出了许多白发。
她的眼睛在烛火中明灭不定：「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无聊地抠了抠指甲：「大概是……我不想映儿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半月后，登月楼建成的那一夜，皇后反了，带着她父亲忠诚的将士。
此时我体内的龙气已经达到了顶峰。
大队人马杀入了皇宫，火光照亮了半边夜色，冲天的红气妖艳地盘旋在皇宫顶上，宛如一只巨大的兽，要将皇宫吞进肚子里。
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在这样落寞的深秋，无端带来十分的寒气。
人死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现身出去，将姜泽、皇后、万贵妃、映儿四人拎到登月楼上。
不愧是宫内第一高楼，我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天空，忍不住出声夸赞：「户部修得甚好。」
映儿仍在昏迷，为了最大程度保留莲子精气，自打他来我宫里，我就一直燃着熏香使他昏睡。
剩余三人被施了定身术，各占着一个角落，惊惧地看着我。
「你，你不是神女，你真的是妖孽！」姜泽出声，皇后不住点头。
我畅快得大笑起来。
「神女，妖孽，不过是一念之差。
「数年之前，你身边有一个一心为你的神女，你却将她当成妖孽，拆吃入腹。
「多年以后，我这个妖孽接近你，却被你当作神女迎进宫中。
「非你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我要害你，是天经地义，你说的啊！」
皇后隔着老远冲姜泽喊话：「皇上，她是乐薇的姐姐！她是来复仇的！」
我撇撇嘴：「知道得太晚了。」
我走近映儿，摸摸他毛茸茸的颅顶，可惜地叹了一声。
是个好孩子，可惜叫人养歪了。
那就发挥一点余热，还了你娘亲的生育之恩吧。
多年以后若还有母子缘分，让你娘亲自教育你。
我并手成爪，皇后尖声：「知黎！！」
来不及了。温热的血迸射，我已掏出了他头顶的莲子。
一阵骚味儿传来，姜泽被吓得尿了裤子。
我手起刀落, 迅速取出了剩余两枚莲子。
三枚洁白的莲子在我手中温润地发着光, 仿佛乐薇向我打着招呼。
「别急, 我一会儿就能见到你了。」
我怀念地将莲子藏于体内，转向了那三人。
「你, 你要干什么？」皇后色厉内荏地问我。
这话我真是听烦了，皇后说得最多的就是你要做什么。
「我要报仇啊, 你们看不出来吗？」
我摊开手, 亮出了手中削肉的小刀。
「你们如何对我妹妹的，我就如何对你们。我这么说，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步骤了吧？」
「不要大喊大叫哦。」
我笑眯眯地：「我最讨厌吵闹了。」
先从姜泽下手，我割了他两手的手腕放血, 又先后割了皇后和万贵妃的。
皇后太吵, 我就拿了她的舌头。
万贵妃心如死灰，一言不发, 乖巧得像个木偶, 我很满意, 下手重了些, 让血快快流。
三人的鲜血很快汇聚到一起，淌成了一片, 又沿着墙边往下走。
血腥太足，我剐肉的时候是皱着眉头的，下手越来越没有轻重。
三人晕死过去好几次, 我又施法将他们唤醒, 姜泽看着自己露出了白骨的小腿, 又吓晕过去。
我没有再叫醒他, 不耐烦地将他们片了腿，又剖了心。
鲜红的心脏在地上一缩一缩。
妹妹，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17
许多年后, 登月楼的故事还在流传。
说是有一朝皇帝被妖物所迷, 罢黜官员、废了皇后，还不顾朝臣反对, 修建了全宫最高的登月楼。
建成那一夜，妖物作祟, 废后造反，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盘旋在皇宫上方的秃鹰久久不散。几人决战于登月楼, 妖邪之气冲天, 鲜血从高高的楼顶流到地上，整座楼化为了血楼。
也不知道为何明明只有三人，会流出那么多血。
还有人说, 那一夜登月楼上开出一朵巨大的雪莲，垂下的莲瓣带着金纹，将整座楼笼罩其中。
奇怪的是，雪莲本应是两茎并蒂，却只有一侧开花，另一侧枝茎断掉，看上去诡异得很。
后来雪莲散去，化为两个妙龄少女，一人相貌平平, 另一人却是天人之姿，让人过目不忘、魂牵梦绕。
两人携手远去，再没有出现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