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魔神，我把人界有着神骨的小公主拐来，逼她成魔。
后来小公主淬炼成神杀了我，我却笑了。
而得知真相的小公主哭着求我不要离开。
1
魔宫大殿上，一群身穿蓝色霓裳的舞娘脚步轻盈，舞弄着自己曼妙的身姿。
而坐在主位的我微微眯着狐狸眼，嘴里吃着侍女喂来的葡萄，一副慵懒的模样。
「主上，你答应过我的事……」
站在我左侧的女孩约十七岁左右，她穿着一袭黑裙，容貌倾城，眉眼间却尽显焦急。
女孩的话还未说完，我的左手轻轻一挥，只听见啪的一声，女孩被我施法打了一巴掌。
「我可爱的妩儿，这舞都还没看完，你急什么？难道说，你很想离开魔宫，也很想离开我？」
我抬头看向妩儿，眼里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妩儿的左脸被我一巴掌打得泛红，她握紧了拳头，垂眸掩下眼底的恨意：「妩儿不敢。」
我看向殿上的舞娘们，眼里划过一丝趣味，我转头看向妩儿：「这群舞娘我看腻了，不如换我们的小公主妩儿来跳？」
妩儿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她压下心中的怒气对我说道：「妩儿不会。」
「不会，还是不想？」
我眯了眯眼，释放出魔神的威压。
一瞬间，那群舞娘还有妩儿被这威压逼迫得跪倒在地。
「主上息怒，主上息怒啊。」
那群舞娘害怕地对我喊道。
而妩儿即使嘴角流出了鲜血，却还是倔强地不肯说一句话。
我被气笑了，我收回了威压，带着几分玩味地说道：「看来你也没那么想回去啊，五年了，你的父皇母后应该挺想你的吧。」
妩儿的脸上一慌，她连忙对我说道：「我跳，我跳，求主上在我跳完之后，放我回去一天，一天就行。」
「看你表现。」看着妩儿恳求的眼神，我满意地笑了笑。
2
妩儿，原名莫姝，是人界的小公主，天生有着神骨。
她在十二岁时被我抓来，改名成了与恶同音的妩儿。
人人都知，我这个魔神丧尽天良，想要逼迫注定成神的她成魔。
妩儿已经换上了蓝色的舞裙，她站在殿内，舞姿翩翩，她旋转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随之飘荡在身后。
我笑了，一边拍手一边说道：「好好好，妩儿你跳得当真是好看，比这群下贱的舞娘跳得还要妖媚。」
妩儿顿了下，又继续跳了起来。
看起来像是并不在意我把她和舞娘沦为一谈，但我知道，小公主的心里要恨死我了。
一舞跳完，小公主走到我的面前，直直地跪在地上：「求主上，放我回去，一天之后我会乖乖回来的。」
我盯着她看了半晌，随后勾了勾嘴角：「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妩儿的身体一僵，她抬头看向我眼神有些震惊。
「怎么，不乐意？」
「不，妩儿不敢。」
妩儿连忙垂下头说道，生怕我一个不高兴就反悔了。
3
妩儿的父皇母后正在御花园里。
我和妩儿出现时，众人都吓到了，他们第一时间是跑，但注意到妩儿也在时，又停住了脚步。
「姝儿，是你吗，我的姝儿……」
妩儿的母后看着妩儿，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也不管我这个魔神在不在身边，就直接冲了过来抱住了妩儿。
「姝儿，五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皇帝看着妩儿，眼眶也红了。
「我没事，父皇母后，我没事。」
妩儿强忍着泪水，抬手抱住她的母后安慰道。
「还真是和谐美好的一家子啊。」
我似笑非笑地开口。
他们听到了我的声音，被吓到了。
皇帝和皇后把妩儿拉到身后，警惕着看着我。
「魔神，你到底想干什么，今天就算是我死，也不会让你带走姝儿了！」
妩儿的母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挡在妩儿的身前对我喊道。
「母后！」妩儿抓着她母后的手臂，想要阻止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右手挥出黑色的魔气，魔气环绕在妩儿母后的身边，下一秒，魔气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好啊，那你去死吧。」
我轻轻抬手，那魔气直接将妩儿的母后提到半空中，她满脸通红，看上去马上就要窒息了。
「不要！主上，求求你放过我母后，是我母后说错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只要你放过她，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妩儿急得一下跪在了地上，甚至不顾形象地向我一下下磕着头。
就连堂堂一国皇帝此时也低声下气地对我说道：「魔神大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放过她，也放过姝儿！」
4
我没有理他们，而是欣赏着皇后一副要窒息的模样。
妩儿看着我无动于衷的模样，她的眼神一狠。
她的右手一张，一把魔气幻化出匕首出现在她的手上，下一秒她拿着匕首直直地向我冲来。
我侧身躲过，掐着皇后的魔气瞬间涣散，皇后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皇上连忙上去扶她。
而妩儿的攻击没有因此停止，她似乎恨极了我，再也压制不住对我的恨意。
她开始和我打斗起来，一招一式，全是我教给她的。
我既是她的仇人，也是她的师父。
打斗时，我隐隐约约地能看到妩儿的魔气里带着一些神力。
看来，她是接触过那些老东西了。
妩儿被我教得很好，她的招式很利落，但可惜，再好也赢不了我。
这场打斗结束了，妩儿倒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姝儿！」
妩儿的父皇母后连忙上前想要扶她，但她却摇了摇头。
妩儿爬了起来，朝我跪下：
「妩儿，知错，请主上责罚。」
皇帝皇后也知道了这份力量的悬殊，他们也纷纷跪下，祈求我放过他们。
而我只是懒懒地打了哈欠：「我累了，给我安排个寝殿。」
5
我来到他们给我安排的寝殿，殿内很豪华，我很满意。
妩儿乖乖地跟在我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坐到床上，看向妩儿。
妩儿再次跪下：「母后不该与你作对，我也不该妄想杀你，请主上责罚。」
「你母后的事情暂且放一边，你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不会计较，比起这些，我更加感兴趣的是，你和天界的那些神见过了？」
我的声音很冷，而妩儿的身体僵了僵，「我，我没有。」
「没有？你刚刚和我打斗时，你身上的神力我可看得一清二楚，你告诉我没有？」
我被气笑了。
妩儿没有说话。
我站起身，走到妩儿的面前。
我伸出双指，抬起妩儿的下巴：「妩儿，是不是太宠你了，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紧接着，我一下掐住了妩儿的脖子，眼神狠厉。
「让我猜猜那群老东西找你干什么，他们想教你怎么修炼成神，想教你怎么找到机会杀了我，是吗？」
我掐着妩儿的手收紧了些：「真是个养不熟的狗啊。」
妩儿一脸难受，眼神里却满是嘲讽：「这条狗本来就是你抓来的，你又想怎么养熟呢？」
「你说什么？」我眯了眯眼。
「我天生神骨，注定要成神，你就算再怎么防着那些神仙，再怎么逼迫我修炼魔族之法，我也不可能成魔！」
「魔，真是这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你最好杀了我，否则，等我以后成神了，我必定会斩杀这世界上所有的魔。」
妩儿痛苦地看着我，眼底划过满满的恨意。
看着这般坚定的妩儿，我愣了一瞬。
我的眼眸垂下，让人看不清神色。
妩儿，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啊，以后不要成为你最讨厌的东西。
6
「哦？是吗，可我偏要你成魔，我偏要你变成你最厌恶的模样。」
我恶劣地笑了笑，随后抬手对准妩儿，很快，大片的魔气围绕住她，随后进入她的体内。
「啊啊啊——」
妩儿面露痛苦，似乎与这魔气产生了强烈的排斥。
我并没有因此停手，反而加大了力度，更多的魔气源源不断地进入妩儿体内。
妩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眼里对我的恨意。
随着妩儿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我才停下了手。
妩儿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周围散发着黑气。
我走到妩儿面前蹲下，用手轻挑起她的下巴，嘲讽地笑道：「听着，你是我抢回来的人，那就注定要成魔，别再妄想着当什么神仙。」
妩儿的身体有些发颤，她死死地盯着我说道：「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一定，不会！」
「好哦，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我乏了，你退下吧。」
我打了个哈欠，懒散地对妩儿说道。
妩儿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撑着虚弱的身体爬了起来，随后离开了。
7
在妩儿离开的下一秒，我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我皱了皱眉，在擦拭完嘴角的血后，我探查了下自己的灵识。
那本该是一片清澈之地，但此时却变得污浊不堪。
那是强行吸取魔气，成为魔神的后果。
我原本并不是魔，反而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个神明，力量在于所有神之上。
作为神明应当斩杀一切魔物，这是所有神明的职责，我也一样，历代魔神都死于我的手上。
但在五百年前，一切都变了，在斩杀上代魔神之后，我吸取了他的魔力，强行成为了这代魔神。
所有人都以为我贪恋魔神之力，不惜堕落为魔。
那些诞生在我之后的神明联合起来想要杀我，但我是第一个诞生的神，力量强大，他们失败了。
于是我成为了新一代魔神，这五百年来我嗜杀成性，为祸人间，甚至强行掳走人界有着神骨的公主，逼她成魔。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咳了咳，在床上打坐起来。
神魔互斥，神明强行堕魔甚至还当上魔神这个行为让我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看来得尽快逼一把妩儿了。
8
等打坐完已经到了深夜，我站起身来走向殿外。
然而我刚踏出殿门，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便手持匕首向我刺来。
还真是熟悉的一幕呢。
我只是轻轻一挥手，那女孩便击飞了出去，随后倒在了地上。
「你是何人？敢刺杀我，你想死？」
我走到那女孩面前，冷冷地问道。
「我是姝公主的婢女，你将她掳去五年，强行逼她入魔，你就是个畜生，呸，你连畜生都不如！」
女孩怨恨地看着我，咬着牙说道。
「阿穗！」
莫姝此时走了过来，她大声呵斥着这个女孩，生怕她再说一句话顶撞我。
「主上，求您宽恕，阿穗她不是故意的。」莫姝紧张地朝着我跪了下来。
我冷笑一声：「妩儿，我宽恕了你那愚蠢的母后，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求我放过她，嗯？」
妩儿握紧了双拳：「求您放过她，你想怎么责罚我都行。」
「公主，你不要求她！」
「阿穗，住嘴！」
妩儿瞪了一眼阿穗，警告她莫要再说话。
「责罚？呵，这些我已经腻了，不如来点有意思的？」我看着跪地的妩儿，神情带着些玩味。
妩儿不解地看向我。
「取悦我。」
9
妩儿的身体僵住，她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什么意思？」妩儿装作听不懂一般问道。
「脱，脱到我开心为止，我就考虑放过你家小婢女，如何？」我笑着解释道。
「你？！」妩儿惊了，她眼里满是怒意和震惊地望向我。
「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这么羞辱我们公主，我要杀了你！」
阿穗急了，她站起身拿着匕首再次冲向我。
而我抬起手对着她一抓，只见阿穗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了魔气，魔气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她满脸通红，却还是嘶哑着声音对妩儿说道：「不，公主，不要……」
「我就给你三秒考虑，三秒之后，我可不就不敢保证你家阿穗还在不在了。」
「三。」
「二。」
「一。」
我收紧了手，阿穗也瞬间喘不过气来。
「我脱，我脱！你放过她。」妩儿的眼里含着泪水，咬着牙对我喊道。
10
我的手上松了松力，让阿穗有了呼吸的空间，但我依然没有放开她，而是看着妩儿，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能不能……进去……」
妩儿声音颤抖，带着几分祈求地问我。
「不能，就在这里，跪着脱。」
我含笑温柔地斩断了她的提议。
妩儿闭了闭眼，双眼流出泪水。
她开始解自己的腰带，随后又慢慢地褪去那今日刚换上的蓝色外衣。
妩儿的手放在自己中衣上，始终下不去手。
我收了收手，一瞬间阿穗再次被这魔气勒住脖颈，她面露痛苦。
而妩儿急得完全顾不上那么多，她直接将中衣褪去，露出大片的肌肤。
妩儿的肌肤可谓是吹弹可破，白皙得过分。
她跪在地上，穿着薄薄的一层肚兜，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她脸色苍白地抿着嘴巴问道：「满意了吗？」
「不满意，继续。」我笑道。
妩儿的身体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受不了这屈辱。
她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过后，她最终是妥协了，她闭着眼将那最后一件遮羞布褪去，霎时间，妩儿身上的春光被我尽收眼底。
「主上，这下您满意了吗，求您，宽恕阿穗。」妩儿闭着眼不敢看我，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对我问道。
我微微勾着嘴角，松开了手，阿穗也在这一瞬间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走到妩儿面前，用手轻抚着她的脸蛋，随后往下滑，摸她那美丽的锁骨，紧接着抚摸着肩膀。
我蹲下凑到妩儿的耳边，故意呼出一口热气，又问道：「五年了，妩儿大了，竟长得这般好看，不如，妩儿来当我的小宠？嗯？」
妩儿的身体僵住，她依旧闭着眼，不肯说话。
11
我站起身，看向一旁眼神带着怨恨的阿穗，眼神冰冷地挥出一道魔气。
阿穗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后眼神不甘地断了气。
妩儿听到了声音，等到她睁开眼时，阿穗已经倒在了地上，双目死死地瞪着我，那是死不瞑目的模样。
「阿穗……阿穗！！」妩儿整个人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将阿穗抱在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你不是答应过我放过她吗？！」
莫姝双目通红地望着我，几乎是吼着问出这话。
「我只是说考虑，可没答应你，而且，你护着这小贱人的模样，让我真看不爽。」
我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并不在意这一条生命的离去。
妩儿紧紧地抱着阿穗，带着恨意地看着我一遍遍重复道：「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你不是想念你父皇母后吗，这一次就多待几天吧，我记得五天之后是祭祀大典吧，等那日我再来找你玩。」
我当作没有听到妩儿的话，只是淡淡地说完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12
施法回到魔宫后，一名魔侍走了过来：「主上，那位说要见你。」
我顿了下，随后点了点头。
我走到魔宫禁地，打开结界走了进去。
很少有人知道，魔宫禁地是一处桃花林，在这里仙气环绕，根本不像是应该出现在魔宫的样子。
这处地方很美，无数棵绽放的桃花树随时飘落着花瓣。
而这林中有一栋竹屋，在竹屋前，一名身穿白色衣袍的男子坐在桌旁，静静地弹着琴。
男子长得很是俊美，棱角分明，五官精致，眉眼间透露出温柔，但眼底却是满满的冰冷。
好似谪仙一般惊人，但唯一与此不和谐的是，男子的四肢都被长长的锁链禁锢住。
见我来了，他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我时，眼中的寒气消散了许多，但同时他的眼眸也暗了暗。
我坐到沈肆君的对面问道：「愿意配合我施忘尘咒了？」
忘尘咒，被施咒之人将忘却一切有关施咒之人的事情。
但前提是，被施咒之人心甘情愿配合，否则忘尘咒将无效。
忘尘咒是非常狠厉的一种咒，若是普通的咒施下，被施咒之人还有机会记起前尘往事，但此咒一旦施下，便无半点转机。
被施咒之人将彻底地忘掉一切施咒人的事情，永生永世，直至消亡也不会磨灭。
13
沈肆君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那个女孩的魔气越来越弱了，我已经快感知不到了，我是不是该提前为你道一声贺？」
沈肆君的声音很清冷，他望着我，眼神十分平静。
「阿肆，你应当晓得，我做的这一切对所有人都有益，若身怀魔骨的妩儿淬炼成神，那么这世间将再不会诞生魔神。」
我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对沈肆君说道。
「对所有人都有益？那你有想过这对你自己有益吗？对我有益吗？沈肆烟，这对你不公平，也对我不公平！」
沈肆君的眸中满是怒意，他一下将古琴摔到地上，拍着桌子对我喊道。
「阿肆，你是天地间第二个诞生的神明，你应当理解我，这不是公不公平的事情，若我不知这么做，那会有多少人死去？」
我的眼神格外平静，淡淡地说道。
「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类死不死，我只在乎你，你不能死，不能！」
沈肆君看着我，明明是一双温柔的谪仙眸，此时却充满着偏执。
「阿肆，你是神，不能如此任性。」
我感觉有些头疼。
「阿肆，为了不让你告诉其他人真相，我将你囚在这五百年，这是我的错，但只要你配合我施下忘尘咒，我就放你出去，好吗？」
「你别劝我了，要我忘了你，忘了你干的这些蠢事，我是不会同意的。」沈肆君紧紧地盯着我。
「阿肆，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的，我的死是注定的结局，若你不肯配合的话，那你就再等些时日吧，我交代过了，等我死后，会有人放你出来的。」
看着固执的沈肆君，我有些无奈。
「沈肆烟，你就不怕等我出来后屠戮人间吗？你用命都要护着的人间，我不介意将其彻底毁掉。」沈肆君的眼神阴鸷。
「你不会的。」
「我用命换来的东西，你不会舍得毁去。」
我笃定地说完后，便转身离去，不去理会沈肆君的声音。
14
五日之后，我再次来到了皇宫。
这一次，妩儿将会彻底恨上我，恨上魔物。
今日是祭祀大典，所有人在皇宫之外举行。
高台之上摆满了牛头猪头，几名祭司围绕着祭坛走着，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祈福的词，身穿白色霓裳的舞女们在高台之上跳着祈福之舞。
妩儿则是和她的父皇母后站在大殿之外看着，而其他臣子则是站在台下观看。
祈福之舞跳完之后，大祭司拿起三根点燃的香高高举起：「拜天地神明，祈求我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康！」
随着大祭司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而我则在这个时候飞身到了高台之上。
我的出现让大祭司吓了一跳：「魔，魔神？？」
「拜天地神明？有意思，怎么不拜我？我也能保佑你们啊。」我笑眯眯地问道。
「你，你这个魔神！谁要拜你？你杀了那么多人，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拜你？」
大祭司本就是信神厌魔之人，看到我说这话他瞬间怒了，直接指着我就骂。
「哦？那你去死吧。」
我扬起嘴角莞尔一笑，随下一秒我拿出魔剑直接刺穿了大祭司的胸膛。
大祭司嘴巴张大，他的双眼瞪大，我抽回魔剑，而大祭司也倒在了地上。
那三根敬神明的香也掉在了地上。
一瞬间，所有人都怕了，高台上的人都吓得尖叫着跑走，而底下那些臣子也连忙跑到皇上那边，护在他们的身边。
「魔，魔神，你想干什么？」
皇上强装镇静地对我喊道。
「不想干什么，我就想让你们也拜拜我。」
15
我捡起地上的那三根香，也学着大祭司的模样高举着，嘴里念念有词：「拜魔神，佑我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康。」
念完之后我转身看向那些人，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动。
我歪了歪头，温柔地笑了笑：「我让你们拜，听不懂吗？」
「你发什么疯，我们拜谁都绝不会拜你！」皇后站了出来，对我怒斥道。
「母后！」妩儿知道我手段狠毒，她连忙抓住了皇后的手。
「啧，又是你，既然你想死，那你就去死吧。」我勾了勾嘴角。
下一秒，我的眼神冰冷，瞬间出现在皇后的面前。
皇后闷哼了一声，她的嘴角缓缓流出鲜血。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看向皇后，这才发现我的魔剑已经刺穿了她的身体。
我抽回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母后！！」
妩儿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崩溃地抱住倒下的母后。
妩儿的母后温柔地拂去她的泪水，断断续续地说着：「不，不要哭，姝儿，姝儿最乖了，记住，不要成魔，不要……」
最终，她的话还是没有说完便闭上了眼，她的手落到地上。
「不，母后，母后，你别睡，你别睡……」妩儿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她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只能一遍遍地呼喊着让她的母后别睡。
「阿昭！」
皇帝也哭了，他颤抖着跪在地上将皇后抱在怀里。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慌了，众人一拥而散，除了一些忠心的朝臣还护在皇帝身旁。
而武将也带着士兵们将我围住。
16
妩儿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之后，她抬起头望向我，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沈肆烟，为什么？你就那么恨我吗？你非要逼我吗？」
看着妩儿的眼神，我的心脏有些发疼。
妩儿和我相处了五年，我知道她虽然恨我，但心底依旧对我生了一丝感情，可这丝感情，是绝不能存在的。
而现在，这丝感情也彻底被我斩断了。
「是啊，我讨厌你，讨厌任何有关于神的东西，我就是要逼你，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我的妩儿。」我压下心中的情绪，残忍地笑着说道。
「杀，杀了她！杀了她！！」
此时的皇帝抱着怀里的爱妻，像是疯魔了一般，指着我说道。
而围着我的士兵得了令立马拿剑向我砍来。
而我只是一个抬手，便用魔气抵御住了攻击，他们的剑被魔气擒住，根本动不了一下。
「老东西，这么舍不得你的妻子，不如你也下去陪她吧！」
我冷冷地笑着，随后挥出一道魔气攻向皇帝。
「不！」妩儿的瞳孔放大，她想要跑过来挡住那道攻击，但我却施法用魔气禁锢住她。
妩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皇被魔气击倒在地，看着他吐出大片鲜血，甚至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只是眼神忧伤地看了眼妩儿，便闭上了眼。
「啊啊啊——」妩儿像疯了一样，她的双眼通红，竟然挣脱开了魔气的束缚。
17
我能隐约地看到妩儿的身上散发着神力。
恨意是最能让人改变的一种情感，甚至能让有着魔骨的人淬炼成神。
妩儿，快成功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妩儿幻化出一柄白色的神剑向我刺来。
那是仙界的东西。
我和妩儿开始打斗着，斩断了对我最后一丝感情的妩儿出手狠厉，招招攻向我的死穴。
虽然我的身子已经被魔气摧残得很虚弱，但是对付妩儿还是绰绰有余的，很快我便用捆仙锁将妩儿捆住。
妩儿红着眼挣扎着，还想向我冲来。
忽然妩儿的身边多了几道人影，男女老少皆有，各个穿着白袍，清风道骨身带仙气。
「呦，好久不见呀。」
我笑眯眯地对着他们打了个招呼。
他们的脸色很黑，其中一人将妩儿身上的捆仙锁解下。
「沈肆烟，你曾经也是神，你如今杀了这么多人，你当真不愧疚吗？」其中一名女子瞪着我质问道。
「为什么要愧疚？杀几个人而已，至于这么激动？」我有些蔑视地说道。
「小烟啊，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曾经的你多么正直，你到底是为的什么？」
一个老头眼里很是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的右手一转，魔剑瞬间变化成鞭子，随后狠狠地甩向那老头。
老头旁边的人赶紧推开他。
「都别说了，沈肆烟就是个丧心病狂的人，她都已经堕魔了，直接杀了她吧！」一个男人说完后直接向我袭来。
其他人也就跟着冲了过来。
我一边应付着他们的攻击一边嘲讽道：「五百年前你们都打不过，现在还在妄想着杀我？」
18
我用余光看向妩儿，妩儿神色痛苦，她身上的魔气逐渐转变为白色的神力，她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身体的魔气逐渐消散。
因为太过专注，我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冲到了我的身旁，她的剑刺中了我的左肩。
因为这一时疏忽，其他人也紧跟着刺来。
躲过了左边的，却因此没有躲过右边的。
我身上的伤痕逐渐变得多了起来，我一身红裙在鲜血的浸染下变得格外鲜艳。
忽然，一道猛烈的神力从妩儿身上散发出，她的神色非常痛苦，身上的神力愈发浓烈。
成神了。
不，还差最后一步……
身怀魔骨的人注定成为魔神，对魔极端的恨意并不能让她完全成神。
最后一步，是要让她亲手杀了身为魔神的我。
我的眸光暗了暗，我施法瞬移到妩儿的面前。
「妩儿，我说了，你只能成魔！」
我笑得那般张扬，随后便将鞭子变回长剑，刺向妩儿。
然而妩儿满眼恨意，先一步将那仙剑刺进了我的心口。
「我说过，沈肆烟，我会杀了你，我讨厌你，讨厌你们这群没人性的魔物，我也讨厌你给我取的名字，我恨你，我恨你！」
妩儿的语气冰冷。
有些刺骨。
而我本有机会将剑同样刺进她的身体，但我没有做，只是温柔地笑了笑，随后松手将剑丢在了地上。
19
妩儿也看出来了不对劲，她充满恨意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
她抽出了剑，在这一瞬间我的体内迸发出浓烈的神明之力，随后全部进入了妩儿的体内。
以我献祭，用我的神力洗去你最后的一丝污浊吧。
我的嘴角，还有身体上的各个伤口不断地流着血。
尤其是心上那道伤口，好疼啊……
我身上源源不断的神力进入妩儿的身体，妩儿身上的仙气越来越浓烈，最后她的双瞳中幻化出神独有的印记。
最后一步，弑魔，让她淬炼成神了。
「沈肆烟的神力为何如此纯粹？即使她曾经是神，但五百年来的杀戮应该让她的仙气变得污浊才对……」
其他人也看出了这其中的异常。
「沈肆烟，你，你是不是骗了我什么？」
妩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似乎察觉到有什么要失去一般，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妩儿，这五年来，委屈你了，以后，你自由了。」我温柔地拂去妩儿脸上的血迹。
随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在我倒下的瞬间，沈肆君来了。
我马上要死了，禁地的结界也再也维持不住，沈肆君也因此立马赶来。
他紧紧地抱住了我，眼眶通红地质问我：「沈肆烟，你逼这丫头恨你，让她因此成神，这世间也再不会有魔神了，你开心了吗，你满意了吗？！」
「什么意思？」
20
妩儿的眼神有些发愣，她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沈肆君这话的意思。
「肆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不是在五百年前被她给杀了吗？」
其他神也疑惑地问道。
「阿肆，对不起……」
我强撑着扬起一抹笑容，抬手为沈肆君擦去眼角的泪水，而我也发现我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
这是魂飞魄散的前兆。
「沈肆烟，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到底骗了我什么？！」
妩儿忽然像疯了一般冲到我的身边，强行向我体内灌注神力，想要留住我。
「妩儿，松手吧。」我没有回答她，而是释怀地笑了笑。
「你不肯说是吧，那我自己看！」
妩儿的眼里很是执着，见我不肯说，她又抬手施法查看我的记忆。
我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也阻止不了妩儿。
查看了我记忆，得知真相的妩儿满眼震惊，她看着我，眼眶红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21
「还不是为了你们！」
沈肆君发疯似的推开了妩儿，又紧紧地抱住了我。
妩儿被推倒在地上，呆滞地看着我。
我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五官的感觉也逐渐变弱。
「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骗了我，你不能这么死，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地死去的！」
妩儿完全顾不上自己形象，直接连滚带爬地冲到我身边，又强行给我灌注神力。
我忽然想起了那日她爬向阿穗的模样。
妩儿，这是关心她吗？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阿烟的体内都是魔力，你就算给她再多的神力也是杯水车薪，你就别折腾阿烟了！」
沈肆君又一把将妩儿推开，对她吼道。
「不要走，求你，不要走好吗……」
妩儿再次狼狈地爬了过来，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声音颤抖地祈求道。
看着妩儿满脸泪水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好想摸摸她的脑袋，让她不要难过。
但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意识已经几近消散，我的眼睛也变得模糊，但我却隐约地能看到妩儿的神情突然变得阴鸷而又疯狂。
在我意识消散前我听到了妩儿说的最后一句话：「骗子，你这个骗子，你不是不想让我成为魔神吗，那我偏要成为魔神，我不会放你离开的，永远不会！！」
22
天地初开，在神与魔未诞生前人类就已经存在。
我是第一个诞生的神明，碰巧诞生在人间最混乱之时。
我用神力治理人间，祛除他们心中的恶意，教会他们善恶之分。
他们很喜欢我，我也同样爱着他们。
在我之后，第二个神明诞生了，他和我不同，我诞生时已是成年模样，而他却还是孩童的样子。
我把他当成弟弟养，并且给他取名沈肆君。
我爱这世间，我想让沈肆君也学会懂得爱人，但他好像不怎么关心凡人，反而整日腻着我，姐姐姐姐地叫我。
甚至在我因为凡人之事而烦恼之时，他竟然还动了杀念。
明明面相如此温柔的一人，怎么偏偏性格如此偏执，我感到有些无奈。
后来，更多的神明诞生，好在他们和沈肆君不一样，他们和我一样偏爱人类。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魔诞生了。
他们是由人类的恶念幻化成的，甚至有一些恶念太多的人会直接堕入魔道。
我想感化他们，但是失败了。
纯粹的恶意是不会被感化的。
我只能去斩杀他们。
23
后来，凡人们似乎变得并不像最初那般纯粹的善良。
他们之中的恶念变多了，嫉妒，愤怒，怨恨，人间变得越来越混乱。
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诞生之时，睁眼看到人间是那么混乱。
魔物越来越多，恶念也越来越多。
后来，魔神诞生了，他身上的魔骨是由这人们最纯粹的恶念幻化成的。
他嗜杀成性，将人间搞得乱七八糟。
我便和其他神明联手杀了魔神。
我本以为魔神消失了，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但是我想错了，一个魔神没了，另一个魔神又诞生了。
这世间似乎陷入了因果循环，因人类的恶念而诞生魔神，而魔神又注定死于神明之手。
我甚至开始厌恶天道，厌恶那斩不断的因果关系，也甚至开始可怜注定成魔，也注定会被我们斩杀的魔神们。
在第三十五代魔神死于我之手后，我寻遍了世间，想要找到下一代魔神的下落。
我找到了，那是个很可爱的男娃，我把他带在身边，企图教会他爱世间，爱人类，也企图让他摆脱必死的局面。
很顺利，那孩子一直被我带在身边，在我的教导下的确变得很善良。
我以为我成功了，成功让世间摆脱了因果循环，但后面我发现，我好像错了。
24
那孩子虽然善良，但是魔骨在身，他很容易被激发恶念，只要有人说了一句不让他满意的话，他的魔气就会被激发。
最后他还是成为了魔神，我被迫斩杀了我带大的孩子。
看着那孩子委屈地死在我的剑下，我感觉心真的好痛啊。
那孩子就像沈肆君一样，但他却没沈肆君天生是神的命运，他生来是魔，也注定会被我杀死。
我这才发现，这因果关系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好摆脱。
但我不甘心，我又找到了下一代魔神，还是一样，我把他养在了身边。
但这一次我没有给他接触外面的机会，我怕别人的一言一语都会影响到他。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让他成魔，但是我又错了，他被我关疯了，他恨我，恨我关着他。
我再一次杀了，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
后来我试了很多次，可我发现无论怎么样，到最后他们总是会成为魔神。
而成为魔神的他们没有一丝情感，他们屠戮人间，被魔神杀死的人甚至会魂飞魄散，再无转世。
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于是我做了个违逆天道的决定。
我要成为魔神。
25
与其让他们成为魔神屠戮人间，不如让我来当这个魔神。
被魔神杀死的人都会魂飞魄散，但我杀人有分寸，他们会平安地进入轮回。
我吸取了魔神的力量，成为了新的魔神。
沈肆君是第二个诞生的神明，从小被我一起带大，自然也比其他神明更了解我。
他也知道这因果关系，但他并不爱世人，也对此并不关心。
但在我成为魔神后他却疯了，他不肯我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他拼了命似的想要阻止我，甚至还想要告诉其他神明。
他知道神魔互斥，我天生是神，根本容不下魔气，那些魔气只会让我越来越虚弱，直至消散。
我囚了想要告诉其他人真相的沈肆君，并逼他配合我完成忘尘咒。
我知道他是个偏执的人，要是我会因为凡人死去，那他宁可去屠戮人间。
我想着，只要他忘了我，就不会因为我会死去而痛苦，他也不会费尽心思地阻拦我的计划。
但他不肯，宁愿被我囚了五百年也不肯忘了我。
26
在我成为魔神的一开始，天道并不认可我这决定，它用一道道天雷威胁我。
它想让我妥协，让我乖乖地当一个神明，让我乖乖地一遍遍斩杀那些注定要死的魔神。
但我不愿，我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些天雷。
因为成为了魔神，我能看到一些人的未来。
有些人注定会被魔神杀死，最后魂飞魄散，那是他们注定的因果，也是他们和魔神注定的羁绊。
我杀死了那些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斩断他们与魔神的羁绊，他们才能避免魂飞魄散的结局，若我不这么做，未来诞生的魔神也会了却这桩因果。
我杀了好多人，体内的魔气也越来越多。
我变得越来越像魔神，就连天道也变得不排斥我，似乎认可了我是魔神。
其他神想联合起来杀了我，但我是第一位诞生的神明，神力深厚，他们没能杀死我。
而我也这样过了五百年，我已经记不清我杀了多少个人了，但我唯一记得的是，我杀的都是注定魂飞魄散的人。
由于吸取的魔力太多，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我也知道一旦我死，新的魔神诞生，将来依旧会为祸世间。
所以我又做了一个决定，也是我最后的尝试。
27
既然普通的方法没有办法让魔神变善良，那我便用恨意试试。
我要让下一代魔神主动恨上魔物，只有让她彻底恨上魔物，她才不会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魔神注定死于神明之手，我还要让她亲手杀了我这个魔神，这样她才有可能淬炼成神，而她也才能被天道承认。
而且，唯有上代魔神将逝时，下一代魔神才会出世。
若我成功地让身怀魔骨的她淬炼成神，她便摆脱了成为魔神又注定被神杀死的结局。
只要她还活着，那么下一代魔神将永远不会降世，这个因果循环将被彻底打破。
我知道，成功的几率不大，但是我还是想试试，我与下代魔神都是必死的结局，不如这次让我再当次罪人，或许能改变那孩子的结局。
魔神与魔神之间有感应，我找到了下一代还未出生的小魔神，那是人界皇帝的孩子。
我刚到皇宫时，便听到皇帝请了司天监的人来为这孩子占卜卦象。
司天监的人算出了那孩子的命格，她本来想说那孩子天生魔骨，但是我施法让他换了副说辞。
于是，人人都知道人界有个天生神骨的公主。
28
成为神明的方法是不只是像我们一样直接诞生，还有些是诞生在凡人甚至妖物之中，他们天生神骨，注定成神。
我在暗地里观察了小公主十二年，这几年我暗中教导她要向善。
直到十二岁时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时，我将她掳走，这个年龄的小公主情绪本就敏感，再加上魔骨在身，她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放大。
而我，也能更好地引导她来恨我。
我做了很多对不起这孩子的事情，我逼她入魔，实则是让她恨上魔物。
我只要找机会就会给她灌输魔力，但其实，那只是伪装过的神力。
小公主天生魔骨，与神力排斥，因此每次给她灌输神力她都会非常痛苦。
而小公主也以为自己是天生神骨，与魔力排斥，这样也让她更恨我了。
我的身体快接近极限了，而小公主却还止步不前，我知道，不能等了。
她的父皇母后，还有她的婢女，都是与魔神有着羁绊之人，他们会在小公主失控成为魔神之时被魔气侵蚀到魂飞魄散。
我杀了他们，也正好借此斩断他们的因果线，小公主也因此恨极了我。
我如愿地被她杀死，也如愿地让她淬炼成神。
我好开心，也不知道是开心小丫头改变了必死的结局，还是开心人间不再会大乱。
但我又有些难过，因为我养了五年的小丫头第一次那么关心我。
她红着眼求我不要走的样子，让我好心疼。
若有机会，我还想再摸摸她的脑袋，还想再真心实意地抱抱她。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妩儿，不，莫姝，对不起，我骗了你，所以我用死来弥补你吧。
还有阿肆，我知道你舍不得毁掉我用命换来的人间，我只希望你能早点放下我。
阿肆，看看人间吧，那些人，都是群可爱的孩子，或许你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更多的爱意。
可惜，最终我还是没能说出这些话……
29
妩儿一剑刺穿了我的心脏，我也消耗了全部的神力助妩儿成神。
按理来说，我断没有成活的几率。
然而，当我睁开眼看了十几遍的身体后，我才确定了自己真的还活着。
而我也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体内的魔气大多数都变成了神力，只留下少得可怜的一丝魔气。
我想起昏迷前的回忆，大概确定了是妩儿做了什么。
可是……她到底做了什么才把我救活的呢？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魔殿内，四周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切都只是我的黄粱一梦而已。
忽然，我的心口像是撕裂般一样疼，我闷哼了一声，随后死咬住牙，紧紧地抓着被子。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而体内的神力也逐渐地在消散，紧接着我猛地咳出一口血，随后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之间，我能听到殿门被打开，紧接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我的身边。
「姐姐！姐姐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那着急的声音很熟悉，我听出了那是妩儿的声音。
姐姐……
我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我只记得刚把小公主掳来的时候，她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叫我姐姐，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后来随着我的一次次虐待，小公主不再叫我姐姐，而是随着那些魔侍一同唤我主上。
大多数叫我时，语气里都充满着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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妩儿源源不断地将神力输入我的心口，维护着我的心脉。
在我意识逐渐清晰时，我抬眸望向妩儿。
当看到妩儿时，我猛地怔住了。
妩儿的周身散发着魔气，她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偏执。
我和妩儿形成了两个极端，本该充满魔气的我体内此时填满了神力，而本该成为神明的妩儿此时却充满了魔力。
而此时她竟然还将她那少得可怜的神力往我的身体里输。
看着妩儿瞳孔里浓烈的魔神印记时，一瞬间，我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妩儿竟然吸收了我体内的魔气，并将她好不容易淬炼的神力渡给了我。
她强行地……继承了我魔神的位置……
我抬手挥出神力打断了妩儿的施法，随后猛地抓住了妩儿领前的衣襟，让她被迫地靠近我。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我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不让你成为魔神，我好不容易助你成神，你竟直接吸收我的魔气又当上了魔神？？莫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怒从心起，我歇斯底里地对妩儿喊着。
下一秒，我的眼角滑出泪水，我的手也止不住地发抖。
明明……明明都被打破了，那该死的因果循环明明都被打破了……
妩儿注定死亡的结局改变了，未来也不会再诞生魔神，我守护的人间也不会因魔神被搅得一团乱。
可是现在……一切都白费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看着妩儿，眼泪不断地涌出，我的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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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你别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妩儿的错，可是妩儿不后悔，妩儿不能看着姐姐就这么消失，对不起……」
妩儿手足无措地擦着我脸上的泪水，慌乱地说道。
我的心口又有些发疼，我掐指算着自己的命格，心里越发震撼。
原来妩儿并没有救活我，我的命格早已变得混沌，我在那场大战中已经死于妩儿之手。
如今能有意识，也不过是因为妩儿将我体内的魔力全部渡换成神力，她强行将我挽留在世上，让我变成一个要死不死的神明。
再次看向妩儿时，我的眼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强留一个已死之人，你知道后果吗？为了我一个已死之人，不惜毁去自己的神体，继承魔神之位，值得吗？」
「你不知道成为了魔神，你注定会死于神明之手吗？你又知不知道这样做，因果循环将永无止境，魔神会一代接着一代地降生，人间会永远陷入混乱吗？」
我斥责着妩儿，想要告诉她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但妩儿根本不管那么多，她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眼神突然变得非常阴鸷：「不，什么已死之人，我不认，我说你没死你就没死！」
「我才不管什么后果，沈肆烟，你骗了我，杀了我的家人，那你就该承受我的怒火，我要你活，你就不能死！」
我有些无奈，看着妩儿的眼眸，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妩儿眼里的神明印记……似乎还在？
我仔细看了下妩儿的眼瞳，发现妩儿的神明印记变淡了许多，但是并没有消散。
我的心里感到一阵欣喜。
妩儿虽然继承了魔神之位，但她的神明印记尚在，妩儿还是天道认可的神明。
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我是个注定要死的人，若你将魔气渡回我的体内，我再把神力还给你，或许能改变你成为魔神后必死的结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对妩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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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神力本就是你的，我不要，比起做神仙，我还是更愿意做魔神，就像姐姐当初一样，如此逍遥自在，不是吗？」
妩儿的话里带着些嘲讽。
我知道，她是在气我瞒着所有人做了这个决定，一意孤行地当上这个必死的魔神。
我已经身心疲惫，不再说话，而是沉默地闭上了眼。
「姐姐，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
妩儿俯下身子搂住我的脖子，将头凑到我的耳边说道。
「姐姐不是说想要我做你的小宠吗，我答应了。」
妩儿喘着粗气，声音带着些暧昧，甚至还吻向了我的脖子。
我的身体僵住，随后一把将妩儿推开：「妩儿，你……」
看着妩儿眼里的爱意，我才明白了，原来妩儿对我存着的并不是一般的情意。
难怪她会变得那么偏执，宁愿变成魔神也要留住我。
可是，可是明明这五年来我对妩儿那么不好，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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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一定很不明白吧，明明对我那么坏，可为什么我还是会爱上你。」
妩儿看着我继续说道：「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暗中保护了我十二年，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将你视为神明，而我则是你虔诚的信徒。」
我心里一惊。
原来妩儿都知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在这五年中情不自禁地爱上你，我不愿信你会害我，直到你杀了我父皇母后，我才斩断了对你的最后一丝念想。」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不是想害我，我又怎能压得下对你的情愫呢？」
「姐姐，你看到了吗，这双眸子，她在说爱你。」
妩儿捧着我的脸，强行让我抬头与她对视。
我听见了妩儿说的话，亦看到了她眸中对我的爱意，如此炽热。
我的心狠狠地一颤，被藏在心底的那根名为爱的芽再也掩藏不住。
若说爱，我又何尝不是对妩儿如此呢。
十二年的暗中呵护，我见过妩儿的哭，见过妩儿的笑，若说那时我把她当作妹妹，可后面的五年，我才逐渐认清楚对她的情意。
五年来，我对妩儿的手段越来越狠厉，我想斩断她对我的情愫，也同样想斩断我对她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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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了，我将她再次推开，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竟然在颤抖，我握住拳，压下心中的慌乱。
「妩儿，我只拿你当妹妹，那日说这话也只不过是想气你。」我躲开妩儿的眼神看向一旁。
「哦？那姐姐为何不敢看我？」妩儿忽然轻笑了一声，像是看透了我一般问道。
我咽了咽口水，没有回答。
「姐姐，爱我。」妩儿抬手掰正我的脸，缓缓靠近我，她眼里带着些情欲，周身散发的黑气里也带着万缕情丝。
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没有回答妩儿的话，任由她吻上我的唇。
妩儿一开始很温柔，像是试探我一般，见我没有反抗，她的眼里划过喜色，随后加深了那个吻，她撬开我的齿贝，强行掠夺着我嘴里的津液。
我的眼角泛出泪水，我抬手想要推开妩儿，告诉她我是已死之人，注定会离开她，让她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抬起了手，却迟迟不肯推开她。
恍惚间，妩儿将我扑倒在床上，开始吻向我的脖颈，我有些敏感地抬起脖颈，身体也有些发颤。
「姐姐，给我。」妩儿的声音有些急，眼神里也带着些迷离。
说完后，她再次俯下脑袋吻向我的锁骨。
我有些怕了，我想推开妩儿，但妩儿用手禁锢住我的双手，不容我拒绝。
疯了，真是疯了。
挣扎了许久，发现没有用后，我的眼睛滑过泪水，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罢了，就这么疯下去吧。
一同沦陷在疯狂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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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过后，我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呼吸也有些颤抖。
妩儿吻向我眼角的泪水，随后抬手摸了摸我的脸。
「姐姐的体力竟然还不如我。」妩儿带着几分笑意打趣道。
我羞怒地瞪了她一眼，随后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主上，清泽上神又来了。」
此时，门口响起了魔兵的声音。
我的神情一愣。
清泽，沈肆君的神称。
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但看起来沈肆君应该在我昏迷的时候来过很多次。
妩儿的眼神暗了暗，周围的黑气变得愈发浓烈。
「都快一年了，这沈肆君真是像个狗比膏药一样天天来这。」
「姐姐先在这里休息，我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再来看你。」妩儿看向我时，眼神变得很温柔，还带着些宠溺。
「我竟然睡了快一年了？妩儿，我能见见阿肆吗？」
我问道。
然而我话音刚落，妩儿的脸一下子便黑了，眼里的寒气逼人。
「姐姐，你觉得我的性子很好吗，沈肆君爱慕于你，我不杀他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就别提什么见不见他了，我可舍不得让他的狗眼看到我的好姐姐。」
妩儿笑了，声音阴鸷而又充满了占有欲。
妩儿阴沉的眸光让我有些揪心。
妩儿为何……变得如此偏激。
都怪我，这五年来把如此天真的小公主给带坏了……
「姐姐，乖乖待在这，门外有人守着，别想着离开，我会尽快回来的。」
妩儿对我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36
妩儿回来后已是深夜，她或许以为我睡了，进来时轻手轻脚的。
「姐姐，你还没睡？」见我没有谁，妩儿愣了下。
「嗯，睡不着。」我点了点头。
妩儿走近了些，这时我才发现她的脸上还有身上有着几道伤口，身上还有着一些血腥味。
「和阿肆打架了？」我微微蹙眉问道。
「是啊，那么姐姐，你是心疼他，还是心疼我呢？」妩儿坐到床边，看着我笑了笑问道。
我知道，妩儿是故意将这些伤口露给我看的。
「妩儿，别闹，你和阿肆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我叹了口气说道。
妩儿似乎很不满，她抓着我的手腕硬是要我给她个回答：「我偏要闹，姐姐，我和沈肆君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看着不肯罢休的妩儿，我有些无奈。
「妩儿，我把沈肆君一直当成弟弟，他于你而言并无威胁，而我也肯定地告诉你，我心里那个人，一直是你，也只会是你。」
「满意了吗，我的小公主。」
为了安抚妩儿，我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嘴角上轻轻落下一吻。
然而在我想要退后时妩儿一把将我抱住。
「这个回答，尚可。」
话音刚落，妩儿加深了那个吻，而我闭上了眼，渐渐沉迷于这段爱恋之中。
37
妩儿的性子偏执，不肯让我见任何人，她将我囚于殿里，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而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发虚弱，一个月里我昏迷了无数次，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在我第十三次昏迷后睁眼时，我看到妩儿在一旁往我身体里渡神力。
看到我醒后，妩儿松了手。
我坐起身来，妩儿也坐到了床边，她无声地将我抱住，没有说话。
忽然，我感受到一抹温热滑落在我的颈部，我知道，妩儿哭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抱紧了妩儿。
「我已经失去了父皇和母后，我只剩你了，我的主上，我的姐姐。」
「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的眼神有些落寞，没有回答妩儿的话，因为我知道，这个回答我给不了。
我的身体是已死之躯，虽然妩儿在这一个月里一直渡给我神力，维护我的神魂，但是不出一个月，我的神魂最终还是会消散。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一个月里妩儿不断地强行把神力渡到我的体内，她的神明印记也变得越来越淡。
若是等到妩儿神力彻底消耗完时，神明印记消散，妩儿将彻底走上魔神之路。
我欲阻止妩儿把神力给我，但每次都没有成功。
妩儿说，用死亡换我多活一天，值得。
我知道，不能再让妩儿继续下去了。
我的眸子暗了暗，心里有了个计划。
38
「妩儿，明日带我去人间玩玩，好吗？」
妩儿的眼神顿了下，显然是有几分犹豫。
「妩儿，我不会离开你的，而且我身体虚弱，也没有本事离开你，我就只是想去人间看看，可以吗？」
我知道妩儿的顾虑，于是握住妩儿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妩儿似乎被我说的话打动了，但她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精光，看向我时语气带着些诱惑：「姐姐，答应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明白了妩儿的意思，耳根子有些发烫。
我用手环住妩儿的脖颈，随后轻轻地吻向她，而妩儿则是加深了这个吻。
「姐姐。」
「取悦我。」
许久之后，妩儿带着些欲念看着我，声音有些嘶哑。
39
翌日午时，我和妩儿来到了人界。
今日人界的街上格外热闹，到处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与彩条，各种摊铺的周围都围满了人，一群孩童们围在一起唱着歌谣。
「今日人界在举办什么节日吗？为何他们看起来那么高兴？」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妩儿。
「不清楚，这一年我没出去过，不过按照往日，这个时候应该并无什么节日。」妩儿摇了摇头回答道。
正当我们二人疑惑之时，我听清了那群孩童所唱的歌谣。
「皇宫有个小公主，公主天生怀神骨。
魔神听闻掳公主，欲引公主堕魔途。
哪想公主向正道，五年之久不肯屈。
魔神假意放公主，祭祀日把皇宫屠。
公主淬炼成神仙，一剑刺穿魔神腹。
报仇雪恨弑魔神，人间邪恶终将除。」
我和妩儿的脚步一起停下，听着旁边那群小孩子口中的歌谣，我大概知晓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死的第一年。
怪不得街上张灯结彩，比平常还要热闹，魔神陨落的第一年，确实值得庆祝。
我看向妩儿，妩儿不像我一样平静，她的眼神一下变得阴沉。
她对着那群小孩子喊道：「不，不是的，那个公主才是魔神，她才是最应该去死的那个人！魔神是为了让她成神才故意激怒她的！」
那群小孩子听了不但没有相信，反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
「你疯了吧，公主怎么可能是魔神？她是神仙，是神仙！」一个男孩对妩儿说道。
「就是，公主除恶扬善才不是魔神，你帮魔神说话，你也是个坏蛋！」其中一个小女孩气呼呼地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妩儿。
我连忙把妩儿拉过来，躲过那块石头。
妩儿生气了，她的眼里多了些杀气，死死地盯着那群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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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小孩被妩儿的眼神给盯怕了，他们向后退了几步。
在妩儿抬起手的那一瞬间，我握住了她的手，那群小孩以为妩儿要打他们，连忙跑走了。
我看向妩儿轻声安慰道：「妩儿，不过是群孩子，不用与他们计较，而且只要魔神能除掉，没人会在意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也没人会在意这个魔神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可是我在意！明明，明明最应该被赞颂的是你，最应该去死的是我！你保护了人们，可他们却庆祝你的死去！」
妩儿的眼眶红了，她的情绪异常激动，几近失控地对我喊道。
我的心里有些发酸，一意孤行地去选择一条艰难的路，被所有人冤枉，唾弃，甚至被正道围剿，我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也曾几度崩溃。
人啊，都是一群可爱的孩子，我诞生在最混乱的时候，可即使在那个时候，也会有善良的孩子笑着将包子递给我，也会有慈爱的大娘把我当成孩子，为我提供住处。
我曾看见过黑暗，但也看过光明的炽热，身为一个神，我又怎能忍心看人间大乱，所以最终，我还是熬过来了。
「妩儿，没事的，你知道真相，我就知足了。」我叹了口气，随后缓缓抱住了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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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妩儿，今天出来应该高兴点才对，你看那边，有卖面具的，我们去买两个面具吧。」我拂去妩儿脸上的泪水，随后拉着妩儿走向一个卖面具的铺子。
我挑了一会，最终拿起一张火红色的凤凰面具，转身戴在了妩儿的脸上。
面具只能遮住半张脸，透过面具，我能看到面具之下，那双带着些悲伤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
摆放在木架上的还有一张凤凰面具，不过这一张是黑色的，想着与妩儿正好能配对，我将其拿了下来。
当我想要戴在脸上，妩儿却要拦我：「黑色不吉利，我的这个给你戴。」
我没有听妩儿的话，而是将面具戴在脸上。
我凑到妩儿耳边说道：「我的小公主，应该是生活在光明之下，自由翱翔的小凤凰，与恶有关的东西，我来面对就行。」
妩儿的眼眶又红了几分。
哎，我的小公主总是那么爱哭。
妩儿执意让我摘下，我无奈地换了张狐狸面具。
付完钱后我们又去了很多地方，猜了灯谜，赏了表演，放了花灯，不知不觉地天已经暗了下来。
我四处张望着，却不见阿肆的身影。
已经一天了，阿肆真的不在吗？
在我心中有些着急时，我看见了沈肆君，他整站在一棵树下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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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人群中突然响起喊声：「杀了人，杀了人！快跑啊！！」
人群暴动，所有人慌不择路地逃窜，我和妩儿很快被人群冲乱，沈肆君这个时候出现将我拉到了小巷子里。
我看着沈肆君，刚想说话，却被他一把抱住了怀里。
「阿姐，我好想你，一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沈肆君的声音沙哑，又那么悲凉。
「阿肆，对不起。」我有些哽咽地摸了摸沈肆君的脑袋。
「阿姐，那个家伙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没有什么事吧。」沈肆君松开了我，又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阿肆，能否帮我个忙？」
我摇了摇头又对沈肆君问道。
「阿姐，你是想用乾坤逆转术吧。」
沈肆君似是猜到了我的想法，脸色沉了几分。
「对，我要回到妩儿杀我的那日，在妩儿看我记忆前自爆神识，只要妩儿不知道真相，她就不会干这种傻事。」我说道。
乾坤逆转术是我和沈肆君很早之前研究出来的法术，只有我们二人的神力结合，加上献祭一半修为便能逆转到过去。
我们曾在感化小魔神失败的时候施展过一次，但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再加上使用这个法术的代价太大，我们便将这个法术封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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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你又想让我看着你赴死，不，你甚至还让我亲手送你去死？！」沈肆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阿肆，我的命格已死，即使现在尚存，但是我注定会消亡的，妩儿的神明印记若是彻底消散了，那么我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
「这不是你让我送你去死的理由！」
「就算不这么做我也会死！」
我打断了沈肆君的话，哀求地看着他：「求你了，阿肆。」
沈肆君握紧了拳头，最终答应了我。
我和沈肆君抬起了手，我们二人的神力缓缓地缠绕在一起，最终融合在一起。
一瞬间，我们融合的神力化为金色迸发向天空，随后又瞬间落到我们周围，逐渐形成一道结界。
然而在结界快要完全笼罩我们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结界之中。
「妩儿？！」我的瞳孔放大，心中十分慌乱。
而沈肆君却无半点惊讶，似乎是已经知道了妩儿会来一样。
「你们给我下套？！」一瞬间，我似乎搞懂了，沈肆君和妩儿是商量好了骗我施展乾坤逆转术。
此时，金色的结界已经完全笼罩住我们三人，即使我想打断，却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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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周围的人，天上的鸟，还有一切声音全都瞬间静止。
下一秒，向前走的人开始倒退，所有的事物开始了回溯，逆转的时间飞速，先是一个月，随后又是半年。
「妩儿，阿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看向他们怒喊道。
「姐姐，做了这么多事，累了吧，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喜欢的人界吧。」
妩儿的声音那般温柔。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周围的时间很快回溯到了妩儿杀我的那天。
然而时间并没有停止，还在飞快地回溯着。
曾经我的神力深厚，施展逆转术时我做主导，调整回溯的时间，但现在我十分虚弱，能调整时间的只有沈肆君。
「阿肆！」我红着眼眶看向沈肆君。
沈肆君没有听我的话，而是闭上了眼睛：「对不起，阿姐，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看你死的。」
时间回溯得很快，一会就回到了我刚掳走妩儿的时候，而这时，周围的一切再次暂停。
我们三人身体同时变得透明，没一会，便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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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睁眼时，我出现在了魔宫外面，而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群人。
「沈肆烟，你当魔神也就算了，竟然还掳走有神骨的人界公主？」
「你快放了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没理他们，而是想要去找这个时候被我刚掳回魔宫的妩儿。
然而他们却将我围住，周围也被施下了结界，由于施展逆转术，我的修为被献祭了一半，我无法直接脱身。
我知道妩儿和沈肆君的目的就是拖住我，我有些心急，直接和他们打了起来。
我的招式狠厉，只希望快点解决。
这群老东西实在难缠，我们足足打了半个时辰都还没结束。
就在我越来越着急时，我的心口突然一阵剧痛，一股强悍的魔气从我身后的魔宫里弥漫开来。
我的眼神一怔，我知道，彻底完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有魔神气息？」
「我也感受到了，可是沈肆烟不是在这吗？」
众人议论纷纷。
而我的眼前也出现了一个女孩，女孩只有十二岁的模样，却浑身散发魔气。
十二岁的妩儿还未被我激怒，恨上魔族，也未被我输送过神力，再加上她身体的灵魂是十八岁的妩儿，所以她能在很快的时间里突破成魔神。
沈肆君也被她放了出来，站在妩儿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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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人界公主吗？为什么变成了魔神？？」
「还有沈肆君，他不是死了吗？」
「沈肆烟，你对她做了什么？你竟然让她变成了魔神？」
众人震惊地看向我，以为是我对妩儿做了什么，甚至还有人气愤地拿剑向我刺来。
而妩儿一道魔气挥出，将想伤害我的人击倒。
「妩儿，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自知一切都来不及了，只能长叹了口气问道。
「姐姐，我不会害你的，我也不会舍得伤害你所爱的人界，相信我。」
妩儿说完后便抬起手吸取我体内的魔气。
我试着阻拦，沈肆君却用幻化出绳索将我捆住。
我体内的魔气被妩儿源源不断地抽走，很快我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而沈肆君又将他的神力输入我的体内。
「不，妩儿，阿肆，不要！」
我的面容痛苦，挣扎着对他们喊道。
他们的眼神里划过心疼，却没有停手，很快，我的体内的魔气都被抽走，周身逐渐散发出神力。
一瞬间，我的神识里响起一道碎裂声，我知道，是魔神印记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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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完全继承了魔神之位的妩儿也同样面临着巨大的痛苦，魔气中的怒，怨，哀，惧，还有各种欲望此时冲击着妩儿的脑海。
曾经一代代魔神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魔气击垮，成为了弑杀的恶魔，也进入了注定会被神杀死的因果关系里。
妩儿的眼神一会堕落一会清醒，而就在她清醒的一瞬间，她的右手猛地插入自己的心口，她痛苦地将心口旁边的魔骨剥离出来。
取出的一瞬间她的肌肤上逐渐凝结出一层冰霜，一接着冰霜逐渐凝固成寒冰。
开始的寒冰只出现在妩儿的两只胳膊上，但渐渐地，这层冰开始向周围蔓延。
我总算明白了妩儿的意图。
她想在完全继承魔神之位清醒的一瞬间将自己封印！！
「妩儿，不要，不要！！」
我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布满了泪水，我冲向妩儿，却被魔气的波动击倒在地上。
本就虚弱的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我身上的绳索还在，我无法撑起身子站起来，只能痛苦地抬起头看向妩儿，一遍遍地喊着不要。
沈肆君将我扶起，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我禁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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妩儿身上的冰蔓延得很快，她拿着魔骨的双手还有身体在几秒之间就被彻底冻住，那层寒冰已经蔓延至她的脖颈。
我的双眼通红，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嗓子越来越哑，甚至不断地咳出血，但我依旧没有停止。
「姐姐，你是第一个诞生的神明，你才是应该在光明之下翱翔的凤凰。」
「我只是一个肮脏卑劣的魔，不值得你为我做那么多。」
「姐姐，这一次，人间将再无魔神了，去爱吧，去尽情地爱你所爱着的人间吧。」
「对不起。」
「我爱你。」
寒冰向上蔓延，将她的嘴冻住，随后是鼻子，最后是她的双眸。
在封印完成的最后一刻，妩儿都不舍得闭上眼睛，即使是寒冰刺痛她的双瞳，她依旧看着我，眼神流露出浓厚的爱意，以及那道离别的哀痛。
看着被寒冰包裹住的妩儿，我的心中泛起剧痛。
一瞬间，我的双耳竟然什么也听不到了，我似乎丧失了一些感官，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完好。
我的余光似乎看到沈肆君担心地对我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到了。
我和被封印的妩儿对视着，包裹着她的寒冰刺痛无时无刻不刺痛着我的眼睛。
可我依旧没有挪开视线，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妩儿，直到我的双眼流下两行血泪。
魔神封印，人间再也不会诞生新的魔神。
在这一场因果循环的大战中，我们赢了，没有任何神仙和人牺牲。
唯一牺牲的，只有我的小公主，我的妩儿。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番外
过年了，今年是妩儿被封印的第五年。
大雪纷飞, 寒风凛冽, 妩儿身旁那棵我亲手栽种的梧桐树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我走到妩儿面前, 与她相视。
她的眼神还是和封印前一样充满爱意，一双大大的眸子里似乎只装得下我一个人。
我抬手抚摸着妩儿的脸, 即使那层封印的寒冰刺痛着我的手, 我也没有松手。
「妩儿, 过年了，已经不知不觉都五年了。」
「原来看着爱人在眼前离开的样子, 是那么痛啊。」
「这也许是你对我的报复吧, 报复我逼着你杀我, 报复我让你看着我死去。」
我的眼角流出泪水。
「明明我该为摆脱因果而喜悦的，为何我现在那么痛呢。」
「妩儿，有时我也在想，我们真的被摆脱了因果了吗？」
「你从必死的结局也只是变为了被封印，这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我声音越来越哽咽，脸上的泪水也越来越多。
「妩儿，你还不知道吧，我给你取名为妩，虽然说是与恶同音, 但是妩的意思却是美好的意思。」
「在我心里，你就是那抹美好。」
「妩儿，你最喜欢的梧桐树我也给你种下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我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吻向了妩儿。
我的小公主，我的爱人。
这层冰是那么的寒冷，被封印在里面一定很痛苦吧。
妩儿，你是不是也会在想，与其被封印还不如选择死亡呢。
我的双眼闭着，痛苦而又炽热地吻着妩儿。
我没有注意，此时的梧桐树上有着一颗蛋，也没有发现被封印的妩儿气息在悄无声息地滋养着这颗蛋，而妩儿的神魂也在默默地转移到这颗蛋里。
忽然, 那颗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我听到了这道响声，有些不解地抬头望去。
此时, 蛋的裂缝越来越大, 最终蛋壳裂了开来，随着一声凤鸣，一只通体红色的小凤凰从里面飞了出来。
小凤凰似乎在适应这个世界，她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过后发现了我, 她猛然地冲向我，随后在我身旁不断地盘旋着。
我总感觉这只小凤凰很熟悉，我抬手摸了摸小凤凰的脑袋，那一刻，心中的熟悉感越发强烈。
而小凤凰在盘旋了一会过后, 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小凤凰幻化成了一名五岁大的女孩。
仅是一眼, 我便认出了。
是妩儿。
「姐姐，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淬炼成功。」
妩儿看着我, 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她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却又充满了朝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