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死于恋爱脑,判官笔一挥,罚我来世做仙女。
这是惩罚?这是泼天富贵吧。
直到我仙裙被偷,无法返回天界,才惊觉惩罚来了。
一个放牛的穷小子想套牢我,满足你,直接升天。
1
我趴在织布机上,思考一个千年前困扰我的问题。
上一世,我死于恋爱脑,因为一个渣男与父母决裂。
到了地府,判官笔一挥判我不孝,罚我来世做仙女。
当时我满头问号,这算哪门子惩罚?
升仙,始皇追求毕生都求不来,我直接一步登天。
喝孟婆汤时,我留了个心眼,汤含在嘴里没咽下去,进入轮回前一刻吐了出来。
确如判官笔所说,我生来便是仙女,除了每天循规蹈矩,打卡上班,没别的酷刑。
若说我没贿赂判官笔,估计判官自己都不信。
但我举双手发誓,前世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凡人。
此事过去千年,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今日却频频记起,一定是在凡间逗留太久,沾染了浊气,勾起了回忆。
「仙女大人,布织好了吗?」
二牛走进来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索。
我指指脚边的一堆锦布,「这些足够你拿去还清之前欠下的所有债款。」
我起身准备回天宫,再在凡间逗留只怕会沾染更多浊气。
二牛憨憨的,我都起身要走了,他也不知道把门让开。
我正要拂开他。
他指着我流光溢彩织锦仙裙的裙摆,小心翼翼开口:
「仙女大人,您的裙子脏了,要不要清洗后再走?」
我扭头一看,大惊失色,流光溢彩织锦仙裙凡尘不进身,为何会脏了一角?
若这样回了天宫,定会被其他仙友发现我偷溜下凡。
我着急询问:「此处可有无根水?」
仙裙沾染了脏污,只有无根水才能清洗干净。
二牛摸摸脑袋,蠢笨如他院中的老黄牛,「啥是无根水,俺不懂。」
「雨水、露水之类的。」
他眼睛顿时明亮,拉着我朝后山跑,「有,有,山顶有一处天然的水池子,雨水聚集而成。」
我不耐烦地甩掉他黑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手,他这才知道自己逾越了,讪讪一笑在前面带路。
天帝说他憨厚老实,有至纯至孝之心,我却觉得他蠢笨不堪,一无是处。
先是被哥嫂欺负,独自给双亲养老送终欠下一屁股债,后又被嫂嫂下毒,他不去报官反被赶出家门。
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还好我提前查探一番,回去定要告知天帝实情,布我已经织给他了,更大的恩赏不用给了。
2
到了山顶最高处,他指着一湖清水,「仙女大人,您在这里沐浴,我去下面守着。」
说完他目不斜视离开了,身后还跟着那头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黄牛。
我脱下流光溢彩织锦仙裙,把脏污清洗干净,放在一旁晾晒。
水清澈见底,我走入池中,洗去身上沾染的凡间浊气。
等到洗完回来穿衣服时,却发现仙裙不见了,我搜遍湖的周围,别说是仙裙的影子,连一块凡间的布都没有。
小道上传来有人靠近的声音,我回到湖中把身子沉入湖里。
「仙女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站住,转过身去。」我厉声呵斥。
二牛傻愣愣照做。
「你一直在下面守着,没人来过吗?」
「没有。」
「那我仙裙怎么凭空消失了?」
「糟了,我只顾着看地面,没看天上,会不会被鸟叼走了。」
仙裙本就是法器,定是被路过的鸟妖偷走了。
这该死的鸟妖。
我起身想要去追,刚露出肩膀,才反应过来此时尴尬境地。
「把你外衣脱了丢过来。」
二牛依旧不问为何,乖乖照做。
我用树枝挑着他的衣服在水里清洗了十来遍,才把熏死人的臭味洗得勉强能忍受。
但穿上身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衣服上的浊气贴着肌肤立马窜进我四肢百骸。
法力瞬间消失,我飞不起来了。
也是这一刻,我隐隐察觉判官笔说的惩罚要来了。
3
「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鸟妖吗?」
二牛指向另一座山头,「那座山上有一棵千年古树,能遮住太阳,许多鸟在上面筑巢,有没有鸟妖我不太清楚?」
「现在带我去。」
他上前拽着我的袖子,扭捏地看着我,「劳烦仙女大人。」
我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一地,「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不飞去吗?」
「被凡人看到会引起恐慌,不能飞。」
绝不能告诉他,我法力尽失,飞不起来了,这多丢仙家面子。
等我们赶到时,太阳西沉,正是百鸟归巢的时候。
回来的鸟不少,但都只是普通的鸟。
我顺着妖气波动,爬到最顶端,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窝,窝里还有几根残留有妖气的喜鹊羽毛。
我们一直等到天黑,都没等到鸟妖回来。
看着升起的月亮,我在心里直打鼓,晚班的彩霞不知道是谁替我织的?
天帝和圣母娘娘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私自下凡?
正想着,一道流光降落,我正要出手,隔音结界罩住我俩,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欢喜地跑到来人面前,「长津,你怎么来了?」
「你还有心思在凡间玩,若不是晚班我替你当值,只怕现在下来的就是天兵。」
长津平时脾气最好,这会儿板着个脸,拉着我就想往天上飞。
他飘在半空中,我脚却不离地分毫。
他诧异地回头看我,这才发现我穿了一件凡间男人的衣服。
平生第一次听到长津对人大吼大叫:「织锦,你本命法器呢?」
「丢了。」
「小仙私自下凡已触犯天条,你居然又丢了本命法器,你知不知道,没本命法器你回不了九重天?」
「你凶什么……」
看着长津眼底掩饰不住地担忧,我瞬间怂了,忙小鸡啄米式点头,
他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半晌,只留下一句话又飘走了。
「你赶紧找,我先回去替你应付着。」
屏障撤去,一直呆头呆脑朝这边张望的二牛,好奇地询问:「仙女大人,您在和谁说话吗?」
「没有。」
长津对他隐了身形。
我们又等到日出,朝霞按时出现在天边,鸟妖依旧没有归巢。
「二牛,我在你那里借住一段时间,织布作为租金。」
「别再叫我仙女大人了,我擅长织布,叫我织女。」
「你先去天池,把自己洗干净再回去。」
4
二牛把我织的布拿去集市上卖,还了之前的债,又置了地盖了新房。
我天天去那棵千年古树碰运气,看能不能逮到偷衣服的鸟妖。
我的耐心一点点被耗尽,抓住一只刚出壳的喜鹊。
「告诉你们老大,它再不出现,我就一天逮一只烤鸟肉吃。」
这几天警惕地盯着我的那几只鸟儿,扑棱棱飞入高空,不见了踪影。
回去后,二牛还没从集市回来,院子里坐了个不速之客。
「弟妹,这是去哪儿了?可让我好等。」
我脚步轻移,错开热情伸过来的手,自顾自朝厨房走。
我打水,水桶被人夺走,切菜,菜刀已经不在原位。
「弟妹,你歇着,我来,我来。」
虽然不认识她,但我懂得谦让,把厨房让给了这位大婶。
临出门时,纠正了她一个错误:「大婶,我叫织女,不叫弟妹。」
「行,织女你教教我怎么织布,咱也是一家人了,唤我大嫂就行,不用喊大……」
她话没说完,厨房传来锅碗瓢盆「霹雳乓啷」的响声。
「贱人,你骂我老?叫你一声弟妹是看得起,真是给脸不要脸。」
贱人这词,我有一千年没听到了,上次这么被人骂,还是上一世我大着肚子,被小三闹上门的时候。
这两个字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无形的门,我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披帛,盯着走出厨房的女人。
「怎么,没结婚就和我们二牛住一起,有脸做没脸听吗?」
她是眼瞎吗?
除了厨房,还有三间房,她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共处一室了?
我挥动手中的披帛缠住她的脖子,把她拉到跟前。
这女人依旧不知死活。
「身子都被二牛看光了,装什么清高。」
我加重手中的力道,把她勒得面红耳赤,她这才惊恐地看着我。
从她的瞳孔中我看到了传说中的魔。
我凑到她面前,轻声问:「难受吗?」
她忙不迭点头,身子一个劲儿地抖,若不是我拽着她,只怕她已经瘫坐在地上。
「那你告诉我,谁告诉你我被二牛看光了?」
她指指自己已经喘不过气的脖子,我稍微放松了力道。
「村里有人看到你穿着二牛的衣服从山上下来,你还织布给他还债,你俩不是睡一屋,能这么好心?」
难怪这几天出门,村里人都似笑非笑地与我打招呼。
我算是知道,前世网上的键盘侠怎么那么会编小作文,祖传的本事。
他们看到一片枯黄的落叶,逢人便说整个森林的树都秃了,而他们压根不知道森林在哪儿。
「你这编造的能力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小说,那是啥?」
心中的烦躁越来越压不住,一个声音告诉我:「杀了她,杀了她。」
「不行,我不能杀一个凡人。」
「她造谣,她该死。」
我在杀与不杀中挣扎,手中的披帛不知不觉拉紧了。
5
「织锦,静守心神。」
在我快要压抑不住心底的杀意时,长津从天而降,一指点在我眉心,喂了一枚丹药给我。
我意识清醒后,疑惑地看着晕死过去的二牛大嫂。
「她的话虽然气人,但罪不至死,我为什么那么想杀了她?」
「你被凡间浊气污染得太严重了,失了心神,你本命法器有下落了吗?」
我无奈摇摇头。
「那只鸟妖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不过我已经想了办法逼它出来。」
长津取下腰间的锦囊递给我。
「这是我从老君丹房偷的清心丸,你每隔一个月吃一颗。」
「哞~哞~」
说话间,院外传来老牛有气无力的叫声,走一步歇三歇。
我让二牛去买头年轻力壮的小牛犊,他说被赶出家门时,和老牛相依为命,现在到哪儿都离不开它。
转回头时已没了长津身影。
二牛走进院子,疑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大嫂这是怎么了?」
「你每天进进出出,村子里的闲言碎语你知道吗?」
二牛立马明白我在问什么。
他涨红了脸,局促地站在原地,像个犯错的孩子,说话都有些结巴。
「织……织女,你都……知道了?」
看我脸色不太好,他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他们这样说对你名声不好,但我拦不住。」
我瞟了二牛一眼,就他那张笨嘴,让他去和长舌妇吵架,只怕越吵传得越离谱。
吃完饭,各回各屋时,二牛想说又不敢说地盯着我。
「有话快说。」
「织女,要不你做我娘子吧。」
他看我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连忙摆手:「你放心,我们还是各睡各屋,只是这么告诉乡亲们,这样他们就不会骂你了。」
被浊气污染,我不能动怒,这样确实能省去不少糟心事。
我在凡间待不久,外人一个称呼而已,就同意了二牛的提议。
6
本以为他只需要告诉村里人一声,没想到他还去城里买了红绸布,在院子里摆了两桌酒席。
他哥哥嫂子也来了。
他心真大,之前他们害他,他还能笑脸相迎。
酒席还没散,吃席的吵着要闹洞房,我们被推进了一间屋内。
本想等他们走了我就回自己屋,但村里人难得吃酒见荤腥,天黑了也不散席。
我也吃了一碗酒,头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公鸡打鸣把我吵醒,翻个身想继续睡,身边却鼾声连天。
我猛地清醒过来,借着微弱的晨光看清了旁边的人。
我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这一世我虽然是清心寡欲的仙女,但上一世我死在难产的手术台上,身体经历了什么我很清楚。
二牛揉揉眼睛茫然地看着我,「娘子,你为何踹我?」
「我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
「嫂嫂他们见屋内没动静一直不走,我就……我就……」
说到最后,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我为何什么也不知道?」
「你喝醉了。」
我虽然失了仙力,与凡人无异,但也不至于一碗粮食酒就把我喝的连做那事都不知道。
我是醉了,又不是死了。
我披上衣服,下床时差点摔倒,二牛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这段时间在我的要求下,他把自己洗得很干净,这会儿离这么近,才发现他和上一世健身房见到的小哥哥一样好看。
我晃晃脑袋,看来酒劲儿还没过去,竟然觉得他帅。
我一巴掌拍开他,去院子里翻出空了的酒坛,又找到我用的那只豁口的碗。
确实没问题,前两天在村头张家吃的酒也是这个味。
难不成这粮食酒真后劲儿这么大?
我晃晃悠悠回了自己屋,就当一夜情了,本来我也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神仙。
7
那鸟妖真够绝情,我吃它徒子徒孙,吃到吐,它都没出现。
而我再见长津,凡间已过去半年有余。
他没再生我气,还没落地,传音入我耳:「织锦,我找到办法带你回去了。」
天上这半日,他既要替我打掩护,还得去找法子,真是难为她了。
只可惜我暂时用不上了。
我撑着机杼站起身,扶着腰身走到院中。
长津看见我,落地的脚差点扭到,他指着我肚子,半天没回过神。
我好笑地看着失神的长津。
「你只是半天没见到我,就认不得我了?」
「你也知道是半天。」长津第二次吼我。
以后谁再和我说长津仙君脾气好,我和谁急。
许是他声音大了些,宝宝踢了我一下,我抚摸着肚子,轻声安慰:「宝宝,别怕。」
长津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握,声音弱了几分。
「只是半天,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你知不知道若被天庭发现,就不是私下凡间这么简单了?」
我沉默不语。
我不是半路飞升的散仙,不得与凡人私通的仙规小时候不知道抄了多少遍。
「是不是那个凡人强迫你的?」
长津盯着我的肚子,动了杀心,「那她也留不得。」
我连忙取出他之前给我的清心丸,「你不该频繁来凡界的。」
长津调匀气息,半晌后恢复清明。
「待你生下她,我立马带你回九重天。」
说完,他跳上云端,只是又没稳住身形,差点摔下来。
哼哼,回去后,我一定要告诉那些仙娥们,英明神武的长津仙君连腾云驾雾术都不会。
我看着渐渐飘远的云出神。
我还能再以仙女的身份回九重天吗?
不知道孩子和天兵哪一个先来?
二牛走出屋子也抬头看天,今天他没去集市,长津也忘了设隔音屏障。
我转身回屋经过他身边时,他幽幽开口。
「不管是神仙阻挠还是小鬼索命,你都得把孩子生下来。」
刚知道自己怀孕时,我绝食了七天。
我没死,孩子也没掉。
当时我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二牛掐着我的下巴给我喂粥。
「我命里该有这个孩子,再高贵的仙女,你也得把我儿子生下来。」
那一刻我才真正看清这个凡人,他的愚笨只是他伪装的假象。
最终还是没如了二牛的愿,我生下来一个女儿。
看到她皱巴巴的小脸时,我愣住了。
她怎么和我前世难产生下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生产过程中,我已经大出血死了,但我灵魂飘在空中,看着她哭出第一声,看着护士把她抱出产房。
也看到我妈得知我死讯晕倒在长椅上,看到我爸第一次打人,还一次打俩,渣男和小三他都没放过。
二牛看到是个女儿,端着脸盆就想把孩子浸死。
猛然间他脚下打滑,一盆水全泼在了自己身上,我趁机把孩子夺了回来。
他给孩子取名「来娣」,我取名「长乐」。
若她真是我上一世的女儿转生,只愿这一世她能长乐安康。
二牛走后,长津现了身形,他没有立马带我走,给孩子戴上长命锁,他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我去了司命殿,不知为何你命薄上多了凡间这一遭,我只能看到你已经经历的,后面空白以我的法力也看不透。
「入了命薄,你的事我再插手会扰乱你的气数,等此间事了,我再来接你回九重天。」
此后,长津真再没来过。
8
出了月子,我依旧去古树打卡,几个月没来,差点被我吃绝迹的鸟儿又多了回来。
就算暂时回不去,我也得把本命法器找回来。
我一边烤着鸟肉,一边逗长乐,「长乐,这肉虽然难吃,但是大补之物,等你长牙了,母亲给你炖喜鹊羹。」
我拿起烤熟的鸟肉正要往嘴里送,一道劲风擦着我耳边掠过,肉掉在了地上。
一只喜鹊从茂密的枝叶间飞下来,落在地上化为一位白衫黑裙的少女。
「世人皆说你们神仙心怀众生,有慈悲之心,怎的你如此歹毒,残害我族人?」
守株待兔的方法果然管用。
千年古树吸收日月之精华,灵气旺盛,这鸟妖怎么可能会舍弃这么好的风水宝地?
我惊讶地看着她:「呀,原来它们是你族人啊,我还以为是一群无人问津的野鸟呢,你的心可比我狠多了。」
「你这毒妇,二牛哥哥怎么会看上你?」
二牛哥哥,叫的挺亲切,看来两人关系很亲密。
自从看清了二牛的伪装,我就心生疑惑。
我去洗澡,鸟妖路过的也太恰到好处了。
「我仙裙呢?」
一直怒视我的眼睛瞥向了旁处,「什么仙裙,我不知道。」
「二牛说是你偷的。」
「你别想挑拨离间,二牛哥哥是我救命恩人,他不会害我。」
她化作原身,扑闪着翅膀飞上了高枝。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回去问问二牛他为何要诬陷你。」
9
「你又去古树了?鸟妖都不回来了,你还天天去有什么用?」
我刚进院子,二牛就质问我。
我瞟了一眼刚刚落在门口梧桐树上的喜鹊。
「我今天见到她了,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她说不是她偷的。」
「一只妖说的话你也信,当时我亲眼看见她飞过去了。」
二牛放下手中正在修整的篱笆,抱起一捆草料往后院牛棚去。
「我先做饭我去喂牛。」
我再看向梧桐树时,喜鹊已经飞走了。
厨房烧火用的干牛粪用完了,我提着筐子去后院拿。
还没走过拐角,听到二牛正在和谁说话。
「怎么办,她见到那只鸟妖了,早晚会知道仙裙在哪儿。」
一个年迈的声音说:「放心,她虽是天庭公主,但已经和你结婚生子,天庭接她回去时,怎能让你们骨肉分离。」
我小心翼翼伸出头,发出年迈声音的居然是那头老牛。
难怪二牛到哪儿都要带着它,原来也是一只成了精的妖。
二牛语带不愤:「一个赔钱货,天庭估计都不会带走。」
老牛提议:「你若不放心,就让她再给你生一个,你不是想要儿子,儿子肯定比闺女管用。」
「到时候他们请我上了天,我就把你也带上。」
呵,汝之算盘甚响。
这老牛不知在哪里修炼成精的,它以为我与凡人私通天庭还能好吃好喝迎我回去?
等着我的不是幽禁就是天雷。
既然你们如此打算,我岂有不成全之礼。
但这个孩子,我是万万不会再生了。
10
下午我又去了古树,二牛想要和我一起去,被他哥哥叫走。
「喜鹊,他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喜鹊从树上落到我面前,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都是你害的,自从你来了,二牛哥哥就不理我了,若不是为了帮二牛哥哥留下你,谁愿意偷你那丑了吧唧的破裙子。」
「你承认裙子是你偷的了,快还给我。」
「裙子我给二牛哥哥了。」
「他藏哪儿了?」
我虽然没了法力,但仍能感知到流光溢彩织锦仙裙不在家里。
「我,不,知,道。」
这次她没有躲闪,双手掐腰,看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的。
「你是不是喜欢二牛?」
我突然转移话题,让喜鹊神情呆愣,红晕一点点在她脸颊晕染开。
少女怀春。
我听说妖界各式各样好看的男妖都有,她怎么就眼瞎看上二牛了?
「你二牛哥哥又想让我给他生孩子,我一旦怀孕就又走不了了,你帮我躲过去,我找到仙裙立马离开。」
「真的?」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当晚,二牛就想进我房里。
我如法炮制,拿出被喜鹊施了法的酒把他灌醉。
上次我喝的酒就被喜鹊施了法。
没有让他全醉,我不能天天这样防他。
既然他想要儿子,那让纸片人给他生。
我把二牛扶回他自己屋,剩下的就交给喜鹊的纸片人。
不多时,屋内传来床咯吱咯吱响的动静。
我插上门栓,睡到了公鸡打鸣。
趁着二牛没醒,我得赶紧把纸片人换出来。
只是等我到门口,开门的却是喜鹊自己。
她脸色苍白,眼圈乌黑,显然一夜没有好眠。
我惊诧地看着她,妖类与凡人苟合会折损百年修为,而这些修为却需要他们付出比其他种族多千百倍的努力。
以她的道行,应该是刚化形不久,经此一夜,只怕很难再维持人形。
我轻叹一声:「值得吗?」
「他救我一命,我还他一命,十月后,你来古树抱孩子。」
喜鹊孕期才一个月,到时候我不会抱回一个满地爬的孩子吧。
她看出我的疑惑,「这段时间我会让自己维持人身,孕期与凡人一样。」
看着她跌跌撞撞离开的身影,我有些佩服这只小妖。
世间人有多少能做到如她这般?
11
这十个月我事事顺着二牛,他对我态度好了很多。
到了月份,我趁着他去集市赶去了古树。
待他找到我时,我正抱着一个男婴坐在树下。
他接过孩子看是男孩,欣喜若狂地抱着不肯撒手。
一滴血泪从树上滴落,刚好落在孩子的眉心。
二牛抬手想要擦掉,只是瞬间那滴血泪已经与婴孩的肌肤融为一体,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这是喜鹊凝心头血给这孩子的半妖庇护,能让他如凡间孩子一样正常长大。
他疑惑问我:「你们天上神仙有人有这样的痣吗?会不会命格不好?」
看他神情,若我说这是半妖之象,他能立马把这孩子掐死。
「我们天界没有,不过西方如来和观音眉心都有痣,或许他与佛道有缘。」
二牛听了我的话,眼珠子骨碌碌转,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
不用他说,我都能知道他在幻想什么。
日后女儿做神仙,儿子当菩萨,那他不仅九重天去得,西方极乐净土也可以来去自如。
他忙不迭抱着孩子回去向老牛报喜。
「老黄,你看,这次是个儿子。」
老黄牛看到孩子眉心的那颗红痣,瞳孔明显放大,不自觉脱口而出:「妖……」
它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我的惊讶声打断。
「呀,老黄牛会说话。」
二牛乐呵呵地看着怀中孩子,不再隐瞒我。
「织女,一直没告诉你,老黄牛是我们家的老神仙,多亏它出主意,我才能娶到你。」
原来是这头老牛精撺掇的,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做斗篷。
「老黄牛原来是成了精的老神仙,听说口吐人言的妖怪皮制成斗篷,披上后也能有上天入地的本事。」
二牛看老黄牛的眼神变了,似乎在责备它,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老黄牛退后一步,怨怼地盯着我。
我话锋一转,「不过老神仙是二牛恩人,我们是一家人,不会这么做的,对了老神仙,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要看好孩子,他还小,别夭折了。」
12
二牛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儿子日日不撒手,连睡觉都不用我带。
这日,我给他倒了一碗上次余下的酒,不多时鼾声震天,我推了推他,他翻个身继续睡。
关上门,我去了后院牛棚,审视地盯着双眼紧闭的老黄牛。
它知道的太多了。
一般妖怪怎么可能知道我没了仙衣会回不了天宫?
「老牛,你从哪儿来?别拿糊弄二牛的那套说辞来糊弄我。」
我清楚地看到它眼睫毛抖动了两下,然后选择继续装睡。
「二牛对你的皮很感兴趣,我这就让他把你宰了剥皮。」
「你们这些神仙一如既往的虚伪。」
它站起身与我平视,略微外突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讥诮,更多的却是愤怒。
一如既往?
看来它与天界渊源颇深,但我私下凡间前没听说有哪位神仙要下来历劫。
「你都不认识天上的神仙,竟然如此诋毁他们。」
「我本是太上老君的坐骑板角青牛,满天神佛,有几个是我没见过的?」
它居然是把孙悟空武器套走的那只牛。
前世我没少看《西游记》,对它那个圈印象最深。
「你不是被太上老君带回天庭了,怎么在这儿苟延残喘地活着?」
老黄牛听我这么问,顿时暴躁起来,不停跺着前蹄,扬起的灰尘眯得我眼睛睁不开。
「能不能好好说话,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宰了。」
它本就没几口气好活,这一折腾耗光了全身力气,颓然地倒在地上,眼角泛起晶莹的泪珠。
年迈而虚弱的声音讲述着它被带回天庭之后的事情。
「原本老君带我回去只说关起来做做样子,但那个猴精取经成功被封为斗战胜佛,你们这些神仙开始怕他秋后算账,不仅收了我修为,还把我打入凡间做一只给人耕种的牛。」
「谁让你偷下凡间作怪,还想吃唐僧肉。」
「若不是天庭默许,我能偷走金刚琢?我只是一只坐骑,不是上神,若不是那些天兵天将放水,我当时能抵得过那么多人?事后就想把我推出来顶包,你们神仙全是伪君子。」
上仙们决定的事与我一个小小织布女官有何关系,凭什么它要撺掇二牛来害我?
「既如此,你该知道,我不是公主,到时候天兵来抓我,不是来请我,你在诓二牛。」
我在一张牛脸上看到了冷笑,「神仙骗我,凡人欺辱我,你们都该死。」
「你害的只是我,害不了其他人。」
「等着瞧吧,那天不远了。」
它在笑,在幸灾乐祸地笑。
「二牛把我仙裙藏哪儿了?」
「不知道。」
说完,老黄牛闭上眼睛再不愿睁开。
13
长乐马上要过两岁生辰了,她整天搂着我脖子软软糯糯地唤我娘亲,我却高兴不起来。
最近右眼皮跳的厉害,只怕离长津说的凡间事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二牛,我有预感,天庭要来接我回去了,你把仙裙还我,你留着再无任何意义。」
二牛狐疑地看我,似是不信。
我指了指天边开始聚集的云彩,「要不了多时,他们就该到了。」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惊呼:「你们天庭公主的排场真大,居然派这么多人来接你。」
我浅笑不语,看来老牛真打算连二牛一起坑了。
他跑出院子,我尾随其后跟到了他哥哥嫂子家。
原来被哥嫂欺负也是他给我演的一场戏。
我前脚刚踏进院子,他后脚捧着我的流光溢彩织锦仙裙回来了。
仙衣重回我身的那一刻,我感知到了天边天兵天将的气息。
咦,圣母娘娘居然亲自来了。
长津怎么没在?
他说好来接我的,莫不是事情败露,被关起来了?
本还想把长乐托付给他。
等我再睁开眼时,头顶上方已被黑压压的天兵天将包围。
二牛还搞不清状况,和凤辇上的圣母娘娘套近乎。
「您就是岳母大人吧,小婿二牛这厢有礼了。」
这乡野村夫竟然学起了城里酸书生的那一套。
他拉过他儿子倒头就拜,「狗蛋,这是你外祖母,快给外祖母请安。」
长乐比他敏感,已经感知到气氛不对,搂着我脖子的手更紧了。
满场天兵天将被他这一拜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圣母娘娘不怒而威的声音响起,完全没把二牛放在眼里。
「织锦,你私自下凡,与凡人结婚生子,你可知错?」
我把长乐放在地上,朝着圣母娘娘行了凡间三拜九叩大礼。
「小仙知罪,求圣母娘娘开恩,饶过我女儿长乐。」
圣母娘娘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一挥手把我带上了云端。
二牛在下面大叫,「还有我,还有我。」
14
行至仙凡交界处,圣母娘娘遣去天兵天将,以簪为笔划出一条波光粼粼的天河,在河东安置了一间小木屋。
一只鸟儿从河西飞来,还没飞至河中央便落入水中,顷刻间化为一团白烟。
这竟是弱水,任何带有浊气的人或物都过不了此水。
「你母亲生前是我殿前女官,在仙魔大战中,她以身为盾替我挡了一劫,我允她好生照顾你。
「天帝把你恩赐给那放牛郎三年,我本欲替你回绝,你为何私自下凡?」
我一揖及地,额头覆在地面。
「织锦自知娘娘待我如亲女,我不愿让娘娘为难,若我查探这放牛郎欺骗天帝,此事自会作罢。」
圣母娘娘扶我起来,轻叹一声:
「你这傻孩子,我已求得天帝,你只需每日在弱水中泡上半个时辰,泡满七七四十九天,洗去你身上的浊气,便可重回九重天。」
我惊愕地抬起头,弱水洗涤浊气痛入骨髓,而天雷打在身上只痛在肌肤。
「娘娘,我……」
圣母中指轻弹,一道无形的结界阻隔了通往九重天的路。
「你且安心在此处待着,待你洗去浊气便可通过此结界,回去后众仙不会再有异议,另有弱水挡着,凡界也无人能来扰你。」
我苦笑一声,这是变相幽禁我。
「娘娘,长津可还好?」
「他无事,被天帝派去东荒收服一头凶兽,不日便归。」
那就好,以长津的仙力,东荒还没有能伤到他的凶兽。
15
第一日,我脚刚伸入弱水便痛彻心扉,晕了过去。
等醒来时,双脚已经褪去血肉,只余森森白骨,脚踝滴落的血珠没入弱水升腾起一股白烟。
我强忍着疼痛走回木屋,回头看时地上是一串冒着黑气的血印。
一进屋,我就晕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双脚竟重新长出了血肉,如婴儿肌肤般滑嫩。
我这才仔细打量这座小木屋,一床一桌一椅,陈设虽简单,但每一根木头都是凤凰木。
得之,枯木逢春,起死回生。
普通仙家得到巴掌大一块,便会当祖宗供起来,圣母娘娘居然给我盖了一间屋子。
五日后,小腿的血肉已经焕然一新。
我正坐在河边洗脚,有人在对岸喊我。
「织女,你果真在这儿。」
二牛披着一张老黄牛的皮朝我招手,他挑着两个箩筐,里面坐着长乐和狗蛋。
他果真把那头老牛剥了皮做斗篷。
「你怎么把他们带来这里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织女,两个孩子都很想念你。」
他抬脚就想踏入弱水,一只喜鹊衔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后拖。
我捡起一块石头投入河中,连个声响都没有。
「看见没,这水你过不得,赶紧带他们回去。」
二牛从箩筐里抱出长乐和狗蛋。
「你们不是想娘,快喊啊,让她把我们接过去。」
长乐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没有哭出声。
「娘,我很乖,也会照顾弟弟,你放心。」
二牛一巴掌拍在长乐后脑勺,「快让你娘接我们过去。」
长乐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进弱水。
「长乐~」
我想要跑过去抱住她,水漫过小腿后,疼得我再难行走一步。
喜鹊冲上前把长乐叼了回去。
喜鹊鸟被凡人赋予了报喜的寓意,是幸运之鸟,它们身上的浊气没那么重,可以暂时飞在弱水上,但飞不过弱水。
我传音给喜鹊,「你知道弱水的厉害,快带他们回去。」
喜鹊只发出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低下头示意我看她头顶,又扭头看向二牛。
「他拔了你头顶的金翎?」
没了金翎,喜鹊除了能听懂人言,与普通鸟无异。
二牛看喜鹊救了长乐,把她抓在手心。
「快召集你族人,让它们搭成一座鹊桥,让我们过去。」
他掏出金翎,「如果不那么做,我就把你的这根毛丢进水里。」
喜鹊发出凄厉的叫声,一滴血泪滑落,在半空中被力量牵引,融入了狗蛋的眉心红痣。
二牛顾不上追究这奇怪的景象,只催着喜鹊召唤同伴。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西边出现黑压压的鸟群。
它们口衔着尾,在弱水上搭起了一座鹊桥。
16
我跑上鹊桥,把长乐抱进怀里。
「你快回去,我不是天界公主,只是一个普通的织布女官,我被幽禁在这里,自己都回不了九重天。」
二牛满脸不信。
「你别想骗我,老黄牛告诉我,你是公主,你在这里等我。」
「你都能把人家皮扒了,它为什么不能骗你?」
「这该死的老妖怪。」
真是卑劣的人性,用得着时老神仙,用不着了老妖怪。
就这样的人,天帝当初还想赏赐他。
有些事情该让他知道个明白。
「原本你不偷我衣服,天帝也会恩赏你。
「你至孝之名传回天界,天帝命我下凡,与你做三年夫妻,功德圆满,你或可被封个土地仙。
「没成想,这一切都是你骗人的假象,你贪心不足,逼迫我滞留凡间,又害我背上仙凡私通的罪名。「你終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牛郎,这结果你可还满意。」
我勾起唇角,欣赏着二牛的变脸戏法,青红白交替出现,甚是精彩。
我凑到他耳边,告诉他最后一个秘密。
「之前血珠融入狗蛋眉心的景象你看到了吧,他是喜鹊给你生的孩子,是半妖之体。」
二牛彻底怒了,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立起来,他嫌弃地把狗蛋随意一抛。
好在喜鹊及时变回人形,接住了孩子。
刚凑在二牛耳边耳语时,我偷走了金翎,抛给了喜鹊。
我拉着喜鹊退回了河东岸,她踏上岸的刹那,鹊桥散开。
还没回过神的二牛直接掉入了弱水。
17
一切尘埃落定,我带着他们去小木屋歇息。
谁知,没过多时,这一片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我跑出屋子查看,银河已变成了黑河,二牛掉下去的地方正咕嘟嘟地往上冒着水泡。
他居然没死?
我想要上前查看,被人拉住手腕,扭头一看,是圣母娘娘。
「结界震荡,有邪魔出世。」
邪魔?二牛?
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成魔?
「这弱水本就吸取了凡间的浊气,河底沉淀着人的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以及色欲,现在这些正疯狂涌入他体内。」
「他肉体凡胎,怎能吸纳这些?」
喜鹊在一旁小声提醒,「他把老黄牛的肉吃了,骨头炖汤喝了。」
「贪欲之体加上七重罪孽,邪魔必成。」
我焦急万分,圣母娘娘却只看不出手。
「我们不赶紧阻止他吗?」
「他已经搅动了弱水河底,七重罪孽全部浮上水面,黑气会随风散入世界各地,只等银河水变清,他意识未醒时,将他封印即可。」
圣母娘娘说到封印时,一直看着我。
「织锦, 你愿意为了三界众生封印他吗?」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我只是一个法力低微的织布女官, 连一头凶兽都打不过, 谈何封印即将出世的邪魔?
圣母娘娘在我眉心轻点,「小七, 醒来。」
一段段记忆在我脑海中划过。
我本是天帝七公主, 却恋上了凡人董永, 被抓回天庭时,不服被幽禁, 成了堕仙, 天帝封我仙体, 送我入七世轮回。
我经历了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
上一世是求不得。
爱情求不得,亲情求不得,我想要的最终都离我而去。
这一世是怨憎会。
圣母娘娘让我进弱水洗涤浊气时,我若生出怨怼之心,最终只会化为一堆枯骨。
难怪判官笔走后门让我投胎做仙女,原本我靠山是天帝。
「你的流光溢彩织锦仙裙本就是至纯之物织成,它能抵挡浊气,也能把浊气困住,而封印净化邪魔需要一个容器。」
我还没有答话,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来做这个容器。」
话音落时,长津已来到我们身边。
圣母娘娘训斥他。
「你是纯阳之体,你们会互相排斥, 邪魔如何引入你体内?」
「那也不能是织锦。」
圣母娘娘收回小木屋,嵌入我识海内。
「织锦是纯阴之体,有仙裙和凤凰木护体,会助她净化邪魔,重塑肉身,这是她这一世的宿命,」
我盯着已经变得清澈的银河,只余中间那一团黑气。
等他俩争个明白,这邪魔早飞走了。
我跳入水中,施展结印, 以仙裙为囚笼,把散发着丝丝黑气的邪魔囚禁在我体内。
待银河水清, 我身体开始下沉。
长津跳入水中, 想把捞上来。
天帝威严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长津吾儿。」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长津推出弱水。
「你是天帝之子,你的责任是守护芸芸众生,我怕我自己封印不住邪魔, 你帮我看住结界。」
「织锦,织锦。」
水的折射,让我隐约看到长津哭丧的脸。
这家伙,我是封印邪魔,又不是赴死, 哭丧着脸, 是想吃我席吗?
「相信我, 我会回来的,替我照顾好长乐。」
18
「我要娶织锦。」
「她是你妹妹。」
「她不是,她已经重塑肉身, 与你再无半点关系。」
院子里又响起那对父子的争吵声,我丢出一个枕头。
「吵死了。」
我才从弱水出来,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