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众人重生,我独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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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嫡姐生了一场大病后,重生了。

前世对我是又打又骂,如今却对我笑脸相迎。

她自以为重来一世,就能逆风翻盘。

殊不知。

她不过是重来一遭,解锁新的死法罢了。

1

我是丞相府家的二小姐,却是个庶女。

我爹虽官越做越大,子孙却是越来越凋零。

正室夫人膝下只得嫡姐江燕燕一女,后边抬进来的几个妾室中也唯独我娘有了孕。

而她艰难生下我这个庶女后,便撒手人寰了。

我虽在府中无依无靠,但是嫡姐江燕燕对我还算好,虽然不及亲姐那般,但她见我眼里都是三分笑,整日拉着我妹妹长妹妹短。

不仅如此,她还能预测未来吉凶,经常帮助江家化险为夷。

府中上下更是称她为福星。

直至我偶然救下一位溺水丫鬟,阿月。

才知晓原来我那位处处完美的嫡姐江燕燕,竟是个重生之人。

因为阿月也是一位重生之人,还比江燕燕早了一步。

2

阿月告诉我,她本名为「阿玉」,上一世被江燕燕强行派来给我下毒,没想到被我揭穿。

江燕燕一怒之下将她做成人彘,含恨而死。

重来一世后,她改了名,趁我路过池塘边,故意跳下去引我将她救起。

阿月说她是来向我报恩的,同时也是来向江燕燕报仇的。

上一世她死后曾变成游魂在凡间飘荡了几日,看着我派人为她敛了尸骨,又妥善安置好了她的家人。

她说上一世我虽然处处受嫡姐欺压,但是却依然一心向善,听说她被嫡姐做成了人彘,死无全尸,终是软下心偷偷将她的尸骨从嫡姐手里抢了回来。

是我让她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怨气,安心去投胎。

没想到一睁开眼,竟又回到了从前。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前脚刚重生,后脚江燕燕居然也重生了。

我起初不信她的鬼话,嫡姐素日与我无冤无仇,为何要给我下毒。

我扬言要将她告到嫡母跟前去。

阿月脸色惶恐:「奴婢自有法子证明,后日老祖宗寿辰,姑娘想必已亲手誊抄金刚经作为寿礼吧。」

我心中微微讶异:「这事我从未对人说起,你是如何知晓的?」

老祖母平日里虽不礼佛,但是我偶然知晓她年轻时曾客居在一处寺庙里,因此十分喜爱金刚经,所以才亲手誊抄了一卷金刚经打算送给她作为寿礼。

这事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阿月犹豫了半晌这才道来:「姑娘不如换一个送,等老祖宗大寿那日便知。」

我禁不住好奇,听了她的话,将佛经换做了寻常佛珠。

没想到,在祖母寿辰那日,一向对佛法不感兴趣的嫡姐竟然拿出了自己誊抄好的佛经送给了祖母,甚得祖母欢心。

寿宴结束后,江燕燕特意走到我跟前对我无辜一笑,眼中似乎带着几分怜悯。

「可惜了,没想到一向最讨老祖宗喜欢的二妹妹,今日送的寿礼竟如此平平无奇。」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阿月就站在我身后,面色平静道:「姑娘,你看奴婢是不是猜中了?」

我愣在原地好半天,这才回了神。

阿月这时沉了声色:「姑娘,江燕燕重生,肯定要为了改命将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来。」

我不禁蹙起秀眉,心中生出疑惑:「她改她自己的命,关我何事。」

她对我悄声说:「既然她想要改命,那头一遭就是要拒掉她与太子的婚事。」

我微微吃惊:「你说上一世她与太子有婚约?」

「不错,这是圣上与皇后同老爷和夫人早就定下的,再过几日,等她及笄后,就会公之于众。」

阿月说罢又同我说起江燕燕与我上一世各自的结局,我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她会担心江燕燕要对我不利。

上一世的江燕燕嫁给太子后,不料太子竟然是个阴晴不定的暴虐之辈,婚后没多久便对她十分不好,时常不顺心就对她打骂虐待。

而我上一世则过得十分顺风顺水,遵从了父命,嫁给将军的庶子蒋冲为正室。

对外我与蒋冲夫妇二人琴瑟和谐,对内也是与公爹公婆的关系十分融洽。

蒋冲也十分争气,凭借过人的胆识和武艺,压过他那病秧子嫡兄长,后来继承他爹的衣钵成了大将军,我也顺理成章成了尊贵的将军夫人。

所以江燕燕便对我十分嫉妒,甚至说是到了眼红的地步。

如今她重活一世,自然明白蒋冲往后定是前途无量,想要这一世顺当活下去,那就要从我手里将这门婚事抢过来。

反正我这个丞相府中的卑微庶女,在她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嫡女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

果然没多久,她便真的将主意打到了我头上。

3

江燕燕及笄那日,整个江府热闹非凡,京城中但凡有头有脸的都来府上贺礼。

作为府中唯一的嫡女,父亲与嫡母为她准备的及笄宴自然是极致奢华。

宴会上,她身后跟着一堆官家小姐找到了我,拉着我的手,十分亲昵对我说:「二妹妹,我新得一批字画,知晓你素来爱这些文墨玩意儿,今日带你去我房中瞧瞧呀。」

阿月在后边悄悄扯住我的衣衫,朝我惶恐地摇着头,让我千万别去赴这场鸿门宴。

谁知被江燕燕看见,侧眸朝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心领神会,挽了袖子就要朝阿月的脸上抽去,说出来的话倒是带了几分理和据。

「你这混账蹄子!主子说话,哪有你这下人插嘴的份!还不快将她捆了去,绑到夫人跟前发落!」

我忙反拽住江燕燕的手,怯懦笑道:「阿姐,是妹妹管教无方,妹妹定好好收拾她,今日是姐姐的及笄礼,你何苦今日因妹妹的事再去惹母亲不快呢。」

「我就知晓妹妹最识大体。」

江燕燕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将我拽离了宴席,留下阿月在原处干着急。

等我跟着她们来到她的住处后,那几个小姐却没进屋子,反倒是在廊下坐着,纷纷朝我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而我则被江燕燕一把狠搡进了厢房内,跌了个踉跄,此时房内就剩我与她二人。

嫡姐终于露出了她原本的面目。

4

屋内根本就没有什么她新得的字画,这不过是她将我骗来此处随便寻的由头。

我垂着脑袋安静站在她跟前。

江燕燕跷着二郎腿一屁股坐进了木椅中。

「贱人!平日里好声好气人前给你脸了,居然敢让丫鬟跟我摆谱!」

她想起方才的事,狠狠朝我的小腿踹了一脚,原本在人前轻柔的嗓音居然变得恶声恶气。

「回嫡姐,灵儿不敢……」

我揉着被踹疼的膝盖,低声惶恐着,仍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泼妇竟然是我的嫡姐!

「我记得再过没几日……你的及笄礼也要到了?」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狞笑着:「作为你的好姐姐,我便送你一份大礼吧。」

我面色一愣,还没回味过来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便见她水袖一挥,放在案桌上的瓷瓶应声落了地,发出好大的一阵声响。

她就着地上的瓷片往额间剐上一道细口子,猩红的血顺着细白的脸淌下来,随后瘫在地上挑衅地瞧了我一眼。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江燕燕故意为我做的一场局。

嫡母与祖母是被那群守在外边的小姐们的惊叫声给吸引了过来,一进来便瞧见江燕燕躺在地上泪眼蒙眬,地上是沾了血的瓷片。

是非黑白根本由不得我解释,身旁的小姐们已经将真相添油加醋地给她们描述了一遍。

她们说我心思歹毒,不知从哪得知江燕燕与太子有婚约,嫉妒她不成,便趁机捡了碎瓷剐了她的脸。

江燕燕捂着脸,哭出了声,颤抖着手指着我:「二妹妹,我好心请你来赏字画,你为何竟要这般害我!」

嫡母大怒,朝我脸上就是一巴掌:「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下作的贱人给我绑到柴房去!」

「祖母!灵儿没有划伤嫡姐的脸!」

我一边挣脱,一边对祖母哭叫着,手捉住她的衣袖,希望能换得一丝解释的机会。

等来的却是她冷脸从我手里一点点将衣袖扯了回来,语气阴冷:「哼,果然是跟她娘一个德行的下贱胚子,夫人你全权处置吧。」

这一刻,我宛如跌入冰窖。

5

那夜,我彻底把江家人的嘴脸看明白。

我被麻绳捆着吊在后院的树下,下边支起了烧着火的柴堆,浓烟滚滚熏得我不停呛咳着,浑身如着了火一般,差点呛死过去。

江燕燕坐在嫡母身后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却还要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似乎被我受刑的场面吓得不轻。

「燕燕,你瞧仔细了,往后你成了一家主母,对勾引你夫君的那些骚狐狸以及她们的孽种,就该像为母这般狠!方可不被欺负了去。」

江燕燕乖巧地应下。

我在院中被吊着被大火熏了三天三夜,就在快要断气那一刹那,江燕燕忙叫嫡母留心千万别把我给弄死。

嫡母终于肯放了我,是阿月一人吃力将我拖了回去。

彼时我发热昏死着,江燕燕命人将我的破院死死封锁了起来,不准让郎中进来给我瞧病也不准送药材进来。

阿月无奈偷偷从狗洞爬出去,扯了些山里的草药跌得浑身是伤,拿回来熬煮给我喝,才将我身上的热给褪了下去。

恍惚中,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江燕燕恨毒了我,她觉得她才是这府中正儿八经的小姐。

而我这个狐狸精生下的孩子,只配当她下贱的玩物。

从小她就变着法地欺辱我,让人捉了吸血的臭虫缝进我的被褥里,让我浑身都是被虫吸出的密密麻麻血口子。我整个人因缺血脸色惨白如鬼。

她威胁我的丫鬟不准往外说出去,又让后厨故意克扣我的吃食。我实在饿得不行,情急之下抠着墙灰往肚子里咽。

墙灰又臭又难以下咽。

她则带着一众丫鬟坐在凉亭里,吃着桌上精致的茶点,指着我对她身后的丫鬟们笑:「你看,这小贱畜正吃墙灰呢,真好玩!」

我爹虽知晓我的境遇,却两耳不闻后宅事,更不会管我的死活,因为他到现在都还记恨着我娘生了我,生了个没带把的废物。

最后是祖母救了我,将我从墙下边给搂进了怀里,擦去了我满嘴的墙灰。

她救我也不过是为了江府的名声,要是被哪个嘴巴松的下人传出,他们虐待庶女,面上都会不好看。

等我醒来后才得知,原来这就是我上一世的情景,这些都是阿月在我昏迷时说给我听的。

苏醒那日正是我及笄的日子。

没等来属于我的及笄礼,却等来了一纸婚书。

我听着阿月颤声念着婚书上的内容,原本该与太子有婚约的是江燕燕如今却变成了我江梦灵。

阿月说,江燕燕在祖母与父母跟前字字啼血,说她脸上有伤,铁定是嫁不了太子,既然我这个庶女嫉恨她,那便由我顶替她吧。

皇上与皇后虽定下太子婚事,可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让江燕燕嫁给太子,只说要江家嫡女便是。

因此我这个贱妾之女摇身一变,顺理成章成了江府嫡母名下的嫡次女。

我听阿月描述江燕燕如何委屈,如何惹得父亲他们心疼,便觉得分外可笑。

江燕燕,你可真不是个人啊。

重生后为了拒掉太子的婚事,居然强占原本属于我的气运,在府中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那日拉着嫡母别将我打死,为的就是留着我的命,好让我能够顺利代她嫁给那个暴虐的太子。

阿月收起婚书,绝望地望着我,哽咽着:「姑娘,要不咱们逃吧?我们是斗不过江燕燕的。」

我血红了眼,勉强用被烟熏过的喉咙发出声音,又涩又疼:

「阿月,去告诉父亲与嫡母,我江梦灵,嫁。」

6

不久,皇上赐婚,我与太子彦昭即日完婚。

出嫁那日,江燕燕替代嫡母为我梳妆,铜镜里映出她得意的嘴脸。

「等妹妹出了这江府门后,往后可就是太子妃咯。」

我抬眼看向她已经结痂的伤口:「我抢长姐的婚事,长姐不恨我?」

「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恨你做什么?」

江燕燕咧着嘴,手慢慢拢住我的发尾,凑近我耳边呢喃:「嫁给太子这样的福气本不该你这个贱货享受,看姐姐对你多好呀,这份大礼,妹妹可还喜欢?」

真是难为江燕燕这草包了,辛苦装了这么多年好姐姐,就为了给我备下这么一份大礼。

我身披凤冠霞帔朝她福了福,微微一笑:「多谢长姐的成全。」

说完我扶着江燕燕的手,迎着府内众人递来轻蔑的白眼,缓缓踏出牢笼一般的江府,上了花轿。

7

「娘娘,别等了,奴婢方才问过了,太子已经在书房歇下了。」

挡在我眼前的盖头被人草草掀了开,不是新郎官的杆秤而是一双细白的手,是阿月。

我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虑:「阿月,上一世,太子与江燕燕可有洞房?」

阿月脸色青白了一层:「圆房了,因喝了酒还将她又掐又打了一顿,差点没被折腾死。」

我微微一愣,今日的情形跟她说的上一世有出入。

细细回想起来,我与太子彦昭拜堂的情景,似乎他对我这个太子妃并不满意。

阿月脸上却多了几分喜色:「姑娘别多虑了,太子对女色没什么兴趣,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我抿唇笑了笑,难不成是因为江燕燕强行改变了命运走向,原本该发生的事情也随之改变了?

翌日,红烛燃尽,我和衣躺在床榻上,一夜安眠。

进宫向皇上与皇后请安,阿月特意为我装扮了一番,洁面,点唇,描眉,为我换上华丽繁复的宫装。

换上宫装倒是觉得勒得慌。

我刚往前走了几步,一阵惊呼,登时重心不稳朝前栽了去。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轻易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害怕地仰脸望去,手的主人是一张清隽至极的脸,唇红齿白,神采飞扬。

「参见太子殿下。」

耳边响起阿月稍显慌乱的声音,我微缩了缩瞳孔,由着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

8

「殿下。」

微微定了神,此人就是阿月口中那个阴晴不定的暴虐太子,我心中不禁再次多了几分忐忑。

彦昭面色未改,手上一松,我顺势被阿月稳稳搀扶住。

我攀着阿月的手,试探道:「殿下准备好了,那我们便进宫吧。」

「且慢。」

他声色清冽,转身径直取下挂在床头的宝剑。

「殿下!使不得——」

我与阿月面色大变,以为他要像上一世那般发狂,正要上前拦他,却见他利落抽出剑来朝自己食指割下一道口子,将血抹在了榻上。

他狐疑看向我们:「你们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

我不禁红了脸,阿月跟着长舒了口气。

相处几日下来,虽然太子彦昭这人冷冷清清的,却不像阿月所说那般,是个阴晴不定之人。

行房之事显然他也是知晓我不情愿的,并不强迫我,一入夜,依旧宿在书房里。

我与他归宁之时,江燕燕见我完好无损扶着彦昭的手缓缓下车时,眼球瞪得都快脱出了眶。

她煞白了脸,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呀……」

彦昭看她一脸丑态,忍不住皱着眉凑到我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你家嫡姐……是脑子有问题?」

我没应他的话,只蹙了眉,握拳轻咳了几声。

平民不对皇家行礼,这是大不敬。

领头跪伏在地上的父亲仰脸看见太子脸色似乎不好,转头就看见众人皆行礼,唯独江燕燕一人干杵着,大剌剌看着我们。

「燕燕!还不快跪下!」

父亲难得失了态,火冒三丈地朝江燕燕大吼了一声。

嫡母连忙将她拽了下来,恭恭敬敬跪在我与彦昭跟前。

我低头看着她乍起青筋的手,不甘心的模样,盈盈一笑。

等着吧,有一日我定要将她真真实实踩在脚下。

彦昭不耐挥了挥手:「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等我与彦昭跟着父亲他们进入府后,缀在末尾的江燕燕脸色阴沉的吓人,恨不得要吃了我一般。

9

虽然我已经替她嫁给太子了,但是江燕燕依然不肯放过我。

趁着彦昭同父亲在前厅叙旧。

她殷勤拉着我,说要与我说说姐妹话。

等将我拉至闺房后,原本一张明媚的脸顿时阴了下来,伸手掐住我的脸,咣咣左右甩了我几耳光。

「贱人!竟然要我向你行礼,我看你这贱畜翅膀真是硬了!」

阿月大惊失色,想上前与她理论,被我轻推到了一旁。

我忍着火辣的疼意,朝她顺从地跪下来:「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低贱,自知受不起姐姐一跪,姐姐就当跪太子殿下吧。」

江燕燕见我这般低三下四,终于顺了方才的气,嗤笑道:「别看现在太子对你这小贱人是百般顺从,往后你就知晓他的厉害了。」

见我垂头不说话,她又恼怒了几分,抬起脚又狠狠踹我腰上一下,恶声道:「滚起来,给我倒茶。」

我恭敬起身,替她斟茶,听她对我道:「今日将你叫进来,倒是还有一事要问问你。」

「姐姐,请问。」

她懒懒靠在太师椅里,语气里带了几分苦恼:「你说我这样一个高贵的丞相嫡女,要怎么说服爹娘嫁给一个庶子呢?」

我与阿月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机会来了。

10

「姐姐可是有心仪之人了?」

我将茶盏轻放在她身旁,语气里故作着惊讶试探。

她冷冷斜睨我一眼:「不然这个太子妃之位还轮得到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贱人捡了漏。」

我连忙低眉顺眼地答了一句:「姐姐说的是。」

江燕燕压低了嗓音道:「镇远将军家的次子蒋冲相貌不俗,一表人才,很合我意。」

我开口道:「既然姐姐如此中意那位蒋公子,不如干脆去向父亲好好说说?」

「蠢货!!要是去求了父亲有用,我还问你该怎么办?」

江燕燕抄起桌上的茶盏朝我砸了来,阿月替我梳好的发髻被砸歪,滚烫的茶水淋湿了我一身宫装。

我搓了搓被烫红的手,继续柔声道:「倒还有个法子,姐姐不如先斩后奏?」

她顿时两眼放光:「说来听听?」

我笑道:「姐姐大可以瞒着父亲与母亲,偷偷与蒋公子见面,这一来二去,你们二人一致对外,还怕父亲不同意吗?」

「这法子倒是可以试试!」

江燕燕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登时面露喜色。

从她房中出来后,阿月带我回了小院重新换了一身我曾经的旧衣裳,又为我重新理了妆。

她心疼地为我揉着红肿的脸:「娘娘方才大可以直接告到太子殿下跟前去,何苦遭这死罪。」

「阿月,舍不着肉,套不住狼。」

我轻拍着她的手,冷笑:「她江燕燕不是羡慕我上一世嫁得好吗,那我就成全她。」

只希望她如愿以偿后,可不要后悔。

11

自我跟江燕燕说了如何接近蒋冲的法子后,她便三天两头催我让他们二人尽早有机会见面。

于是我取出笔墨,模仿着江燕燕的笔迹,给蒋冲写了一首情诗,托阿月偷偷递去蒋府的小厮送了进去。

我本以为,蒋冲是正人君子,不会搭理没来路的野诗,没想到他不仅回了,更托了那位小厮又送了过来。

看着这一纸蹩脚的淫诗艳词,我哭笑不得,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上一世的夫君竟是个色坯子。

想来我上一世在人前光鲜亮丽,人后过的日子也不尽如人意。

也不知道江燕燕要是知道蒋冲是这么个货色,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我再将这太子妃之位还给她。

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江燕燕既然敢占我的气运,那势必就得付出些代价来。

一来二去,我偷借着江燕燕的名义同蒋冲眉来眼去,让蒋冲对江燕燕上了心,恨不得立马插了翅膀飞到丞相府里去。

我见他色心上了头,趁机将他约到了京郊的凌云寺,又让阿月托人告知了在府中翘首以盼的江燕燕。

如今戏台已经搭好了,就等好戏开场了。

13

借着这几日宜州天降大旱的由头,由彦昭作陪,我携皇后娘娘出宫去京郊凌云寺上香祈福。

一下马车,凌云寺的主持亲自出来引我们去往大雄宝殿上香。彦昭懒懒走在我身旁,忽然被迎面疾步而来的小沙弥猛地撞了一遭,一行人被迫停了下来。

见彦昭冷了脸色,小沙弥这才惊觉撞了贵人,一脸仓皇,忙跪下来磕着头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我将那小沙弥扶了起来,柔声道:「小师傅何故如此慌张?」

一开始小沙弥百般不肯说。

而后见彦昭身边的侍卫亮了武器,这才白了脸,指着前边庙后边的一处假山那,支支吾吾。

「回施主,那……那里有怪响,骇人得很。」

「有怪响?那得要去瞧瞧了!」

皇后娘娘登时来了兴趣,拉着我与彦昭让主持和小沙弥带路,往那处假山走了去。

结果还没靠近,一阵阵呻吟娇喘硬生生将众人的脚步给逼停。

彦昭顿时黑了脸,那声音越来越大,在这清净的佛门之地显得十分突兀。

皇后娘娘气得发抖,指着那处假山大骂:「天杀的!!还不快去给本宫把那对不知羞耻的野鸳鸯给我打出来!」

阿月带着侍卫冲进了假山后边,将正颠鸾倒凤的江燕燕与蒋冲逮了个正着。

两人登时吓白了脸,连连惊叫着。

很快,两人衣不蔽体狼狈地被侍卫们押着跪在皇后娘娘跟前,磕头求饶。

江燕燕原本惊恐的脸,见着躲在彦昭身后的我,顿时扭曲:「江梦灵!是你……」

「啪!啪!啪!」

她话还没说全,阿月已经利落抬手朝江燕燕脸上狠狠左右扇了几个大耳刮子。

「大胆!凭你也敢直呼太子妃名讳!」

江燕燕被她打蒙了,嘴角边流下一行猩红的血,想要挣扎着起身,又被阿月一脚踹回到地上。

一旁的蒋冲见皇后与太子都在跟前,顿时吓傻了,立马指着江燕燕为自己辩驳:「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都是这个贱女人先写淫诗勾引的我,我是无辜的啊!」

江燕燕闻言大怒不已,尖叫着就要爬过去掐蒋冲的脖子。

「蒋冲!没想到你竟是有胆子偷吃没胆子认的小人!」

彦昭神色微凉地扫了他们一眼,阴仄仄笑了笑:「丞相大人与大将军真是养出两个好儿女,都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送回各自府上去。」

两人一听要挨板子,纷纷青白了脸色,江燕燕还不忘卖我,嘶喊着:「皇后娘娘!民女冤枉啊!这些都是太子妃出的馊主意!是她写淫诗给蒋冲的,不关民女的事啊——」

我躲在彦昭身后,装作吓坏了的模样,煞白了脸。

「母后……臣妾无辜!臣妾根本不知晓此事啊!」

皇后娘娘此刻见她污蔑我,更是惊怒:「两个不知羞耻的混账东西,居然敢污蔑太子妃,来人将他们嘴里都灌满马粪!看他们还敢这么污言秽语!」

侍卫将两人狠狠按在地上,一边往他们的嘴里硬塞着恶臭的马粪,一边举了棍抽得他们皮开肉绽,哀号连连。

彦昭将受了惊的皇后娘娘扶进厢房内休息,只剩下我与阿月留在原地监工。

毕竟我的好姐姐今日出了这么大一桩丑事,我这个太子妃也有责任。

「好姐姐,妹妹这法子好不好啊?」

我缓缓蹲了下来,轻柔地笑道:「很快,你就是蒋二公子名正言顺的女人了呢。」

被打得惊叫唤的江燕燕哪里受过这等侮辱,涨红了眼,呜咽着,拿狠毒的眼神剐着我。

我替她擦了擦鬓边的血迹,笑得灿烂。

「接下来,该姐姐陪妹妹玩了。」

14

回到太子府时,阿月害怕地扯了扯我的衣裳。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本该去书房的彦昭此刻正襟危坐在我的床榻上,手里还握着一把信笺。

「阿月,你先退下吧。」

我心中发着紧,只见他冷冷地看着我,朝我晃了晃手中信:「没想到我的太子妃背地里还敢和别的男人通淫诗。」

我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淡然道:「殿下……这都是蒋公子给姐姐的信,姐姐不敢直接拿,于是逼我为她暂且保管着……」

彦昭冷笑了一声:「你说要是这信交到了母后与父皇跟前,太子妃,你可还有活路吗?」

望着他阴冷的神色,我后背慢慢渗出冷汗,他的神情不像是说笑。要是这东西真交到了皇上跟前,我连同阿月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他这样一出生便注定身份至尊的人,如何能理解我们这些卑微如脏尘之人的苦衷呢。

我垂了眼,颤抖着声音:「殿下……要臣妾如何做……才能帮成妾瞒下此事呢?」

「太子妃,你觉得呢?」

清冽的嗓音再次懒懒响起,透着几分轻佻。

「妾身……妾身明白了。」

我讽刺地扬起一丝笑,眼角滑下一行清泪,抬手慢慢褪去身上轻薄的衣衫,唇瓣颤抖着,露出一截白皙的香肩。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我下意识抬眼看去,一道劲风狠狠擦着我的脸颊而过。

刀光剑影间,传来一阵巨响,我愣愣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木门被他一剑劈成了两半。

他将躲在门后的一道黑影狠揪了出来,是个面生的丫鬟。

「你是哪院的?」

丫鬟呆傻了片刻,爬了起来朝彦昭磕着头,支支吾吾也说不出自己的来历。

「不说是吧。」

彦昭阴狠了神色,举起剑狠狠刺向丫鬟的胸口,吓得她哇哇大叫,这才供出了自己是三王爷派来探听消息的耳报神。

我本以为他会饶她一命,谁知那一剑在她说出自己是三王爷的人后,便利落地捅进了她的胸口,登时血花四溅,人也没了气。

我浑身发着颤,那场实在太过血腥,正移开了眼,却撞进了那双黑润的凤眼里。

他缓缓走至我面前,冰凉的指尖缓缓滑过我的肩,拢了拢我半褪的衣衫,耳边传来他浅浅几声低笑。

「聪明些,既然要报复你的嫡姐,那就别留给人把柄。」

语罢,那叠信重新回到了我的手里。

15

亲眼看见彦昭杀人后,我那一夜都睡得不踏实。

后来问起阿月,三王爷是何人,她说他是皇帝最爱的一个皇子,也是彦昭的死敌。

我不禁吓出一阵冷汗,要是那夜之事被那丫鬟说给了三王爷,我和彦昭都得完。

为了不连累彦昭,我与阿月行事越发小心。

从凌云寺回来后,皇后将此事上奏给了皇上,皇上恼羞成怒,当着朝臣的面,不仅降了父亲的官职,更是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祖母与嫡母的诰命夫人称号也被褫夺了。

一时间,偌大的江府上下都受到重重打击,树倒猢狲散。

等我再回到江府时,一向对我冷眼相待的父亲与祖母竟拉着我的手,哀求着让我在太子与皇上跟前,帮他们说说好话。

他们一个灵儿长,灵儿短的,叫得比谁都亲昵,全然忘了当初是怎样对我这个庶女的。

我与阿月相视冷笑,这人就是贱。

父亲问我该怎么办。

我摇头装作可惜道:「为今之计,只能委屈姐姐嫁给蒋二公子了。」

谁知嫡母居然闯了进来,披头散发着就要上来撕我的脸。

阿月一把将她扯翻在地,她不死心还在地上扭曲着身子叫骂着:

「凭你这个孽畜也配决定我儿的婚事!都是你这个贱婢害她没了清白,我今日定要跟你拼命!」

「请祖母与父亲明鉴,灵儿从头至尾都是为了咱们江家啊!」

我也学着当年江燕燕那样,双眼含泪跪倒在祖母与父亲跟前哭诉,毕竟装可怜谁不会。

祖母沉了脸色,骂道:「杜氏,灵儿的话不无道理,倒是你作为后宅主母,教出了这么个丢脸的废物,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她眼里涌出滚滚恨意,嘶吼道:「彼此彼此,公婆你好意思说我呢,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你不也是用了这法子勾引的公爹吗!不然凭你一个小小商贩之女如何能挤兑走正室成大户人家的主母!」

一语顿时起惊雷。

我嘴边勾起笑来,没想到这江家竟还藏着这等天大的秘闻。

「你个混账娼妇!竟然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老身看你嘴里的舌头是没用了!」

祖母目眦俱裂,让人按了嫡母的身子,抄起那太师椅朝她腰上砸去,将她打了个不成人样。

父亲冷着脸叫了人牙子来,活活拔掉了嫡母的舌头,当即发卖了出去。

江燕燕不知何时也来了,见嫡母杜氏被拔了舌头,顿时吓得面色全无。

她拖着一身伤跪在地上,死死抠着父亲的腿哀嚎着:「爹爹,女儿不嫁!女儿不要嫁给蒋冲!蒋冲不是女儿的良配!爹爹不是还要女儿为您预测祸福吗!」

一听到此,父亲似有些动容。

我不禁轻笑:「父亲,如今京城百姓们可都说长姐下贱呢,她不嫁蒋二公子,往后指不定多少人要戳我们脊梁骨呢,最要紧的是还打了圣上的脸……」

父亲与祖母一愣,明白了我的话中意。

若是保下江燕燕,这不是最大的一桩祸事吗,当即不顾她的百般哀求,签下了蒋家送来的婚书,做主将她嫁给了蒋冲。

嫁去蒋家那日,江燕燕把我在江家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一通,嘴里不停咒骂着我不得好死,活像个疯妇。

后来还是被父亲派人灌了蒙汗药,抬进了蒋府。

等她嫁到蒋家才得知,原来蒋冲早在娶她之前,房中就有七八个通房丫鬟了。

我还专门从青楼里挑了两个姿色十分不错的姑娘借着彦昭关怀下属的名义送到蒋冲身边搅和这一趟浑水。

江燕燕嫁进去后,将蒋府上下闹了个鸡飞狗跳,差点将他们家的屋顶给掀了。

不过我派去的两个小妾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两人轮着给蒋冲灌迷魂汤和吹枕边风,说着江燕燕的各种不是,离间两人仅有的那点情谊。

阿月同我讲起蒋府后宅事时,我笑得合不拢嘴,全然没注意彦昭就站在我身后。

要不是瞧见阿月变了脸色,我估计还要乐上一会儿。

等阿月退下后,他问道:「蒋冲那两个妾是你打着孤的旗号送过去的?」

「殿下……殿下很是介意?」

那双锋利的眉眼就在跟前,吓得我手心冒着汗,心提到嗓子眼。

突然,他一只手攥着我的下巴,好半天,轻笑道:「你家嫡姐可不甘心当个庶子的夫人。」

说完,他松了劲,深深看了我一眼,扬长而去,留下一脸蒙的我。

16

我将彦昭的话讲给了阿月听,让她告诉那两位小妾时刻注意着江燕燕的动向。

转眼入了秋,皇上提议让众皇子与朝臣们携了家眷一同围猎。

而蒋老将军为了替他的庶子擦屁股,特地厚着脸皮带两个儿子来了,自然江燕燕也跟着来了。

我也跟着彦昭去了猎场,江燕燕一见着我,竟然罕见地跑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让我心中总是有些不踏实。

为了避开她的纠缠,见彦昭要去狩猎,我索性也跟着一道去了。

彦昭将我抱上马,皱眉道:「你又不会打猎,非跟来做什么?」

「臣妾也想试试。」我搓着缰绳,忐忑道。

话落,我便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彦昭将我搂得紧紧的,还没等圣上发话,就往林子深处冲了去。

彦昭的箭法出奇的好,我们二人一路猎了不少野物,彦昭正拉着弓,我忽然听见侧边传来一身响动,我两眼一圆,大喊了一声推开了他。

「灵儿!」

这还是我第一次瞧见彦昭失了态,一阵箭鸣声过,直直插入我的胸口。

后来直至我醒来时,已经身在太子府。

听阿月说彦昭没日没夜守了我足足三日,瞧着他下巴上生满一圈的青茬,我不禁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世上除了阿月以外,竟还有一个人心中如此记挂着我。

他将我紧紧搂进了怀里,又气又怕:「你还笑!那箭也是你敢挡的!要是再深一寸……那就……」

我抿了抿唇,回紧搂住了他宽阔的背,沙哑着声音道:「彦昭,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呀。」

他捧着我脸,厉声道:「下次再敢寻死,我就打折了你的腿!」

「不会了。」

我红了脸,闭着眼亲了亲他的干涩的唇。

那一夜残烛燃尽,他搂着我行尽风流,终是圆了房。

彦昭俯身告诉我,刺客没有抓到,但是那箭他认得,是三王爷手底下的人以前用过的。

「三王爷怎么会知晓我们在那边?」

我不禁皱眉道:「他不是这回没来狩猎吗?」

彦昭在我耳边低声道:「我的探子说,他看见你那位好嫡姐曾悄悄跟在我们后边一道进了林子里。」

我大惊,从他腿上坐了起来:「你说我嫡姐与三王爷……」

彦昭搂着我,但笑不语。

17

果然没过几日,蒋府里的小妾传来消息,说是江燕燕近几日老是趁着蒋冲不在,独自鬼鬼祟祟出府去。

这江燕燕的葫芦里究竟装了什么药?

我让彦昭叫了一个手脚利落的心腹跟踪她,没想到竟然瞧见她同三王爷进了同一处酒馆内。

阿月思忖了会,登时明白过来,拉着我惊声道:「哎呀,娘娘,江燕燕怕是觉着蒋公子是个不中用的,想要搭上三王爷这艘船了呀!」

我神色一滞,既然江燕燕转头就勾上了三王爷,那说明三王爷定是个稳妥的靠山,那岂不是上辈子……坐上皇位的就是他!

阿月也察觉了我的神色,推测道:「娘娘,上一世我死得早,没瞧见最后谁坐了那把龙椅,不过上一世太子殿下昏聩不堪,的确不堪大任……蒋冲与三王爷更是成了一党,手中兵权在握。」

我蹙着眉,示意她赶紧住嘴,不要再说了。

阿月自知失言,而后凑到我耳边低语道:「娘娘,咱们该怎么办?」

我冷冷笑了几声:「放心,就算不为我们,为了彦昭,我也不会让江燕燕得了逞去。」

我让心腹盯紧了江燕燕的行踪,逐渐掌握了她幽会三王爷的规律。趁着她再一次出了府,我命人写下了一封书信,飞鸽传书给了正在校场练兵的彦昭。

今日彦昭进宫陪皇后去了,校场正好是副将蒋冲值守。

不一会,我正倚在床头翻着话本子,阿月匆匆闯了进来,神色发紧。

我的心也跟着紧了几分:「成了?」

下一刻,阿月眉间露出一丝喜色来,「娘娘!快去银春楼瞧瞧吧!」

银春酒楼正是江燕燕与三王爷日日幽会之地。

这会热闹非凡,楼里楼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里时不时传来阵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我伸长脖子往里瞧去,只见蒋冲撸着袖子揪扯江燕燕的头发将她从酒楼里拖了出来,一巴掌直接抽肿了她的脸。

「等老子把你的姘头抓出来一起打!」

他拿出麻绳拴住了江燕燕的脖子,又冲上了楼,一阵砰砰巨响,又将鼻青脸肿的三王爷拖了下来。

「妈的!兄弟妻你也敢欺!」

一见居然是一向与自己交好的三王爷,蒋冲顿时红了眼,上去就是抡了膀子对着三王爷又踹又打。

江燕燕一看他居然敢打王爷,吓白了脸,忙爬过去拉着打红了眼的蒋冲惨叫:「蒋冲!你放开!他日后可是皇上!你打不得啊!他以后是要做皇上的!」

众人顿时哗然,我不禁冷笑,她江燕燕果真早就知晓了三王爷要当皇帝,所以不惜背上荡妇名声也要勾引三王爷,这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我呸!好你个江燕燕居然敢谋反!」

蒋冲恶狠狠踢了江燕燕一脚,大骂道:「老子先把你们两个狗男女打个半死,再回禀了皇上去!」

众人见一个是将军家的儿子,一个是王爷,谁也不敢上去拉架。

蒋冲提手抄起砸折的木板,重重朝江燕燕肚子上胡乱打了去。

江燕燕捂着肚子惊叫着挣扎,下身登时涌出股股猩红的血,嘴里也呕出血沫子,两眼登时翻了白。

众人刚要报官,却听见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回头看去,是彦昭带着兵赶来了。

「你怎么也在这。」

他翻身下马,走到我跟前,揉了揉我的手心。

我拉着他,粲然一笑。

「看戏。」

18

江燕燕原本已有了一月身孕,如今孩子被蒋冲给打没了,人也半死不活。

三王爷更是被打成了残废,脑袋被开了瓢。

这场捉奸闹剧过后,彦昭将此事上报给了皇上,说三王爷与江燕燕意欲谋反。

因当日有许多人都听到了江燕燕的话,还有三王爷安插在太子府上眼线的罪供,她与三王爷根本无法狡辩。

皇上大怒,当即下旨将这两人扔进了天牢,择日问斩。

江府与蒋府也被江燕燕所连累,全部被齐刷刷抄了家。

江燕燕被问斩那日,我跟阿月买通了狱卒,进去瞧了她。

「江梦灵!你这个贱人!害我没了母亲和孩子!!你等着,三王爷迟早会当上皇帝的!等他当了皇帝,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她穿着囚服蓬头垢面,一瘸一拐朝我冲过来,撕心裂肺吼叫着,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姐姐,还指着三王爷翻盘呢,他就在你隔壁牢房里瘫着呢。」

我轻柔着嗓音:「姐姐不会真以为重生了一遭,就会有所不同了吧?」

她忽地瞪大了眼:「你……你怎知我是重生的?你不可能知道!」

阿月慢慢从我身后走了出来,冷冷冲她笑道:「大姑娘,你可还认得我?」

她眯了眼看着阿月半晌,忽然惊颤着身子:「你……你不是被我做成人彘的阿玉吗……」

阿月死死攥住她的颊肉,笑着点头道:「是啊,大姑娘,黄泉路一人走太冷清了,我这不是爬回来找你了吗!」

我乐得拍着手,轻笑道:「嫡姐,阿玉,她同样也是重生的呢。」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这些贱人分明是蒙我!老天怎么可能会让两个人同时重生!」

她气得吐血,不停摇着头,一双血迹斑斑的手拼命想要掐我的脖子。

江燕燕彻底被我们弄疯了。

我走出牢狱,很快狱中传来一股股呛人的浓烟。

如同当年他们将我吊在树上用火烤那般,今日我也要她江燕燕试试被架在火上活活死去的滋味。

不一会狱卒捧着江燕燕焦黑的头颅走了出来,只剩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朝他点了点头:「拿去给圣上复命吧。」

狱卒欲言又止道:「娘娘,她临死前交代了一句遗言。」

见我颔首,他这才嚅嗫着说了出来:「她说她还会回来的,让您等着。」

阿月看向我,心有余悸:「娘娘,你说她不会还要重生吧?」

我望着狱卒远去的背影,不禁冷笑出了声:

「尽管来,她就是重生千百次,我也有千百种法子送她去死。」

彦昭番外

三王爷与江燕燕被斩首了。

去抄江家时,我问过梦灵,江家是她的娘家,要不要手下留情。

梦灵摇了摇头,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我摸了摸她的发旋。

其实我早知晓她在嫁给我之前,她那位重生的嫡姐与江家对她做的那些事。

因为我是穿越的,还是穿书,顺带绑了一个系统。

系统说我是什么天选气运之子,只要历经磨难,就能当上皇帝。

可我根本没想过要当什么狗屁皇帝!

它问都不问我一句,便自作主张带我来了这陌生的世界。

我要它赶紧送我回去,它却说回去的条件就是等我当上皇帝,寿终正寝后,自然就能回去。

经过无数次无效自杀后,我妥协了。

我的父皇是一朝天子,我的母后更是后宫之主,这里的人都尊我为「太子」。

这都已经位极太子了,还怕当不上皇帝吗?

直至十岁时,我改变了想法。

那日是母后的生辰,我折下梅园的几株红梅送给母后当作礼物时,被父皇瞧见,他当场暴怒不已,将我狠狠鞭打了一顿。

我蜷缩着流血的身子,瞧见一向高傲至极的母后卑微地不停磕头乞求,说我不是故意的,求父皇饶过我。

父皇微微一笑:「别以为他当上了太子,就能后顾无忧了。好好管教你这不成器的儿子,他要是当不好这个太子,有的是人当!」

我望着父皇几乎扭曲的脸,心中生出了股股恶寒。

那日母后抱着我哭了一宿,她红了眼质问我,到底为何要去那片梅园,为何要去摘那红梅!

其实我原本没打算摘那红梅,是因那日系统告假,我正纠结送母后什么最好,走到梅园遇见一个少年,是他笑着指着梅园,让我去折几支给母后。

系统告诉我,父皇的此生挚爱被葬进了那片梅园中,所以那梅园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后来我知晓了那少年的身份,他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却已经被父皇封为了「三王爷」,他就是那位被葬在梅园之人的儿子。

也是我父皇最疼爱的儿子。

如若不是那个女人早逝,恐怕今日被封为太子的便是他了。

自遇见他开始,他就一直明里暗里给我下绊子。

系统告诉我,原书剧情就是他勾结了我的太子妃江燕燕,合谋将我这副身子的原主给杀死,最后当上了皇帝。

而自他当了皇帝后,便过河拆桥,先杀了江燕燕,后杀了忠心待他的蒋冲,还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

这一世,他依然觊觎皇位,而我这个太子自然成为了他的绊脚石。

只可惜我可不是原主,想从手里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做梦。

比起原主的无能狂怒,我选择蛰伏下来,静待反扑时机。

我遵循系统走着剧情,直到大婚那日,原本该成为我的太子妃的江燕燕却变成了她的那位庶女妹妹江梦灵。

这让我和系统都猝不及防。

我依然按照原来的打算,住进了书房,将系统鞭挞了一通,逼问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告诉我,是系统出 BUG 了,让书中两个配角重生了。

重生的两人一个是江燕燕,一个是她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丫鬟阿玉。

而江燕燕重生后,为了不重蹈覆辙,使了计将她的胞妹嫁给了性格阴晴不定的我。

其实江梦灵嫁过来正好,原书中她的命也不好。

从小被江燕燕和江家欺负,长大后虽做了蒋冲的贤妻,背地里却还要忍受蒋冲与其他的女人不清不楚,最后蒋冲被三王爷杀了后,她更是沦为了军妓,被活活凌辱死。

我叹了口气,怎么重生的偏是她那位背信忘义的姐姐,不是她。不过她留在我身边也好,等我解决掉三王爷, 正好顺便帮她报仇。

可没想到是我小看这个命运凄惨的弱女子。

等我瞧见那位与江燕燕同样重生的丫鬟阿玉侍奉在她身边时,我便预感江梦灵嫁给我,并不简单。

后来我暗中注意着她的行踪,心中也逐渐对她越来越上心。

没想到她的胆子如此大,竟然敢冒充她姐姐的身份, 与那蒋冲私会暗通情诗。

她是个聪明的, 晓得引我母后撞见江燕燕与蒋冲私会,借她的名义, 向江燕燕与江家发难。

只不过她的手段还略显青涩,稍不注意便会露出马脚。

系统要我杀掉她, 说她是个不确定因素,要是她被人抓住了把柄, 我这个气运之子也会跟着受牵连,那一切将前功尽弃。

我第一次无视了系统的指示。

她凭什么要死,前世被折磨得那么惨,今世连个重生都捞不到, 她不过与我一样, 都是为了能够在这书中苟活下来罢了。

炮灰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可我没想到系统居然敢擅作主张, 趁围猎之际,放出暗箭射中了她的心脏,企图终结她的性命!

事后, 它冰冷地告诉我,江梦灵继续存在会害了我。

我恨不得将它从身体里拽出来。

「她也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凭什么你说杀就杀!」

系统道:「她不过是 NPC 罢了, 你不用对她倾注太多感情,你是天选气运之子, 多得是美女会成为你的太子妃。」

我咬着牙, 血红了眼。

「去他妈的气运之子!!我就要江梦灵活着!」

在这之后, 我守在江梦灵的床边不吃不喝了三天,望着她毫无生气的脸, 我的心也跟着莫名抽痛着,

终于在我意识逐渐模糊之际, 我听见了系统叹气的声音。

「宿主, 枉你天生帝皇命,没想到却是个恋爱脑。」

我睁开眼,原本那张僵白的脸终于有了血色, 我搂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流。

有了梦灵后, 我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坐上皇位,我不能再让她出任何事。

后来我与她联手,合力将江燕燕与三王爷送进了大牢。

父皇爱了他这个三儿子这么些年, 从未想过有一日他这儿子会造老子的反。

因为三王爷谋反之事,他受了打击, 气得从此一病不起,没过两年便仙逝了。

我则由太子顺理成章成了皇帝,梦灵也成了皇后。

登基大典那日, 我握着她的手, 将我的全部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望着她满是惊讶久久不能回神的一双眼,我忐忑道:「你不信吗?」

毕竟穿越这种事对于一个寻常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忽然她笑了, 笑得如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我信呀,因为我也有事瞒着你。」

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哽咽笑道:

「我知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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