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旨,将我大姐姐赐婚给大淮战神。
阖府欢庆之时,我却发现她正欲翻墙出逃。
大姐姐求我放她走:「小妹,你有所不知,我其实是个男的。」
1
后院院墙下竖了一把梯子。
我的大姐姐正一手攀着院墙,一脚踩着梯子,眼看便要翻墙出逃。
只可惜她的裙角被我牢牢抓在手里。
我叹口气:「大姐姐,你又在说什么傻话?」
我如此言语,并非是对大姐姐不敬。
而是我这大姐姐,确实是个傻的。
她自出生,头脑便不甚灵光。
长至五、六岁后,心智发育便彻底停滞不前。
所以她名义上是我大姐姐,实则却像是我的小妹。
平日里最听我管教,也最与我亲厚。
几日前,她扑蝴蝶时不慎落水,险些丧命。
病好醒来,言谈举止忽然正常许多。
我本以为老天垂怜,她这是要康复了。
没想到眼下又傻出了新高度。
大姐姐言辞恳切:「我没骗你,我真的是个男的!」
「想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和另一个男人成亲啊?」
我冷眼听她胡诌完,出手如电地在她胸上抓了一把。
「啊!」
大姐姐娇俏地哼了一声,脸涨成了猪肝色。
手感货真价实。
我问:「这样你还说你是男的么?」
「哎呀,我跟你解释不清,反正小爷我是不会去成亲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她趁机从我手中夺回裙角。
一扭头,发间掉落一只金钗。
方才没注意。
这会儿我才发现,大姐姐头上竟插满各色金钗玉石。
且全无章法,仿佛是直接把整个首饰匣子都戴在了头上。
见我一时无语,她捡起金钗胡乱插回头上,又迅速爬上梯子:「我此番出逃,身边没有现银,只好向贵府借些金银首饰充作盘缠。」
「不过你放心,我日后必当如数奉还!」
语毕,她向我一抱拳:「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哎呀!」
话还没说完,我一个擒拿手,把她掼到了地上。
她被摔得爬不起来:「竟然偷袭……年轻人不讲武德!」
「我大姐姐眼中全无银钱概念!」
我反剪住她的双手,厉声喝问:「你不是我大姐姐,你到底是谁?!」
2
『大姐姐』被五花大绑,坐在院中央。
她口中塞了布条,呜咽着朝路过的下人求助。
可惜下人们只是见怪不怪地笑问:「二小姐又在管教大小姐了?」
她只好无助地望回我。
我抬起她的下巴:「说还是不说?」
她无奈认命。
于是我遣散众人,听她,哦不,是听『他』讲了一个借尸还魂的故事。
他言说自己本是一缕幽魂,无知无觉地游荡在京城上空。
几日前,他茫茫然飘到府中,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吸力。
再醒来时,就已经莫名其妙地附身到我大姐姐身上了。
算算日子,正对得上大姐姐落水后苏醒的时间。
我无力地跌坐在石凳上,瞬间红了眼眶。
艰难问:「你的意思是,我大姐姐落水之后便已经,死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哎你别哭啊,这个这个,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
我暴起拔剑:「我要杀了你这妖邪,为我大姐姐报仇!!」
他:「?!」
「女侠且慢!你大姐姐也不一定是死透了!」
他忙道:「你看既然我能化作幽魂,附身他人,说不定她此刻亦化为幽魂,在别人身上重生了也未可知啊!!」
我愣了愣。
收起剑,我稳稳心神:「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他松一口气。
我心念一转,又起身拔剑:「那我还需先把你斩了腾地方,好让我大姐姐回来!!」
他:「又来?!」
五花大绑没绑着腿。
他拔腿就跑,我提着剑在后面追。
「杀人啦,救命啊!」
「女侠,剑下留人啊!!」
「你且想想,你杀了我,你大姐姐肉身破损,倘若她有朝一日真的回来了,又如何能附身重生?!」
我脚步一顿。
思忖道:「你说得也对,我需得去找位得道高僧来作法,或者是南疆大巫……」
「不可!」
他气喘吁吁:「我听闻当今圣上最忌巫蛊之事,若此事被人知道,你们阖府上下恐怕性命难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还怎么救回我大姐姐?」
我把剑朝地上一掷,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他用脚将剑踢远些,这才放心凑过来:「女侠莫急,我有一计!」
我哭得抽抽搭搭:「你说!」
他道:「你先助我找回原身,弄清这一切缘由,届时定有方法让我和你大姐姐各自归位!」
我止住眼泪:「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眼下无计可施,这倒也算一条路子。
我擦干眼泪问他:「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唤你大姐姐。」
他叹道:「说来惭愧,我记忆全失,连自己姓名长相都记不得了。」
「那我给你起个名,就叫铁柱吧。」
「……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过于随意了?」
「名字而已,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不然就叫狗蛋!」
他一拍大腿:「我突然觉得铁柱此名甚好,充满男子阳刚之气!啊,这个,强悍如铁,擎天一柱……」
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此,就寻回大姐姐之事,我与他暂时达成一致。
只是眼下还有一桩急事尚未解决。
皇家赐婚不容拒绝,也拖延不得。
但铁柱牢记自己是一缕男魂,誓死不嫁。
于是我咬咬牙:「算了,我嫁!」
3
我爹乃当朝右相李仕坤,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我带铁柱去见他,言明我要替嫁之事。
我爹听了,以为我是要争抢这份姻缘。
他徐徐道:「永安侯有战神之称,年少有为又容貌昳丽,你们年轻姑娘心仪于他,也是寻常之事。」
「但是薇薇啊,虽然赐婚圣旨上并未指明由你们姐妹二人谁来嫁,但这门婚事,其实另有隐情。」
我爹说着,看向大姐姐。
铁柱心领神会,立刻开始装傻。
他喝一口茶喷一口水,还把茶叶沫子往空中洒。
我一阵无语。
戏有点儿过了啊。
但我爹终于放心。
他低声向我道:「听说永安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我捂住嘴:「难道是?!」
我爹沉痛地点点头。
我接着问:「难道是伤及了子孙根?!」
我爹:「……」
他愤怒道:「这是你个未出阁的姑娘该问的话吗?!」
我万分失落:「看来是真的了。」
「真的个屁!是身受重伤,药石罔顾,已有月余!」
永安侯年纪尚轻,因而世人又唤其小侯爷。
永安小侯爷擅长领兵作战,神勇无匹,战无不胜,素有大淮战神之称。
一个月前他带兵出征,将胆敢犯境的草原蛮族打得屁滚尿流,凯旋而归。
倒是未曾听说,他竟已身受重伤。
「是圣上封锁了消息,」我爹解释,「此番匆忙为他赐婚,也是为冲喜。」
我惊问:「那我大姐姐嫁过去,岂不是直接变寡妇?」
我爹摇头道:「于你大姐姐而言,这反倒是门好亲事。」
「你大姐姐稚子心性,寻常婚嫁,恐怕难以过得顺遂。」
他眯起一双狐狸眼:「此番她嫁与永安侯冲喜,日后若是永安侯大好,自会承她的恩情,保她一世周全,若是永安侯不测,侯府中没有其他女眷,她也能坐稳当家主母之位。」
我听了,也跟着眯起眼点头。
怪不得世人皆说,我爹是大淮第一老狐狸。
皇帝赐婚,虽未指明要相府哪位小姐嫁与战神,但他一定料不到,我爹会借机把天生有缺的大姐姐嫁过去。
即使是战神,也一样敢坑。
不愧是你,我的爹!
虽然这骚操作,多少有点儿不地道。
但如若没有大姐姐,奉旨嫁给将死之人的便该是我了。
如此说来,这狗皇帝也十分的丧良心。
我瞧我爹捋着胡须,一副运筹帷幄的得意模样。
只可惜他还不知如今形势有变。
大姐姐的芯子已然换了人。
4
既然这门亲事如今与我相干,我便决意去侯府探查一番,看看永安小侯爷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
铁柱感念我替嫁的仗义之举,提出与我同行。
于是我们二人一同趴到了永安侯府的院墙之上。
烈日当头,铁柱擦一把汗:「怎么样,看清了么?」
我眯着眼:「窗子倒是开着,但看不到人啊。」
铁柱提议:「不然我们换一个地方趴吧,此处无甚遮挡,实在不适合潜伏。」
说完又擦一把汗:「主要是还特别晒。」
我断然拒绝:「不妥!此角度乃是我精心挑选,只有从这儿能看到主屋窗户!」
正说着,那扇窗中忽然有人影闪动。
「看到了吗?」有人在我耳旁问。
我兴奋道:「看到了看到了!」
「那看清了吗?」那人又问。
「看不太清啊!」
「那要不要在下带二位入府一观?」
「好呀好呀!」
我一回头,看到铁柱神色古怪,顿感不妙。
我缓缓转向另一侧。
一位一看就是高手的侍卫正抱着剑,一脸严肃道:「二位,请吧。」
5
老永安侯三年前战死沙场,夫人悲伤过度追随而去,是以侯府之中并无长辈。
眼下永安小侯爷重伤,侯府事宜便交由侍卫统领安九负责。
也就是抓住我们的这位。
银光一闪,安九将剑横在我们颈间喝问:「你二人鬼鬼祟祟窥探永安侯府,究竟有何企图?说出来,给你们留具全尸!」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只见铁柱翘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将剑移开,娇嗔道:「壮士小心些!我们都是姑娘家家的,若是留了疤,以后可如何婚配呢?」
我:「……」
你不是不婚配么?
说好的堂堂七尺男儿呢?
我看你装姑娘装得挺上瘾啊。
他演技如此做作,没想到安九竟红着脸,还真的把剑移开一些。
这位兄台,你不对劲。
铁柱得寸进尺:「壮士哥哥,可曾婚配呀?奴家瞧你,甚是不错,不若我们……」
实在受不了他顶着我大姐姐的脸恶心人。
我把他推到一边,禀明来意:「我二人乃是右相之女,此番前来,是想见一见永安侯。」
天下皆知,永安小侯爷与右相之女即将结为连理。
所以我和铁柱之中,必有一人会是将来的侯府夫人。
果然安九神色一变,连忙态度恭敬地将我们引入府中。
永安侯府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自是一番气派景象。
但甫一入主屋小院,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忽然遮天蔽日地朝我扑来。
我来不及反应,竟被这人亲亲热热地抱了个满怀!
安九大惊失色:「侯爷快松手!!这位是相府二小姐!!」
侯爷??!!
这货不还应该在床上躺着,重伤不起呢么??
来不及多想,我一个过肩摔,把这孟浪侯爷掀翻在地。
安九如丧考妣地扑过去:「侯爷啊!!」
永安小侯爷被扶起身。
世人皆传,大淮战神长得俊美如神祗。
又因常年沙场点兵,浑身上下透出杀伐之气,令人两股战战,不由生出敬畏之心。
但我此刻观之,只觉人言不可尽信。
这张脸,俊美倒属实俊美。
可其神态却不见分毫锐利之色,眉眼间仿佛还泛着……泪光?
他这是被我,摔哭了??
我与铁柱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
小侯爷揉着胳膊,一双星星眼望着我,肉眼可见地非常委屈。
他抽搭着朝我张开双臂,眼神里充满期冀。
我看出他的意图,断然拒绝:「你想都别想。」
小侯爷嘴一咧,直接大哭出声。
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6
永安小侯爷不知为何,只缠着我要抱抱。
我没办法,只好像哄孩子一样哄了半天,才让他重新高兴起来。
从安九这儿,我终于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原来,永安小侯爷确实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坠马昏迷。
但回到侯府好生将养后,他的伤势很快便痊愈了。
只是众人很快发现,醒来后的小侯爷性情大变。
安九艰难道:「……变得,有如稚子顽童。」
还挺婉转。
我直接戳他心窝:「就是摔到脑壳,变傻了呗?」
安九恨恨点头。
好哇,感情这门亲事还不只是冲喜这么简单!
怪不得皇上和我爹,君臣二人甚是投缘。
原来是臭味相投。
这两只老狐狸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一时之间,我竟分不出哪只狐狸更狗一些。
我看向身旁。
小侯爷正讨好地望着我。
一张俊脸透着傻气。
不论如何,这婚我是悔定了!
我拉起铁柱,正色道:「今日叨扰了,待我回府与父亲禀明真相,亲事如何,再行定夺。」
哪知见我要走,小侯爷忽然飞扑过来。
他扑倒在地,紧紧抱住我的小腿,耍赖不让我离开。
安九道:「二小姐,你看我们侯爷,他、他真的好喜欢你!我相信他日后一定会痊愈的!!」
我挣脱不得:「痊愈个屁啊,这都傻成啥样了?!」
「二小姐慎言!在下家乡有句老话儿,不能当着傻子的面儿说他傻的!」
「你看连你都说他是傻子了!!」
铁柱在一旁看热闹,笑得不行。
安九苍白辩道:「我们侯爷并非痴傻,他只是变得如同五六岁孩童,他如今的心性,比世人都更加纯粹!!」
「扯蛋吧你就!!」
我怒道:「你们隐瞒真实情况,欺骗相府,企图骗婚,其心可诛!」
「二小姐,我们也在侯爷醒来后才发现异常的!」
「胡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受伤醒来就性情大变……」
忽然顿住。
我心有灵犀地和铁柱对视了一眼。
这个剧情我们熟啊!!
这摆明了又是借尸还魂啊!!
只不过附在小侯爷身上的这缕幽魂,十有八九是个只有五六岁的小鬼……等下!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低头看向小侯爷。
小侯爷正趴在地上,专注地抱着我的腿,青草糊了满脸。
见我看他,他连忙讨好地凑到我身前,献宝一样的摊开双手。
里面有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一瞬间,我福至灵心。
我不敢置信地唤:「……大姐姐?」
小侯爷的眼中放出光彩:「小妹!小妹!」
泪水夺目而出。
我一把抱住她:「真的是你,大姐姐!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小侯爷被我紧紧抱着,还不忘伸手拍我的背:「小妹不哭,不哭。」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安九看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铁柱也震惊了:「所以说,你大姐姐的幽魂,是附在了大淮战神身上?」
我强忍着喜悦的泪水,狠狠点头。
他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可恶!为什么不是我附在战神身上!」
安九:「你又是什么情况??」
7
没想到阴差阳错,这么快就找到了大姐姐的魂魄。
只是,永安小侯爷的魂魄又去哪儿了?
他毕竟是大淮战神,为国为民都立下过赫赫战功。
魂魄丢失一事,眼下只有我们知道。
也不好真的见死不救,任由他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眼前迷雾重重,心中亦似有一团乱麻。
铁柱安抚我,为今之计,需先守住小侯爷肉身,想办法让大姐姐魂魄归位再说。
既如此,这婚约是悔不得了。
不仅悔不得,为便宜行事,我与铁柱决定,干脆一起嫁进永安侯府!
于是,我们俩又跪到了相府书房。
我的狐狸爹:「??」
十日之后,当朝右相遣两位亲女,效仿娥皇女英,共同嫁给大淮战神冲喜。
如此忠义之举,在京中一时传为佳话。
大婚当日,满城百姓夹道相迎。
皇帝龙体欠安未能亲临,遣六皇子携重礼前来贺喜。
8
大婚之夜,烛火摇曳。
我和铁柱与大姐姐,三人穿着大红喜服,围坐桌旁,神色严肃。
我率先发言:「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还得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缘由,才好想办法让大家各自归位。」
京城之中,每日过身之人不知凡几,却也不见人人都能借尸还魂。
这说明,我大姐姐、铁柱和小侯爷身上,一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问铁柱:「你完全记不得自己的过往了吗?」
铁柱道:「说来也怪,我那日在府中行走,只觉这里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就连小侯爷也看起来十分顺眼!」
说着,他就去扒小侯爷的衣服。
我:「??」
我连忙拉住他:「你这是干什么?!」
「不知为何,我总觉着小侯爷左肩上有颗痣,容我验看一下!」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铁柱莫名其妙:「小侯爷和我都是男的啊!」
「可如今他身体里的是我大姐姐!」
「那如今你大姐姐身体里的还是我呢!」
「……」
我拔剑四顾:「不行,我还是得找个巫师把你除了。」
铁柱连忙把我的剑按回去:「我错了女侠!!」
既然铁柱对侯府、对战神如此熟悉,我推测他原身很可能与侯府有关。
铁柱殷殷看着我。
我道:「你很有可能是府上的侍卫或小厮。」
安九却回报,近几个月,府上并无侍卫小厮昏迷或死亡。
我又看向铁柱:「或者,你也可能是府上男宠。」
永安小侯爷正值壮年,府上却无姬妾,养几个男宠也属正常。
安九忙道:「我们侯爷是万万没有这个癖好的!」
铁柱忍无可忍:「那我怎么就不能是战神呢?」
我鄙夷:「你就像个二溜子,安能与战神相提并论?」
「我听闻小侯爷少年时亦甚为纨绔,也就是个二溜子!」
「那二溜子和二溜子能一样么?」
安九:「二位夫人慎言!」
我懒得和他贫嘴,继续仔细梳理。
整件事情,从时间上来讲,先是小侯爷重伤丢了魂。
然后是大姐姐落水,魂魄离体后,附身到小侯爷的空壳里。
最后是铁柱路过相府,附到大姐姐身上。
这样想来,这一切的变故,其实都始于小侯爷的那场重伤。
我问:「小侯爷向来神勇,这次究竟缘何受了重伤?」
安九将小侯爷受伤的始末细细道来。
原来,两军对垒之时,大淮埋在对面的探子迟迟传不回消息。
永安小侯爷为减少士兵伤亡,以身犯险,深入敌营接应。
在取得军情返回的路上,他被敌方追杀,这才受了重伤。
听到这,铁柱仿佛心有所感。
他低语道:「为何我脑海中,隐隐有在敌军军帐打斗的画面?」
我赶紧问安九:「小侯爷深入敌营时,可还带了什么人同去?」
安九如实道:「侯爷离开时,确实带了一名机敏的向导,只是为隐藏身份,对外宣称是随行的男宠。」
哎,这就对上了!
我拍拍安九肩膀,分外了然:「懂的,我们都懂!」
他急切否认三连:「他不是!侯爷没有!!你别乱说!!!」
身旁,意识到自己原身居然真的是男宠。
铁柱的沉默震耳欲聋。
10
虽然弄清了铁柱的真实身份,但他的记忆断断续续,小侯爷当时是如何受伤,又是如何魂魄离体的,我们还是无甚头绪。
至于眼下如何让他们各自归位,就更是无从谈起。
思来想去,我拉着铁柱去拜访玲珑寺的高僧。
玲珑寺乃京中第一佛教圣地,天子祭祀亦在这里举办。
我豪掷千金捐了大笔香油钱,被小沙弥引着进入内院,恭敬地向住持方丈禀明来意。
方丈却摇摇头:「破解借尸还魂,老衲恐怕无能为力。」
我正要失望,却又听他道:「不过,正巧老衲的好友清虚,今日也在本寺,说不定他能帮女施主解惑。」
说着,大殿之后竟走出一位道长。
见我神色疑惑,他将手中浮尘一摆,笑道:「自古佛道不分家。」
清虚真人绕着铁柱查验一番,从袖中掏出白绒绒的一物,放于我掌中。
我仔细一瞧,竟是一只红眼雪貂。
小家伙正好奇地歪着头打量我。
「此乃我的灵宠雪貂,最是通灵,你且将它带在身边,时机一到,它自会帮忙。」
我急忙问:「何时才是时机?」
清虚真人捋了捋山羊胡:「莫急莫躁,万法随缘。」
11
回府的马车上,我和雪貂大眼瞪小眼。
说真的,实在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能帮上什么忙。
铁柱安抚我:「不必着急,事情自有机缘。」
去了一趟玲珑寺,这二溜子说话也变得玄妙起来。
马车还未入府,安九便差人来报,说六皇子来侯府探望侯爷了。
铁柱问:「六皇子,是之前大婚时来替圣上观礼的那位?」
我点点头。
我爹曾提起过,六皇子文韬武略,在圣上面前最为得宠。
大淮朝太子未立,这位六皇子便是时下最有竞争力的人选。
但不知为何,我观此人,总觉他眉宇间暗藏阴骘。
六皇子到访,借尸还魂之事尚不能暴露,所以大姐姐谨遵我的吩咐,乖乖闭着眼,躺在床上装病。
六皇子言辞恳切道:「永安侯乃我大淮战神,亦是父王肱骨,还望其好生修养,早日康复,大淮的疆土还要多多倚仗于他。」
只是不知为何,他虽如此说话,神色中却并不见忧心,反倒透出几分轻松。
怀中的雪貂莫名情绪躁动。
我悄悄安抚住它,俯身向六皇子还礼。
恭送他离去时,身后的铁柱忽然神色凝重:「我忆起在敌军军帐中,曾听人提起过他。」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里面说。」
12
不知是不是有灵宠雪貂在,铁柱又恢复了一部分原身的记忆。
那日他与永安侯潜入敌军大帐时,无意之间,竟探听到这位六皇子勾结外敌之事。
我惊问:「你是说,六皇子与蛮族暗通款曲,有意交出大淮的军事布防图?」
铁柱笃定:「千真万确。」
此事甚为蹊跷。
按理说,六皇子当下正如日中天,太子之位唾手可得,何必要和蛮族做交易?
铁柱听了我的分析,觉得甚有道理。
「难不成是哪里有些错漏?」
他又闭起眼,细细回忆。
斗大的汗水从他额间滑落。
他脸色煞白,眉头紧锁,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我吓得忙去扶他:「你先歇歇,回忆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强忍着道:「我感觉就快抓住关节了!」
一旁的大姐姐以为我们在玩闹,好奇地凑过来看。
谁知我怀中雪貂却猛然窜出,一口咬在她耳后。
我大惊失色,却紧接着发现小侯爷身体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大姐姐被吓得直哭,另一边,铁柱愈发头痛欲裂。
我手忙脚乱,顾着这个就顾不上那个。
只听院内忽有人道:「我的乖乖,这么快就找到啦?」
雪貂从我怀中窜出去。
来人竟是清虚真人。
月华之下,老头仙风道骨,衣袂飘飘仿若世外仙人。
侯府戒备森严,他进入主院竟没惊动任何守卫,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我急道:「真人快来救人!」
清虚真人也不作耽搁。
他燃起几张符纸抛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
我大姐姐像是受到感召,神色变得迷茫起来。
他手法如电,在她发顶、额前轻点几处穴位。
接着,他在被雪貂咬破的伤口附近,拔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
银针之上,已然泛黑!
清虚真人迅速用符纸将包裹毒针,收进腰间的乾坤袋。
大姐姐瘫软下来,我将她扶坐到椅子上。
随即,真人又燃一张符,抬手一指铁柱额前,解了他的头痛。
我忙向清虚真人道谢。
他道:「驱魂针已除,今夜之后,永安侯随时可能神魂归位。届时,你大姐姐的魂魄也可安然回到自己身上。」
我心下稍安。
但看了眼仍旧虚弱的铁柱,我又问:「那他呢?他的魂魄会去哪里?」
真人捋捋山羊胡:「自然也要回到他自己肉身之中。」
「可他,若已经没有肉身了呢?」
铁柱原身只是永安侯男宠,夜探敌营如此危险的事儿,永安侯都能带着他,可见也不甚受宠。
他既死在敌军大营,只怕肉身早已损毁。
清虚真人叹道:「凡人身死,本就该魂归天地,他能重活这一段时日,已是幸事。」
我心中不免悲凉。
铁柱劝我:「真人说得是,我能多得这些日子,已是侥天之幸。」
言罢,他眼眸深深地望着我。
他虽顶着我大姐姐的躯壳,可眼神举止完全是另一个人,再明显不过。
但我却仿佛是今日才真正的认识他。
说话间,铁柱忽然神色一顿。
他急问:「今日是什么年月?」
我不明所以:「五月初五。」
「不好!我记起来了,六皇子意欲造反!逼宫之日就在今夜!」
我尚来不及反应,铁柱便朗声唤来安九,沉着吩咐他整顿府兵,并派人去京郊大营传信,言语间事无巨细,条理分明。
不知为何,我看着铁柱,竟觉得他身上多了些杀伐果敢之意。
安九有些犹豫:「二夫人,这,军机之事,是否应由侯爷定夺?」
我道:「去办吧,一切有我担着。」
安九领命而去。
铁柱对我道:「眼下事态紧急,我需得立刻入宫,阻止此事!」
没想到他一介男宠,竟也能行如此忠义之事。
而我身为重臣之女,更是义不容辞。
我点点头:「我和大姐姐与你同去。」
大姐姐如今顶着永安侯的壳子,身份特殊,说不定能派上许多用处。
铁柱却道:「不,永安侯自有他的去处。」
13
我吩咐府兵乔装打扮成马夫与随从,与铁柱一同入宫求见。
我本是右相之女,与永安侯大婚时又被皇上亲赐二品诰命,因而入宫的路上并无人阻拦。
引路公公掌着宫灯,在月色下的皇宫中缓缓而行。
但我很快便察觉到不对。
我们也走了太长时间。
况且,
我厉声问:「公公,这好像不是去往御书房的路吧?」
「自然是这条路。」
公公回头笑道:「二位贵人不常在宫中行走,记得有些偏差也是正常。」
身后铁柱却忽然道:「小心!」
公公袖中银光一闪!
还好我早有防备。
我一脚踢开他手中短剑,回身一记手刀将他劈晕。
铁柱赞了一声:「好身手!」
看来,六皇子已经动手了。
我和铁柱的意外到来,无疑被他视作变数。
他对我们欲先除之而后快。
只是小瞧了我们两个妇孺,只派了一个太监来行刺。
铁柱把晕死过去的公公绑好,藏到假山后。
他回忆了一下方向,朝我道:「随我来!」
14
宫中情形果然不对,我们一路上竟没遇到一队巡查的侍卫。
赶到御书房时,外面只有几个随侍的太监。
因有前车之鉴,我和铁柱索性一脚踢开一个,直接闯了进去。
书案之上,皇帝抬起头:「永安侯夫人?」
我上前一拜:「陛下,事急从权,来不及通传,还请恕罪!但我们确有要事向您禀报!」
铁柱顶着我大姐姐的壳子,一撩下摆,行了个君臣之礼:「陛下,臣于敌军大营中探得消息,六皇子勾结北境蛮族,欲于今夜逼宫谋反!」
皇上疑惑地看着他,又疑惑地看向我。
我胡乱解释:「这位是我大姐姐,曾随永安侯在北境平乱,永安侯夜探敌营时,她亦在场。」
这位陛下平生最恨怪力乱神,借尸还魂之事,定然是不能说给他听的。
「……你是说,永安侯带兵征战时,将一名女子带在身边?」
我:「……」
这是重点么?!
而且,你这什么表情啊,还挺八卦?
皇上又问:「那为何她是二夫人,你是大夫人?」
我满头黑线:「个中缘由,请容妾身日后再向陛下解释,眼下我们还是先逃……」
说话间,宫门外忽然传来刀剑拼杀之声。
六皇子携兵士一马当先,杀入殿中。
皇上大惊失色。
本来还有时间逃跑的,这下完犊子了,让你八卦!
还好,皇上身边尚有十余名暗卫,可以抵挡一时。
铁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空中发射了一枚传信烟火,然后护着皇上和我向后殿转移。
皇上惊问:「京郊大营的传信烟火,为何会在你手中?」
随即,他又了然道:「看来,永安侯对你倒是用情至深。」
合着您还记着八卦呢,这都什么时候了啊?!
皇家暗卫虽能以一当十,但到底寡不敌众,眼看着六皇子便杀至眼前。
皇上怒道:「逆子,你这是要谋反么?!」
六皇子言语阴寒:「父皇常教导儿臣,江山之重,向来能者居之。」
我与铁柱对视一眼,开始拖时间。
「六殿下。」
我温言细语,缓缓道来:「我虽是妇道人家,但也曾听人多次提起,六殿下文治武功,又在御前得脸,说句不当说的,太子之位早已是您囊中之物,六殿下又何苦逼宫上位,于青史之上,徒留一个不忠不孝之名呢?」
「你说的不错,皇位早晚都是我的,但我等不及了。」
六皇子恻阴阴笑道:「我等不及要让我的好父皇,亲眼看到大淮国破家亡的这一天!」
「你?!」
皇上气道:「你出身皇家,受万民供养,孤亦待你不薄,你如何有这么大的恨意?」
六殿下冷笑:「我的确出身皇家,但却不是大淮皇室。」
「我乃北荒第九王子独孤凛,奉命潜伏于大淮皇室!至于您们的『六殿下』,他早在出生当日,便魂归西天了。」
此言一出,我与铁柱俱是震惊无比。
好一出狸猫换太子。
皇上呕出一口血,捂着胸口险些跌倒,幸亏被铁柱扶住:「北荒竖子,好大的胆!!」
六皇子十分狂妄:「若不是有那个永安侯镇着,我早已与部族里应外合,夺下大淮!」
「当然,现在也不算晚。」
「想我忍辱负重,认贼作父多年,今日终能一雪前耻!」
铁柱面如寒霜。
他将皇上扶至一旁,转身从地上死去的侍卫身上拔出佩剑,猛然飞身上前,一剑刺向独孤凛!
他剑法凌厉,速度奇快,又来势汹汹。
我竟不知,铁柱的剑术竟如此高超。
即使他如今在我大姐姐身子里,于力道上受限,亦能将独孤凛逼得步步倒退。
独孤凛一边狼狈应对,一边朝手下怒吼:「还傻愣着看什么,给我放箭!谁能杀了狗皇帝,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
箭雨顷刻而至。
我飞起一脚将圆桌踢翻出去,把剑舞出残影,护着皇上堪堪躲过一轮箭雨。
铁柱趁独孤凛分心,一剑刺穿他的右腿,飞身回护到我们身边。
见我与皇上皆无大恙,他低声道:「眼下他们人多,我们先且战且退,避其锋芒!」
独孤凛被手下搀扶着,强忍剧痛,无能狂怒:「给我把连珠弩拿上来,乱箭射死他们!」
「该死!宫门为何还不破,禁军统领李崖的人呢?」
连珠弩很快被搬上来。
寻常箭矢,我们尚能勉力支撑,但连珠弩一出,我们恐怕将再无还手之力。
我和铁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拼死一搏的决心。
千钧一发之际,御书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侯府侍卫统领安九及时赶到,连斩数人,杀入重围。
见到我,他单膝跪地:「夫人筹谋,在下幸不辱命!」
我瞧见大姐姐躲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朝我笑,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大队人马随后而至。
我爹率众而出,扑通跪地:「微臣救驾来迟!」
皇上忙扶起我爹:「爱卿快起!」
一旁的独孤凛目眦欲裂:「不可能,来的怎么会是你们?李崖呢?」
安九将一颗人头丢到他面前:「六殿下说的可是此人?此人窃取虎符,意图私自调动京郊大营,幸而被我们侯爷及时发现,将其就地正法!」
他说完,大姐姐乐呵呵跑上来,将虎符交到我手中。
她悄悄道:「小妹你没瞧见,方才我可厉害了,他们都怕我!」
我压下心底的笑意,朝她点点头,转身将虎符呈予皇上。
皇上道:「将这乱臣贼子拿下,压入天牢,待审出所有牵连之人,择日问斩!」
「诺!」
我与铁柱对视一眼。
看来这场逼宫的闹剧,终于险险地落下了帷幕。
哪知独孤凛突然挣开左右,抢过一柄长剑,抛掷而来:「狗皇帝受死!」
草原蛮族本就臂力惊人,又是如此近的距离。
待我们反应过来,已是避无可避!
「陛下小心!」
我飞身而起。
电光火石之间,却被身后之人用暗劲震开。
我回过头,眼睁睁看着铁柱替我挡在皇上身前。
长剑洞穿了他的肩膀。
他瞬间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而大姐姐为了接住我,头撞在桌角,也没了声息。
「铁柱!大姐姐!」
我疼得撕心裂肺:「快来人救救他们啊!!」
皇上高声道:「永安侯及其夫人救驾有功,来人,快宣太医!!」
15
太医用针如神,铁柱的伤口很快止住血,大姐姐也性命无忧。
只是等了许久,二人俱不见苏醒。
窗外明月高悬。
我想起清虚道长曾言,今夜过后,永安侯随时可能神魂归位。
届时,我大姐姐也自可以回到自己的躯壳中。
那……他呢?
我望向大姐姐的肉身。
他此刻还在里面么?
脑海中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
关键时刻,是他震开了我,以身相替,为皇上当下那一剑。
我恍惚忆起,当我仓皇间抬头望向他时,他也正看向我。
眼中的笑意,又轻又浅。
如今想来,他大概是觉得永安侯和我大姐姐归位在即,而他却身无归乡,大限将至。
那一眼,是诀别。
「你怎么这么傻呀。」
我抚上大姐姐的脸颊,对里面的他说:「你一介小小男宠,什么江山,什么社稷,又与你有何关系?你用不着做到这一步的。」
「如若今夜不进宫,你还能再过几日逍遥光景,再赏几日鸟语花香,再……再看看我。」
泪水滑落, 曾经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我忽然想起, 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模糊的泪水中, 我看见大姐姐手指忽然动了动, 缓缓睁开眼。
她先是茫然地看向我, 又欣喜地将我紧紧抱住。
用稚气的声音喊道:「小妹!」
是大姐姐回来了!
我又惊又喜。
可心中,又有几分难以名状的失落。
用最快的速度安顿好她,我提起裙角, 飞奔至永安侯的房内。
推开房门, 永安侯正捂着肩伤, 从床榻上勉强起身。
墨色的长发从他肩上滑落,他低眉垂首, 抬手揉捏着鼻梁。
如同一场大梦之后的乏累至极。
听到声音,他抬头看向我。
这张我早已熟悉的脸, 神态间却是一片陌生。
「……你是?」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
那个心存侥幸的念想, 那份不该有的期冀, 看来终究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是了,这个男人是真正的永安侯。
而我想见的那个人,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忍住眼泪,盈盈下拜:「问侯爷安。我乃右相李仕坤之女李薇薇, 之前王爷在战场上身受重伤,我与大姐姐奉旨嫁来冲喜,实属无奈之举。如今您既已康复,薇薇自请和离。」
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
永安小侯爷对上我的目光,挑着眉玩味道:「我瞧你长得还算不错,又是陛下赐婚,就留下来继续当我的永安侯夫人吧。」
真是奇怪,明明还是那张俊脸, 但此刻我见了却只觉厌恶。
我挡开他的手:「恕难从命,薇薇已有心上人。」
「哪怕他只是一介男宠,一缕幽魂?」
「不错,哪怕他只是一介男宠, 一缕幽魂,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必然要寻到……」
等下, 永安侯如何会知道这些?!
我震惊地抬头。
永安侯揶揄的笑意全然藏不住:「我早说我也可能是永安侯的,偏你认准了我就只能是他的男宠!」
什么……意思?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砸得愣在当场。
他又来挑我的下巴:「怎么, 高兴得傻了么?」
我讷讷问:「那你方才还认不出我……」
他笑得十分欠揍:「这不是要给你个惊喜么!」
「怎么样,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小爷我之前还英雄救美,以身替死, 把你感动坏了吧?」
我擦干泪水,冷笑一声,起身从容拔剑:「敢戏弄本姑娘,你好大的胆!」
永安侯惊道:「放肆, 我可是当朝永安侯爷!」
他昏睡一夜,还不知自己因救驾有功,如今已经是永安公了。
我将剑鞘随手一扔:「我还是堂堂一品诰命呢!」
「胡说, 你明明只是二品!」
我微笑:「巧了不是,昨夜新升的品阶。」
我提剑便刺,他拔腿就跑。
「女侠饶命!夫人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