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换魂战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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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旨,将我大姐姐赐婚给大淮战神。

阖府欢庆之时,我却发现她正欲翻墙出逃。

大姐姐求我放她走:「小妹,你有所不知,我其实是个男的。」

1

后院院墙下竖了一把梯子。

我的大姐姐正一手攀着院墙,一脚踩着梯子,眼看便要翻墙出逃。

只可惜她的裙角被我牢牢抓在手里。

我叹口气:「大姐姐,你又在说什么傻话?」

我如此言语,并非是对大姐姐不敬。

而是我这大姐姐,确实是个傻的。

她自出生,头脑便不甚灵光。

长至五、六岁后,心智发育便彻底停滞不前。

所以她名义上是我大姐姐,实则却像是我的小妹。

平日里最听我管教,也最与我亲厚。

几日前,她扑蝴蝶时不慎落水,险些丧命。

病好醒来,言谈举止忽然正常许多。

我本以为老天垂怜,她这是要康复了。

没想到眼下又傻出了新高度。

大姐姐言辞恳切:「我没骗你,我真的是个男的!」

「想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和另一个男人成亲啊?」

我冷眼听她胡诌完,出手如电地在她胸上抓了一把。

「啊!」

大姐姐娇俏地哼了一声,脸涨成了猪肝色。

手感货真价实。

我问:「这样你还说你是男的么?」

「哎呀,我跟你解释不清,反正小爷我是不会去成亲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她趁机从我手中夺回裙角。

一扭头,发间掉落一只金钗。

方才没注意。

这会儿我才发现,大姐姐头上竟插满各色金钗玉石。

且全无章法,仿佛是直接把整个首饰匣子都戴在了头上。

见我一时无语,她捡起金钗胡乱插回头上,又迅速爬上梯子:「我此番出逃,身边没有现银,只好向贵府借些金银首饰充作盘缠。」

「不过你放心,我日后必当如数奉还!」

语毕,她向我一抱拳:「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哎呀!」

话还没说完,我一个擒拿手,把她掼到了地上。

她被摔得爬不起来:「竟然偷袭……年轻人不讲武德!」

「我大姐姐眼中全无银钱概念!」

我反剪住她的双手,厉声喝问:「你不是我大姐姐,你到底是谁?!」

2

『大姐姐』被五花大绑,坐在院中央。

她口中塞了布条,呜咽着朝路过的下人求助。

可惜下人们只是见怪不怪地笑问:「二小姐又在管教大小姐了?」

她只好无助地望回我。

我抬起她的下巴:「说还是不说?」

她无奈认命。

于是我遣散众人,听她,哦不,是听『他』讲了一个借尸还魂的故事。

他言说自己本是一缕幽魂,无知无觉地游荡在京城上空。

几日前,他茫茫然飘到府中,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吸力。

再醒来时,就已经莫名其妙地附身到我大姐姐身上了。

算算日子,正对得上大姐姐落水后苏醒的时间。

我无力地跌坐在石凳上,瞬间红了眼眶。

艰难问:「你的意思是,我大姐姐落水之后便已经,死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哎你别哭啊,这个这个,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

我暴起拔剑:「我要杀了你这妖邪,为我大姐姐报仇!!」

他:「?!」

「女侠且慢!你大姐姐也不一定是死透了!」

他忙道:「你看既然我能化作幽魂,附身他人,说不定她此刻亦化为幽魂,在别人身上重生了也未可知啊!!」

我愣了愣。

收起剑,我稳稳心神:「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他松一口气。

我心念一转,又起身拔剑:「那我还需先把你斩了腾地方,好让我大姐姐回来!!」

他:「又来?!」

五花大绑没绑着腿。

他拔腿就跑,我提着剑在后面追。

「杀人啦,救命啊!」

「女侠,剑下留人啊!!」

「你且想想,你杀了我,你大姐姐肉身破损,倘若她有朝一日真的回来了,又如何能附身重生?!」

我脚步一顿。

思忖道:「你说得也对,我需得去找位得道高僧来作法,或者是南疆大巫……」

「不可!」

他气喘吁吁:「我听闻当今圣上最忌巫蛊之事,若此事被人知道,你们阖府上下恐怕性命难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还怎么救回我大姐姐?」

我把剑朝地上一掷,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他用脚将剑踢远些,这才放心凑过来:「女侠莫急,我有一计!」

我哭得抽抽搭搭:「你说!」

他道:「你先助我找回原身,弄清这一切缘由,届时定有方法让我和你大姐姐各自归位!」

我止住眼泪:「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眼下无计可施,这倒也算一条路子。

我擦干眼泪问他:「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唤你大姐姐。」

他叹道:「说来惭愧,我记忆全失,连自己姓名长相都记不得了。」

「那我给你起个名,就叫铁柱吧。」

「……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过于随意了?」

「名字而已,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不然就叫狗蛋!」

他一拍大腿:「我突然觉得铁柱此名甚好,充满男子阳刚之气!啊,这个,强悍如铁,擎天一柱……」

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此,就寻回大姐姐之事,我与他暂时达成一致。

只是眼下还有一桩急事尚未解决。

皇家赐婚不容拒绝,也拖延不得。

但铁柱牢记自己是一缕男魂,誓死不嫁。

于是我咬咬牙:「算了,我嫁!」

3

我爹乃当朝右相李仕坤,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我带铁柱去见他,言明我要替嫁之事。

我爹听了,以为我是要争抢这份姻缘。

他徐徐道:「永安侯有战神之称,年少有为又容貌昳丽,你们年轻姑娘心仪于他,也是寻常之事。」

「但是薇薇啊,虽然赐婚圣旨上并未指明由你们姐妹二人谁来嫁,但这门婚事,其实另有隐情。」

我爹说着,看向大姐姐。

铁柱心领神会,立刻开始装傻。

他喝一口茶喷一口水,还把茶叶沫子往空中洒。

我一阵无语。

戏有点儿过了啊。

但我爹终于放心。

他低声向我道:「听说永安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我捂住嘴:「难道是?!」

我爹沉痛地点点头。

我接着问:「难道是伤及了子孙根?!」

我爹:「……」

他愤怒道:「这是你个未出阁的姑娘该问的话吗?!」

我万分失落:「看来是真的了。」

「真的个屁!是身受重伤,药石罔顾,已有月余!」

永安侯年纪尚轻,因而世人又唤其小侯爷。

永安小侯爷擅长领兵作战,神勇无匹,战无不胜,素有大淮战神之称。

一个月前他带兵出征,将胆敢犯境的草原蛮族打得屁滚尿流,凯旋而归。

倒是未曾听说,他竟已身受重伤。

「是圣上封锁了消息,」我爹解释,「此番匆忙为他赐婚,也是为冲喜。」

我惊问:「那我大姐姐嫁过去,岂不是直接变寡妇?」

我爹摇头道:「于你大姐姐而言,这反倒是门好亲事。」

「你大姐姐稚子心性,寻常婚嫁,恐怕难以过得顺遂。」

他眯起一双狐狸眼:「此番她嫁与永安侯冲喜,日后若是永安侯大好,自会承她的恩情,保她一世周全,若是永安侯不测,侯府中没有其他女眷,她也能坐稳当家主母之位。」

我听了,也跟着眯起眼点头。

怪不得世人皆说,我爹是大淮第一老狐狸。

皇帝赐婚,虽未指明要相府哪位小姐嫁与战神,但他一定料不到,我爹会借机把天生有缺的大姐姐嫁过去。

即使是战神,也一样敢坑。

不愧是你,我的爹!

虽然这骚操作,多少有点儿不地道。

但如若没有大姐姐,奉旨嫁给将死之人的便该是我了。

如此说来,这狗皇帝也十分的丧良心。

我瞧我爹捋着胡须,一副运筹帷幄的得意模样。

只可惜他还不知如今形势有变。

大姐姐的芯子已然换了人。

4

既然这门亲事如今与我相干,我便决意去侯府探查一番,看看永安小侯爷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

铁柱感念我替嫁的仗义之举,提出与我同行。

于是我们二人一同趴到了永安侯府的院墙之上。

烈日当头,铁柱擦一把汗:「怎么样,看清了么?」

我眯着眼:「窗子倒是开着,但看不到人啊。」

铁柱提议:「不然我们换一个地方趴吧,此处无甚遮挡,实在不适合潜伏。」

说完又擦一把汗:「主要是还特别晒。」

我断然拒绝:「不妥!此角度乃是我精心挑选,只有从这儿能看到主屋窗户!」

正说着,那扇窗中忽然有人影闪动。

「看到了吗?」有人在我耳旁问。

我兴奋道:「看到了看到了!」

「那看清了吗?」那人又问。

「看不太清啊!」

「那要不要在下带二位入府一观?」

「好呀好呀!」

我一回头,看到铁柱神色古怪,顿感不妙。

我缓缓转向另一侧。

一位一看就是高手的侍卫正抱着剑,一脸严肃道:「二位,请吧。」

5

老永安侯三年前战死沙场,夫人悲伤过度追随而去,是以侯府之中并无长辈。

眼下永安小侯爷重伤,侯府事宜便交由侍卫统领安九负责。

也就是抓住我们的这位。

银光一闪,安九将剑横在我们颈间喝问:「你二人鬼鬼祟祟窥探永安侯府,究竟有何企图?说出来,给你们留具全尸!」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只见铁柱翘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将剑移开,娇嗔道:「壮士小心些!我们都是姑娘家家的,若是留了疤,以后可如何婚配呢?」

我:「……」

你不是不婚配么?

说好的堂堂七尺男儿呢?

我看你装姑娘装得挺上瘾啊。

他演技如此做作,没想到安九竟红着脸,还真的把剑移开一些。

这位兄台,你不对劲。

铁柱得寸进尺:「壮士哥哥,可曾婚配呀?奴家瞧你,甚是不错,不若我们……」

实在受不了他顶着我大姐姐的脸恶心人。

我把他推到一边,禀明来意:「我二人乃是右相之女,此番前来,是想见一见永安侯。」

天下皆知,永安小侯爷与右相之女即将结为连理。

所以我和铁柱之中,必有一人会是将来的侯府夫人。

果然安九神色一变,连忙态度恭敬地将我们引入府中。

永安侯府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自是一番气派景象。

但甫一入主屋小院,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忽然遮天蔽日地朝我扑来。

我来不及反应,竟被这人亲亲热热地抱了个满怀!

安九大惊失色:「侯爷快松手!!这位是相府二小姐!!」

侯爷??!!

这货不还应该在床上躺着,重伤不起呢么??

来不及多想,我一个过肩摔,把这孟浪侯爷掀翻在地。

安九如丧考妣地扑过去:「侯爷啊!!」

永安小侯爷被扶起身。

世人皆传,大淮战神长得俊美如神祗。

又因常年沙场点兵,浑身上下透出杀伐之气,令人两股战战,不由生出敬畏之心。

但我此刻观之,只觉人言不可尽信。

这张脸,俊美倒属实俊美。

可其神态却不见分毫锐利之色,眉眼间仿佛还泛着……泪光?

他这是被我,摔哭了??

我与铁柱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

小侯爷揉着胳膊,一双星星眼望着我,肉眼可见地非常委屈。

他抽搭着朝我张开双臂,眼神里充满期冀。

我看出他的意图,断然拒绝:「你想都别想。」

小侯爷嘴一咧,直接大哭出声。

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6

永安小侯爷不知为何,只缠着我要抱抱。

我没办法,只好像哄孩子一样哄了半天,才让他重新高兴起来。

从安九这儿,我终于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原来,永安小侯爷确实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坠马昏迷。

但回到侯府好生将养后,他的伤势很快便痊愈了。

只是众人很快发现,醒来后的小侯爷性情大变。

安九艰难道:「……变得,有如稚子顽童。」

还挺婉转。

我直接戳他心窝:「就是摔到脑壳,变傻了呗?」

安九恨恨点头。

好哇,感情这门亲事还不只是冲喜这么简单!

怪不得皇上和我爹,君臣二人甚是投缘。

原来是臭味相投。

这两只老狐狸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一时之间,我竟分不出哪只狐狸更狗一些。

我看向身旁。

小侯爷正讨好地望着我。

一张俊脸透着傻气。

不论如何,这婚我是悔定了!

我拉起铁柱,正色道:「今日叨扰了,待我回府与父亲禀明真相,亲事如何,再行定夺。」

哪知见我要走,小侯爷忽然飞扑过来。

他扑倒在地,紧紧抱住我的小腿,耍赖不让我离开。

安九道:「二小姐,你看我们侯爷,他、他真的好喜欢你!我相信他日后一定会痊愈的!!」

我挣脱不得:「痊愈个屁啊,这都傻成啥样了?!」

「二小姐慎言!在下家乡有句老话儿,不能当着傻子的面儿说他傻的!」

「你看连你都说他是傻子了!!」

铁柱在一旁看热闹,笑得不行。

安九苍白辩道:「我们侯爷并非痴傻,他只是变得如同五六岁孩童,他如今的心性,比世人都更加纯粹!!」

「扯蛋吧你就!!」

我怒道:「你们隐瞒真实情况,欺骗相府,企图骗婚,其心可诛!」

「二小姐,我们也在侯爷醒来后才发现异常的!」

「胡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受伤醒来就性情大变……」

忽然顿住。

我心有灵犀地和铁柱对视了一眼。

这个剧情我们熟啊!!

这摆明了又是借尸还魂啊!!

只不过附在小侯爷身上的这缕幽魂,十有八九是个只有五六岁的小鬼……等下!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低头看向小侯爷。

小侯爷正趴在地上,专注地抱着我的腿,青草糊了满脸。

见我看他,他连忙讨好地凑到我身前,献宝一样的摊开双手。

里面有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一瞬间,我福至灵心。

我不敢置信地唤:「……大姐姐?」

小侯爷的眼中放出光彩:「小妹!小妹!」

泪水夺目而出。

我一把抱住她:「真的是你,大姐姐!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小侯爷被我紧紧抱着,还不忘伸手拍我的背:「小妹不哭,不哭。」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安九看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铁柱也震惊了:「所以说,你大姐姐的幽魂,是附在了大淮战神身上?」

我强忍着喜悦的泪水,狠狠点头。

他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可恶!为什么不是我附在战神身上!」

安九:「你又是什么情况??」

7

没想到阴差阳错,这么快就找到了大姐姐的魂魄。

只是,永安小侯爷的魂魄又去哪儿了?

他毕竟是大淮战神,为国为民都立下过赫赫战功。

魂魄丢失一事,眼下只有我们知道。

也不好真的见死不救,任由他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眼前迷雾重重,心中亦似有一团乱麻。

铁柱安抚我,为今之计,需先守住小侯爷肉身,想办法让大姐姐魂魄归位再说。

既如此,这婚约是悔不得了。

不仅悔不得,为便宜行事,我与铁柱决定,干脆一起嫁进永安侯府!

于是,我们俩又跪到了相府书房。

我的狐狸爹:「??」

十日之后,当朝右相遣两位亲女,效仿娥皇女英,共同嫁给大淮战神冲喜。

如此忠义之举,在京中一时传为佳话。

大婚当日,满城百姓夹道相迎。

皇帝龙体欠安未能亲临,遣六皇子携重礼前来贺喜。

8

大婚之夜,烛火摇曳。

我和铁柱与大姐姐,三人穿着大红喜服,围坐桌旁,神色严肃。

我率先发言:「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还得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缘由,才好想办法让大家各自归位。」

京城之中,每日过身之人不知凡几,却也不见人人都能借尸还魂。

这说明,我大姐姐、铁柱和小侯爷身上,一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问铁柱:「你完全记不得自己的过往了吗?」

铁柱道:「说来也怪,我那日在府中行走,只觉这里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就连小侯爷也看起来十分顺眼!」

说着,他就去扒小侯爷的衣服。

我:「??」

我连忙拉住他:「你这是干什么?!」

「不知为何,我总觉着小侯爷左肩上有颗痣,容我验看一下!」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铁柱莫名其妙:「小侯爷和我都是男的啊!」

「可如今他身体里的是我大姐姐!」

「那如今你大姐姐身体里的还是我呢!」

「……」

我拔剑四顾:「不行,我还是得找个巫师把你除了。」

铁柱连忙把我的剑按回去:「我错了女侠!!」

既然铁柱对侯府、对战神如此熟悉,我推测他原身很可能与侯府有关。

铁柱殷殷看着我。

我道:「你很有可能是府上的侍卫或小厮。」

安九却回报,近几个月,府上并无侍卫小厮昏迷或死亡。

我又看向铁柱:「或者,你也可能是府上男宠。」

永安小侯爷正值壮年,府上却无姬妾,养几个男宠也属正常。

安九忙道:「我们侯爷是万万没有这个癖好的!」

铁柱忍无可忍:「那我怎么就不能是战神呢?」

我鄙夷:「你就像个二溜子,安能与战神相提并论?」

「我听闻小侯爷少年时亦甚为纨绔,也就是个二溜子!」

「那二溜子和二溜子能一样么?」

安九:「二位夫人慎言!」

我懒得和他贫嘴,继续仔细梳理。

整件事情,从时间上来讲,先是小侯爷重伤丢了魂。

然后是大姐姐落水,魂魄离体后,附身到小侯爷的空壳里。

最后是铁柱路过相府,附到大姐姐身上。

这样想来,这一切的变故,其实都始于小侯爷的那场重伤。

我问:「小侯爷向来神勇,这次究竟缘何受了重伤?」

安九将小侯爷受伤的始末细细道来。

原来,两军对垒之时,大淮埋在对面的探子迟迟传不回消息。

永安小侯爷为减少士兵伤亡,以身犯险,深入敌营接应。

在取得军情返回的路上,他被敌方追杀,这才受了重伤。

听到这,铁柱仿佛心有所感。

他低语道:「为何我脑海中,隐隐有在敌军军帐打斗的画面?」

我赶紧问安九:「小侯爷深入敌营时,可还带了什么人同去?」

安九如实道:「侯爷离开时,确实带了一名机敏的向导,只是为隐藏身份,对外宣称是随行的男宠。」

哎,这就对上了!

我拍拍安九肩膀,分外了然:「懂的,我们都懂!」

他急切否认三连:「他不是!侯爷没有!!你别乱说!!!」

身旁,意识到自己原身居然真的是男宠。

铁柱的沉默震耳欲聋。

10

虽然弄清了铁柱的真实身份,但他的记忆断断续续,小侯爷当时是如何受伤,又是如何魂魄离体的,我们还是无甚头绪。

至于眼下如何让他们各自归位,就更是无从谈起。

思来想去,我拉着铁柱去拜访玲珑寺的高僧。

玲珑寺乃京中第一佛教圣地,天子祭祀亦在这里举办。

我豪掷千金捐了大笔香油钱,被小沙弥引着进入内院,恭敬地向住持方丈禀明来意。

方丈却摇摇头:「破解借尸还魂,老衲恐怕无能为力。」

我正要失望,却又听他道:「不过,正巧老衲的好友清虚,今日也在本寺,说不定他能帮女施主解惑。」

说着,大殿之后竟走出一位道长。

见我神色疑惑,他将手中浮尘一摆,笑道:「自古佛道不分家。」

清虚真人绕着铁柱查验一番,从袖中掏出白绒绒的一物,放于我掌中。

我仔细一瞧,竟是一只红眼雪貂。

小家伙正好奇地歪着头打量我。

「此乃我的灵宠雪貂,最是通灵,你且将它带在身边,时机一到,它自会帮忙。」

我急忙问:「何时才是时机?」

清虚真人捋了捋山羊胡:「莫急莫躁,万法随缘。」

11

回府的马车上,我和雪貂大眼瞪小眼。

说真的,实在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能帮上什么忙。

铁柱安抚我:「不必着急,事情自有机缘。」

去了一趟玲珑寺,这二溜子说话也变得玄妙起来。

马车还未入府,安九便差人来报,说六皇子来侯府探望侯爷了。

铁柱问:「六皇子,是之前大婚时来替圣上观礼的那位?」

我点点头。

我爹曾提起过,六皇子文韬武略,在圣上面前最为得宠。

大淮朝太子未立,这位六皇子便是时下最有竞争力的人选。

但不知为何,我观此人,总觉他眉宇间暗藏阴骘。

六皇子到访,借尸还魂之事尚不能暴露,所以大姐姐谨遵我的吩咐,乖乖闭着眼,躺在床上装病。

六皇子言辞恳切道:「永安侯乃我大淮战神,亦是父王肱骨,还望其好生修养,早日康复,大淮的疆土还要多多倚仗于他。」

只是不知为何,他虽如此说话,神色中却并不见忧心,反倒透出几分轻松。

怀中的雪貂莫名情绪躁动。

我悄悄安抚住它,俯身向六皇子还礼。

恭送他离去时,身后的铁柱忽然神色凝重:「我忆起在敌军军帐中,曾听人提起过他。」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里面说。」

12

不知是不是有灵宠雪貂在,铁柱又恢复了一部分原身的记忆。

那日他与永安侯潜入敌军大帐时,无意之间,竟探听到这位六皇子勾结外敌之事。

我惊问:「你是说,六皇子与蛮族暗通款曲,有意交出大淮的军事布防图?」

铁柱笃定:「千真万确。」

此事甚为蹊跷。

按理说,六皇子当下正如日中天,太子之位唾手可得,何必要和蛮族做交易?

铁柱听了我的分析,觉得甚有道理。

「难不成是哪里有些错漏?」

他又闭起眼,细细回忆。

斗大的汗水从他额间滑落。

他脸色煞白,眉头紧锁,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我吓得忙去扶他:「你先歇歇,回忆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强忍着道:「我感觉就快抓住关节了!」

一旁的大姐姐以为我们在玩闹,好奇地凑过来看。

谁知我怀中雪貂却猛然窜出,一口咬在她耳后。

我大惊失色,却紧接着发现小侯爷身体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大姐姐被吓得直哭,另一边,铁柱愈发头痛欲裂。

我手忙脚乱,顾着这个就顾不上那个。

只听院内忽有人道:「我的乖乖,这么快就找到啦?」

雪貂从我怀中窜出去。

来人竟是清虚真人。

月华之下,老头仙风道骨,衣袂飘飘仿若世外仙人。

侯府戒备森严,他进入主院竟没惊动任何守卫,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我急道:「真人快来救人!」

清虚真人也不作耽搁。

他燃起几张符纸抛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

我大姐姐像是受到感召,神色变得迷茫起来。

他手法如电,在她发顶、额前轻点几处穴位。

接着,他在被雪貂咬破的伤口附近,拔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

银针之上,已然泛黑!

清虚真人迅速用符纸将包裹毒针,收进腰间的乾坤袋。

大姐姐瘫软下来,我将她扶坐到椅子上。

随即,真人又燃一张符,抬手一指铁柱额前,解了他的头痛。

我忙向清虚真人道谢。

他道:「驱魂针已除,今夜之后,永安侯随时可能神魂归位。届时,你大姐姐的魂魄也可安然回到自己身上。」

我心下稍安。

但看了眼仍旧虚弱的铁柱,我又问:「那他呢?他的魂魄会去哪里?」

真人捋捋山羊胡:「自然也要回到他自己肉身之中。」

「可他,若已经没有肉身了呢?」

铁柱原身只是永安侯男宠,夜探敌营如此危险的事儿,永安侯都能带着他,可见也不甚受宠。

他既死在敌军大营,只怕肉身早已损毁。

清虚真人叹道:「凡人身死,本就该魂归天地,他能重活这一段时日,已是幸事。」

我心中不免悲凉。

铁柱劝我:「真人说得是,我能多得这些日子,已是侥天之幸。」

言罢,他眼眸深深地望着我。

他虽顶着我大姐姐的躯壳,可眼神举止完全是另一个人,再明显不过。

但我却仿佛是今日才真正的认识他。

说话间,铁柱忽然神色一顿。

他急问:「今日是什么年月?」

我不明所以:「五月初五。」

「不好!我记起来了,六皇子意欲造反!逼宫之日就在今夜!」

我尚来不及反应,铁柱便朗声唤来安九,沉着吩咐他整顿府兵,并派人去京郊大营传信,言语间事无巨细,条理分明。

不知为何,我看着铁柱,竟觉得他身上多了些杀伐果敢之意。

安九有些犹豫:「二夫人,这,军机之事,是否应由侯爷定夺?」

我道:「去办吧,一切有我担着。」

安九领命而去。

铁柱对我道:「眼下事态紧急,我需得立刻入宫,阻止此事!」

没想到他一介男宠,竟也能行如此忠义之事。

而我身为重臣之女,更是义不容辞。

我点点头:「我和大姐姐与你同去。」

大姐姐如今顶着永安侯的壳子,身份特殊,说不定能派上许多用处。

铁柱却道:「不,永安侯自有他的去处。」

13

我吩咐府兵乔装打扮成马夫与随从,与铁柱一同入宫求见。

我本是右相之女,与永安侯大婚时又被皇上亲赐二品诰命,因而入宫的路上并无人阻拦。

引路公公掌着宫灯,在月色下的皇宫中缓缓而行。

但我很快便察觉到不对。

我们也走了太长时间。

况且,

我厉声问:「公公,这好像不是去往御书房的路吧?」

「自然是这条路。」

公公回头笑道:「二位贵人不常在宫中行走,记得有些偏差也是正常。」

身后铁柱却忽然道:「小心!」

公公袖中银光一闪!

还好我早有防备。

我一脚踢开他手中短剑,回身一记手刀将他劈晕。

铁柱赞了一声:「好身手!」

看来,六皇子已经动手了。

我和铁柱的意外到来,无疑被他视作变数。

他对我们欲先除之而后快。

只是小瞧了我们两个妇孺,只派了一个太监来行刺。

铁柱把晕死过去的公公绑好,藏到假山后。

他回忆了一下方向,朝我道:「随我来!」

14

宫中情形果然不对,我们一路上竟没遇到一队巡查的侍卫。

赶到御书房时,外面只有几个随侍的太监。

因有前车之鉴,我和铁柱索性一脚踢开一个,直接闯了进去。

书案之上,皇帝抬起头:「永安侯夫人?」

我上前一拜:「陛下,事急从权,来不及通传,还请恕罪!但我们确有要事向您禀报!」

铁柱顶着我大姐姐的壳子,一撩下摆,行了个君臣之礼:「陛下,臣于敌军大营中探得消息,六皇子勾结北境蛮族,欲于今夜逼宫谋反!」

皇上疑惑地看着他,又疑惑地看向我。

我胡乱解释:「这位是我大姐姐,曾随永安侯在北境平乱,永安侯夜探敌营时,她亦在场。」

这位陛下平生最恨怪力乱神,借尸还魂之事,定然是不能说给他听的。

「……你是说,永安侯带兵征战时,将一名女子带在身边?」

我:「……」

这是重点么?!

而且,你这什么表情啊,还挺八卦?

皇上又问:「那为何她是二夫人,你是大夫人?」

我满头黑线:「个中缘由,请容妾身日后再向陛下解释,眼下我们还是先逃……」

说话间,宫门外忽然传来刀剑拼杀之声。

六皇子携兵士一马当先,杀入殿中。

皇上大惊失色。

本来还有时间逃跑的,这下完犊子了,让你八卦!

还好,皇上身边尚有十余名暗卫,可以抵挡一时。

铁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空中发射了一枚传信烟火,然后护着皇上和我向后殿转移。

皇上惊问:「京郊大营的传信烟火,为何会在你手中?」

随即,他又了然道:「看来,永安侯对你倒是用情至深。」

合着您还记着八卦呢,这都什么时候了啊?!

皇家暗卫虽能以一当十,但到底寡不敌众,眼看着六皇子便杀至眼前。

皇上怒道:「逆子,你这是要谋反么?!」

六皇子言语阴寒:「父皇常教导儿臣,江山之重,向来能者居之。」

我与铁柱对视一眼,开始拖时间。

「六殿下。」

我温言细语,缓缓道来:「我虽是妇道人家,但也曾听人多次提起,六殿下文治武功,又在御前得脸,说句不当说的,太子之位早已是您囊中之物,六殿下又何苦逼宫上位,于青史之上,徒留一个不忠不孝之名呢?」

「你说的不错,皇位早晚都是我的,但我等不及了。」

六皇子恻阴阴笑道:「我等不及要让我的好父皇,亲眼看到大淮国破家亡的这一天!」

「你?!」

皇上气道:「你出身皇家,受万民供养,孤亦待你不薄,你如何有这么大的恨意?」

六殿下冷笑:「我的确出身皇家,但却不是大淮皇室。」

「我乃北荒第九王子独孤凛,奉命潜伏于大淮皇室!至于您们的『六殿下』,他早在出生当日,便魂归西天了。」

此言一出,我与铁柱俱是震惊无比。

好一出狸猫换太子。

皇上呕出一口血,捂着胸口险些跌倒,幸亏被铁柱扶住:「北荒竖子,好大的胆!!」

六皇子十分狂妄:「若不是有那个永安侯镇着,我早已与部族里应外合,夺下大淮!」

「当然,现在也不算晚。」

「想我忍辱负重,认贼作父多年,今日终能一雪前耻!」

铁柱面如寒霜。

他将皇上扶至一旁,转身从地上死去的侍卫身上拔出佩剑,猛然飞身上前,一剑刺向独孤凛!

他剑法凌厉,速度奇快,又来势汹汹。

我竟不知,铁柱的剑术竟如此高超。

即使他如今在我大姐姐身子里,于力道上受限,亦能将独孤凛逼得步步倒退。

独孤凛一边狼狈应对,一边朝手下怒吼:「还傻愣着看什么,给我放箭!谁能杀了狗皇帝,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

箭雨顷刻而至。

我飞起一脚将圆桌踢翻出去,把剑舞出残影,护着皇上堪堪躲过一轮箭雨。

铁柱趁独孤凛分心,一剑刺穿他的右腿,飞身回护到我们身边。

见我与皇上皆无大恙,他低声道:「眼下他们人多,我们先且战且退,避其锋芒!」

独孤凛被手下搀扶着,强忍剧痛,无能狂怒:「给我把连珠弩拿上来,乱箭射死他们!」

「该死!宫门为何还不破,禁军统领李崖的人呢?」

连珠弩很快被搬上来。

寻常箭矢,我们尚能勉力支撑,但连珠弩一出,我们恐怕将再无还手之力。

我和铁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拼死一搏的决心。

千钧一发之际,御书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侯府侍卫统领安九及时赶到,连斩数人,杀入重围。

见到我,他单膝跪地:「夫人筹谋,在下幸不辱命!」

我瞧见大姐姐躲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朝我笑,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大队人马随后而至。

我爹率众而出,扑通跪地:「微臣救驾来迟!」

皇上忙扶起我爹:「爱卿快起!」

一旁的独孤凛目眦欲裂:「不可能,来的怎么会是你们?李崖呢?」

安九将一颗人头丢到他面前:「六殿下说的可是此人?此人窃取虎符,意图私自调动京郊大营,幸而被我们侯爷及时发现,将其就地正法!」

他说完,大姐姐乐呵呵跑上来,将虎符交到我手中。

她悄悄道:「小妹你没瞧见,方才我可厉害了,他们都怕我!」

我压下心底的笑意,朝她点点头,转身将虎符呈予皇上。

皇上道:「将这乱臣贼子拿下,压入天牢,待审出所有牵连之人,择日问斩!」

「诺!」

我与铁柱对视一眼。

看来这场逼宫的闹剧,终于险险地落下了帷幕。

哪知独孤凛突然挣开左右,抢过一柄长剑,抛掷而来:「狗皇帝受死!」

草原蛮族本就臂力惊人,又是如此近的距离。

待我们反应过来,已是避无可避!

「陛下小心!」

我飞身而起。

电光火石之间,却被身后之人用暗劲震开。

我回过头,眼睁睁看着铁柱替我挡在皇上身前。

长剑洞穿了他的肩膀。

他瞬间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而大姐姐为了接住我,头撞在桌角,也没了声息。

「铁柱!大姐姐!」

我疼得撕心裂肺:「快来人救救他们啊!!」

皇上高声道:「永安侯及其夫人救驾有功,来人,快宣太医!!」

15

太医用针如神,铁柱的伤口很快止住血,大姐姐也性命无忧。

只是等了许久,二人俱不见苏醒。

窗外明月高悬。

我想起清虚道长曾言,今夜过后,永安侯随时可能神魂归位。

届时,我大姐姐也自可以回到自己的躯壳中。

那……他呢?

我望向大姐姐的肉身。

他此刻还在里面么?

脑海中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

关键时刻,是他震开了我,以身相替,为皇上当下那一剑。

我恍惚忆起,当我仓皇间抬头望向他时,他也正看向我。

眼中的笑意,又轻又浅。

如今想来,他大概是觉得永安侯和我大姐姐归位在即,而他却身无归乡,大限将至。

那一眼,是诀别。

「你怎么这么傻呀。」

我抚上大姐姐的脸颊,对里面的他说:「你一介小小男宠,什么江山,什么社稷,又与你有何关系?你用不着做到这一步的。」

「如若今夜不进宫,你还能再过几日逍遥光景,再赏几日鸟语花香,再……再看看我。」

泪水滑落, 曾经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我忽然想起, 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模糊的泪水中, 我看见大姐姐手指忽然动了动, 缓缓睁开眼。

她先是茫然地看向我, 又欣喜地将我紧紧抱住。

用稚气的声音喊道:「小妹!」

是大姐姐回来了!

我又惊又喜。

可心中,又有几分难以名状的失落。

用最快的速度安顿好她,我提起裙角, 飞奔至永安侯的房内。

推开房门, 永安侯正捂着肩伤, 从床榻上勉强起身。

墨色的长发从他肩上滑落,他低眉垂首, 抬手揉捏着鼻梁。

如同一场大梦之后的乏累至极。

听到声音,他抬头看向我。

这张我早已熟悉的脸, 神态间却是一片陌生。

「……你是?」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

那个心存侥幸的念想, 那份不该有的期冀, 看来终究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是了,这个男人是真正的永安侯。

而我想见的那个人,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忍住眼泪,盈盈下拜:「问侯爷安。我乃右相李仕坤之女李薇薇, 之前王爷在战场上身受重伤,我与大姐姐奉旨嫁来冲喜,实属无奈之举。如今您既已康复,薇薇自请和离。」

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

永安小侯爷对上我的目光,挑着眉玩味道:「我瞧你长得还算不错,又是陛下赐婚,就留下来继续当我的永安侯夫人吧。」

真是奇怪,明明还是那张俊脸, 但此刻我见了却只觉厌恶。

我挡开他的手:「恕难从命,薇薇已有心上人。」

「哪怕他只是一介男宠,一缕幽魂?」

「不错,哪怕他只是一介男宠, 一缕幽魂,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必然要寻到……」

等下, 永安侯如何会知道这些?!

我震惊地抬头。

永安侯揶揄的笑意全然藏不住:「我早说我也可能是永安侯的,偏你认准了我就只能是他的男宠!」

什么……意思?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砸得愣在当场。

他又来挑我的下巴:「怎么, 高兴得傻了么?」

我讷讷问:「那你方才还认不出我……」

他笑得十分欠揍:「这不是要给你个惊喜么!」

「怎么样,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小爷我之前还英雄救美,以身替死, 把你感动坏了吧?」

我擦干泪水,冷笑一声,起身从容拔剑:「敢戏弄本姑娘,你好大的胆!」

永安侯惊道:「放肆, 我可是当朝永安侯爷!」

他昏睡一夜,还不知自己因救驾有功,如今已经是永安公了。

我将剑鞘随手一扔:「我还是堂堂一品诰命呢!」

「胡说, 你明明只是二品!」

我微笑:「巧了不是,昨夜新升的品阶。」

我提剑便刺,他拔腿就跑。

「女侠饶命!夫人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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