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抱。」
我瞧着奶声奶气的小豆丁，他果真是反派男主？
谁家反派长奶膘呀？
谁家反派会奶声奶气喊你姐姐？
我抱着缩小版时烨，伸出小短手，我根本抱不动时烨。
时烨不以为意，搂着我的腰，说什么也不让我走。
摸着时烨毛茸茸小脑袋，我发誓一定调教好时烨。
不让他走向小说里众叛亲离的结局。
缩在我怀里的小时烨，不知何时露出他尖利的虎牙。
1
「躲到树后边去，姐姐护着你。」
时烨怯生生点头，跑到榕树后藏好。
小说内容在我脑子里迅速翻阅。
反派回忆里，小时烨时常被人追杀。
只因他的父母是武林高手，得罪的人数不胜数。
父辈欠下的孽债，叫一个奶娃娃偿还？
且不说他现在尚不足六岁，一点武功也没有。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我伸出双掌，激发出体内内力打出。
穿进这具身体第一天，身上的令牌昭示不平凡的身份。
天机山庄庄主的女儿，自小苦学武功。
2
「小屁孩，别以为自己三脚猫功夫，就想做大英雄救人，想哦啊美好得哦，想得美。」
黑衣人齐齐向我袭来。
我摸出怀里的银针。
一人一根，不多不少刚刚好。
银针刺入穴位，黑衣人齐刷刷倒地。
「出来吧。」
小时烨踉踉跄跄跑到我身后，小胖手指着黑衣人。
「姐姐他们都死了吗？我怕。」
泪汪汪的大眼睛，配着颤抖的音调。
谁说这是反派？明明是胆小的小可爱。
我搂着小时烨，拍打他后背。
「跟姐姐回家，以后姐姐保护你。」
3
「乖女儿，你可知他身份？」
我自然知道，爹说什么都不肯收留时烨。
说他是个祸害，留下，迟早会毁了天机山庄。
我去求娘。
生性善良的娘亲，一定会收留时烨。
却不想得到同样答案。
我绝食抗议。
爹拗不过我，答应让时烨留下。
但他有条件，得让时烨更换姓名。
「我答应。」
我摸了摸时烨小脑袋。
可怜小家伙还这么小，如此懂事。
从今日起，时烨跟我姓容。
改名容宜。
4
爹希望时烨忘记过去。
安心做天机山庄庄主旁支的孩子。
五年过去，武林中人并未停下搜寻时烨踪迹。
此时的他，已成长为翩翩少年郎。
惹得山庄内无数姑娘倾慕。
「姐姐你去哪儿了？一天都没见你。」
我捏一把时烨脸颊，把桂花糕塞进他手里。
「今日山庄有客人来，你跟姐姐玩好不好？」
剧情终究是来了。
叔叔一家到访，他们的儿子容与，是书中原本的男主。
5
身为反派的时烨，将男主容与和女主余若姝噶了。
主角都死了，反派不就成了男主？
另辟蹊径的确叫人摸不着头脑。
谁让读者喜欢时烨这个角色，要挟作者不能把他写死喽。
评论分两派，一派不希望时烨死。
一派则希望时烨死得透透的，最好被五马分尸。
我没想到真有人给作者寄刀片，作者连夜改文。
时烨杀了男女主，最后被武林众人合力杀了。
万箭穿心，时烨只祸害男女主，可没有针对其他人。
他不该是悲惨的结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瞧着眼前蹦蹦跳跳的少年，幸好我穿书了。
6
「姐姐在想什么？看你发呆好久了。」
我揉着酸痛的腰，没忽略时烨晦暗的眸色。
时烨没有按照剧情黑化，一定是我看错了。
腾出手揉了揉时烨小脑袋。
五年时间，以前我一只手就能覆盖，现在只占一半。
「我们容宜长大啦，以后可以和姐姐一起保护别人咯。」
时烨咧着嘴，把头朝我这儿靠。
丫鬟跑来传话，爹让我去见叔叔。
时烨眼巴巴看着我，我不忍心把他带去。
和男主见面越晚越好。
至少得在容与和余若姝相识之后。
7
「容音见过叔叔婶婶。」
行完礼，婶婶拉着我的手，将镯子套我手腕。
水色极佳，一瞧就知道价值不菲。
娘推辞着，婶婶越说越高兴。
我暗觉不妙。
堂哥容与与我年岁相当，不应该会被看中才是。
而且我们有血缘关系，婶婶不会犯糊涂吧？
小说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娘拉着我说起此事，我的大脑神经直接罢工。
「音儿难道不知，你堂哥是你叔叔抱养的？」
我摇头。
作者没细写天机山庄，谁知道容与非容家亲生。
瞧着手腕的镯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姐姐不喜欢这个镯子吗？」
8
瞥见窗外探出的小脑袋，我立即把窗户关上。
娘叹口气，叫我再考虑考虑。
等娘走远，我立刻跑去院子。
除了地上几根杂草，再无其他。
我逮住一个丫鬟，询问时烨去处。
「容宜少爷跑去偏院。」
偏院？
没记错的话，爹把叔叔一家安排住在偏院。
叔叔爱竹，偏院种了大片竹林。
我跑到偏远，家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都给本小姐让开。」
我怒吼一声，打斗声随之停止。
时烨和容与相对站立。
时烨脸上挂彩，衣衫被剑刃划出几道口子，皮肤向外渗血。
时烨手里拿着竹竿，哪里是手持宝剑容与的对手。
9
「哼，我容家何时出了此等怪物？妹妹莫要被人欺骗了去。」
容与抬起手，又给时烨一刀。
欺骗？我接住时烨摇摇欲坠的身子，瞪着容与无言。
时烨父母是有错，可他们杀的都是坏人。
既是坏人，他们又何错之有？
「他是怪物，你又是什么？若不是叔叔心善，你现在还是个乞丐街头乞讨。」
狠话谁都会说。
时烨是什么人，只有我有资本评判。
直击痛处，容与看我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沉。
好似藏匿密林的猎豹，随时向猎物发起进攻。
这五年光阴，爹和娘查清当年来龙去脉。
天机山庄上下，逐渐接受时烨的存在。
哪怕不叫他容宜，大家也能接受时烨。
一个好人做错一件事，被众人口诛笔伐。
一个坏人做了一件好事，却能得到所有人原谅。
10
美其名曰，回头是岸。
呵，我就不信，容与从前当真清白。
「谁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容与知晓我脾气，甩袖离开。
我拉着时烨回我的院子，丫鬟去找药箱。
受伤自然要用药，可时烨说什么也不让我帮他上药。
以前那个听话的时烨去哪儿了？
瞧他一脸呆萌，我没忍住捏一把。
「好啦好啦，等会儿姐姐去给你煮面吃，先上药好不好？」
「姐姐，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哄吗？」
不是小孩子，难道是男子汉？
我丈量时烨的身高，不知不觉他都比我高出一个头了。
的确不算小孩子。
在小说世界里，十几岁的少年称霸武林不在少数。
11
「没有没有，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谁家小孩一米八？
至少时烨在我眼里，还是那个追在我身后的小奶娃。
上好药，我把人带去厨房。
叫时烨生火，我和面。
天机山庄不缺厨子，可他们做的饭菜不合我胃口。
娘时常给我开小灶。
眼睛看久了便学会自己做。
用现代人的口味，调配出独一无二的面汤和搭配。
时烨从小就爱吃我做的面。
吃了那么多回，是时候换换口味。
「今天吃红烧牛肉面怎么样？」
时烨木讷点着头，眼睛直直看向院子。
容与不知站了多久。
锅里散发出肉香，我也给他盛了一碗。
12
软烂的牛肉混合着小麦粉特有的麦香。
时烨爱吃肉，我习惯把肉切大块。
「好吃，真乃人间美味！就是咸了点。」
碗底汤一滴没剩，容与对我赞不绝口。
「哼，这是姐姐做给我吃的，可不是给你。」
时烨噘着嘴，我后知后觉，给了他一碗肉少的。
「叔叔是怎么教导你的？竟这般小气。」
时烨撇过头，我知他心里定是气极了，又不好说出口。
容与极少来天机山庄，时烨自被我带回，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宿命般的敌人，当真无法摆脱剧情？
若我没记错，几日后容与下山游玩，将与女主余若姝相遇。
越是想避开，越是逃避不了。
爹和娘让我和时烨跟着去。
容与人生地不熟，由我们做向导最合适。
13
「姐姐我不想去。」
「我也不想去。」
山下好玩的地方，都被我们逛遍了。
带容与这么一个拖油瓶，故地重游一点也不尽兴。
糖葫芦觉得脏，不吃。
捏糖人觉得不卫生，不吃。
路边小馆觉得不干净，不吃。
「我的大少爷哟，你平时都吃啥？」
这么难伺候，我就不该答应娘陪他下山。
身后的时烨黑着脸，我也没好到哪儿去。
容与手里的扇子唰一下打开，一股风度翩翩的江湖侠客味儿。
「宫保野兔，桂花银鱼，凤尾鱼翅……」
不是这哥儿们搁这儿给我报菜名？
听着我都饿了，时烨把我拉进一家面馆。
容与还饿着肚子，不得不跟在我们身后。
14
「客官还是老样子？」
我点头，指着容与：「给他来一碗素面。」
嫌我红烧牛肉面咸，素面就不嫌弃了吧？
伙计是个识趣的人，素面果真很素。
时烨憋着笑，筷子夹起牛肉细嚼慢咽。
「哥，他家的素面可有名了，每到观音诞大排长龙呢。」
素面配菜不比我的牛肉面少，就是没肉。
味道寡淡，正符合容与清汤寡水的形象。
走哪儿都得穿着白衣，雨天也不怕弄一身泥泞。
「姐姐，等会儿去城东买煎饼带回去。管家叔最爱吃了。」
我点头，顺手给时烨夹几块肉。
对面一道目光灼灼盯着我的筷子。
我无视这道目光，脑子里过一遍剧情。
城东，男女主初相识的地点。
15
和剧情不同的是，容与身旁多了我和时烨。
小说里，时烨比容与先一步认识余若姝。
靠着余若姝给的玉佩，二人认出彼此。
我有信心。
见了余若姝，时烨不会再重蹈覆辙爱上她。
人算不如天算。
见到余若姝那一刻，我也惊呆了。
禹州何时有如此貌美的仙女？我竟不知。
「姑娘可是来自天机山庄？」
美女开口搭话，我哪儿有让话掉地上的道理。
我点头如捣蒜，拉着余若姝到处转。
和小说剧情一样，余若姝是来找我爹办事的。
正好我们也该回去，顺路捎上余若姝。
多一人同行，时烨愈发沉默。
「容音姑娘，你身后那位黑衣少年，是你弟弟吗？」
我点头。
余若姝眯起眼，温柔笑着。
「可我未曾听说，天机山庄庄主有儿子。」
16
我说有就是有，余若姝不信也没法子。
我叹气，拉着余若姝一副心事重重。
「他自小父母双亡，我爹看他可怜收养他，所以他就是我弟弟。」
余若姝不再提问，容与适当转移话题。
怪不得作者让他当男主。
天机山庄台阶有七百级。
容与把余若姝逗笑七次，时烨白眼他十次。
「我们时烨长大喽。」
我摸着时烨脑袋，不理会他茫然不解的眼神。
容与领着余若姝去见爹，我则带着时烨回我院子里去。
娘曾说过，要给时烨整理一个院子。
我已到了适婚年纪，不可再与时烨住同一屋檐下。
旁的忌讳我置之不理。
姑娘家的名声，在此尤为重要。
哪怕我是天机山庄庄主唯一的女儿，也得守着规矩。
17
入夜，我悄咪咪摸到偏院门外。
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
挨刀的不是我，是容与。
想不到深夜，有人呢和我一样出来打探消息。
「余姑娘，请恕在下冒昧。」
等等，我记得书里没这一段。
容与自己触发撩妹技能？
我屏住呼吸，飞身跃起跳上屋檐。
从他们对话中，我得知余若姝此行目的。
余若姝父母被时烨父母所杀，她是来找时烨报仇的。
真不巧，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打过照面。
该不会余若姝认出时烨？
不可能，五年来我一直给时烨吃补品，身体倍儿棒。
身体强健，无须挨饿受冻让他面容发生不少变化。
不应该呀。
「叔叔从前查了不少证据，说时家无罪，可我瞧着叔叔是在维护时家。」
18
为时家开脱？
余若姝句句直指时家有错。
据我所知，余若姝父母并非正派人士。
她如今被舅舅一家收养，勉强算个正派。
主角就该藐视一切，将正义和真相踩在脚下？
脚底一滑，不知怎的瓦片被我一脚踢下。
声音引起二人警觉。
我最后看到的，是余若姝朝我打一掌。
身后一股力量向我袭来。
头脑昏昏沉沉，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身旁似乎有人在弄水，我闭着眼假寐。
湿毛巾轻轻擦净我手臂。
略带冰凉的指尖在肌肤上跳跃。
是谁？
若是个姑娘，手指触感不该如此粗糙。
低哑的嗓音叫人不寒而栗。
「姐姐，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19
时烨？不等我睁开眼询问，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时烨似乎被人一把推开，爹手指按在我手腕上。
「怎么回事？」
「我发现姐姐时，她晕倒在偏院门外。」
偏院？对，我去偷听容与和余若姝。
他俩去哪儿了？我忍不住好奇，继续装睡。
爹冲着所有人发火，下令叫来容与和余若姝。
一位是侄子，一位是客人。
爹和我预想的一样，并未为难他们。
反倒是二人，矛头直指时烨。
「庄主包容祸害，是想纵容他日后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我感觉到时烨冰凉的手指，指尖在他手心挠了挠。
20
余若姝没有认出时烨，却句句不离时烨。
五年来，唯有天机山庄为时家辩解。
以爹在江湖的威名，不少武林中人选择相信。
剩下一部分半信半疑，一部分和余若姝一样。
坚信时烨父母非正派人士作为。
「咳咳，余姑娘。」
时烨扶着我坐起身，娘拉着我询问。
我摇头，望着容与脸上的冷漠，心口像是被插入一把刀。
尖锐的刀尖划过皮肉，血液迸发的感觉在我脑子里炸开。
明明我没有受伤，为何脑子里会有这段记忆？
「余姑娘武功这般厉害，为何不自己去报仇？」
娘拉着我抹泪。
「吾儿自小习武打不过你，你还想拉她垫背？余姑娘，音儿是我容家独苗。」
21
「独苗又如何？铲除江湖败类，人人有责。」
余若姝说得义愤填膺，我瞧着容与与她沆瀣一气。
再看时烨，握紧的双拳，昭示此刻内心的不安。
我抓住他藏在袖子里的手，轻拍。
时烨低头，眼睛朝我这儿看。
我勾起唇，从他眼睛里，此刻的我一定很憔悴狼狈。
难看极了。
爹以我休养为由，将所有人赶出去。
我叫丫鬟去打听后续。
旁的不知，余若姝不是来请爹下山？
为何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我武功不如她，样貌也不如她。
余若姝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是时烨？
「姐姐，阿烨不想离开姐姐。姐姐若要下山，带上阿烨可好？」
我轻抚时烨鬓边碎发。
「自然要带着，姐姐说过，护你一辈子。」
我容音从不说谎话。
22
余若姝以看望为由，我瞧她眼睛是长在时烨脸上。
丝毫不收敛，是当我眼瞎？
我不是傻子，时烨亦是。
山庄内，少不了暗中摸索的青年。
我与时烨不巧撞见，这小子还知捂住我眼睛。
可惜啊，姐姐我好这口，也知道他们在做何事。
「余姑娘出来这么久，家中长辈可是会担心的。」
提及长辈，余若姝浑身一颤。
我嘴角扬起，扬起无辜的笑容。
「我们容宜比余姑娘小三岁，余姑娘要不多看看我堂哥？」
余若姝与我同为十六，容与十八。
时烨过了生辰便是十一。
自他入天机山庄，天机山庄的容宜是十三岁。
生辰定在我与他初见那日。
是我向爹开口要求的。
23
余若姝红着脸，一声不吭跑开。
「姐姐，她这是？」
「哼，她在惦记我们时烨呢！时烨呢，你喜不喜欢她呀？」
和男主平起平坐，甚至把男主噶掉的男配。
我不信时烨能顶得住余若姝对他天生的吸引力。
人嘛，得不到才是最珍贵的。
我既要他时烨平安度过此生，那余若姝算得了什么？
呵，不过是一个被人戏耍的傻子罢了。
自那日起，余若姝探望我热情不减。
只是每次来，手里从不会空着。
「哟，托了我们时烨的福，姐姐也能尝一口豆花。」
时烨对黄豆过敏，天机山庄人人皆知。
丫鬟说着，余若姝面色一僵，手里的碗摔落在地。
余若姝连声道歉，小跑跑出我院子。
碗里的豆花甜得很，可我心里却是苦的。
24
除了黄豆。
时烨过敏的食物，再也没出现过。
我扔掉盘子里的桂花糕，不巧，正正砸中推门而入的时烨。
「姐姐。」
小脸委屈着，一点点捡起地上的碎渣。
时烨最喜欢桂花糕了。
从我见他第一天起，我给他的第一种食物，是桂花糕。
「余若姝的桂花糕，好吃吗？」
我瞧时烨手一顿，心中有了答案。
起身回房，身后衣裙却被人拽住。
对上时烨怯生生的眼眸。
犹如我第一次见他时。
宛如可怜巴巴的小狗，摇着尾巴向我投诚。
「哎哟容宜少爷，您不知小姐最讨厌什么了？」
丫鬟把时烨手扒开，我甩袖离去。
门关上那一刹，我似乎听见时烨的抽泣。
25
余若姝来找容宜越是勤快。
我越是不见他。
「小姐，这是容宜少爷寻来的美玉。」
美玉？是很美，我没记错的话，书里是为余若姝准备的。
准备为她雕刻一尊观音，保佑余若姝一生平安。
玉碎，再美不过是身外之物。
「哈哈哈，没了，都没了。」
丫鬟抓着裙摆，愣了半天没敢动弹。
屋外一声闷响，不久便是惊慌失措的呼喊。
又是余若姝，我最讨厌她的声音了。
许久不见容与，想不到会是在时烨屋外。
「音儿为何这般任性？余姑娘也是好心。」
「好心？好心便是为他人作嫁衣，随意进出他人房间？」
丫鬟将包袱扔在地上，一地书信散落在地。
时烨这些年为我所写的情书，在余若姝房里搜出。
26
爹和娘仔细瞧每一封信，字迹与时烨所写完全对不上。
余若姝缩着脖子，不敢正眼看我。
一边与容与浓情蜜意，一边给时烨送三餐。
既要又要，余若姝的心是大别墅啊。
应该能再多几个。
「伪造情书？余姑娘，老夫实在不明白。」
爹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整个天机山庄都不明白。
所有人齐齐看向余若姝。
唯有容与，我头一回在他脸上看见愤怒。
真想拍手叫好，可惜为时尚早。
我不介意，往死灰里添柴点火。
「容宜最爱吃桂花糕，尤其余姑娘亲手做的，堂哥可曾尝过？」
容与面色一沉，余若姝手里的帕子快被扯烂。
昨夜与他浓情蜜意的，的确是余若姝。
为时烨洗手作羹汤的，也是她余若姝。
27
「余姑娘好大的胃口。」
爹讽刺道，看余若姝眼神越发不善。
知我者，莫若父亲大人也。
娘亲也不差，差丫鬟将叔婶喊来看热闹。
热闹嘛，人越多越好。
余若姝想搅动天机山庄不宁，我便不如她愿。
「余姑娘，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可你从不听人劝。如今这般做，又是为何？」
我真想给叔叔拍手叫好。
时烨的父母灭余家满门，为何不把余若姝也给杀了？
明明当时二人在雪山采药，为儿子治病，偏偏被人扣上这顶帽子。
余若姝不想再听，哭着跑出去。
我望着容与，似笑非笑。
「堂哥不去追吗？余姑娘可是钟情于你啊。」
容与沉默半晌，婶婶出声打断：
「娘已回绝亲事，自是不作数。」
可余若姝对时烨所为，我要一一讨回。
28
月下人影，屋内烛火摇曳。
时烨站在窗外，手停在空中。
「怎么，怕我打你？」
时烨摇头，把头埋得更低。
「吃了吗？你若是没吃，心虚做什么？」
我拂开衣裙，解下腰间的玉佩。
孩子大了，迟早要离家。
天机山庄护他五年，是该让他去外面闯闯了。
「姐姐，你别不要我。」
时烨红着脸，我手指轻拂脸颊。
挑起散落的发丝，发梢扫过时烨额前。
「我把你救回来，可你的心还是跟了别人。」
「姐姐我没有。」
时烨极力辩驳，拔出匕首塞入我手心。
「阿烨这条命是姐姐的，姐姐若是不喜，一刀杀了阿烨。」
杀？我养大的孩子，可不会轻易为别人去死。
更不能叫人左右生死。
29
夺过匕首，我将刀尖向着时烨。
「阿烨，姐姐很讨厌余若姝。」
时烨点头。
余家并非时烨父母所害。
他们中间隔着血海深仇，余若姝一直抹黑时家。
为何在作者笔下，时烨会爱上余若姝？
我想不明白，也不愿再想。
想多了脑袋疼。
时烨跑去喊大夫，我命丫鬟先下去。
「出来吧余姑娘，你要躲到几时？」
余若姝抹着泪，哽噎地望着我。
若我是个男子，定会为她折腰。
可惜我是个女的，并且对她格外厌恶。
「听墙脚，不是什么好习惯。」
「哼，我也不会像你一样，背地里污蔑人。」
余若姝说她早知道时烨身份。
来天机山庄目的就是为了他。
我倒是好奇，除了爹娘和我，还有谁知道时烨身份？
莫不是山庄内，有人也喜欢听墙脚？
30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分明就是你不对，别往外撇。」
撇？我拧眉，捂嘴笑得肆意。
「余若姝，你可知你父母为何而死？他们呐，死有余辜。」
余若姝手一顿，我抄起时烨的匕首，在她脸颊上划三刀。
三刀不至于叫余若姝毁容。
却能让她哇哇乱叫。
我很满意我的作品，可惜作品不配合，成品有点潦草。
是难看了些，但能叫我那好堂哥心疼便是。
我命丫鬟把人绑好。
山庄内可疑人员一一排查，全都带到我院子里。
爹和娘叫人送来卖身契，以及他们入山庄前的资料。
「你，出来。」
我手指向后排的瘦弱男子。
天机山庄从不缺人三餐，为何面黄肌瘦？
一鞭子甩下，不过瘾，我又甩了几鞭子。
男子身上多出几道血痕，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31
「余姑娘，是你自己说呢，还是要我继续打？」
余若姝偏过头。
不看？很好，我继续打。
一个不够，我点了其他两人。
一人站一边，各给一鞭子。
皮开肉绽事小，我的鞭子上抹了药。
一旦药入血肉，发作时浑身发痒，令人难耐。
举着手里的鞭子，我转身朝余若姝慢慢靠近。
明显感觉到余若姝身子僵硬，眼珠子一颤一颤地，果真好看。
「堂哥会心疼你，所以我让他下山去，至于时烨嘛。」
既已知他身份，我不会继续用容宜这个名字称呼时烨。
院子外走出一人，一袭黑衣，肃穆间带着几分杀戮。
「姐姐。」
时烨红着眼，我捏住他下巴，在唇上盖章。
32
在余若姝瞪大的眼睛里。
我看见了绝望？
余若姝接受时烨非仇家之子？
呵呵，她是女主。
作者给她安排一颗蕙质兰心的脑袋，怎会轻易被人左右？
「你不求我放了她？」
时烨摇头，我很满意他的答案。
可我还是担心，谁知道余若姝私底下教他什么。
会不会对我们天机山庄不利。
我是不希望时烨结局悲惨。
但不能是以天机山庄为代价。
「余若姝，我与你无冤无仇，可惜啊，你肖想不该是你的东西。」
鞭子甩下，夹杂余若姝嘶吼。
皮肉绽开那一瞬，我仿佛闻到芬芳的玫瑰香。
娇艳无比的玫瑰，绽放在花田中。
余若姝既要又要，她可不配跟玫瑰相提并论。
「我可以放你走，但我有个前提。」
33
「你有什么条件，我答应你。」
我俯视院子外的容与，笑容愈发灿烂。
啧啧，我的堂哥终究还是落入温柔乡。
温柔刀，刀刀割人心。
我的鞭子打在余若姝身上，疼在容与心里。
我的条件很简单。
让余若姝一辈子都别再见时烨。
既然已经澄清，容与认为，余若姝没有理由再接近时烨。
「你确定？可我怎么觉得，她的心，不在你这儿啊。」
我命人给余若姝松绑，把人往容与怀里推。
「还有，你是叔叔的养子，并非我容家亲生，你没有继承权。」
叔叔不涉足江湖，家财万贯都不进容与口袋。
人可以给，钱不行。
余若姝朝我吐一口唾沫。
嘴里嘟囔着恶毒的话。
「什么？诅咒我全家？来人，把她给我绑回来。」
34
时烨后退几步，为丫鬟们让路。
天机山庄不养闲人，她们都是与我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
我一个眼神，她们便懂得如何行动。
「容音，你这是做什么？你都答应放人了。」
「我是答应没错，可我没说放了不能再抓呀？」
余若姝重新被绑到柱子上，一盆盐水落下。
水花溅了时烨一身，我朝他慢慢靠近。
时烨低声喊姐姐。
掏出帕子，丢给他，我示意他跟上。
钳住容与下巴，我赏给他一巴掌。
「叔叔可以收养你，也可以弃养你。为了一个妖女，不值得。」
「值不值得，只有我说了算。」
哟，一个月不到，竟爱得如此深沉。
我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儿。
「来，把他也绑上。」
35
婶婶过来求情，我一概不叫人开门。
天机山庄以奇门遁甲术闻名。
而我娘的娘家，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制毒世家。
叔叔来劝婶婶，我听着夫妻二人细碎地交谈，心里越发烦闷。
放人可以，我有条件。
「姐姐，我和她没什么，真的。」
我继续磨药。
时烨把落下的药材捡起，摆放整齐。
「她做的桂花糕我没吃，小方吃了，拉了几天肚子。」
拉肚子？我挑眉，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
药材磨成粉，分剂量装好入瓶。
时烨不解问是做何用处，我命人把包袱拿来。
「姐姐，我不离开你。
「别人碰过的，我不要。」
衣服收拾已收拾好，随身携带的药粉，能在危急时刻救他性命。
衣袖被拽住，我猛地抽出。
身后一阵闷响，时烨摔倒在地。
36
「姐姐我不走，我一辈子也不会离开姐姐。」
时烨抱紧我大腿，嘴里嘟囔着别抛下他的话。
「姐姐，你说过会护我一辈子的。」
我勾起唇角，试图挣脱时烨束缚。
「松开，再不松开，我把你手剁了。」
时烨没有犹豫，双手得更紧。
「姐姐你要，阿烨给你，只要姐姐不赶我走。」
屋内透出的门缝，足够将院子一切听进耳朵里。
眉眼微压，我叹息着，手指捏一把药粉撒向时烨。
「姐姐。」
「睡吧，有些事儿，小孩子不适合看。」
昏迷前，时烨嘴里嚷嚷自己不是小孩子。
在我看来，他还是当年那个小豆丁。
丫鬟把时烨带回房，我推开门，拿出余若姝的口塞。
余若姝出口成章，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37
我将一颗药丸塞进余若姝口中。
毒性不强，但能叫人欲罢不能。
容与瞪大双眼，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
拔掉口塞，我也给他一颗。
「天机山庄与二位无冤无仇，是你们犯难，我才出手。」
日后江湖人问起，也是他们理亏在先。
我给他们点了睡穴。
三日后，他们会出现在山脚下。
叔叔怕婶婶接受不了，先一步离开天机山庄。
至于书中的谣言。
从爹开始查清真相起，各处都有我天机山庄的眼线。
先下手为强，旁人不懂，我作为穿书者难道会不懂？
灭掉烛火，香炉里的香灰发挥作用。
我走出房间，丢弃捂口鼻的帕子。
晚膳后，屋外挤满看热闹的仆人。
38
男女之事，本不需要我插手。
事关时烨，我不得不为他们谋划。
提前让剧情发生，此时的时烨对余若姝有几分情？
我实在好奇。
「阿烨不好奇吗？」
时烨摇头，手却放在胸前紧紧捂着。
身为书中角色，剧情被我改变，角色会受到牵连。
我递给时烨一颗药丸，时烨毫不犹豫吞下。
「这么信任我？不问问是什么药？」
时烨摇头，眼神真诚而热烈。
「姐姐不会害我。」
人心隔肚皮，时烨太单纯了。
如若放他下山，怕是会被女主和男主耍得团团转。
「快，都让开，庄主来了。」
不止爹和娘，叔叔和婶婶也跟着来。
我扶着昏昏欲睡的时烨，命丫鬟盯着。
39
一夜好梦。
时烨醒来时，我已命人将屋内收拾干净。
余若姝送的东西不少，一辆马车塞不下。
「姐姐这是？」
我挑出里头两件衣服，丢进烈火中。
火舌迅速吞噬殆尽，时烨摸着胸口，惊奇地看向我。
「是不是不胸闷了？」
时烨欣喜地点头，我果然没猜错。
时烨遇见余若姝，是剧情设定。
我的出现打乱剧情，并未打扰余若姝对时烨的影响。
时烨因被我带回天机山庄，性格不似书中乖张狠戾。
余若姝对他多次试探，在时烨潜意识里，更偏向余若姝。
幸好我记得余若姝有送人东西的爱好。
给时烨送的不止桂花糕，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怎么，我们天机山庄养不起时烨？还需要她余若姝施舍啊。
40
拉着时烨去偏院。
远远听着婶婶的哭泣，和娘的安慰。
「姐姐，他们以后会不会成亲？」
「自然，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时烨点头，反握住我的手。
进屋，婶婶不敢正眼看我，挨着娘抽噎。
叔叔和爹张罗去告诉余若姝舅舅。
一旁的余若姝还在哭。
从昨晚哭到现在，她当真是水做的。
还是海水。
「木已成舟，婶婶莫要伤怀，早些置办婚事才是要紧。」
叔叔有自己的庄园，此行目的是为与我家牵线。
线是牵到了，但不是婶婶想要的。
我被婶婶拥在怀中。
叔叔叹着气，拿出几张地契，说是让我以后做嫁妆。
爹看两眼时烨，视线回到叔叔身上。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日后定是要比武招亲，为音儿找个如意郎君。」
41
上门女婿啊，叔叔感慨着，婶婶眼神示意他。
叔叔从怀里掏出一枚美玉。
通体晶莹，据说有市无价，世间罕见。
玻璃？我暗自掂量。
早知道穿书，我把家里水晶灯拆了踹兜里。
两家人坐下商议婚事，唯有容与默不作声。
余若姝吃下我特制药丸，浑身无力。
骂是骂不动了，我叫丫鬟把人送回房。
不到三日，余若姝舅舅抵达天机山庄。
婚事定下，余若姝被带回去准备出嫁。
「姐姐，我发现只要不看见她，我就不会不舒服。」
我笑着轻抚时烨脑袋。
「阿烨长大了，是不是也该娶妻生子了？」
时烨面色骤变，拉着我手臂不肯松开。
年少的情谊固然深刻，无人能左右时烨的去处。
「阿烨的命是姐姐的，世上唯有姐姐能决定阿烨生死。」
42
参加完容与婚礼，爹和娘马不停蹄举办比武招亲。
凡是年岁与我相邻者，皆可参加比试。
除去武艺比拼，文采学识由娘监督。
二人誓要选出一位德才兼备，能与我相匹配之人。
爹有前言在先。
优胜者，还需过我这一关。
并且是招赘婿，进了天机山庄，日后以山庄为重。
不知从何传出谣言，说入了天机山庄，死无全尸。
告示张贴后三日，报名人数不到百人。
其中不乏年过三十者。
想我爹今年不到四十，不知他们哪儿来的自信。
「爹，女儿找的是夫君，不是给我娘再找个夫君。」
爹脸色铁青，告示旁再加一张帖子。
标明年岁相差不得超过十。
「对了，近日来怎么不见容宜那小子？」
说来奇怪，爹不提起，我都忘了昨天一整日不见时烨人影。
43
我安排人手搜查。
自打被我带回山庄，时烨就没出去过几回。
「小姐，山庄内都找遍了，没有。」
「山下呢？都给我去找，你们不去，我去。」
自己养大的孩子，我可不会让他去送人头。
时烨没有实战经验，万一被人打伤怎么办？
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怕是不够武林高手一拳。
大街上找不到。
各个酒肆也没有。
我用轻功飞到小镇外的树林上空。
深山老林最是容易迷路，该不会在这儿？
记得当时遇到时烨，就在此处。
命运不会如此巧合吧？
「时烨？」
我踢了两脚地上的人。
屏住呼吸，翻过身，是张陌生面孔。
男人手里攥着一把小银扇。
没记错的话，此次比武招亲报名者，每人一把。
44
树林里，躺着的人不下十个。
每人手上一把小银扇。
都来参加比武招亲，人却死在天机山庄山下的密林中。
莫说传出去，对天机山庄名声不好。
我更想知道，这些人都是谁杀的？
「谁？别装神弄鬼，出来。」
等待我的，是一阵呼啸的风。
眼睛一闭，再次睁开，我已不在树林内。
一座破庙，一把枯草，点燃火堆上烤着一只兔子。
时烨？那些人伤口深浅不一，我早该想到他。
爹没有教他太多武功，全凭他自己翻阅古籍修炼。
心法不够完整，又缺乏实战经验。
时烨伤人不晓得控制力道。
伤口最容易暴露身份，尤其他身上戴着的香囊。
特殊香味残留在密林里，久久未散。
45
「时烨，给我松绑。」
抱着木材，时烨慢条斯理走到我身旁坐下。
丝毫没有要解绑的意思？
呵，姐姐我不是没有办法治他。
不等我开口，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
指腹带着温润的潮湿，像是在河水里浸泡过。
「姐姐，你为什么要答应比武招亲呢？」
为什么不可以？
我张开嘴，唇瓣被时烨张口咬住。
好家伙，敢情我这些年，是养了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狼。
「放了我。」
「不，我一旦放了姐姐，姐姐就不要我了。」
想回到以前颠沛流离的生活？
我自小养尊处优惯了，身下的杂草硌得慌。
用内力震开绳索。
手腕粗的麻绳确实不好解，弄得我手疼。
从时烨震惊的眸子里，我看出几分惧怕。
46
「跟我回去。」
「不回，姐姐你也不许走。」
腰被抱住，我不知如何劝导时烨。
比武招亲对他来说，有那么可怕？
以至于杀了无辜之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可没时间陪你继续玩游戏，回去。」
「姐姐难道要一直把我当弟弟？余若姝对我好，姐姐明明是担心我的。」
余若姝？我注视时烨黑漆漆的双眸。
他是故意和余若姝接近？
是为了气我？
一时间，不知怎么我内心竟是欢喜的。
讨厌余若姝，是因为她是直接导致时烨结局的罪魁祸首。
讨厌余若姝和时烨接触，也正因为此。
我并未觉得自己所为有何不妥。
手不自觉攀附上少年的肩膀，轻拍两下。
「回去吧，比武招亲并非我一人能决定之事。」
死了那么多人，天机山庄需要给家属合理解释。
47
抄近道回山庄，我瞧着正门外围着一群人。
我猜得八九不离十，家属找上天机山庄来了。
等等，余若姝和容与为何也在人群中？
「姐姐，咱们先回去。」
爹听说时烨回来，第一时间叫人把他绑起来。
跪坐在笼子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
「叔叔，定是这白眼狼觊觎堂妹，才对报名者下此毒手。」
有容与带头，其余人跟着起哄。
新仇旧恨一起算，朝时扔来的烂菜叶越来越多。
「姐姐，我没有杀他们，我去的时候他们就死了。」
时烨眼眶微红，容与哪里听得进他的解释。
挥刀砍下时烨尾指，鲜血溅了我一身。
我的人，只有我有资格处置。
他容与算什么东西？
手起刀落，我一向以理服人。
48
「啊！」
伴随余若姝痛苦的尖叫，容与松开时烨跑来接住余若姝。
「她已经有了身孕，何况你还得喊她一声嫂子，容音你别太过分。」
过分？嫂子？她余若姝不配。
「时烨是生是死，我说了算，外人不配开口。」
再多说一句，我不介意把容与的手也一起砍了。
娘说我太冲动。
容与砍了时烨尾指，我砍了余若姝一只手。
「有容与照顾她，一只手断了就断了，有什么后怕的？」
娘摇摇头，拿出一张药方递给我。
煎药和上药，全程我亲自动手。
人是谁杀的，自有官府查明。
容与带人上山庄挑衅，真的为正义而来？
「姐姐，疼。」
我瞪他一眼，故意将纱布勒紧。
「知道疼还随便跑出去？他们都想害你，只有我不会，知道吗？」
时烨点头。
49
破庙那日后，时烨看我的眼神愈发不收敛了。
娘来询问我多次。
密林案未抓到凶手，比武招亲宣布暂停。
娘的意思是，时烨是天机山庄一手养大的。
知根知底，比外面不三不四的人要好。
天机山庄日后传给我，有时烨在，他们也能放心。
我把自己关药房里。
药材的清香，抚慰我浮躁的内心。
小说结局是否改写，似乎已经无关紧要。
时烨没有成为大魔头，没有走向极端，这不是我想要的吗？
而且，我发觉自己对他，有一种异样的情感。
和余若姝走得近，我总想把时烨带走。
可理智告诉我，是剧情所致，我一人改变不了。
如今看来，一切皆有可能。
50
江湖数位高手聚集天机山庄。
是爹发帖将他们找来。
目的只为告诉余若姝当年真相。
我把时烨锁在屋内，就怕余若姝利用时烨对付爹。
「姐姐，我不跑。」
我挑起时烨下巴，坏笑道：「我怕你被人拐跑。」
锁链并未锁紧。
以时烨的功夫，随时可以离开。
「找到了，在这儿。」
门被破开，两把剑直指我胸口。
「啧啧，稀客呀。怎么，我是何时得罪二位了？劳烦二位大驾光临。」
我手指并未离开时烨，顺着下颌线抚上他的眼角。
余若姝望着时烨，眼底晕起一层雾气。
我手指挑起锁链，相互敲击。
叮当作响，实在好听。
「二位不请自来，未免太没把我放在眼里。」
拔出软剑，不待容与反应过来，我率先攻击余若姝。
在我的地盘，就没人能赢得过我。
除了我爹。
洒下迷烟，我推动椅子将时烨带入密室。
51
密室内存放我数年来寻得的宝贝。
各式各样的器具，以及各式各样的兵器。
「怎么，害怕了？」
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现的一面，我怕吓着旁人。
时烨反而笑了，双手从铁链中挣脱开。
双手抱住我的腰，虔诚地祈祷着。
烛火摇曳，滴落的红蜡犹如一条条火蛇。
一遍又一遍吞噬人们的内心的欲望。
我与时烨再出现时，爹已安抚住武林众人。
包括容与。
至于余若姝，我当她是个顽固不化的疯子。
「爹, 她听也好, 不听也罢。日后天机山庄禁止余若姝入内。」
容与张了张口, 最后没说出口。
带着余若姝离开时, 容与想找时烨独聊。
被我拒绝。
「容音你别太霸道了, 你们现在还未成亲，他是自由身。」
52
时烨静静站在我身后。
容与的咆哮，是无声的控诉。
「阿烨想和他说话吗？」
时烨抓住我的手, 摇头。
娘很满意他的回答, 眯起眼唇角勾起。
「容与啊, 你们还是走吧，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天空乌云密布, 天机山庄却无留人之意。
人走了有一炷香，天空下起倾盆大雨。
时烨将大氅披在我肩上, 从身后拥我入怀。
「阿烨不好奇他想和你说什么？」
「不好奇，肯定是说音儿坏话。」
握着时烨的手摩挲, 我露出满意的笑容。
婚期定在冬至这天, 我叫时烨给余若姝送请帖。
时烨百般不愿，叫暗卫丢到他们门外。
雪地难行, 免去一切繁文缛节。
爹从旁支寻了一位堂哥，将我从闺房背至前厅完成婚礼。
至于容与嘛。
单占一个容姓, 此后叔叔家产与他无关。
53
「许久不见，余姑娘身子日渐丰韵啊。」
请帖递出那日，恰逢余若姝出月子。
也不知是孩子闹腾，余若姝憔悴的模样，老了几十岁。
我娘脸上至今无皱纹，余若姝却已布满细纹。
敬酒宾客无声地疏远，容与憋得难受，我越是高兴。
牵着时烨到二人面前敬酒, 我不自觉提高音量。
天机山庄不养闲人，二人的饭菜最寒酸。
洞房花烛夜，第二日自然是日上三竿才起身。
丫鬟说余若姝要见我，时烨拉着我手不让我去。
见始终要见, 可我不会单独前行。
「音儿, 他们是在做什么？」
到底是女主，哪怕容颜有变, 魅力依旧。
我捂住时烨双眸，凑近他耳垂。
「阿烨不许看别的女人，尤其余若姝。」
「阿烨只看音儿, 要不要叫容与过来看戏？」
那是自然。
54
我若没记错。
余若姝身后的男人，是我表叔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子。
丫鬟捡起丢弃的衣衫, 丢给余若姝裹住。
婶婶骂着，扭着容与耳朵来看热闹。
容与的嫌弃写在脸上。
我握紧时烨的手, 悄悄拉着他走出人群。
终于摆脱了角色束缚。
不仅是时烨，容与也是。
「音儿在想什么？难道是刚才那个男的？音儿你只许想我。」
霸道的力量将我拉入怀中。
我嗤笑，捏住时烨下巴踮起脚吻住他的唇。
冬日严寒，可他的唇却是温热的。
「我在想, 如果你也敢做苟且之事。」
时烨反握住我的手。
「音儿会怎么对阿烨呢？阿烨不怕疼，阿烨只属于音儿一人。」
我很满意时烨的回答。
抽筋，往后无法随意行走, 只属于我一人。
弄瞎眼睛，让时烨日后只能依附我一人。
我娇笑着，靠在时烨怀里贪恋冬日里的温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