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他的蛊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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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将军,部下多人身中剧毒,急待救命。

我找到神医求助,他将我抵在案台上:

「救人可以,陪我,一条命一夜。」

他的眼神似火,对我志在必得。

我如同砧板上肉,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恼怒,觉得十分羞耻,后来却心甘情愿,陪了他整个余生。

1

我是大夏国镇远将军,如今却遭了重创。

我带领的轻骑偷袭匈奴成功后,在回程途中被伏击,众多将士中了毒,随行的军医束手无策。

探路的小将告诉我,前方的大漠城,近日来了一位名叫洛尘的神医,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只是他为人性情古怪,霸占了大漠城唯一的一家客栈不说,杀人救人更是全凭喜好。

尽管希望渺茫,我还是带着部下来到了大漠城,找到了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洛神医。

眼前的白衣少年缓缓抬起头,他长着一张绝美的脸,雌雄莫辨。

眼里像是盛着星光,嘴角还微微勾起一抹笑。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但我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谁能想到,就在半炷香之前,他就是这么微笑着,挥手就抹杀了两名求医的人。

但眼下,我没有别的选择,我的弟兄们不能等,他们都危在旦夕。

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我向他说明缘由,请求他出手救人。

「你是在求我?」

他的声音干净清冽,如同山中清泉。

我朝他作了个揖:

「还请洛神医出手相助!」

「呵,神医二字不敢当,我叫洛尘。」

他看上去就像邻家少年,非常随和,我时刻提醒自己,这只是表象。

「如你所见,方才那二人都被我送往西方极乐了,你为何还要进来?」

「兄弟们命悬一线,我顾不得这么多。」

「还真是个傻子。」

他嫌弃地摇摇头,我低下了头。

「你为何不敢看我?」

「我……」

我一时语滞,默默抬起了头,他与我对视着。

我仔细看着他的面容,隐隐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见我盯着他发愣,他笑容灿烂:

「我好看吗?」

「好看,姑娘,我们是否见过?」

话一说出口,我才发觉自己有些唐突。

大堂内的宾客们都「嘶」地深吸了一口气,只因近日来,所有称呼洛尘为姑娘的人,都死了,我虽不知道情况,但看宾客们的反应,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洛尘脸上的笑意更甚,看着我目光灼灼:

「你叫我什么?」

「洛姑娘!」

一着急,还是叫错了,我有些懊恼,怎么突然嘴巴不听使唤了呢。

宾客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想见识一下洛神医赏给我一个什么新死法。

但我对他们的心思一无所知。

「呵,你过来。」

他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走近。

「请问神医,是否能帮忙救治在下的兄弟们了?」

2

我走到洛尘的案台前,他盯着我,眸色幽深。

「你叫什么名字?」

「顾书帆。」

我叫顾淮,书帆是我的表字,鲜为人知,所以我也不算撒谎。

「救人,可以,你要如何报答我?」

一听有戏,我从身上掏出一沓银票,数了数,整整五万两,是我身上所有的钱。

「我不要钱。」

他冷冷拒绝了我。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就给吗?」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只要不违背良心,都可以。」

他目光炯炯,跟我确认:「真的?」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即便要我的命也可以,只要能救外面那些兄弟们。」

「无趣,要你的命有何用?」

他站了起来,绕到我这边,将我抵在案台上,挑起我的下巴:

「我要你。」

「我要你」这三个字像是一声惊雷,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我以为我听错了,带着疑惑望向他。

「我是说,我要你,给不给?」

他再次明确地跟我挑明,眼神无比确定,他不是在说笑。

我喉咙一紧:「怎么个要法?」

他直勾勾地望着我,粲然一笑:

「陪我睡觉,一条命一夜。」

我耐心解释:「我是男的。」

「好巧,我也是。」

他一手扣住我的腰,一手摁在我胸前,将我上半身推倒平放在案台上。

「你要干什么?」

他挑眉,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呢?」

手没有半分停顿,开始解我上身的衣襟,一件又一件,直至露出我的胸膛。

我想挣扎,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中了他的招,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来。

洛尘伸出手扣在我的胸膛上,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冰冰凉凉,我的身上泛起一阵寒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

从未见过如此浪荡之人,饶是我一个大男人,也从未经历过如此荒唐之事,我很是恼怒。

他没理会我,转而将整只手掌覆在我的胸前。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他的指节开始一寸一寸往上移,我感觉像是一条蛇在我身上游走。

最后停在了我的肩膀上,这里有一道疤痕,歪歪扭扭,像一条蚯蚓,很丑陋。

「还疼吗?」

他问道。

我有些疑惑,这明明是很久之前的伤疤,他是神医,难道看不出来?

「这是十年前的伤口了,早就不疼了。」

他在疤痕上轻轻抚摸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将我衣襟又一件一件系了起来。

「我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还有得选吗?虽然心中十分憋屈,但我只能忍着,不仅是我的命,还有外面四十几个兄弟的命等着救治。

我试图劝他换个要求:

「可是,我有未婚妻了。」

「呵,我不许。」

他敛了眼帘,面色沉了下来,全身散发着冷气:

「你只能是我的。」

我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圣上曾说要将他的堂妹赵盈许配给我为妻,虽还未下圣旨,但大家都觉得是板上钉钉的事。

眼下,洛尘真要强来的话,我只能回京后跟盈盈负荆请罪了。

3

洛尘伸手仔细抚摸着我的脸:

「如何?考虑好了吗?」

「我身上有一传家之宝,能辟邪祛毒……」

我的话还未说完,他已迅速从我身上拿出了一块碧绿色的玉佩:

「你是说这个吗?」

我点了点头。

玉佩是我娘临死前给我的,让我成婚后交给我媳妇。

看来只能先委屈未来的媳妇了。

「水头不错,不过没有你说的辟邪祛毒的功效。」

他慢条斯理地将玉佩塞进他自己的口袋里。

没有祛毒的功效吗?那为什么全队只有我未中毒?

望着我疑惑的眼神,他没有解释。

「玉佩可以抵一条命。」

「只一条命?」

我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爬起来跟他理论一番。

他伸手在我脸上摩挲着:

「别动,再不乖,天数翻倍。」

我无奈,瞪着他:「我怎么相信你能救活他们?你先治好一个给我瞧瞧。」

「呵,你真是。」

大堂内的人目光又重新聚集在我们身上。

从来没人敢质疑洛神医的医术,没想到这个傻小子都已轮为砧板上的肉了,还敢出言挑衅神医。

「行,你叫个人进来。」

我唤了一声「若风」,他是先锋官,如今他的情况最严重。

洛尘朝伙计挥了挥手,一个小伙走了出去,没一会,他搀着若风走了进来,若风已虚弱至极。

「啧啧,再晚半个时辰就没命了。」

他嫌弃地将一颗黑色药丸扔给伙计:「用温水化开,喂他服下。」

若风服下药后,没过多久,呕出一口黑血来。

肤色肉眼可见地由黑紫色变为紫色,再慢慢蜕变为红色,红色渐渐淡下来,变成他原来的黝黑色,带着一丝苍白。

「如何?我已帮你治好了人,今晚可以履行你的承诺了。」

说着,他拽我起来,拉着我要往楼上走。

「神医,我外面还有四十几名兄弟。」

洛尘掏出一个白瓷瓶,扔给伙计:

「给他们一人一粒,这药不会根治,但会保一天的性命。」

他转头又笑眯眯地看着我:

「每天治一个,你可以在这里住到你的部下们都健健康康为止。」

4

若风已经醒来,明白了发生的事,他一把抓住我:

「将军,不要,我们宁愿没命,也不要你受这样的屈辱!」

「呵。」

洛尘冷笑着转身,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若风当即晕倒过去。

「吵死了,耽误我们的好事。」

他拽着我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楼梯。

我内心十分复杂,苦涩、绝望还夹杂着羞耻,谁能想到我堂堂镇远大将军,有一天要在床榻之上讨好一个男人。

洛尘的卧室很大,布置很是素雅,伙计们已经将浴桶倒满热水,他让我先去沐浴。

我确实想沐浴解乏,但看着眼前对我志在必得的男人,我内心无比抗拒。

他像是看懂了我的心思,上前一把扯下我的腰带,将我身上的衣袍一件件褪下。

很快,只剩一条亵裤。

他一手摁在我的腹肌上,满意地勾了勾唇:

「身材不错。」

我落荒而逃,猛地扎进浴桶里。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像是很愉悦。

我靠在浴桶里喘着气,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到我身后,唇在我颈侧轻嗅着,我绷紧了身体,不敢动。

「大漠城条件有限,委屈将军了。」

他伸手从后环住了我,全身冰凉,我打了个寒战,心如鹿撞。

我强行压下混乱的思绪回他:

「已经很好了,比军营里好多了。」

「那就好。」

他低声回我,嘴唇若有若无地擦过我的耳廓:

「要不要帮你搓澡?」

我一惊,身体颤了颤,「噌」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湿答答的澡巾。

他面带笑意,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我:

「不错。」

我才发觉,自己未着寸缕,又蹲了下去。

浴桶里的水溅得满地都是,当然也溅到了洛尘的身上。

他伸出手臂,给我看他湿掉的衣袖:

「将军这是想要与我共浴?」

未待我回答,俯身下来,扣住我的下巴,在我唇上轻啄了一口。

我一把将他推开。

见我抗拒的臭脸,他也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眼神就像无辜的小鹿:

「将军,为何不喜欢我?我可是对将军喜欢得紧呢。」

我扶额,真是个疯子。

「将军这是害羞了?也罢,我去卧房等你。」

5

我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叹了口气。

看他的样子,是打算一直跟我纠缠下去了。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之前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可没说他有龙阳之好。

无端端被这样一个怪异的人看上了,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我坐在浴桶里,思虑了很久,还是理不出一点头绪。

被他这么一闹腾,我也没有心思再泡澡了,胡乱搓了几下,就出了浴桶。

一旁放置着一堆干净的衣物配饰,从发冠到袜子一应齐全,每一件看上去质地优良。

我拿起一件长袍,套在身上,发现格外地合身,像是为我量身定做一般。

洛尘也已经洗漱过了,坐在梳妆镜前,一身红色的长袍,很是喜庆。

「如何?」

他站了起来,脸上似乎化过妆,一双眼睛格外妖娆,我一时看痴了。

「我好看吗?」

他的声音像是在诱惑我。

「好看。」

他朝我眨着眼睛,笑了。

我的头一阵眩晕,在晕倒之前,他上前抱住了我。

等我睁开眼,洛尘目光灼热,他靠得非常近,我们脸对脸,相隔不过半寸。

「醒了?」

屋里点着灯,我想将他推开,却发现全身失了力气。

「你干什么?」

「怕你不乖,扰了兴致。」

我的怒气,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尽是疯狂。

他俯身吻我,我想将他推开,却在早前中了他的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讥诮一声,打量着我:

「将军,就这点力气不如省着干点别的?」

说完,吻像暴风雨一样落下来。

……

最后我累得精疲力竭,他才松开我。

临睡时,紧紧攥住我的手腕,眼里充满占有欲:

「将军,你只能是我的。」

早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他正盯着我的脸。

「你看什么?」

我有些窘迫,脸隐隐发烫。

「当然是看将军。」

我看着满身的青紫,气不打一处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

「昨晚的事将军就忘了吗?要不要帮将军回忆回忆?」

说完,他俯身望着我,唇角微微勾起,眼眸深邃,像是要把我吸进去。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内心觉得非常羞耻。

因为我发现,我内心并不抗拒他这样,相反,隐隐带着期待,这个发现,让我非常震惊又难以面对自己。

见我气息不稳,他笑得眼睛弯弯的,将头贴在我胸口,手不安分地在我胸前画圈圈:

「你要永远都记得我,听到没有?」

他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想要我给一个答复。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手中突然出现一只金色的小虫,他将小虫放在我的胸口,瞬间没入我的身体。

我一惊,坐了起来,只见我胸口的皮肤里,一个鼓鼓的东西在往下移动着,我伸手想将这个鼓包抓住,谁知又不见了。

我大怒:「那是什么?」

「蛊啊,相思蛊。」

他看着我怒目圆瞪的样子,用手指戳了我一下我的胸口:

「只要你每天想我一遍,就不会有事,否则会心绞痛,生不如死。」

「你是苗疆人?」

「嗯哼,现在问是不是太晚了?」

他吃吃地笑着,趁我发呆的时候,低头又吻住了我的嘴。

……

如此,他将我关在房内三日。

6

直到小二来敲门,说外面来了一拨人,让交出顾淮。

我们起床收拾好后,洛尘拉我下去吃早饭。

若风已经守在那里了,看到我无事,终于松了一口气:

「将军,你没事就好!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

我朝外面望去,弓弩手都摆开阵势,对准我们。

「先吃饭。」

洛尘不以为意,拉我入座,丰盛的早餐已摆开。

一个匈奴人走到门口,朝我们喊道,让洛尘交出我,否则就将整座客栈毁了。

「聒噪!」

洛尘一挥衣袖,有一条红色丝线般的东西飞出,没入那人的脖子,那匈奴汉子立马七窍流血,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倒在地上。

洛尘头也不抬,帮我夹了一个水煎包:

「我们客栈的厨子手艺不错,你尝尝。」

其他匈奴兵见状也谨慎了许多,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开了许多优渥条件,只要将我交出来。

洛尘冷下脸:「我很心动,不过顾将军是我的人。」

「您这是一定要护着他了?」

「没错。」

说完洛尘腾空而起,飞了出去,速度快得像闪电,他手中射出一道银色光芒,眨眼间就将对方的头颅割了下来,其他人见状,丢盔弃甲,四下逃窜。

重新回到位置后,他悠悠地开口道:

「将军,看来,你的部下,也并不是那么牢靠啊。」

「怎么可能?其他人我不敢肯定,但是我手下这支轻骑,当时招收的,都是十来岁的孤儿,我们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我不愿相信他们之中有人背叛了我。

若风也在一旁翻白眼,他本就恨洛尘恨得要死,但又无可奈何。

他并不与我争辩,而是在饭后,拉着我的手,来到了将士们住的后院。

洛尘冷冷地审视着他们,突然伸手指向我身旁的杨丰:

「你,过来。」

杨丰变了脸色,后退了一步,求助地望向我:

「将军?」

「神医让你过来。」

「不要!」

他拔腿想跑,洛尘伸出一脚,将他绊倒在地,从他脸上撕下一块皮来。

露出一张陌生人的脸,他不是杨丰!

我怒不可遏:

「说,你是谁??杨丰人呢?」

「我说,我说,杨丰在你们偷袭的时候,被我们将军一剑射中,死了,将军看我的身形与他相仿,就让我代替他,混在你们中间,传递情报。」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洛尘挥手抹杀。

7

落日客栈又恢复了平静。

自从我来到这,洛尘做什么都会拉着我,我们几乎是同进同出。

我的兄弟们都对他敢怒不敢言。

新来住店的客人还对我们的关系感到好奇,但在见识到洛尘的杀人手段后,大家并不敢说出口。

这些日子,他如约每日出手救我一位部下。

几日后,已经有六七位兄弟痊愈,但是我们等不了那么多天了,我刚接到了圣上密信,让我即刻启程回京。

我去找洛尘商量,能否一次性将剩下的人都治好。

和他提起此事时,我们正在品尝美酒。

这酒是住店的商队送的,还送了一套琉璃杯。

红色的酒倒在透明的琉璃杯里,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他递给我一杯,我抿了一口,和他说起需要提前返京的事。

「你要走了?」

「皇上有召,不得不回。」

「那你欠我的,怎么还?要不,我随将军一起,将军还完债我就走?」

我一口拒绝,我对他知之甚少,他对我了如指掌。

目前是大夏国与匈奴交战之际,局势复杂,我不得不防。

「神医,能不能换别的?」

「不能。」

他亦毫不犹豫拒绝了我的提议。

陷入两难之际,他勾了勾唇,好脾气地提醒:

「那要不先欠着,以后再算?」

他的眸色幽深,与他相处几日,我知道他这意味着什么。

我有点慌,因为这里是后院的茶室,一墙之隔,就是我的弟兄们的住所。

「你要干什么?」

我有点底气不足。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俯身过来,扣住我的后脑勺,低头将唇覆在我的唇上,酒悉数渡到我嘴里,我连声呛了几下。

见我狼狈样,他轻笑着提醒:

「轻点,你的属下可都在外面。」

我脸上臊得慌,瞪他:「那你还如此孟浪。」

他看向我,目光逐渐变得灼热,我如临大敌,起身想跑,他从我身后揽住我的腰,将我身子转过来抵在门上,滚烫的吻落了下来。

隔壁的兄弟们喝上瘾了,大声说着话,我极力隐忍,生怕被发现。

……

直到若风发现我不见了,到处找我,还发动了所有弟兄。

一门之隔,外面是心急如焚的将士,室内我们气息交缠。

「就茶室没找了。」

若风的声音传来,他就站在门外。

洛尘却不管不顾,继续纠缠。

直到响起敲门声,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我气息紊乱,他好笑地看着我,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先将他们打发掉,你缓口气再出来。」

说完帮我整理好衣服,打开了门:

「你们找什么?」

「我们将军不见了,神医你看见他了吗?」

若风将头往里探,门虚掩着,我站在门后屏住呼吸。

洛尘冷下脸,面上尽是不耐烦:

「你们将军不在这。」

待他们离开,洛尘掏出一个瓷瓶,交到我手上:

「你们明天再走,我有点事,今晚就离开。

「记得每日要想我,还有,不许跟女孩子亲近,不然后果你知道。」

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转身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8

我带着骑兵先回了军营,与大部队会合。

将军务交接完后,带了一队人马赶回京城。

回京路上格外顺利,我们在与匈奴交界的地带奔波了半个月都未遇到埋伏。

这有点不正常,若风说也许是匈奴被咱们打怕了。

大家都附和说一定是这样,我回忆了一下近日收到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心中还是有点疑惑。

据探子的消息,已知道的是匈奴派了三拨人埋伏在我们必经的路上,但是后来都没出现。

我特意查探过一个埋伏地点,只看到路上遗留的斑驳血迹,应该是先我们之前有人打斗过了,只是不知战况如何。

远离匈奴地带后,我才稍微松懈了些。

在一家客栈吃饭时,遇到了一位女子,她头戴面纱,身姿妖娆,一身红衣,手腕上脚上都戴了铃铛,走起路来当当响个不停。

她指着我的马匹,说她要回京,但是与家人走散了,要求我搭她一程。

我想起了洛尘临走前的警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婉言拒绝了她。

只是她脸皮厚得像块狗皮膏药,我一上马,她竟搬了个凳子飞快地跑过来,踩着凳子上了我的马,坐到了我前面。

我忍无可忍: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亲了再说。」

说完,众目睽睽之下,吧唧一口,亲在我的脸上。

我正要将她扔下去,她揭开面纱,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洛尘,但又有点不一样。

这张脸比洛尘妖媚一些,而且身形也不对,洛尘身量跟我差不多,眼前的女子却娇小可人。

「你到底是谁?」

她又凑过来,搂住我脖子,吻住了我。

「现在请叫我如鸢姑娘,方才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你到底有多少个身份?」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多着呢,将军想知道吗?今晚偷偷告诉你。」

说完把头靠在我胸前,窝在我怀里,一副累极了的模样,我只得搂紧了他。

一路上,他变得十分懒散,一直让我抱着,吃饭喝水都要喂。

现在的他,很瘦弱,像是个犯病的小孩,我脑中闪过一些片段: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他顾左右而言他:「梦里肯定见过,我对将军可是朝思暮想呢。」

9

我们在天黑前赶到一个驿站,睡到半夜,发现怀里多了个人,我大惊,差点叫了出来,没想一下被堵住了嘴。

熟悉的气息,让我压下了声音,是洛尘,他的吻热烈而绵长,这一次,我没有抗拒。

「你半夜爬我床干吗?」

「当然是想将军了。」

他双手缠在我脖子上:

「你有没有日日想我?」

我扭过脑袋,不想回答,他却紧追不舍:

「快点说,有没有想我?」

见我不搭理,他的唇又覆了过来,手也不安分地扒开了我的衣服。

实在忍不住,向他求饶,他却不紧不慢:

「嗯?快跟我好好说说,有没有每日都想我?」

我只得屈服:

「想了想了,还不是你那劳什子破蛊!」

想嘛,肯定是想的,每日都不由自主地回忆着他独有的温度。

我不知道这是蛊的作用,还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我已认输,他却丝毫没有想停下的意思。

……

「你现在为何成了女子?」

「你不喜欢吗?我这么美给你长脸了,我要跟你回去,看看你那位未婚妻。」

「其实,没有未婚妻。」

本来以为板上钉钉的事,谁知却出了变故,皇上此次召我回去也正是因为这事。

匈奴的太子乌桑去年来参加圣上的登基大典,看上了赵盈,想联姻。

圣上有点为难,找我回去商量对策。

「你是怎么连身形也变了的?这个对身体伤害大吗?」

他似乎有点困,在我怀里嘟囔着:

「你不知道,有门功夫叫作骨功,我从小就练。」

洛尘蜷缩在我怀里,没一会就睡着了。

直到早上,我醒来,他还枕着我的胳膊睡得香甜。

这是第一次,他醒得比我晚。

我忍着没动,仔细打量着他,眼前这个洛尘,肤色苍白,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之前他也白,是那种冰肌玉骨的白,现在是看起来没什么血色。

我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忧,不知道他这些日子遇到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为何连体型都变了。

一直到若风敲我的门,洛尘才惊醒。

当我们一同从房间走出来时,兄弟们看我都是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也没与他们解释,在他们看来,我之前在大漠城受了洛尘的迫害,他们都很愧疚过意不去。

现在我能自己走出来,还能找个小娘子睡觉,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启程时,我问洛尘,要不要给他叫辆马车,这样他能舒服点,他却拒绝了,硬是赖在我怀里。

我只得依了他,若风他们也只当我与如鸢姑娘的感情好。

10

进京时,圣上赵瑞亲自来城门迎接我,赵盈也来了。

我们三个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赵瑞当太子时,我还是他的伴读。

见到我怀里的女子,圣上面上有些讶异:

「好小子,终于开窍了?出去一年,带了个姑娘回来?!」

他说完才注意到一旁的赵盈,赵盈看到我脸色倒是很平静。

「小女子如鸢,拜见陛下!」

洛尘让我抱他下马,然后朝圣上行礼,圣上夸赞了我们几句,见我们有些疲倦,很大度地让我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进宫。

回到府里,我的乳母杨妈妈见我抱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乐得合不拢嘴,跑到我爹娘的牌位面前跪拜:

「夫人老爷,少年终于愿意找媳妇啦,顾家快要有后了!」

我哭笑不得,要是到时候她知道洛尘是个男子,不知道作何想。

回房后,洛尘问赵盈的情况:

「她就是你说的未婚妻吧?」

「我们没有交换庚帖,所以还算不上。」

于是他要我讲述我和赵盈以前的故事,我只得从头给他说了一遍。

赵盈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女孩子。

三从四德在她眼里是不存在的,她每日舞刀弄枪,跟我一起学武艺。

荣亲王给她物色了几个相亲对象,她不是嫌弃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就是嫌弃人家长得不够俊,要么还嫌弃人家出身不好。

总之每次都有拒绝的理由,这么一蹉跎,就到了二十岁。

二十岁还未成婚,已经成了老姑娘了。

圣上登基后,荣亲王跟圣上诉苦:

「你的三宫六院都塞满了,盈儿可是还未曾婚配呢。」

圣上一眼看到杵在他旁边的我:

「顾卿也未曾婚配,要不你们凑合一下算了?」

我与赵盈打小一起玩,处了快二十年了,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时候想着反正也不反感,继续再处几十年也能忍受。

估计她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们俩都没反对。

本来圣上即将赐婚,谁知边防发来急报,只能先派我出征,回来再成婚。

这么一拖,谁知乌桑看中了赵盈。

于大夏国而言,牺牲一个女子,不用打仗就能解决和平问题,谁都愿意。

但从情感上来说,赵盈就像是我的亲妹妹,将她一个女子嫁到他国,等同送命。

「那你们圣上和赵盈自己怎么想的?」

我摇了摇头:「赵瑞现在是皇上了,他肯定是喜闻乐见。只是赵盈自己,好像也没有反对。」

洛尘的声音幽幽:「也许,她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11

第二日一早,我去御书房见了圣上,问问能不能换个人,或者干脆拒绝联姻。

如今匈奴的政局并不稳,匈奴老单于老了,几个王子斗得厉害。

太子乌桑是主和派,三王子乌密是主战派,两人斗得你死我活,目前是乌桑占上风,因为他舅家强大。

但乌密更受老单于喜爱,两人各有机会,一切要等下一任单于继位后才能确定。

我说的这些理由,都被圣上驳回了。

他说大夏国目前国库空虚,不能再打仗了,即便只是换来一两年的和平,也是好的。

我的心沉到谷底。

「盈盈她自己愿意的,本来叫你回来,是想问一下你的意见,不过既然你已有佳人相伴,你与盈盈的婚事也自当作废。」

他坐在龙椅上,气势十足。

他说是与我相商,其实就是给我命令,即便我没带洛尘回来,他也有其他借口。

我这才明白,他现在是一国之主,不再是小时候一起逃课爬树掏鸟窝的玩伴。

圣上后来又说了一些宽慰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出来后,我还是不死心,去找赵盈,我不信她不知道一个人嫁去匈奴的后果。

赵盈骑着马准备出府,见我过来,冷下了脸:

「你来干什么?」

「我们谈谈。」

她扬着鞭子,朝我甩来,被我一手抓住。

「你别闹,你不能去,去了就没命了,我们找皇上去想别的办法。」

「滚开,我就是想去,我就是喜欢乌桑,怎么啦?」

「盈盈,你冷静一点!」

「要你管?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我们不欢而散,她说她喜欢乌桑,我是不信的,她与皇上定是有事瞒着我。

他们不说,我也想不到。

回家后,洛尘发现我闷闷不乐。

「你去找赵盈了?」

「嗯,本来想劝她放弃和亲……」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如果她不和亲,是不是就会嫁给你?」

「是。」

我回他之后,才看到他变了脸色,我急忙辩解:

「也不一定。」

「所以你是想娶她?」

他冷着脸,抓着我胸前的衣襟,将我推到茶几上躺下,茶水洒了一地,连同我的衣裳都湿了。

他俯身望着我,手用力地撕着我的衣裳,像是要将我就地正法,我的喉咙干哑:

「会有人瞧见。」

「我就想要所有人瞧见,你是我的人。」

说罢俯身过来,带着惩罚性质地吻住我,攻城略地。

……

「记住,你只能是我的。」

结束后,他又狠狠在我手背上咬了一口,咬出一道深深血痕来:「这是我的标记。」

自那日以后,全府人都知道我和如鸢姑娘如胶似漆,分别半日就如隔三秋。

杨妈妈则每日眼神火热地盯着洛尘的肚子。

12

赵盈的嫁妆,礼部很快就备好了,她也被封为护国长公主,圣上令我护送赵盈出嫁。

离京的日子很赶,钦天监选在了五月初六,端午节后一天启程,从大夏国京城到匈奴都城龙城,要两个多月。

除此之外,圣上还给我下达了其他任务。

洛尘与我一道随行,很是黏人,我们共骑一匹马。

行路到与匈奴交界的地带时,洛尘突然出声:

「你觉得前方地势如何?」

我朝前方望过去,前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周围又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如果带领一队弓箭手守在要塞,下方的人都是待宰的羔羊。

「有没有埋伏,一探便知。」

他手中出现几只灰色的小虫子,朝着前方飞过去。

见我们停了下来,赵盈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让赵盈穿上士兵的衣裳,混在人群里。

洛尘屏气凝神观望了一会,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果然。」

说罢,手一扬,一群黑压压的虫子朝着前方飞去。

片刻之后,前面有很多黑衣人抱头鼠窜。

我下令士兵都拿起武器,朝前方挺进,将这些朝我们跑过来的黑衣人都射杀。

在行至关键点时,还是有许多箭朝公主的喜车上射去,一炷香的时间,车被射成了筛子。

赵盈后怕地拍着胸脯说:「还好出来了,要不然非得被射成刺猬不可。」

我们开始反击,但人数还是不及对方多,我只带了一千护卫,这边有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以及礼部的官员需要保护。

有蛊虫的帮忙,拖住了对方一部分兵力,双方陷入鏖战中。

我骑在马上,一手护住洛尘,一手持剑杀敌。

洛尘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身体冷得像寒冰,操控蛊虫非常费精气神,我只能紧紧搂住他,将身体的温度传给他。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另一个方向,一支匈奴军出现了,他们也朝黑衣人杀过去。

有了他们的助力,洛尘收了蛊虫。

我们双方夹击,朝着黑衣人一通厮杀,黑衣人死伤大半,剩下一些残部被活捉。

据俘虏交代,是匈奴三王子乌密下的令。

匈奴那边带兵的,正是匈奴太子乌桑。

他身形高大粗犷,走过来看到扎满箭矢的婚车,脸色一变,一个箭步朝婚车跑去:

「盈盈,你怎么样了?」

掀开车的门帘,发现里面没人。

转身望向我,余光看到我旁边的一个眼熟的身影,这才吁了一口气。

「实在抱歉,孤也是前些日子才得到线报,得知有人要破坏两国联姻,想在两国交界处将公主射杀。看到你们没事孤就放心了。」

说完,走向赵盈,赵盈如临大敌:

「你想干什么?」

乌桑挤出个笑脸:

「想带你回家。」

赵盈手里的长鞭朝乌桑挥过去,乌桑也没生气,任由鞭子抽到他身上:

「没事,我皮糙肉厚。」

他这样,赵盈更气了,最后一把甩掉鞭子,骑着马跑前头去了。

乌桑捡起鞭子,骑马跟上,将她一把从马上抱在怀里。

「带媳妇回家咯!」

任由赵盈在他身上捶打也没放手。

我们只得骑马跟了上去。

又经过十几天的路程,终于到了匈奴都城龙城。

他们两人的婚礼办得很隆重,足以看得出乌桑对赵盈的重视。

只希望乌桑以后能护她一生吧。

婚礼结束,我们的送亲任务也算完成。

圣上给我的第二道任务,是让我在与龙城最近的飞鹰城驻守下来,在送亲的那日,军部调令也出来了,如今十万大军已在路上。

我直觉没有好事。

13

洛尘这次伤了元气,养了一段时间,终于好转起来。

趁大军未到,我不用那么忙,洛尘兴致很高,要我带着出去玩。

「公子,今日是乞巧节,给你家娘子买束花吧。」

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婶,一看见我们,就上前推销起花来。

「今日是乞巧节?」

我对这些节日向来不了解,洛尘红了脸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

「相公,这花都好漂亮。」

他拽着我的衣角,声音软软糯糯,像是在跟我撒娇。我的心软成一团,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喜欢哪些,都给你买。」

大婶打趣地说:「小娘子有福气的,你相公真疼你啊。」

听到大婶的话,洛尘转身凝望着我,他似乎很是高兴,薄唇微扬,双眸星光点点。

我心里「扑通」直跳,顿时口干舌燥:

「乖,挑你喜欢的。」

他唇角微扬,从大婶的摊位上认真挑了几束花,喜滋滋地使唤我:

「相公,给钱。」

我拿出一锭银子,给了大婶:「不用找了」。

「公子真是个好人,祝您和夫人长长久久,儿孙满堂。」

大婶双手合十,对我连声感谢。

洛尘笑得眉眼弯弯:

「她祝我们长长久久哎。」

我伸手揽住他的肩:「我们一定要长长久久。」

这是第一次我向他表白。

他捧着花,扭头凝望着我,脸上满是惊喜,眼波闪了闪,再次凝望而来时,眸子里泛着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伤感。

「怎么啦?」

「我太开心了,花好看吗?」

我看着他挑的花束,从里面摘了一朵鸢尾花,插在他的头上。

「花好看,你也好看。」

他的唇角勾起,眼眸含笑,还带着一份羞涩,朝我眨了眨眼,我心中一片荡漾,情不自禁低头吻了他。

热闹的街头,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我的眼里也只看得见他。

我们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的,我只记得,那条归家的路撒满了糖,一路甜到心坎里。

回到驿站,我将他打横抱起,扔在了床上,将他以前对我做的事,全部如数奉还。

14

事后,洛尘红着脸,问我:「顾淮,你爱不爱我?」

「爱。」

这是我第一次认清内心,我爱他,我想要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他笑了,看得出来他是真高兴,搂住我的脖子,吻着我的唇,一遍一遍说着:

「顾淮,我也爱你,我好爱好爱你。」

「洛尘,我们在一起吧?」

我心念一动,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仰起头,声音微微颤抖,满脸不可置信。

「洛尘,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无比确信自己的内心,我只想让他属于我,我也只想属于他。

我低头吻了他的额头:

「你要换回原来的身形吗?」

「可是,咱们这样,其他人怎么看你?」

我望着他,无比认真:

「其他人都不重要,以后在我面前,你不用特意为我化成女子的样子,我要告诉所有人,你就是我的伴侣。」

在我的要求下,他当着我的面,收了锁骨功,变回原本的身形。

「你原本可以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日子,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恨过我?」

恨吗?回忆我们自大漠城相遇以来,我怕过他,恼过他,想过他,最后爱上他,唯独没有恨过他。

我轻轻吻着他的面颊:

「从来没恨过,只要是你,我就心生欢喜。」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天生的断袖,但是我很明白自己的心,只要和他在一起,我都很开心。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是男是女,一切都不重要,我亦不会后悔。

15

我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到处都是血迹。

我亲眼看见我爹,死在了我面前。

我抱着小女孩随着我爹的护卫一路逃跑。

途中,我们与护卫们走散了,我抱着她,躲到了一处草丛里,我们紧紧依偎在一起,吓得瑟瑟发抖也不敢出声。

最后还是被一个匈奴人找到,他一刀刺向小女孩,我挡了一下,刀落在我的肩胛骨上,我疼得晕了过去,闭眼之前,我看到他狞笑着走向小女孩。

「鸢鸢!」

我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平复了情绪后,我这才发现枕边空空,洛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洛尘?」

「鸢儿?」

我轻轻呼唤着,没人回应,只看到了一旁的书桌上留有一封信,是洛尘留给我的。

【家里有急事,处理好后来找你,要每日想我!尘】

看着这张单薄的纸张,我心里空落落的。

为什么不辞而别,我还有很多疑问想问他。

若风过来向我汇报:

「将军,孙副将已经到了,请您过去。」

我只得收拾好心情,把心思转移到军务上。

当初拿调令去带大军过来的,叫孙旭,是圣上的表弟。

他从南疆带了十万大军过来,这些官兵都属于孙家军。

同时也带来了圣上新的手谕,圣上让他当我的副手,协助我。

这明面上是让我来带兵,实际这些将士都听孙旭指挥,我这个将军虚有其名。

也许这是圣上想抬举孙旭,让他来历练吧。

我心里很是抵触,但军令不可违,只得暂时先守在这飞鹰城了。

孙旭比我们小几岁,从小被送去外面习武,之前虽见过但并不熟悉。

几个月相处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16

天变得更冷了,外面飘着雪。

集市上也热闹起来了,我收到了赵盈的信,她说很想我,想见故国的人,信里还有两封请柬,她和乌桑邀请我和孙旭一同去龙城参加宴会。

原来这么快就要过年了啊,可是,洛尘你到底在哪里呢?

他离开的这段日子,我尽量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顾不得想他,可是晚上,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时,我才发现心空了一块。

孙旭对于去龙城很是兴奋:

「我也想念盈姐姐了,多年未见,想与她叙叙旧。」

他说想念赵盈肯定是假的,他们就没见过几次,可能圣上有安排他其他任务,让他迫切想要去参加这次宴会,但我也没揭穿。

飞鹰城离龙城两百多里,近日都在下雪,雪很厚,能没过马蹄,乌桑特意派了人,拉了雪橇来接我们。

席间,赵盈差了下人来唤我相见。

不过半年的工夫,她全身丰润了不少,只是眉间有淡淡的哀伤。

寒暄之后,我忍不住问道:

「盈盈,乌桑待你不好吗?」

赵盈摇摇头:「不,他对我很好。」

说完,往我手里塞了包东西,我带着疑惑想看向她。

「嘘,回去再看,我只相信你。」

看她谨慎的神情,我知道应该是重要情报。

「大夏国的事你不用管了,以后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她苦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亲?还不是赵瑞逼我,我二哥在夺嫡中站错了队,被他知道了,拿我二哥和整个荣王府威胁我。赵瑞,再也不是那个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哥哥了,你也要当心点。」

我心下苦涩,只得安慰她往好处想。

她摸着肚子,神色柔和了下来:「我知道,如今怀孕了,我要安心下来做好乌桑的妻子和匈奴的太子妃。」

看着她坚定的表情,我松了一口气。

返回飞鹰城,打开赵盈给我的东西,是几份情报,以及一幅龙城的布防图。

圣上让赵盈去偷布防图,他这是想直捣龙城吗?

孙旭看到布防图很兴奋:

「等物资到了之后,我们就攻进龙城,杀光匈奴王室,将他们驱赶到沙漠以北地区。」

我不由得泼冷水:

「你说得有点太简单了。」

「顾将军,你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够果断,圣上新传来的旨意,要求我们做好随时参战的准备,我看快了。」

「随时?现在大雪,行军困难,在雪地作战,他们的优势比我们多。」

「正是因为这样,才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圣上有雄才壮志,我们当臣子的,应当尽力辅佐才是。」

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口郁气无法排出。

回到住所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对洛尘的思念,如潮水般袭来,有他在,至少还能说说知心话。

17

春分过后,源源不断的物资,从其他地方被调过来,圣上也向我们下达清明前拿下龙城的命令。

军令如山,我不得不从。

根据布防图,很快攻入龙城,打开城门,十万大军进入城内。

我们势如破竹,万千守城的匈奴士兵很快被屠戮殆尽,将士们纷纷向皇宫和王公贵族家涌去。

孙旭身先士卒,将匈奴老单于一刀解决了,王子也被他灭了几个。

我令孙旭带军撤退,自己带了一小队去接赵盈,孙旭却拒绝了:

「斩草要除根,还有几位王子的尸首未见到,我是不会退出龙城的。」

他不走,我也懒得管他,骑着马朝赵盈的住所的方向奔去,匈奴王室灭了,我还是希望能带她回大夏国去。

宫殿内,空无一人,但是我发现了赵盈留给我们的记号。

我带了一支小队,沿着记号跟了过去,最后从北面出了城,追赶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发现了他们。

乌桑带着一群侍卫骑马,赵盈在马车里。

赵盈看到我,面上有些怔然。

「你们可以隐姓埋名,我可以将你们安置下来。」

「顾淮,你莫要猫哭耗子,我岂不是要谢谢你灭了我的国再救了我?」

我心下有些苦涩,两国之间的战斗,非我个人能左右,如今大夏国圣上雄心勃勃,我们只能听从命令。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

赵盈不解。

「不是你留的记号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

乌桑,他冷笑一声,看向赵盈,满脸失望:

「盈儿,我真心实意待你,你却想灭我的国?你们汉人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你如今是匈奴人,怎么向着外人?」

赵盈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着。

乌桑不肯听我们的解释,下令与我们开战,他自己也提着大刀朝我砍来。

我身子一闪,躲开了,突然听到身后「嗖」的一声,一支弓箭,正中乌桑的胸口。

我转过身,看到了孙旭,刚才这一箭,是他射的。

「乌桑!」

赵盈泪流满面,步履蹒跚地朝乌桑一步一步走过去。

我朝赵旭吼道:

「你干什么?」

「杀敌啊,顾将军不会到现在还妇人之仁吧?」

孙旭满脸的不在乎,他对着带来的部下一招手:

「除了妇人,其余匈奴人,一律射杀。」

密密麻麻的弓箭朝匈奴护卫的方向射过去。

鲜血将白雪染成红色,乌桑在赵盈的怀里断了气。

「盈盈,跟我回家。」

我朝赵盈走过去。

她呆呆地坐在雪地里,面如死灰。

我走过去拉她,她反应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乌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大夏国生我养我,我已经还完了,请转告赵瑞,以后荣王府与我无关,随便他处置。」

说完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走到了悬崖边,我们想过去阻拦已来不及,她抱起乌桑:

「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了。」

说完,跳了下去。

「盈盈!」

18

我们的身后,传来了呼喊声:

「不好,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只见我们前后方,各有一支军队,朝我们形成围剿之势,另一边是悬崖,无路可逃。

「他……他们一共有三十万人。」

来报告的小士兵,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

「妈的,中计了!」

孙旭望着远处乌压压的敌军,倒吸一口凉气:

「顾将军,你说怎么办?」

我抽出剑,如今,只能死拼了。

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几倍,这里还是他们的地盘。

经过一天一夜的苦战后,我们节节败退,彻底被困住。

我们的人马一个个倒地,孙旭仗着武艺高强,带着一支精兵想突围出去,他的意图被看穿,被乌密一刀砍下了头颅。

耳边,刀剑相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整座山都被鲜血染红了,我机械地挥舞着剑,杀向一个又一个敌人,最后精疲力竭,再也无法举起手里的剑。

漫天的箭雨朝我射来,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解脱了。

将军死战场,我爷爷如此,我爹如此,我亦如此,这是我们的宿命。

只是有些遗憾,我真的好想好想再见他一眼。

在倒地前,我又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他一身红衣似火,朝我飞奔而来。

这是老天爷想满足我临死的愿望吗?

我想多看他一眼,只是眼睛再也睁不开,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我身处在一个宫殿,这里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杀戮,到处都是血腥味。

我在一个阁楼的柜子中发现一个小女孩,她蜷缩在柜子的一角,看到我时,她小脸变得煞白,嘴唇微微发抖。

我俯下身,试图安抚她: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她望着我没有出声,一双淡蓝色的眸子显得落寞又忧伤。

突然发现她的身下钻出一窝虫子,我大惊,将她抱了起来。带离了现场。

小女孩死死搂住我的脖子,像是很害怕,我拍着她的后背:

「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后来我随着我爹以及他的部下骑马离开,女孩一直都不肯与我分开。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埋伏,我爹中箭身亡,那一天,天空好像是灰蒙蒙的,血水横流。

我爹的部下护着我,一路逃窜。

其间我们走散了,我和小女孩被一个匈奴兵找到,他狞笑着一刀向我怀里的她砍去,我侧身挡了一下,刀落在我的肩上,疼得我晕了过去。

醒来后,对上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小女孩定定望着我,见我醒了,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们没事?那个匈奴人呢?」

她摇摇头,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我不知道那个匈奴人是怎么离开的,但她不爱说话,我也就没执着问她。

我问她的名字,她从路上采了一朵鸢尾花,告诉我她叫「鸢鸢」。

我们两人在山林里摘野果,抓野鸡,烤野兔,过了十几日野人般的生活,终于被护卫们找到。

她很胆小,除了我,谁都不信任,回京后,她每日都躲在房间里不肯见人。

后来,她有天就不见了,我没找过她,也没再想起她,仿佛她就没存在过一般。

也不对,我豁然开朗,她来找我了,她就是洛尘。

19

洛尘,一想起他,我猛地睁开了眼。

「醒了?」

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是他。

「我还没死?」

我明明身体都被射成刺猬了,怎么还能活过来?

见我一脸茫然,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

「瞎说,有我在,不许你死!你忘了我给你种的蛊啦?」

「相思蛊还有这功效?」

「那叫金蝉蛊,可以解毒护住心脉。」

「所以,你在十年前就开始给我种蛊了?埋得够深啊?」

想着以往战斗,我数次在生死间徘徊,都幸免于难,这定然也是蛊的作用。

我盯着他的脸,目光火热,他轻咳一声,红了耳尖,看向我的双眸泛着盈盈水光:

「怎么啦?」

我放软了声音: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俯身吻了吻我的脸颊,温声道:

「乖,我这不是回来了?」

我主动钩住他脖子,将他拉下来,肆意吻他,他气息有些不稳:

「你还未痊愈。」

「那你吻我。」

他的脸上刷了一层绯色,轻咳一声:

「我怕一时把持不住。」

我将他一把拉到床上,顺势压在他身上,捏住他的下巴,积攒数月的思念,化作一个个炙热的吻。

……

我唤了若风进来,这次作战我没让他们参加,都留守飞鹰城了。

若风告诉我,援军其实早就到了,圣上御驾亲征,带了三十万大军。

乌密被当场击杀,匈奴只剩一位小王子,被残余的数千人护送往沙漠方向逃走了,如今匈奴的大部分领土,都已被纳入大夏国版图。

大夏国大胜,我的内心却一片冰凉。

牺牲十万孙家军,将匈奴赶到沙漠以北,还削弱了外戚的兵权,真是好算计。

「不过,将军,听说圣上下了圣旨,在到处找你,你还回京吗?」

我摇摇头:「不了,对于大夏国,我已经尽了自己的本分,从此我就是一寻常百姓,顾淮已经死了。」

我看了一眼正端着药碗进来的人儿,心里一片柔软,从今往后,我只属于他了。

我的伤痊愈得格外地块,洛尘说给我用的苗疆的圣药。

我问他想去哪,他说想和我一起走一遍南诏国,我依了他。

人们常常会遇到两个男子共骑一马,一袭红色长袍肤色白玉般的男子,靠在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身上,恩爱无比,完全无惧他人的指指点点。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走过很多的路,看遍山川河流,最后又去了大漠城。

在那里,我当掌柜,他偶尔给人看病。

我看着正冷着脸给人把脉的人儿,心里一片温暖。

以后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番外(洛尘视角)

我是南诏王的儿子,我母妃本是苗疆圣女。

自打我有记忆起,都是在母妃的呵斥,其他哥哥姐姐的欺辱,父皇的漠视中长大的。

我刚出生就断了气,本不该存活在这世上,我母妃不甘心,将她体内的蛊王转移给我。

苗疆的蛊王,是天下至宝,历代圣女用精血养成,可以活死人愈万物,由圣女代代相传。

我娘违反了苗疆规矩,为了避免被重罚,她对外谎称我是女孩子,给我作女童打扮,我身形比同龄人瘦小许多,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怀疑。

我从小开始修习蛊术和功夫,还修习了缩骨功,用了缩骨功后,我的身形更小了。

我娘失了蛊王,引以为傲的容颜开始衰老,也逐渐失去了国主的宠爱。

她将这一切都归咎在我身上:

「不是为了你,我会变成这副样子吗?」

她每日对镜梳妆时,总朝我发一顿脾气。

我蛊术练得不让她如意,她打骂我。

我功夫练得不好,她直接踹我。

挨打挨骂成了家常便饭,我也很羡慕其他的娘娘们,如珠似宝地护着她们的孩子。

我活着,就是个错误。

她愈发衰老,最后只能躺在床上,面容枯槁。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边喘着气,一边用最恶毒的话咒骂我。

宫里的其他人也不喜欢我,因为我身上总是有虫子,我控制不好,蛊虫会跑出来,他们都以为是我脏,在哪里招惹的脏虫。

其他王子公主也都欺负我,父皇对我更是冷漠。

直到十岁那年,匈奴攻入南诏都城。

所有人都被杀了,死相凄惨。

我藏在母妃宫殿的暗格里,看见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带人闯了进来。

宫女和嬷嬷一个一个死在他的刀下,我死死咬住手指,生怕发出声来。

最后他拿刀指着我娘,让她交出蛊王,母妃冷笑一声:

「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有蛊王的吗?」

说完她放出了她所有的蛊虫,离得近的被咬死,其他的人四处逃窜。

他们走后,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从今往后,我没有亲人了。

连每日对我又打又骂的母妃,都离开我了。

又累又怕,不知过了多少天,迷迷糊糊间,我又听到了另一拨人朝这边走过来。

我屏住呼吸还是被发现,一个少年,打开了暗格的门,一道亮光投射进来。

此后不管过了多少年,我永远记得,那天暗格被打开,少年像是一道光,照亮了我。

看到我他似乎吃了一惊,然后笑眯眯地叫我小妹妹,跟我说他叫顾淮。

我一紧张,蛊虫都爬了出来,他没有嫌弃,反而怕我害怕,将我抱起,温和地拍着我的后背说:「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你不要怕。」

靠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我一直彷徨的心好像安定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有点迷茫,但是我本能地觉得他是个好人,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微笑着跟我保证: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放弃你的。」

他确实做到了,即便后来他爹战死,他哭得双眼通红,都没有松开我。

他用自己的身体给我挡刀,疼晕过去前还担心我;

在饿肚子时,总是让我先吃;

他总是想方设法逗我开心,哄我说话。

他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望着他没回答,我极少说话。

「我现在是小将军,等我长大了,我就是大将军了。」

我问问我自己,以后想做什么?想不出来,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回到大夏的都城时,大夏国皇帝亲自来城门迎接。

老皇帝旁敲侧击问他是否知道蛊王的下落,他紧紧搂住我,说从不了解。

回到将军府后,他让人备了干净的衣物,笨手笨脚帮我梳头编小辫子。

他是我遇到的对我最好的人,我好想与他一直待在一起啊。

大夏国与南诏国交好,我的姑姑苏月长公主早前嫁给大夏国皇帝为妃。

她找到了我,将手中的暗卫给了我,又通知了苗疆长老接了我回去。

临走前,长老抹掉了他脑内关于我的记忆,我将自己养得最好的一只金蝉蛊种在他的体内,可以解毒,还能在关键时刻护住他的心脉。

回到苗疆,我顺理成章成了苗疆的圣女。

我继续修习蛊术,练习功夫。

长大后,我每年都会独自去京城,只为去看他一眼,我悄悄跟他身后,有时会故意与他擦肩而过,偶尔也会假装跌倒在他怀里。

他会温和地问我有没有事。

我想他想得不行,可是真正与他接触时,却又落荒而逃。

自卑,心虚,为自己内心那一抹不可言说的情愫。

看他与赵盈有说有笑的模样,我内心妒忌得发疯,我好想将他锁在我身边,他只能是我的。

我甚至想过,将他掳走,逃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二人,生生世世在一起。

还好,他们最后没有成婚。

我想为自己勇敢一次,恢复成男人身形,成了神医洛尘,洛尘,只是想为你落入凡尘。

我在他军营附近守株待兔,他以为的大漠城的初遇,是我算计了快一年才得来的相见。

他一时说错,叫我洛姑娘, 以往觊觎我美色, 叫我姑娘的人, 都被我杀了。

只有他, 叫我洛姑娘时, 我的心跳加速。

我任性地强迫他,只想沉沦这一次,如果他厌恶我, 此生我就断了念想, 好在他虽很抗拒, 但并没有讨厌我。

得知他要回京,我提前离开, 为他扫清障碍。

为了不让他被世人指指点点,我用了缩骨功, 化成女子陪在他身边。

他对我不再那么抗拒。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跟我说, 要和我在一起。

用锁骨功要消耗很多元气, 他让我不要再为他化形,他说他爱的只是我, 不管是男是女,不管外界看法。

我差点哭出声来, 原来他真的爱上我了。

我连夜离开,回苗疆向族长和长老们交代了我其实是男儿的事情。

我想以后都堂堂正正,用自己原本的身份生活。

他们虽然恼怒,但也很意外,以往,男子体内是养育不了蛊王的,所以才有蛊王传女不传男的规矩,而我体内的这只蛊王, 比以往的更为强壮。

族长免除了我圣女的身份,但又将我封为圣子,他们让我即刻成亲。

我向他们表明,我只喜欢男人。

族长大怒, 将我关了起来。

我最后用自爆来威胁他, 为了我体内这只蛊王,他只得将我放了出来。

我受了一百鞭刑, 养了两个月才能下地。

又被罚为族里做事。

想到只要能完成这些任务,就能永远陪在他身边,再苦再难的任务, 我都咬牙完成。

可我还是差点晚了一步,再次找到他时, 他快死了,我心如刀割。

幸好有金蝉蛊, 他还留了一丝气息,我拿自己的血喂养他。

痊愈后,他抛弃了一切,说只想做我的人, 只想和我在一起。

十岁那年,我许下愿望,与他永远在一起。

十年之后, 这个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老天让我遭遇那么多苦难,原来只是为了让我遇见最好的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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