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了,穿成了女尊国的闲散王爷。
好消息:我王府贼大、房间贼多,能娶美男三千!
坏消息:王妃是与我一同穿来的硕士导师。
1
「王爷?」
身边女官轻唤,我颤颤巍巍地回过神:「啊?」
女官小声提醒:「王妃给您行礼呢。」
我瞧着身前面如冠玉的男人,腿颤得更厉害:「王、王妃?」
「是啊,」女官道,「王妃昨夜刚受了累,您……」
我:「啊啊啊啊!!」
这一声出去,不仅是女官,连那俊俏王妃也吓了一跳,抬头来看我。
我望着他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终于哆嗦着嘴唇吐出一个字:「导儿??」
乱套了乱套了全乱套了!!
我手抖脚颤地奔过去,亲自扶起男人:「您受累您辛苦,快坐快坐!」
一屋子人皆是面面相觑,王妃怔愣一秒,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渐渐充满震惊与审视:「常、安??」
这一声咬牙切齿的呼唤,瞬间让我梦回每一次小论文的截稿日,我那全院最年轻的帅哥硕导沈靖,常常指着电脑屏幕怒目:「常、安,我这就送你去《故事会》总部!」
长此以往,我只要一听他喊我名,立马条件反射低头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话音落,沈靖一怔,还没说话,身边唰地蹿出来俩人高马大的嬷嬷,按住沈靖就要往地上掼。
一个说:「大胆!竟敢直呼王爷名讳!」
另一个说:「大胆!夫为妻纲,王爷何错之有!」
啊啊啊啊你们不要再说了!!
我看着沈靖几乎化为实质的杀人目光,魂都要吓飞了,立刻一手一个拨拉开,声嘶力竭:「住手!不准碰我的爱妃!!」
两个嬷嬷一怔,松手往后一退,行了个礼:「王爷王妃感情甚笃,是奴才们逾矩了。」
我扶着沈靖的胳膊,看着那白生生手臂上的红印子胆战心惊,赶紧招呼人:「拿药啊!」
趁着屋里乱哄哄,我一扯沈靖,压低声音:「我上礼拜刚交的小论文是什么题目?」
沈靖瞧我一眼,在我满目的希冀中咬牙道:「一篇狗屁不通的《母猪的产后护理》。」
我瞬间眼含热泪:「导儿!!」
「你……」沈靖捂住额头,显然也对眼前的情况很是头疼,「咱们怎么到这来的?」
「我不知道啊!」我看着拎药箱来的女官,飞速道,「咱院的鹅啄了隔壁农院的地瓜,咱俩不是帮着抓鹅去了吗!」
沈靖沉默片刻,我则是非常狗腿地帮他撸起袖口,亲自拿过跌打药上药。
女官在旁边欲言又止,显然是对我的行为颇有微词。
「那什么,」我干咳一声,学着宫斗剧的语调,「我有体己话要同王妃讲,你们先下去吧。」
女官犹豫道:「王爷,虽说圣上对您向来宽厚宠爱,但今天按礼是要回宫面圣的。
「您可万万不要误了时辰啊。」
2
面圣?!
闻言我瞬间就腿软,我就一小老百姓,你这突然让我去见国家最高领导人?
「王爷?」女官唤我。
我努力定定神,刚想拒绝,手臂就让人掐了下,一声婉拒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我陪王爷先去更衣,」沈靖道,「片刻后自然前往。」
回到主殿卧房,我心如死灰:「完蛋,去了肯定露馅,露馅就是死。」
沈靖给我挑出朝服,丢过来:「你不去就能不死?」
我叹气,是,逃避不是办法。
「随机应变。」沈靖深呼吸一口气,「说不定还能糊弄过去。」
我点头,只能这样了,刚想抓过朝服换衣服,就见沈靖一脸淡定地自顾自脱外袍。
「不是!导儿!你干吗呢?!」我惊得差点把衣服丢出去,一个虎扑过去三两下给他裹好,「这还有个大活人呢!男女授受不亲!」
沈靖被我扑得一屁股坐在了矮榻上,有点无奈:「我只是想换个外袍,这件沾药了,而且作为你的王妃,我应该也有相应的朝服。」
你的王妃。
我心下一动,看着往日横眉冷对的沈靖说出这话来,微妙地有点……小人得志的感觉?
女官在外又小声催促,事不宜迟,我和沈靖急匆匆换好衣服就往皇宫赶去。
这边的皇宫和故宫差不多,我坐在轿子里头发丝都在发颤。
「深呼吸,就当是在做院级报告。」沈靖叹口气,「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万一真惹出事端,别把师父我供出去就行了。」
你真好无情一男的。
到了太和殿,我最后深呼吸一下,迈步入内。
桌案后坐着个英姿飒爽的姐姐,一身玄衣,长发简单束起,非常帅!
我咽咽口水,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姐姐一皱眉:「出宫才几日,就学了这些不成体统的东西。」
我后背一凉。
「罢了,」皇帝姐姐摆摆手,「起来坐吧。」
没等我缓过口气,就听她淡声道:「朕听说,你与成安成婚当夜就把人伤着了?可有此事?」
我反应了一下,这个成安应该是沈靖的字。
伤着了?不应该是累着了?
见我不说话,皇帝重重一拍案:「混账东西!还不给朕跪下!」
啊??
我一个哆嗦顺着椅子就出溜下去,边上沈靖面色亦是一变,看看我又看看皇帝,眸底划过一丝不知所措。
「你说你,当初非哭着喊着要娶人家成安公子,现在娶回家还不多加宠爱,反而行些混账之事!」皇帝一脸的痛心疾首,「你说,你这不是铁了心要戳威远将军的心尖,要打朕的脸吗!!」
我沁出一身冷汗,跪那就喊:「皇上!我没有!我冤枉!」
皇帝一怒:「还敢狡辩!来人!把这混账拖出去打上二十板!权当给成安赔罪!」
啊啊啊师尊救我!!
3
还不等我鬼哭狼嚎出声,身侧,沈靖一撩衣摆唰地就跪下了:「陛下息怒,常安王爷昨晚并没有伤到臣、妾。」
沈靖表情扭曲一瞬,又努力自然道:「至多只是稍有孟浪,恳请陛下饶她一回。」
师尊!
挡在我面前的身影挺拔如竹,坚韧不倒,我瞬间就眼含热泪:「导儿……爱你……」
皇帝干咳一声:「静舒,朕还在这呢。」
我意识到静舒是我,眨眨眼,试探:「那姐,我也爱你?」
皇姐嘴角一抿:「既然成安都为你求情,那朕可以网开一面,但皮肉之苦可免,罪罚不可逃!」
她说着用力一扫桌面,稀里哗啦掉下来一堆奏折:「你进政事堂旁学也有段时间了,来,朕考察一下。」
我看着那满地的奏折目瞪口呆,啥啊!你就是在给自己逃避干活找由头吧!
皇上又道:「成安许久未进宫,朕听说你与皇后幼时就是玩伴,今儿不如去见见故人,省得他天天在朕耳边念叨。」
沈靖愣了下,点头说是,跟着宫人离开。
我满目苦楚地目送着他离开,直到大门合拢,皇帝哼笑一声:「行了,人都走了,别装了。」
我:「?」
「朕知道让你娶他委屈了你,但你也不必忍辱负重到如此。」皇帝目光落下来,意味深长,「等事成,你随便找个由头休了他便是。」
我:「啊??」
「要不是为了威远将军北边的军权,朕也不会出此下策。」皇帝手指轻叩桌案,思索片刻,「至多半年,沈禄源便会卸甲归京,到时她没了兵权,也算解了你我心头大患,还不是随便咱们处置。」
4
我瞧着皇帝阴沉的面孔,心底微颤,硬着头皮说是。
皇帝笑了声,让人给我抬了张小桌进来。
她在上面喝茶哼曲,我在下面半趴着看奏折,看完还被要求了三分钟即兴演讲表达观点,被人送出门的时候感觉自己腰弯得好像个翻盖手机。
在宫门口接上沈靖,我瘫在马车里痛苦揉腰。
沈靖表情有些凝重,静了好一会才来拍我:「怕是要出事。」
我瘫着:「你先讲,我缓缓再来。」
沈靖瞧了我一眼,伸手在我后腰按了按:「这?」
我痛呼:「轻点导儿!」
沈靖只好把力道放缓,边揉边道:「皇后似乎是有些别的心思,对我旁敲侧击许久,我猜八成也是皇上的意思。」
我歪着坐太累,默默瞟了沈靖一眼,慢吞吞往他肩上趴。
沈靖没介意,继续道:「我总觉得,皇帝对你,怕是有些意见的。」
我彻底歪在他身上,笑:「巧了,她对你,对你们家,都有意见。」
沈靖叹气:「皇帝怕你借将军府兴风作浪,要我严加看管。」
我也叹气:「皇帝怕你将军府功高震主,要我暂且忍辱负重。」
话落,我俩对视一眼。
果然,宫斗剧都不是瞎演的。
「导儿!」我一个虎扑,眼含热泪,「我想回去养猪!」
沈靖拍拍我这根独苗,表情沧桑:「崽儿,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养好自己吧。」
往后几日,我不仅每天都要去政事堂旁听,还要偶尔被皇帝姐姐叫去考察。
每天回府都感觉已经去了半条命。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难熬的。
最要我命的,是天天都要早起上朝!
每天凌晨五点起床,这谁受得了啊!
「我决定告发自己,」再次被女官唤醒,我眼神呆滞,「我——唔!」
沈靖瞬间起身捂住我的嘴:「慎言。」
瞧着立于床前的女官,我懂事地点点头,等人下去才松了口气。
「皇帝本来就不放心你,你在朝堂上也要注意。」沈靖下床给我拿来衣服。
我欲哭无泪:「导儿,我现在才知道你九点开组会是多大的恩赐了。」
沈靖笑了下,拿着挂饰穗在我脸侧扫了扫:「崽儿,晨会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我瞧着他眼底的笑意,微微一怔。许是脱去了导师身份的桎梏,现在的沈靖比往日温和了至少两个度。
「愣什么神?」沈靖弹弹我额头,「今日皇帝要是再问你北边局势,你能扯就扯,不能就推到我身上。」
我闻言好感动,抱着沈靖就哼哼呜呜:「导儿,我好爱你。」
沈靖脸色不太自然,抵住我脑门就想将我一把推开。
我挣扎:「导儿!!我不要和你分开!!」
沈靖面色越发奇特,使劲要把我拨拉开:「常安!起来!!」
我继续厚着脸皮:「我不不不——嗯??」
微妙的触感。
我一怔,看着沈靖脸上突然炸起的红色,后知后觉地明了。
啊,男人的早上。
啊,我闯祸了。
5
我导儿已经三天没理我了。
这个事吧,怎么说呢?
算了,我说不好,只能日日硬着头皮道歉。
但这种事,道歉也不是很好道。
本来我俩为了不让皇帝的人怀疑,都是睡一张床画三八线。但现在,沈靖开始搞孤立,他居然要赶我去睡书房!
「你不去?」沈靖神色微凉,「那我去。」
「哎别别!哪有让媳妇睡书房硬榻的道理?」我赶紧狗腿地把人拦下,「我去我去。」
沈靖面色一沉,刚要开口,门外就有女官来报:「王爷,威远将军来拜。」
威远将军?沈靖他娘?
我霎时就有点紧张,求救般看沈靖。
沈靖也是一愣,反应过来冲我点点头。
我吐出口气:「请。」
后花园内,红袍妇人正赏花喝茶。
我整整衣领,迈步上前:「威远将军英姿越发威武啊。」
妇人转过身,别说,那脸和沈靖还真有五分像,就是看起来目光更为锐利一些。
「王爷,」妇人冲我行个礼,也不废话,「成安呢?」
「将军。」
背后,沈靖身着青衫慢步走出:「我在这。」
妇人上下看看沈靖,一点头:「无事便好,明日我便要北上,今日得闲来看看你。」
沈将军不是话多的人,与沈靖简单聊了两句便要告退,临走前拳掌一合,弯腰给我行了个大礼。
我微惊:「将军这是?」
沈禄源道:「我知我儿性子并不讨喜,若王爷哪日弃之嫌之,只求您能给成安一纸休书,沈家决无异议。」
我一哽:「您……言重了。」
要休也是他休我啊,我哪有那个胆子。
送走沈将军,沈靖一脸若有所思,我趁机蹭到他身边狗腿倒茶:「导儿,别气了。」
沈靖啧了声:「你不觉得沈禄源这个时间点北上很奇怪吗?」
我觉到了更奇怪的点:「你见到你妈妈不激动吗?」
沈靖无语:「我妈早就去世了,而且也不长那样,我对着那张脸叫妈很艰难,只能叫将军。」
我哦了声,怪不得他这么冷静。
「皇上前些日子明明给你说过要想法子把沈禄源留在京城,」沈靖蹙眉,「莫不成边疆有变?」
我挠挠头:「可能只是最后整军?」
沈靖眉间褶皱未散。
我这脑子是想不了太多,见状只得给人捶捶肩:「没事,天塌下来我先扛着。」
沈靖没忍住笑了笑:「口气不小。」
「谁让你是本王的王妃呢,」我故意叹气装可怜,「虽然你已经三天没和本王说过话,还要赶本王去睡书房,但本王还是宣你。」
沈靖掐掐我腮帮子:「以后不许乱来,知不知道?」
我小声逼逼:「正常生理现象嘛,又不是没见过。」
沈靖一眯眼:「你还见过谁的?」
我想想:「咱院猪的。」
沈靖拎起茶壶就要砸我。
「导儿!导儿!!」我一把抱住他,使劲箍住沈靖两只手臂,「我错了我错了!!」
沈靖面色铁青:「松开。」
我倔强:「不!除非你说不生气还不赶我睡书房!」
沈靖都气笑了:「你这耍无赖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我只巴巴地看着他:「你别放我一个人啊,这人生地不熟的,我自己真的害怕。」
越说我越觉得自己在理,瘪着嘴差点哭出来:「这我谁都不认识,倘若你再不理我,那我就真的被孤立了。」
沈靖愣了愣,认命地叹口气,搓搓我的脸:「你是我的独苗苗了,我哪能真不理你。」
我抽抽鼻子:「真的吗,那你以后也不能拿这个威胁我。」
沈靖把我眼角的一点眼泪擦掉:「不威胁,况且,我也没什么可威胁你的,你孬好还是个王爷,我这个王妃还要仰仗你不是吗?」
我眨眨眼,脸埋进他的颈窝,悄悄藏起笑容:「那说好了哦,以后,我罩着你,你陪着我。」
沈禄源北上后,皇帝姐姐又找过我一次,态度比起先前要严肃许多。
「皇上,」我试探着问,「可是北边……」
皇帝没答,只道:「可能还要多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我赶紧摆手:「不委屈不委屈。」
皇帝一笑:「朕听闻你与成安相处不错,隐隐已有举案齐眉的样子了。」
我心下一颤,心知这可不是皇上希望看到的局面,立刻就道:「只是逢场作戏罢了,臣妹知道大事为重,可不能再给皇上增添烦忧。」
皇上手指叩着桌案,静静看了我片刻,一笑:「皇妹向来懂事,朕是绝对放心的,但王府就你和成安两个人住着,是不是太过空荡了?
「不然,朕给你纳几个侧妃吧?」
6
纳侧妃?
还几个??
我、我有贼心没贼胆啊!
瞧着皇帝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扑通就是一跪:「臣妹谢皇上好意,不过……」
皇帝一眯眼:「不过?」
我犹豫一下:「沈禄源刚刚北上,我后脚就晾下成安纳侧妃,这……」
我不敢说太逾矩的话,只得拉长了尾音抬头瞧皇帝。
皇帝若有所思地盯了我几秒,哼笑:「还是皇妹想得周全。」
「罢了,」她一摆手,「你们小夫妻也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朕就不做这恶人了。」
「皇上这是哪的话,」我忙不迭狗腿道,「陛下心里有臣妹,臣妹知道。」
皇帝姐姐哼笑,招呼我:「好久没考问你功课了,就今天吧。」
我脸上笑嘻嘻,心底 mmp,无比痛苦地在御书房待了一个下午。
傍晚回府,沈靖坐在屋内,面前桌上的饭菜都有些凉了他也没动一筷子,显然是在等我回来。
我看着檐下的灯火与人影,眼眶一酸,出口就叫:「老婆——」
沈靖一怔,反应过来就要敲我:「没大没小!」
「呜呜呜,」我搂着沈靖腰身不撒手,「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下午经历了什么!」
沈靖熟门熟路地捂我嘴:「你这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我在他腰间蹭蹭,抓着香囊边摆弄边嘟囔:「那不是还有你在嘛。」
沈靖让我坐好,吩咐下人把饭菜热热,趁着四下无人才道:「今下午,将军府又递了拜帖,来的人是我小妹,沈禄源的嫡女。」
我不解:「她来做什么?」
沈靖叹口气:「她想进北军营。」
我一怔:「女承母业?」
沈靖点点头:「她自小随着沈禄源在军营长大,将军那些老部将也会服她,按流程走确实该进北军营,但是……」
我脸色微凝,豁然开朗:「怪不得皇帝今儿提起要给我纳侧妃!母亲卸任女儿却想上任,皇帝这是借打你的脸给你们将军府警告呢!」
沈靖闻言却一愣,随即眯眼:「给你纳侧妃?」
我后背一凉,立刻道:「当时我就拒绝了!我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沈靖无语:「好好说话。」
我老实道:「我不想,都不认识,怪尴尬的。」
沈靖继续眯眼:「尴尬?倘若她给你送来几个美男呢?」
我承认,我犹豫了。
但是我不能被看出来。
于是我信誓旦旦地一挥手:「他就算是帅成吴彦——」
「王爷!」女官一路小跑进来,喜笑颜开,「宫里下了赏赐,说是您今下午考学答得好,陛下特赏呢!」
随着她话音落地,两名穿着白纱袍的青年恭恭敬敬地随内侍候在了门口,弯腿就跪:「草民见过王爷,王爷大安。」
卧槽??
看着面容俊秀的青年,再看看面色发寒的沈靖,我整个人都麻了。
皇姐!你怎么背刺啊!!
7
「导儿!!你听我说!!」
看着面色冷厉的沈靖,我直接梦回论文截稿日,怕得腿都在抖:「我——」
「不必多说,」沈靖起身,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又沉又重,「既是皇上特赏,王爷可要好好照料,我身子不爽利就先回去了。」
「哎!!导儿!王妃!老婆!!!」
我想去追人,沈靖却在我掌心一掐,同时女官也一把将我拦下,一脸为难:「王爷,这、这特赏,下官怎么……」
我刚想说随便怎么处理,别影响我追媳妇,但转念又想到皇帝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道:「送,送到其他偏殿去。」
女官哭丧着脸,示意了一下外面的内侍:「可是皇上那边……」
沈靖已经走远,我烦躁地挠挠头:「罢罢罢!去!把偏殿收拾出来,我今晚、今晚……」
说到这我又犹豫了,要真是在偏殿留宿,虽然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也合了皇上的心意,但沈靖八成会觉得膈应。
思及此,我扫了眼院中跪坐的青年,问:「可会什么乐器?」
俩青年忙答,一个会古琴,一个会笛子。
「那好,」我一摆手,「去把偏殿收拾出来,今晚本王和王妃要听安眠曲入睡!」
女官傻眼:「啊?」
「愣着做什么,去啊!」我烦道,「皇姐既赏了我,那我还不能自己安排一下了!」
轰走了乱糟糟一堆人,我瞧着殿外那内侍略显深沉的目光心底咯噔一下,硬撑出一个稍微猖狂的表情:「看什么看?本王就喜欢玩得花哨些,不行吗?」
内侍垂眸:「王爷若是对音律感兴趣,宫里有专门的乐师。」
我摆手:「哎,本王何时对音律感过兴趣,不过是……」
说着,我一挑眉,露了个很油腻猥琐的笑:「不过是,也想试试,乐妓有何不同罢了。」
内侍愣愣,随即一惊:「王爷可是想让他们二人随王妃一起……这、这成何体统啊!!」
「大惊小怪,」我随手拎了块碎银塞给内侍,「嬷嬷也是宫里老人了,这些玩意……懂得都懂。」
内侍嬷嬷瞳孔微震,写满了你好骚啊。
我干咳一声,对女官道:「你们先忙着,我去把王妃骗,呃不是,哄回来。」
回了寝宫,沈靖正坐在小榻上看书,我暗戳戳凑过去一瞧,哟,《活兽慈舟》!
「导儿,」我谄媚笑笑,「钻研老祖宗智慧呢?」
沈靖啪地把书一合,我一个激灵就站直了:「这事我真的不知情!我是被背刺了!!」
沈靖无语片刻:「我知道,也没放心上,临走前不是暗示你妥善处理吗?」
和着掐掌心那一下是暗示不是吃醋?
我不高兴了,恹恹地往他腿上一趴:「导儿,你都不在乎我。」
沈靖拿书拍我:「什么叫在乎你?在那争风吃醋才叫在乎?」
「皇帝本就对你我皆有猜疑,老老实实顺着她的心意保命才是首要任务,明白吗?」
我不吭声。
沈靖冷笑:「再说,是不是你的想法,我一眼就能知道。」
咦咦?怎么说?
沈靖毫不留情地在我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就你这小色胚,能只要两个?」
哎呀,这话说的。
我故意一抹嘴,做足调戏样:「有老婆这样的天仙在,我怎么可能再去看其他人一眼!」
沈靖目光凉凉:「还叫上瘾了?」
我嘿嘿一笑:「导儿,晚上和我一起去偏殿呗,咱们听安眠曲睡觉!」
沈靖以一种「你有病啊」的眼神瞟我一眼:「不去,王爷自己前去享受就好。」
「别啊!」我继续磨蹭他,「你说好不丢下我的。」
沈靖叹气:「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该学会自己处理莺莺燕燕了。」
我眨眨眼,聪明的脑瓜上线一瞬:「其实,你还是有点吃醋的吧?」
沈靖漫不经心地继续翻书:「若我真去了,那明日这府上可还有人能正眼瞧我?不得个个都觉得我和俩乐妓平起平坐。」
说到这,沈靖冷笑一声:「不过这样,倒真是合了皇帝的心意,既离间了你我感情省去合力威胁皇位的忧虑,还趁机打压了我的势头给将军府一个下马威。」
「一石二鸟的好计啊。」
我是想不了这么多的,我只知道沈靖不高兴了。
本来我的意思就是给睡眠伴奏,但这下看人都不想睡了,我立刻就歇了听安眠曲的心思。
「那好嘛,我们就在寝宫,哪都不去。」我道。
沈靖顿了下:「你就把人家晾在偏殿?皇上那头怎么交代?」
我想了想:「我也可以让他们在主殿门口唱跳一曲。」
沈靖无语:「快歇了你这奇葩心思吧,赶紧去。」
我瘪嘴:「我不。」
沈靖好笑:「你这副表情是在干什么?委屈吗?我还没说什么呢。」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我才委屈啊!」我无比伤心地控诉,「别人老婆都会吃醋,就你把我往外推。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我要闹了!」
8
要是搁穿越前,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沈靖面前撒泼。
但现在。
我心底暗笑一声,当即就把人往榻上一扑,拱在他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若皇上每次试探威胁,我们都要逆来顺受,那还哪有舒坦日子过?」
沈靖拍拍我:「你想怎么做?」
我啧了声:「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方法?」
沈靖想了想:「或许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也想了想:「自裁?」
沈靖面无表情地把我往怀里一拍:「洗洗睡吧。」
当天晚上,我还是和沈靖歇在了主殿,将两个赏赐美人晾在了偏殿。
得亏第二天是休沐,不然我还真不敢上朝直视皇帝的目光。
「我昨晚想了想,所谓一劳永逸,便是让皇帝认为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心。」吃过早饭,沈靖把我扯到后花园,看着满园乱七八糟的花草吁出一口气,「那,不如我们重操旧业吧,崽儿。」
我端着没喝完的稀饭蹲在他旁边,反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活兽慈舟?」
沈靖点点头:「皇帝日后要再往咱们这送人也好办了。」
我不由为那俩娇滴滴的美人捏了把汗。
「怎么?舍不得?」沈靖瞟我一眼。
我赶紧一抹嘴把粥碗一放:「全心全意支持老婆事业!」
沈靖轻笑:「油嘴滑舌。」
我蹲在树影下,看着他一身青衫立于万花丛间,眉眼带笑,清俊无双。
心脏不自觉地加快跳动几拍,我几乎不能抑制那份陌生却无法忽视的悸动,似乎只要顺着那份冲动继续下去,就要有愈来愈多的强烈情感将我吞没。
「王爷。」
女官一声轻唤让我回神。
我转过头,瞧见她带着昨日那两位赏赐美人步步走来:「两位美人前来请安。」
琴、笛美人上前一拜:「见过王爷王妃,王爷王妃大安。」
我嗯了声。
沈靖往花间亭里一坐,摆足了王妃的谱:「你们二人,可曾做过什么其他生计?」
美人一惊,唰地就跪下磕头,而后抬眸泪眼婆娑地瞧我。
我:「?」
又不是我问的!
琴美人道:「王妃开恩!奴婢自知比不上王妃天人之姿,绝不会争抢王爷的恩宠,只求王妃不要将奴婢赶出府去!」
笛美人也道:「奴婢无依无靠,全凭王爷垂怜才得以过活,奴婢们若是做错什么惹得王妃不快,打骂奴婢都认,但奴婢是真心想留在王爷身边伺候的!」
我看着满眼蒙逼的沈靖心底偷笑,终于也有我导儿不擅长的领域了!
毕竟这可是好浓的茶啊!
9
「你们……先起来。」沈靖有些头疼地扶额,「我又没说要赶你们出去。」
笛美人试探道:「那王妃可是不介意奴婢们伺候王爷了?」
「当然不行了!」沈靖怒道,「别蹬鼻子上脸啊!」
美人:「嘤。」
我在一边闷声偷笑,让沈靖一个凶戾眼神制住了,干咳一声开始发言:「王妃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过去,何时说过要赶你们出府啊,不许诽谤!」
俩美人对视一眼,又是扑通一跪:「王爷,奴婢们前事已消,现在只想把王爷伺候好。」
我瞧那一个两个哭得梨花带雨,啧了声还没想好说什么,就听边上沈靖冷笑一声:「把王爷伺候好?那你们可得熟知王爷喜好啊。」
美人:「奴婢们知道的。」
「知道?」沈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微微抿了口,「来人,带两位美人去庄上。」
美人大惊:「王妃!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赶奴婢——」
「为什么?」沈靖一抬眼,似笑非笑地勾起唇,「因为你们王爷喜好养猪啊。」
「了解王爷喜好,继而讨得王爷欢心,这不是你们的分内之事吗?」
就这样,琴笛被沈靖三言两语丢到了庄上,亲自教导养猪不说,还要打着我喜欢的名号,一时间府上人看我的目光都很复杂。
就连得知消息的皇帝都没有来兴师问罪,反而在退朝后独独留我嘘寒问暖了半个时辰。
「静舒,若有难处尽管告诉朕,」皇帝姐姐眼神怜悯,「哪有王爷把养猪当爱好的?这让天家威严何存?
「再者说,你想做些什么就去做,何必拿着养猪这种事来折腾自己呢。」
我战战兢兢听完训导,再三表达了自己的田园爱好,这才让皇帝放回了家。
回府。
主殿里,沈靖一身雪白中衣,正坐在榻上擦头发,水珠顺着发梢跌到锁骨上,而后缓缓向下,直到淹进深处。
「瞧什么?」
脑门上又挨了一下,我这才回过神,往榻上一坐,重重吐出口气:「导儿,咱们以后还是循序渐进一下吧,我太难了。」
沈靖摸摸我脑袋:「怎么,皇帝为难你了?」
我想了想:「她可能觉得我居心叵测,养猪只是烟幕弹。」
沈靖皱眉:「她真这么想?」
我摆手长叹:「朝堂上风向瞬息万变,帝心也难以揣测,你们男人家家的不懂。」
沈靖冷笑一声,把擦头毛巾一丢:「我不懂?!老子为了你那狗屁不通的论文舌战群儒的时候,为了你一等奖学金和领导硬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搁哪阿巴阿巴呢!现在你给我说我不懂??」
我被擦头巾糊了一脸也不敢往下扒拉,满心满眼只有一句完了,说错话了。
「我……」
「王爷是国家栋梁,深思熟虑自然不是我等能够理解的。」沈靖站起身,拎过外袍就要往屋外走,「我这就去书房彻夜苦读一番,看看能不能达到王爷的思想高度。」
「哎哎!导儿!老婆!我错了是我口不择言胡言乱语!!」老婆都要没了,我也顾不得其他,抱住沈靖腰身就往后拖,「老婆——」
「别叫我老婆!」
「呜呜呜导儿。」
眼见着拉不住人,我直接往下一出溜,坐在地上抱住沈靖大腿就开始装可怜:「真是我错了,是我没组织好语言,我的本意只是想说你们男人不懂女人心,呜呜呜我真的错了你别走……」
10
世上唯男子和小人难养也,祖宗诚不欺我。
身为女人,我怎么可能让沈靖睡书房呢?
躺在书房硬榻上我翻来覆去想了许多,总结出来只有一句:
没有老婆的夜,好冷好孤独。
但沈靖好记仇,不仅不让我回房睡,还一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问他点什么就一副后宫不干政的架势,弄得我是半点办法也无,只好天天回忆熹妃回宫那两集,期盼以此获得灵感重获恩宠。
「王爷。」正愁着,女官上前低声道,「王妃——」
我猛地抬头:「王妃来了?!」
「不是,」女官说,「是王妃娘家的嫡妹求见。」
将军府的人?
我皱皱眉:「让人去前厅。」
前厅里,候着的不仅有将军府的小女儿,还有个看起来文弱清秀的公子。
「见过王爷。」
两人见我都是一拜,而后欲言又止。
「说事呗,」我喝了口茶,又吩咐人去把沈靖请来,「想你哥了?已经差人去请了。」
「不不不,」沈家小妹被那公子拽着袖口,终是一咬牙,「这事虽说原轮不到我置喙,但母亲北上,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也舍不得幼弟日日忧思……」
我越听越不对味,你妈北上,你弟忧思,这关我什么事啊??
正疑惑着,门口侍女一行礼:「王妃。」
沈靖迈步而入。
我刚勾了个笑,就见那沈小妹拉着她弟,如勇士就义般哐地一跪:
「恳请王爷,纳幼弟为侧妃,让我们沈家兄弟二人一同伺候您!」
我:「?」
等等等,你等一下!!
瞧着沈靖温和的面孔一点点变凉,我霎时就蹦了起来:「你思念你妈,为什么让我娶他?!」
沈小妹一脸心疼:「不日后我亦将前往北疆,留幼弟一人在府。他是男人,从小也就学了些琴棋书画、中馈之道,如何能支撑起偌大将军府呢?」
说着,沈小妹眼泪都快出来了,满目怜悯:「下官知道王爷是敦厚之人,与其任幼弟苦苦支撑,不如交给王爷,我才能更加放心。」
卧槽,朋友你很敢想啊!
我无语凝噎,半天才道:「那你将军府连个主人都没有,岂不更是……」
「王爷不必担心,」沈小妹道,「我会将大半家业都作为幼弟的嫁妆陪嫁与王府,剩余部分自会带往北疆,支撑我和母亲的吃穿用度。」
卧槽,你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丢下累赘好逃命吧!
沈靖也看出不对劲,面色复杂地看向一直低头不说话的清秀公子:「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
沈小弟垂着头,嗫嚅道:「母去从姊,我、我没有异议。」
我有异议啊!
「娶侧妃这事本王向来听皇上的,」我淡定地把皇上搬出来,「前些日子她刚给我送了俩,这会正在庄上养呃不是,劳动改造呢。」
沈小弟眼睛一亮:「我也能去!」
我神色复杂地瞅瞅他那小细胳膊腿,你确定吗?
沈小妹犹豫一下:「此事确实是下官考虑不周,但其实幼弟仰慕王爷已久,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心疼他日日思君不见君。」
不是,你说归说,怎么还背上诗了,是因为编不下去了吗?
沈靖沉默片刻,对沈小妹道:「虽说现下家里是你当家,但此事我还需与王爷商议一番。」
沈小妹争道:「兄长!你虽是王爷正妃,就算是与王爷琴瑟和鸣感情甚笃。但婚姻大事,娶嫁与否不需你的同意。」
「你还知道我是正妃!」沈靖眸色一厉,喝道,「既知我与王爷感情甚笃,还把弟弟送来!你这是诚心要谁心里不好过?!」
沈小妹一哽,辩解:「我不过是心疼弟弟……」
「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我!」沈靖重重一拍桌,「不需我做主,那还有皇上!你以为王爷的婚事是你一句心疼就能掺和的?!」
把皇帝搬出来,沈小妹立刻就蔫了,最后不死心地争辩几句,还是带着人离开了。
临走时,沈小弟一直回头瞧,满目热切:「我真的不能去劳动改造吗?我会修剪花草,还会男红。」
我心累摇头,不合适,真的。
等厅里清净了,沈靖倏然一抓我的手。
我吓了一跳,但随即意识到这是冷战消融的信号,于是立刻反手握紧。
「你握那么紧干什么?」沈靖一皱眉就要抽出手,「现在,你马上进宫,去找皇上,把刚刚的事原原本本说一遍。」
「啊?」我蒙,「为啥?咱府上不是有皇帝的耳目吗?」
沈靖恨铁不成钢:「皇上的人听到,和你主动坦白能是一个概念吗?」
他气不过,又掐了我一下:「就像我知道你用 ChatGPT 胡扯论文,和你主动交代不会写想稍微借鉴,能一样吗?」
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
瞧着沈靖满是急切的眸子,我心里一暖,没忍住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下:「我老婆真好。」
11
我把沈靖亲了!
这事要是放在穿越前,我是连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胆的梦。
但现在,沈靖是我老婆哎!
一直到武英殿,我还咧着个嘴乐,皇帝悠悠瞥我一眼,似笑非笑:「有什么好事能让皇妹这么高兴?说出来也让朕沾沾喜气。」
我赶紧行了个礼:「无事,不过是些,咳,夫妻琐事。」
不等皇帝继续阴阳,我连忙正色道:「皇上,臣妹此次是有大事要报!」
随后,我便将今早的事抖搂了个干净,末尾还加上一句:「臣妹虽愚笨,但也知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一切全由皇上做主!」
皇上定定地看了我一会,才慢声开口:「娶了成安之后倒是稳重不少,总算不像以前似的净耍些小聪明。」
说着,她把手里的奏折往前一丢:「看看吧。」
我拿起一瞧,好家伙,还是密折,八百里加急那种。
密折内容很简单,总结起来就八个字:
【北疆叛乱,沈家已反。】
我大惊,猛地睁大眼:「那、那沈家独女今儿是……」
皇上冷笑一声:「她当初是想跟着沈禄源一起走,可惜棋差一着,还不是让朕拦下了。」
我抖着手:「所以,所以她那日去我府上找沈靖是为了……试探?还是……」
合谋栽赃吗?
不不不可能,我导儿不可能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
「陛下!」思考不了太多,我哐地就跪下了,「臣妹绝无谋反之意!求陛下明鉴!!」
皇帝一脸嫌弃地摆手:「行了起来吧,就你这脑子,谋反这么复杂的事你也干不来。」
我长吁出口气,站起身拍着裤腿上的灰龇牙一笑。
皇帝满眼不忍直视:「朕真是纳闷,就你这傻样,成安到底看上你什么了?甘心待在你身边不说,还处处为你着想。
「事到如今朕也不怕说开了,琴笛二人是朕特意送到你府上的,」皇帝道,「倒不是为了离间你们夫妻关系,主要是盯着沈靖。」
说到这,皇帝挑唇一笑:「沈靖比你聪明多了,他怕是早就知道琴笛来意,试探之后便将沈家嫡女那日的意图告诉了琴笛,朕也因此早有防范。」
我傻眼:「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皇帝又开始用那种怜悯又复杂的眼神瞅我:「就你热火朝天养猪那阵,你真当沈靖把人送到庄子上就是为了教导怎么养猪?不过是找个由头让他们光明正大消失在府中,回宫给朕禀报做事罢了。」
啊!怪不得!!
怪不得我说沈靖什么都不懂,他会那么生气!!
妈的!他这是太懂了!还比我早懂了好多好多步!
「你府中有沈家人,成安怕打草惊蛇,有些事不便与你多说。」皇帝敲敲桌子,眼底漫起些笑意,「这般走三想四,倒是个帅才。」
我听得热泪盈眶,恨不得回去就抱着沈靖亲上八百回合!
「你带成安进宫那日,朕让皇后好好敲打了他一番,成安是个聪明人,自该知道怎么做。」皇帝说着又瞥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嫌弃,「就是辛苦了他,既要与沈家周旋,还要看着你这个笨瓜。」
我挠挠头,不聪明怎么啦,我娶的老婆可是相当聪明!
「你今日进宫,也是成安的主意吧?」皇帝幽幽道。
我笑:「确实。」
但随即我又关注起正事:「虽说沈家几人扣在咱们手里,但到底边关叛乱不可不重视,皇上打算派哪位大将前去平复?」
皇帝一歪头:「朕刚刚是不是说过成安有帅才之相?」
我愣愣,又惊又怕:「万万不可啊皇上!沈靖、沈靖他就是个纸上谈兵的,他怎么可能会打仗啊!!」
我是真怕皇帝一个兴起把沈靖派上战场,情急之下连男子怎可上战场当主将这种话都脱口而出,心底当即痛骂自己白受了二十多年女男平等教育。
「罢了罢了,」皇帝失笑,「朕就随口一说,就算朕同意,还有满朝大臣的意见摆在那,朕可不想听那些老太太的酸腐话。」
我这才松了口气,带着满背的冷汗继续问:「那皇上可有心意大将人选?」
「有啊,」皇帝慢悠悠地起身,睥睨着抖了抖袖口,「朕准备……
「御驾亲征。」
12
讲真,你御驾亲征我是没有意见的。
但你为什么要让我监国啊!你自己没有女儿吗!
回到府里,看着坐在厅内望来的沈靖,我飘忽的神思才勉强回神,熟门熟路往他肩上一趴:「导儿,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懂,你真的太懂了,这全府上下没人能比你更懂了。」
沈靖拍拍我:「皇上都跟你说了?」
我点点头,不知是不是姿势问题,总觉得心口有点憋闷:「导儿,以后如果还有这种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你自己走三想四的多累啊。」
沈靖语气淡淡:「告诉你,我怕是就要走三想四十了。」
妈的,好伤人一男的。
「是是是,」我叹气,「可就我这样的,皇上还要我监国,怎么办?」
沈靖手掌在我脑袋上揉揉:「怕什么?你不还有我吗?」
闻言我豁然开朗:对啊!我不还有沈靖吗!
合着皇上这也是相中了沈靖的能力,但是碍于沈靖身份无法入朝堂主持大局,所以才把我扯到明面上来。
「明儿皇上大概就会下旨,」沈靖道,「做了监国,你可就得认真稳重些了,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不过,」许是看我耷拉着眼太过沮丧,沈靖又安慰道,「有我在。」
「天塌下来你扛着,而我争取不让天塌下来就是了。」
听到这话,我心尖一颤,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沈靖大腿上,伸出手摸摸他的脸,轻声唤:「导儿。」
「嗯?」
「老婆。」
「咳,好好说话。」
「沈靖。」
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弯眼笑了下,温柔的情绪撑得胸膛很满很满。
「沈靖,」我轻声道,「谢谢你。」
沈靖抬手覆在我的手背上:「不用谢,你是我唯一的崽儿,照顾你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我微微直身,唇尖与他的嘴唇只有分毫间距:「只是责任吗?」
沈靖笑起来,如清风般清润明朗:「还是我的牵挂,我的喜欢。」
轻柔的吻落下来,我缓缓闭上眼,心底被名为爱意的细弦拨弄得发麻发烫。
我的沈靖了。
13
平叛北疆打了足足半年,我在京城内监国监得焦头烂额,时不时就要把皇帝姐姐在心里骂上一通。
敌方十万我方五十万,这仗到底是怎么打了半年的!我看她就是想逃避 556 的工作!
一开始处理家国大事我是万万不敢的,但后来发现手下那帮老太太还挺好使,遂把内阁好好重用一番,六个老太太天天互相掐架,我就在里面浑水摸鱼。
所幸这半年里除了北疆也算是风调雨顺,稍大点的事六个老太太一商量,我再让沈靖给我仔细一分析,也算是能弄明白。
就这么混着混着,皇帝她终于回来了,谢天谢地,她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老娘都要生了!
是的, 我有一个孩子, 目前还在肚子里, 沈靖是他爹。
皇帝见着我浑圆的肚子就是一愣,立刻安排人把我送回府, 顺便特赏了贵礼万千。
「谢天谢地, 总算不是送个人来了。」我吃着麻辣鸡块拆礼物盒, 吃到一半肚子又被踢了踢,我没忍住一乐, 把手里的金如意往边上一摆, 「行, 这个摆外面。」
「安安。」
刚吃完下午鸡,沈靖便下班回来了,手里还提着我喜欢吃的梅花酥:「今天感觉怎么样?」
因着我监国时期沈靖表现极好,甚至还出谋划策解决了几件大事,现在也算是国之栋梁,内阁那些老太太见他都是和颜悦色的。
「还行,」我歪歪身,腿往他膝上一搭,「就是小腿胀。」
沈靖闻言便给我捏腿, 边捏边道:「今儿早朝上,有大臣提议今年的科举设立专科,让男子也可考科举入朝堂。」
我咬着梅花酥点头:「好事啊!平等一小步, 人类一大步!」
沈靖却摇头:「然后那小官便让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
「如今朝中虽有男官,但实在凤毛麟角,要想实现男女平等,火候还欠佳,不可操之过急。」沈靖道,「不过我相信,这是早晚的事。」
「当然啦,」我笑,「毕竟我们就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嘛!」
沈靖点头:「听说皇上还在军中提拔了几位男将军,实属难得。」
我闻言哇了声:「我皇姐很 fashion 嘛!」
沈靖笑:「皇上其实很开明, 我想若我朝一直有如此贤明的君主,盛世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嗯了声, 感叹:「可惜, 咱们八成看不到了。」
沈靖却一握我的手,声音温温的:「笨,我们已经看到过了。」
我一怔,笑了:「对, 我们早就看到过了。」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沈靖拉着我的手亲了亲,另一只搁在我的肚皮上,神情很温柔,「就算我们看不到, 我们的孩子, 孩子的孩子, 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我眼眶微热,重重点头:「嗯!!」
沈靖握紧我的手,低头与我在温柔里接了个很长很长的吻。
晚风微扬, 缓缓吹拂到很远的远方。
我们从盛世中来,亦往盛世中去。
而沈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