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被夫君献给暴君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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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容貌倾城,夫君却把我当作货品,在晚宴上献给好色的暴君。

而他不知道的是,我正是暴君失踪数年,苦寻不得的幺妹。

1

「你是我的娘子,自然要和我一起赴宴。」

夫君情意绵绵,捧着我的手。

我却如惊弓之鸟,猛然抽手,眼中氤氲出泪花看他。

「夫君若是带我去,新纳的茹妹妹再寻死觅活,可怎么办?」

看着他一片假深情,让我心下作呕,又想起他之前的狠心。

失忆后,我被书生林衍之捡回。

朝夕相处中,我们互生情愫,喜结连理。

只是成亲后,婆母对我百般苛待。

林衍之起初还会从中周旋,后来却变了心,和表妹林茹苟合。

在成为县丞后,更是迫不及待地纳了林茹为妾,对我弃之如敝。

我本以为此生就要如此,困在后宅郁郁而终。

谁知林茹推我下湖,想要害我性命,却阴差阳错让我恢复了记忆。

我本是大周尊贵无双的昭宁长公主,周昭昭。

2

「娘子?娘子?在想些什么?」

林衍之温柔的呼唤着我。

「我只把茹儿当作是妹妹,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呵,妹妹?

我收敛了情绪,从回忆中抽身出来。

若不是还困在后宅,我定要踩着他的狗头去骂。

谁会和自己的妹妹滚到床上去?

只是我受制于人,幼时再嚣张跋扈,此刻也只能虚心假意,温顺地露出一个笑容。

「是,我便知道,夫君只爱我一人。」

呕,爱你妹妹去吧!

和他这般虚与委蛇,让我恶心得想吐他一脸。

只是失忆后整日在后宅斗来斗去,让我这个曾经嚣张跋扈的长公主都学会了笑里藏刀。

「夫君,明日的晚宴可是县令大人做东?」

我旁敲侧击地打听着。

县令深居简出惯了,不会平白无故办什么晚宴。

除非,有什么大人物即将造访,身份贵重到这个晚宴不得不办。

而幼时我一贯张扬,父皇在世时,甚至会抱着我上早朝。

朝中的大人物无一敢质疑。

可以说,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没有不认识我周昭昭这张脸的。

而如今,林衍之要带我去赴宴。

届时,只要在场有人认出我,我便能脱离这个火坑。

再狠狠地,治他林衍之一个不敬长公主之罪,随便就能发落了去。

「一个妇道人家,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林衍之先是下意识地不悦。

当他意识到,是他在哄着我办事时,又神情一滞,迅速岔开了话。

「是我错了,你是我娘子,我们夫妻之间,又何须隐瞒。」

他顿了顿,话中难掩激动。

「这位身份贵重,可是天家的人,娘子,这可是难见的机遇。」

这下子不仅他激动,我也暗暗激动了起来。

天家的人,那不就是我的兄长阿姊们?

我行五,是一众兄弟姐妹中年纪最幼,最受宠的。

只是不知道,来的是我爱好美人皮的二皇兄,还是一言不合就挖人眼球的三皇姐?

抑或者是,我一母同胞,如今登基掌权的阿兄?

「好呀。」我笑着点了点头。

「明日的晚宴,我会同夫君一起去的。」

过了明日,我还是大周最尊贵的长公主。

而你,林衍之,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3

得到了我的应承,林衍之心满意足离去了。

我冷笑了一声,换上丫鬟的衣服悄悄摸出了门。

左右这些年林衍之不待见我,院子里没什么侍候的人。

我出来得几乎悄无声息。

没费多少工夫,我便摸到了莲花池旁。

林茹没入府前,他们就惯爱在莲花池的假山旁私会。

「好了,茹儿,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林衍之依旧是一副深情的模样。

他那张脸,看狗都深情,白瞎了一副好皮相。

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他们还偏爱假山旁边互诉衷肠,而不是在屋里头。

「表哥,茹儿也是担心你。」林茹娇滴滴靠在林衍之怀里,指尖不停在他肩上描着圈圈。

「姐姐生得这般貌美,晚宴上定然是要艳压群芳的,到时候表哥可还会记得茹儿?」

林衍之显然就吃这一套,柔弱无骨的美人在怀,让他不禁有些忘乎所以。

「好茹儿,我带她去是为了什么,旁人不清楚,你这般机灵,还猜不到是为了什么吗?」

他又继续道:「上头来巡视的贵人喜好美色,连县令大人都在铆足了尽劲地搜罗美人。

「只是这安平县,哪里有比她更美的人儿?当然了,她美则美矣,性子却无趣得很,哪有我的茹儿体贴?」

林衍之抚上林茹的脸,细细摩擦。

惹得美人娇笑连连,害羞不已。

呕。

无论这你侬我侬的情景看了多少次,还是想吐。

得到了我想要的消息,我暗暗嗤笑了一声。

没想到林衍之竟然打的是这样的肮脏主意。

可是对上我,他终究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刚要悄悄离开,却被林茹的话又吸引了注意力。

「那表哥,你要是得了这位贵人青眼,是不是就能被姑父接回王府了?」

王府?

我微微一愣。

「那是当然,父王的嫡子坠马而亡,他可就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此番就是为了考验我。

「如果我讨了这位大人开心,那回王府,请封镇西王世子,自然是指日可待。」

嗯?没想到还能挖出这样的秘闻?

我暗自笑得开怀。

管你什么镇西王还是镇北王,是虎是虫,都得给本宫老实卧着!

4

晚宴如约而至。

林衍之替我寻来了华丽的锦绣罗裙,珠宝首饰。

婢女梳妆过后,我在每一个人眼里,都看到了极致的痴迷。

我自幼就知道,我这张脸随了母后,长的极好。

那是顶顶儿的一张美人面。

就连林衍之也一改冷漠常态,像只哈巴狗一样,眼巴巴地凑了上来。

惹得林茹又是一阵心口疼头疼,胸闷气短。

「茹妹妹整日如此,这儿疼那儿疼的,小心哪天呀,就疼死了。」

上马车前,我挑衅地冲她笑了笑。

没到县令府,见到那位大人物之前,林衍之是不会动我的。

那我还怕她做甚?

果不其然,林茹气得要死。

却只能拉着一张脸,跟我一同赴宴。

晚宴上推杯换盏,纸醉金迷。

我坐在林衍之身侧,默不出声地观察着周围。

直到我看见空着的上位落座的人,正是我的长兄。

当今圣上。

他眼里尽是无趣儿。

却还要表现得饶有兴致一般的,去瞧下头各样的美人跳舞。

「阿兄……」我喃喃道。

经年不见,长兄瞧起来更丰神俊朗了。

却也更加难以捉摸,让人心生畏惧。

只是我不怕,那是幼时带我摸鱼抓鸟,无限纵容我的阿兄。

「呦,瞧见那位贵人模样生得好看,姐姐莫不是思春了?」

林茹不怀好意地调侃着。

「若是入了贵人的眼,姐姐说不定还能混个侍妾,也是姐姐的福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我瞪了她一眼。

美人嗔怒,一时之间,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像滑腻腻的蛇,恶心又粘腻。

「原来是林县丞的夫人,早就听闻林夫人美若天仙。」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林兄,我们这交情,晚点让嫂子陪陪我,我允你千金!」

越来越多的污言秽语弥漫在我的耳边。

我冷着脸,记住每一个口出狂言的人。

兴许是动静着实大了些,连主位上的阿兄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林衍之下不来台,满头冷汗。

随后他灵机一动,狠狠推了我一把。

「诸位误会了,家妻早已病故。」

什么?谁病故了?

来不及思考,我一个踉跄,猝不及防地被推到了场中。

万众瞩目。

5

「殿下,这是下官寻访的扬州瘦马,还请殿下笑纳。」

林衍之深深弯下了腰,激动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仿佛一条青云登天路,这泼天的富贵,正在他的面前,唾手可得。

「哦?」

年轻的帝王饶有兴趣地看向他。

随后,他缓步走下来,逐渐逼近。

「您看这扬州瘦马,姿色上等,定然能好好服侍殿下您。」

林衍之谄媚地凑了过来,努力地推销着我。

他还不知道,他的死期到了。

我抬起头来,勾出一个笑。

阿兄啊,瞳孔骤缩,他看清了我的脸。

6

随后,阿兄笑了笑。

幼时,他只要心情一烦躁,就会露出这样的笑。

笑得越灿烂,心里却越是烦躁。

此刻阿兄笑得格外开怀,这笑容,我再熟悉不过了。

于是我冲阿兄摇了摇头。

猫抓老鼠,就是要慢慢折磨才有趣。

一下子拍死,可就没意思了,我岂不是白受这些年的委屈?

「你就是安平县的县丞,林衍之?」

经年不见,我们之间却依旧默契十足。

阿兄读懂了我的目光,转而看向林衍之。

他手里把玩着一柄匕首,镶金嵌玉的

装饰得极其奢华,精美到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它的危险。

那可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回殿下,下官正是安平县丞林衍之。」

林衍之见他满是笑意,不由得欣喜若狂。

「朕乃是当今圣上,九五之尊。

「安平县丞是有名的才子,朕早就有所耳闻。」

阿兄突然抛出了自己的身份,又模棱两可地点了点林衍之。

而当今圣上微服私巡这件事情,安平县令是早就知道的。

此刻见阿兄这般做法,只能硬着头皮跪了下去。

带头喊着:「万岁」。

于是周围都是山呼万岁声了。

唯有我,依旧将腰挺得笔直。

林衍之满头大汗,看着我瞪了又瞪。

却拿我毫无办法。

毕竟顶顶儿尊贵的人,我的阿兄,可就站在他面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扬州来的瘦马不懂规矩,还望陛下恕罪。」

我看见阿兄把玩匕首的手突然收力,紧紧扣拢。

他依旧带着笑意,让人看不懂他的情绪。

「扬州瘦马?」

我知道,阿兄见不得别人说我一句不好。

此刻,他的耐心逐渐告罄了。

果不其然,上一秒阿兄还在笑,下一秒便抬脚,狠狠地踹了下去。

这一脚踹得林衍之头脑晕晕,七荤八素地歪了过去。

还全然不知道,自个儿是哪里惹到这位阴晴不定的陛下了?

他一脸愕然,还想将错处怪在我身上。

只是他伸了手来想拉扯我,却没碰到我一丝一毫。

阿兄甩出的匕首凌厉出鞘,狠狠地扎透了他的手,血迹斑斑,让他摸不到我的衣角。

「林县丞,朕没有听清,你刚刚说谁是扬州瘦马?

「朕倒是不知道,朕的昭宁长公主,皇室的金枝玉叶,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扬州瘦马了?

「冒犯长公主,蔑视皇室,林县丞,好大的胆子啊。」

阿兄拔出匕首,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抿去血迹。

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直教林衍之猝不及防,来不及反驳。

当然了,他也不敢反驳。

此刻,四周更为寂静,下面跪了一片的人如遭雷劈。

只因为昭宁长公主的名讳,可谓是无人不知。

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她失踪后,当今陛下更是发疯了一般寻找,悬赏万金,一找便是好几年。

就连陛下此次微服私巡,也有顺便探寻长公主去处的意图。

而如今,昭宁长公主出现了,却被人说成是扬州瘦马,百般羞辱。

他们在怕,怕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不止。

7

阿兄眼中飘摇的杀意,在回头看向我时,骤然收敛了起来。

他眼中又如春风化雨一般温和。

阿兄放柔了动作,冲我伸出了手。

「昭昭,别怕,阿兄来带你回家了。」

我顺势搭上了阿兄的手,同他并肩而立,昭示着我的身份。

我不是什么林县丞不屑一顾的糟糠妻。

而是当今陛下捧在手里的掌上明珠,尊贵无双的昭宁长公主,周昭昭。

「长……长公主?怎么可能?她怎么,怎么可能是昭宁长公主?」

林衍之不是不知道,昭宁长公主的名号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亲自断了自己的登云梯,这泼天的富贵,他无福消受

周围窃窃私语,似乎都在回忆,自个儿有没有得罪过这位长公主。

「德顺。」阿兄扶我在主位落座,唤了他近身的公公来。

「刚刚林县丞哪只手碰了长公主?去给他剁下来。」

阿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的,好像在商量晚膳吃什么一般。

「阿兄,且等一等。」

我坐在主位上,垂首看下面人人自危,有趣得很,忽而露出一个笑。

阿兄抬了抬手,示意旁人都需得听我的。

「见昭宁长公主,如见朕亲临。」

随后他盯着我,目光里带了一丝不解和询问。

我三步两步走下去,缓缓站到了林衍之面前。

像我脑海中想过无数次那样,我抬起脚来,狠狠地将他的头踩在鞋底,踩进泥里去。

果真是酣畅淋漓,大快人心。

「林衍之,本宫说过什么来着?风水轮流转,如今你这条狗命啊,本宫说了算。」

我一脚踩着林衍之,抬起头来看向阿兄。

像幼时无数次撒娇那样,开了口。

「阿兄,昭昭要将他带回府里,充作男宠。」

之前的账要一笔笔算才是,哪能废了他的手就放过他?

我要让他知道,他原本是可以当驸马的,却偏要落到男宠的地步,再看他和林茹斗个死去活来。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镇西王这条大鱼,得留着他当鱼饵,连根拔起才是。

阿兄纵容地点了点头,温和地抚摸着我的头,眼中是时隐时现的,失而复得的狂喜。

随后,他不留情面地吩咐。

「方才对长公主出言不逊的,通通拖出去,斩立决,别污了长公主的眼。

「其余无关人等,胆敢妄议昭宁长公主者,杀无赦。」

果然,天子一怒,真的血流成河啊。

8

「殿下,后头林郎君又在叫嚷了。」

阿兄原本是要微服私访一阵时日的,只是遇到了我。

他说了要带我回家,于是半点不耽误时间的,让人即刻启程回京。

我坐在马车上,慵懒地倚着靠枕,拿扇子徐徐扇着风。

听着来人掀开了帘子,恭恭敬敬地汇报。

「就说是本宫叮嘱的,他若是再敢叫嚷半句,就把他舌头给割了去。

「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宠而已,总该有点自觉,不是吗?」

侍从领命退下,我用扇柄挑起车帘,往外看去。

林衍之正对林茹怒目而视着,两人被催促着赶路。

昔日他林衍之林县丞多风光?

如今只能跟条狗一样,狼狈不堪的,跟在我的马车后头。

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可真是赏心悦目。

我勾出一个笑容,现在就开始内讧了?

我可还没干些什么,好戏仍然在后头。

「殿下,前面就快到京城的东城门了。」

忽而,侍从的话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垂首瞧他。

原是阿兄怕我在马车里头待着无趣儿,派人来送些话本给我解闷的。

我丢了块银子打赏,兴致勃勃地翻开的话本儿。

忽而,他的脖颈被剑光划过,血渍迸溅,甚至将话本上的字糊得看不清了。

那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和蒙面的刺客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刺客也被一剑封喉,轰然倒地。

血又溅了我一脸。

我眨了眨眼。

「扫兴,话本看不成了。」

9

「昭昭,可受惊了?」

阿兄撩开了车帘,句句关怀。

他身上的血渍尚未清理,瞧起来还蛮吓人的。

和我一脸的血迹斑斑不相上下。

「我无碍,阿兄倒是看起来比我狼狈许多。」

刺杀时,我周围被保护得密不透风。

偶尔有漏网之鱼靠近了马车,也很快被解决掉。

以至于我没受什么惊吓,还有心思打趣阿兄。

「没吓到你便好,前面就是京城了。」

阿兄拉了缰绳,缓缓和马车并行。

他鲜衣怒马,神情冷峻。

「昭昭,是镇西王的人。

「天子脚下,他镇西王都敢派人直接刺杀我这个陛下。

「啧啧,狼子野心啊。」

我早就将扇子放在了一侧,此刻双手托着腮,满眼孺慕地望着阿兄

「那就让昭昭来添把火,烧了镇西王。」

我周昭昭,向来是顺我者昌。

10

回京路上几经波折。

我被阿兄带回了京城,阿兄为我大赦天下,一时之间,昭宁长公主的名头风光无限。

源源不断的珠宝赏赐进了我的府中。

连带着三皇姐送来的一众男宠一起,安置在了我的后院。

「殿下。」

婢子吞吞吐吐,唯恐哪句话惹我不快。

「林郎君正在闹着想要见殿下您,他说……他说殿下您心里还是有他的,他想跟殿下您认个错。」

我对着铜镜梳妆,挑了支造型繁琐,流光溢彩的凤钗。

端详了一阵,我将它簪在了发间。

这凤钗合该衬美人,配我再适合不过。

又瞧了瞧铜镜中的美人面,我心满意足起了身。

「走,随本宫去瞧瞧我们风光无限的林县丞。」

我特意将林家众人安排在偏远的小院,又安排了善妒的男宠同他比邻而居。

想来他在长公主府这几天,定然是不好过。

我施施然而至时,好巧不巧看了一场闹剧。

「林郎君,还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吗?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妄想长公主殿下垂青?」

「呸?我父乃是镇西王!和长公主是结发的夫妻,昔日我们夫妻恩爱十足,你莫要狗眼看人低!」

他二人正争吵不休,林衍之怒从心来,上前就是一巴掌扇在了那男宠的脸上。

男宠正欲还击,却瞧见了看热闹的我,瞬间软了姿态。

「林郎君打我也是应当的,都怪我说话没轻重,冲撞了林郎君。」

他眼里泪光盈盈,柔柔弱弱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一转变,瞬间让林衍之摸不着头脑。

「林县丞好大的威风,区区一个男宠,也敢以本宫的夫君自居?」

我一甩袖口,面色沉沉。

我们确实恩爱过,可那已经成了我不堪回首的过去。

林衍之闻声,愕然回头。

「昭……长公主殿下?」

「怎么?你想要见本宫,就是为了说这些荒谬的言论?本宫的时间金贵得很,可没空听你胡说八道。」

我厌恶地打断了他的话。

表现得和在林府时,他对我的不耐烦如出一辙。

「姐姐,表哥他是真心爱你的啊!」

林茹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冲了出来,跪在我面前神情凄凉。

「拖下去掌嘴,教教她什么叫规矩,敢和本宫论姐妹?」

我看都没看一眼,挥了挥手吩咐道。

男宠则是谄媚地凑了上来。

「殿下,您来了……」

见我没让人制止,他讨好似地看向我。

「奴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求殿下垂青,给奴一个侍奉左右的机会。」

有趣儿,我也正巧缺个会看人眼色的摆设。

我示意他弯下腰来,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细细端详。

不愧是三皇姐送来的人,虽然不如我风姿绰绰,也有一副令人心生垂怜的好模样。

林衍之见我像是真的动了心思,被激得急躁起来。

他和这男宠刚大吵了一架,若是男宠得势,会放过他不成?

再不情愿,林衍之都将他自个儿的傲骨,硬生生打折了。

昔日能对我不屑一顾,如今也能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求我多看一眼。

他脸上混杂着屈辱和愤懑的情感,只是在审时度势后,也通通变成了讨好的笑容。

「殿下,殿下,都是林茹那个贱人蛊惑我的,我心里只有您一个,都是那个贱人蛊惑我的啊!

「求您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日后定然待殿下如珠似玉,殿下说东,我绝不往西!」

我松开了挑着男宠下巴的手,饶有兴趣地看他跪在我面前。

「哦?你是真心的吗?」

见我松开,林衍之大喜,手脚并用地爬至我面前,想抱住我的腿求情。

恍惚间,我又想起来,我们刚成亲时,也是如胶似漆过一阵时日的。

那时,林衍之刚中了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只是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林衍之也不再是我心心念念的夫君林郎。

「真的,真的,我发誓!我林衍之只爱殿下一个!」

林衍之的求饶声将我的思绪拉回。

如今他为了前程卑躬屈膝,哪里有我们刚成亲时的意气风发?

他是镇西王的外室子,是安平县的林县丞,唯独不是我的夫君,我的林郎。

就让往昔的那些岁月,随风去了。

于是我释然地笑了笑,随后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我这一脚,可是得了阿兄真传。

踹得他跪也跪不稳,扑通一下歪倒在地,满面尘土,灰头土脸的。

「唉,可真是苍天可鉴的真心,只是本宫呐——不需要。」

林衍之不傻,他立刻反应过来,我只是在戏弄他,而不是回心转意了。

并且,永远不会回心转意。

「你耍我?」

「耍你又怎么样?你能拿本宫如何?」

我心情大好,起身离去。

身后是林衍之歇斯底里地咒骂。

「毒妇!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毒妇!贱人!」

随后,是鞭笞和训斥的声音。

「大胆!竟敢对长公主殿下不敬!」

余光中,我瞧见男宠挑衅地看了林衍之一眼。

双方对视,林衍之眼中满是孤注一掷的仇恨。

他也曾对铜镜,与我画眉举案,心意相通。

只是物是人非,流光容易把人抛。

如今和我破镜重圆不可取,我添的这把火彻底激怒了他。

好戏就要开场了。

11

镇西王彻底坐不住了。

他膝下就剩了这么一个儿子,却被我扣在府上,百般折辱。

我找人散播谣言,风风雨雨传得满京城都是。

镇西王年纪一大把了,听到他儿子当男宠被欺辱的流言时,差点气得中风。

因而我大肆宣扬在府上办赏花宴时,镇西王上赶着把郡主送了来,就盼着她能在我面前说些好话,好把林衍之给带回去。

「禀殿下,华盈郡主正和几位官家小姐在后花园。」

华盈郡主,镇西王的独女。

得到了华盈郡主的消息,我屏退了婢女,回头冲阿兄笑了笑。

「阿兄,昭昭送你一份大礼。

「阿兄记着晚些来,这场好戏可不能缺了阿兄。」

留下叮嘱,我身着朴素衣裙,翩然去往后花园。

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想找的人。

「昭宁长公主流落在外这些年,可是都嫁给我爹外室的儿子了。」

镇西王家的郡主一脸的不屑,高傲得很。

「皇家的金枝玉叶又如何?早就没了清白了,以后嫁进来,还不是我说了算?」

旁边孙家小姐拉了拉她的衣角,心惊胆战,劝她小些声。

「好郡主,这可是长公主府,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我们妄议长公主殿下,那可是要砍头的……」

这不正巧了?哥哥在我后院当男宠,妹妹就来打抱不平了。

两人都是我的棋子,自作聪明地入了我的棋局。

我装作不经意间,踩响了脚边的落叶,换上了惊慌失措的模样。

一时之间,几位官家小姐的目光都齐刷刷冲我而来。

「你是何人?是长公主府上的婢女?方才我们说的,你可是全听见了?」

华盈面色惨白,紧紧抓着袖口。

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只敢私下里头埋怨几句。

「见到了本郡主还不行礼?来人!拖下去杖责!若是让我知道你敢乱说些什——可别怪本郡主对你不客气!」

瞧我是生面孔,她色厉内荏地威胁着,看起来很怕今天她妄议长公主的事情被捅出去。

可惜她遇到的是我。

我周昭昭自幼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

况且还是我故意设局,激让她来挑衅我的。

「我看谁敢?」

我刚摆出一副娇纵的姿态,还没出手。

阿兄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华盈郡主身子一僵,随即行了个礼。

「华盈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一众官家小姐也匆忙跟着行礼,唯有我处之泰然。

阿兄只是站在我旁边,一门心思要替我撑腰。

其实我原本的意思,是叮嘱他晚些来,只是他怕我受了委屈。

「陛下,华盈并非在长公主府上闹事,只是……」

华盈郡主仿佛灵机一转,指向了我。

不得不说,她这副蠢而不自知的样子,和林衍之真像。

「只是,我听见她妄议长公主!对,这个贱人竟然敢咒骂长公主,我一时气不过,这才,才声音大了些。」

她以为阿兄重视长公主,所以才借我作垫脚石,好避免阿兄怪罪。

说不定还能让阿兄高看她一眼。

只可惜,她是在说,我咒骂我自己。

真是天大的笑话。

想到这里,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又是个没脑子的。

「剁了她的手喂狗。」

阿兄不为所动,甚至让人剁了她的手,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华盈郡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瞪大的双眼,惊恐地看向阿兄。

「陛下,陛下,您是不是听错了,都是这个小贱人啊!我,我,我只是替长公主打抱不平!」

阿兄依旧面不改色。

「聒噪,她的舌头也不必留着了。」

只听阿兄一声令下,侍从迅速按住了华盈郡主。

我走上前去,慢条斯理地拍了拍她的脸。

「蠢货。」

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我一字一句地说。

「本宫就是昭宁长公主,周昭昭。」

而后,我笑眯眯地看向吓得跪了一地的官家小姐。

「都散了吧,华盈郡主不敬本宫,就留下来,本宫亲自教教她规矩。」

很好,鱼已经上钩,该收网了。

12

一双儿女都折在了长公主府,镇西王一病不起。

他连着上了好几道奏折,想让阿兄做主,送他一双儿女回去。

阿兄当然是不允,每每都是推辞,把喜怒无常发挥到了极致。

不是说林衍之已经是长公主的男宠,死也要死在长公主府。

就是说华盈郡主对长公主不敬,需得留在长公主府学学规矩。

而后没几天,号称是一病不起的镇西王,剑走偏锋,带着几万人马包围了皇城。

他调虎离山,遣走皇城守卫,扬言「诛暴君」。

欲要逼宫,直捣黄龙,谋权篡位。

不多时辰,也没费多大功夫,他便轻而易举,举兵杀到了金銮殿。

「陛下,老臣斗胆一言,暴君当诛,还请陛下退位。」

镇西王身披盔甲,老当益壮,毫无传闻中一病不起的样子。

他得意洋洋,仿佛胜券在握。

我早早被接入了宫中,此刻正立在龙椅旁,脸上浮现讽刺的笑意。

阿兄端坐龙椅,从容不迫,仿佛镇西王只是不值一提的蝼蚁一般。

我们兄妹二人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镇西王。

「竖子尔敢!暴君德不配位,这龙椅,也该换我来坐坐!」

他的身后,是被他劫了长公主府,救出来的已经说不出话的华盈郡主。

和被林茹搀扶着,极其憔悴的林衍之。

这并不在我意料之外,我进宫的理由是和阿兄小聚。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长公主府的防卫并不算是多森严。

因而,镇西王能把他的一双废物儿女带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昭昭!毒妇!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等我父王登基!我就是皇太子!」

林衍之精神状态堪忧,却不妨碍他狂笑着。

「本太子会把你丢去青楼,让他们好好照顾你的。你这贱人!就该被千人骑万人骑!

「若是你肯跪下来求饶,再亲手杀了暴君,本太子也不是不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让你进东宫当个侍妾。」

只配当他林衍之的侍妾,这结发夫妻的情分,可真是不值一提。

在他的身边,和华盈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我看不同。

林茹是能口吐恶言的,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表哥答应了,我会是他的太子妃!姐姐,你是长公主又怎么样?我以后可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她此话一出,镇西王颇为忌惮地看了她一眼。

毕竟这爹还没坐上皇位呢,她这话和儿子惦记皇位有什么区别?

下一刻,刚刚还虚弱无比的林衍之,干脆利落地抽出了剑。

他毫不留情,将手中的剑送进了林茹心口。

「闭嘴!贱人!若不是你挑拨离间,我之前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她周昭昭是长公主,我林衍之明明能当驸马的!」

林茹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没被我折磨得气息奄奄,却死在了她的好表哥剑下。

明明前一秒还在允诺她太子妃之位的林衍之,后一秒却能推她顶罪,一剑了结了她。

林衍之又谄媚地看向镇西王。

「父王,这个贱人都是在胡说八道,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让暴君退位。

「让您把这天下尽收囊中,荣登大宝。」

镇西王觉得有理,又把矛头指向了我和阿兄。

他手里的剑很是锋利,剑尖对着龙椅的方向。

「陛下暴戾,百姓不堪其苦。

「陛下,老臣还要感激您,有陛下如此暴君行径,老臣才师出有名啊!」

镇西王佯装作揖,想要激怒阿兄。

「如今皇城中守卫薄弱,陛下可等不到营中兵马来护驾,还是早些自裁,也免得受罪。」

阿兄毫不在意,只凉凉回了他一句。

「是吗?可惜了,镇西王也给了朕剿灭反贼的机会。」

忽而,四周杀声四起,震耳欲聋,众将士英勇冲击,瞬间包围了镇西王一众兵马。

「什么?这不可能!你哪里来的兵马救驾?」

镇西王目眦欲裂。

13

当年我坠崖失踪,就是镇西王派人追杀,情急之下才会跳崖逃生。

谁知,我却意外失忆。

机缘巧合之下,被还未和镇西王父子相认的林衍之捡了回去。

那时我非是闺中娇娇儿,而是去替阿兄练兵的。

阿兄也非是暴君,他从未苛责过百姓。

如若镇西王仔细打听过,便知道我阿兄在百姓之间,口碑还算不错。

我阿兄在位期间,百姓和乐融融。

上朝时随心所欲,没有朝臣劝阻,也是因为阿兄的决策往往都是明智之举。

只有镇西王一家子蠢货,坚定地认为阿兄是失去民心的暴君。

「镇西王意欲谋反,给朕将反贼拿下!」

阿兄一声令下,镇西王就被钳制双手,被迫跪在了殿前。

这些兵马, 即是我当年以训练府中私兵名义, 要练的精兵。

在我失踪后, 二皇兄接手,将这支军队打理得井井有条。

镇西王残害百姓, 欺男霸女, 民间百姓对此怨声载道。

阿兄被镇西王的势力所钳制, 才不得不佯装暴君。

因而,阿兄早就怀着除去镇西王的念头。

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的阿兄会是盛世明君, 不能被冠以一个乱杀功臣的骂名。

而如今, 多年的棋局, 终于收网了。

此后山河依旧,阿兄的天下合该四海升平。

「林衍之。」

我站在龙椅旁边,徐徐开口。

其实若不是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落魄书生救了落难的长公主,我们也应是天赐的良缘。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究竟是谁输谁赢?」

14

兴许是谋反那日受到的刺激太大,林衍之入狱之后疯了。

我去狱中看过他,想要冷嘲热讽时,他却扒着牢狱的门, 深情款款地喊我「娘子」。

他的记忆仿佛停留在,我们曾经恩爱无比的时日。

最终,镇西王一脉因为谋逆, 被判了秋后处斩。

我向阿兄请命,亲自去监刑。

处决那日,我坐高台,看他跪在刑场。

高台之下,林衍之一会大喊着:「我是皇太子,我才是天命所归!」。

一会又茫然寻觅,逢人就问:「你见到我娘子了吗?我找不到我娘子了。」

俨然是一个彻底癫狂的疯子。

高台之上,我吃着西域上供的葡萄,冲着疯疯癫癫的林衍之张了个口型。

「我这泼天的富贵,本该有你一份的, 驸马爷。」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我看到他眼中一瞬间的清明, 像劈开混沌的光。

一如我们刚成亲的那日, 他笑着挑开盖头,唤我娘子时,眼中的光。

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想起,我们也有过相敬如宾的日子, 可还记得他曾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曾为他凤冠霞帔,只是他实非良人,害我错付一片痴心。

「娘子啊……」

我知他并未疯癫,也知他有话要说。

可错过便是错过了,迟来的深情, 我也不愿再听。

场下手起刀落, 头颅落地, 血溅三尺,我攥紧了手里头金丝绣的手帕。

他的眼瞪的圆圆的,再也闭不上。

好似有千言万语诉衷肠, 却没处去说了。

夫君呐……

若有来世,你我不复相见,莫要再当那薄情寡义负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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