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带他去求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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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吃肉几人离开留香楼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此时城中热闹非凡,灯火流转间,长桥明亮,馆楼喧嚣,处处人头攒动。段凌很想邀请含覃再游玩一番,但看见一旁的阿银,不免欲言又止。他想了想,道:「含覃仙子,此处有一个特别的地方,亦是段某此行长明宗的目的,段某想邀您一同前往,只是……」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阿银身上。少年低垂的睫羽下顿时露出一抹凉意,但旋即他就善解人意地向含覃开口:「姐姐你们有事就去吧,我一个人回去就好。」大半夜的,让一个眼盲之人独自回屋,当然不行。段凌马上捏出一个傀儡偶,往阿银身边一放,「我与含覃仙子是有些事,阿银兄弟莫怕,这傀儡偶乃我断龙谷不传之术,护送小兄弟回去定没问题。」断龙谷的傀儡偶最差也有金丹以上的实力,护送一个凡人,实乃大材小用。这段凌委实机灵,不待含覃开口,就顺着阿银的话将他打发走。顿时,小瞎子气得牙都快咬碎了,而一旁的含覃沉默一瞬,竟点头同意。一向茶言茶语的蛇蛇终于魔法遇到魔法,他阴恻恻地瞥了段凌一眼,最终给含覃留下了一个孤苦的背影。回程路上无人来寻也无人来问,快到长明宗的山门时,小瞎子忽然停下了脚步。傀儡偶也随之停步,那是一个体格健硕的男子,只神态略为僵硬。这时少年的灰眸里蹿出幽幽鬼火,四周开始浮现点点暗焰,忽然,暗焰袭向那有金丹之能傀儡偶,顷刻间就将其撕成碎片。漫天血肉洋洋洒洒,铜骨符心皆成碎屑。少年的面容异常冷酷,眼底透出一股显而易见的嗜血之念。接着,他转身向山下走去。此时霍三几人正于一销魂窟里骂骂咧咧。左拥右抱着柔顺娇媚的青楼妓伶,左一口酒,右一口菜,哪有半点修道之人的模样。霍三的手掌被扎了个对穿,心底那股邪火始终下不去。妓儿们不敢惹他,只敢讨着好听的话说,却还是被霍三赏了几个巴掌。「贱货,爷的事轮得到你们插嘴?」一瞬间,女子们噤若寒蝉,房间里异常安静。旁边的跟班见势不对,又踢了霍三身旁的妓儿一脚,「爷们花钱来买笑,不是来看你们苦脸!」男人对那妓儿又打又骂,就在这时,房里灯火忽然一灭,众人骂声哭声骤然一歇,接着房门缓缓敞开一道缝隙。「什么人?!」霍三精神一振,向门口怒道。这时,房中灯火再次亮起,只是温暖的橘光变成了幽幽绿火。「呵……」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众人猛地回头,发现房间角落的矮榻上,不知何时斜倚了一名少年。少年银发妩媚,姿态撩人,只一双晶莹剔透的绿眸,没有半点温度。霍三几人一阵恍惚,认出了这气质迥然的少年就是方才那个病弱的小瞎子。当下几人再是自大也心生不妙,霍三强撑着开口:「你、你要做什么?」却见那美艳又邪气的蛇蛇薄唇微启,缓缓一笑——「本大爷今天,心情很不好。」话音一落,房门重重一关,里间蓦地爆发出尖叫和哀号。门板颤动不止,带血的手掌狠狠摁在窗棂纸上,缓缓拉下数道血痕。可在外面看来却一切如常。待房门再度开启时,房中暖光依旧,只霍三几人没了踪影。几个妓儿坐在地上,面白如纸,抖如筛糠,看那少年衣衫摇曳,莲步款款,回眸一笑时,还打个嗝儿。「你们看见了什么?」妓儿们惊恐摇头,无人敢言。阿银见状,眯起眼儿嘟了嘟嘴,接着他指尖微翘,朝她们轻轻一弹指。下一瞬妓儿们便昏了过去,无人再记得这一夜恶妖食人。终于吃了顿饱肉,阿银拍拍肚子,满足地晃回长明宗。……而另一边的段凌与含覃,在阿银离开后,便来到城中一条幽僻的小巷。小巷外观不起眼,但尽头却通往一间地下拍卖场。这便是段凌此行长明宗的目的之一。路上,他已向含覃道明了的来意,起因是这几年断龙谷所辖地界出现了不少凡人走失的案子。从凡人走失,慢慢到偶有附近宗门的修道之人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断龙谷大长老的女儿,也是段凌一名修为不俗的小师妹失踪,众人才惊觉事情不简单。而后多方寻查,却毫无头绪,直到有人在长明宗附近的一处地下拍卖场中,发现了小师妹的本命法宝被悄悄竞拍,才终于有了线索。他二人变化容貌,来到地下拍卖场,却因没有邀帖,止步在了外场。外场拍卖之物,虽然珍贵,但还算寻常,多是一些炼器制符的天材地宝。正当段凌想办法混入内场时,忽然他面色一凛,手捂住胸口,呕出一抹鲜血。「傀儡偶出事了。」含覃一愣,立刻转身向外走。然她刚走到拍卖场外,就被三人拦住了去路。那三人头戴斗笠,身穿麻衣,看不出身份,可修为却不低,两名元婴,一名化神,皆是强者。含覃冷冷地看着几人,开口道:「让开。」三人斗笠微动,相互对视一眼,下一刻便亮出法器,向含覃袭去。含覃面色不变,指尖一勾,一柄长剑便出现在手中。下一瞬她横剑一挥,罡猛的剑气冲出,生生将那两名元婴震得口吐鲜血。许是没想到她第一招就下狠手,两人瞬间败下阵来,另一名化神则连连后退几步。传说中已到度劫期的暮墟宫含覃,果然非浪得虚名,那化神深知境界的差距,同样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即刻转身遁走。含覃也不追赶,只踏上玉陵剑,向长明宗飞去。一路上,她神情凝重,段凌在后面亦跟得辛苦。可他却不敢多言,因为护送阿银的傀儡偶已经彻底消失,他作为主人留在傀儡偶中的一缕心脉也被完全震碎。如此轻易便捏碎了金丹期的傀儡偶,那盲眼小儿还能活下来?段凌的心情很是沉重。7.轻舔可出人意料的,当含覃和段凌赶回长明宗时,竟见到阿银正在屋外的小花园里晒月亮。少年仰着脸,靠在石桌旁,慵懒的姿态与那副十二三岁的皮囊格格不入。见人没事,段凌狠狠地松了口气。他悄悄回望含覃,却见含覃眉心微蹙,眼中似有疑色。这时,段凌走上前去,主动关心阿银。可那晒月亮的少年只懒洋洋地偏了偏脑袋,「姐姐,你回来了?」完全无视了他。思及自己忽然消失的傀儡偶,段凌忍不住又道:「阿银小兄弟,方才可曾发生了什么?在下送你回来的那尊傀儡偶……」然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阿银打断,「我哪儿知道?」不想解释,也懒得编造,吃饱了的蛇大爷现在只想睡觉。段凌一噎,看阿银这模样不像遇到过袭击,反倒像在闹别扭,一时间他亦满头雾水。可就在这时,段凌忽然察觉到了小花园外有异样。他转身看向外间幽暗一角,如临大敌道:「什么人——」闻声,坐在石凳上的少年微微弯起嘴角,呵,终于发现了,真是个迟钝的家伙。下一刻,黑暗中走出一个颤巍巍的身影,段凌定睛一看,竟是一名女子。那女子身穿长明宗的内门道服,然道服却有些破旧,她的脸上还蒙着一层面纱,可面纱外遮掩不住的额角,却遍布着可怖的疤瘌。女子微驼着背,闪躲的目光快速扫过院中几人,最后小心地停留在了含覃身上,「是暮墟宫含覃仙子?」与她可怖的容貌一样,她的嗓音沙哑到甚至粗嘎。含覃看着女子,神色未变,点了点头:「是我。」闻言,女子的眼中仿佛绽出一抹光,可下一瞬她又目露局促。她向后瞧了瞧,似乎怕有人在暗处监视,终于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在含覃身前重重一跪,「仙子,求你带我离开长明宗。」女子压抑着惶恐,似还有些神志不清,说出的话亦颠三倒四,她跪在地上不停念叨:「风渠还好吗?我要去见他,我要告诉他快走、快走,不要来找我。我、我……」风渠。听闻这个陌生的名字,段凌与含覃目露疑惑。他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读到了不识。二人这短暂的目光交流,落在了一旁的小瞎子眼里。不过一顿晚膳的工夫,他倒成了个外人,从含覃回来起,便未看过他一眼,这让小瞎子心中无名火又起。「风渠?」忽然,阿银捂着嘴,神色有些惊讶。闻声,院中几人立刻向他看去,包括含覃。她终于看向他,小瞎子得意之余又生出一股深深的恶意,下一刻,只见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状似天真道:「被含覃姐姐杀了的那个邪隐,好像就叫风渠?」一瞬间,小院里空气凝滞。小瞎子即刻惊觉失言,「啊,也可能那时我在祭坛上听错了。」然跪在地上的女子却狠狠一愣,混沌的眼眸中露出一抹不可思议,「……你杀了他?」含覃眉心深敛,没有说话。一旁的段凌见势不妙,欲上前解释。可就在这时,那蒙面女子蓦然暴起,伸手向含覃抓去。众人这才看见那女子掩在衣衫下的右手肤似树皮、长甲如钩,如鬼爪一般,朝着含覃猛力一挥——含覃即刻后退一步,但颊侧长发被削落了一缕,脸上也隐约出现一道血痕。一击未中,女子更加癫狂,疯了般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他死了、他死了?!」面对忽然发狂的女人,含覃只退不打,段凌趁势加入其中,为含覃挡开对方的攻击。接下来的场面十分混乱,不久前还在苦苦哀求的女人陡然变成了恶鬼,很快此间响动便惊来了长明宗的人。赶来的一位长明宗长老显然认得那疯魔的女子,脸上即刻露出一抹掩不住的诧异和惊慌,他命人速速将其拿下后,草草给含覃等人赔了个罪,便迅速离开。长明宗众人一走,小院即刻恢复了安静。歇在隔壁院落的天剑宗等人也闻讯赶来,众人面面相觑间,含覃并未多言,只转身回了房间。进得屋内,便只剩下含覃与阿银二人。阿银一直看着她脸上的血痕,没想到她会被那疯女人伤到。忽然之间,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烦躁、不愉,这世间事不如他所愿后,他便更想将其掰回来。他缓缓走到她的身后,而含覃正从柜子里拿出衣服,转身就与阿银四目相接。他似乎长高了些?这个念头才刚刚浮现,少年就向她凑了过来。他仰面朝着她受伤的脸,眉心微蹙,「姐姐受伤了。」其实他可以说一些虚伪自责的话,而他原本也是这样打算。可当他看到她并未向他发怒,或者责难他不识时务的多嘴,他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些作态,很是无趣。她就是一个无趣的木头,一块油盐不进的坚冰。不像那些虚伪的人类,张口闭口仁义道德,私心里全是盘算。「姐姐不怪我?」他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含覃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侧身准备离开。阿银一愣,立刻抓住她的手臂。再下一刻,他做了一件让他二人都惊讶的事情。鬼使神差间,他踮起脚尖,凑到她的面前,然后伸出舌头,在她脸颊上的伤口轻轻一舔。顿时幽若花与鲜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美味到让人心底发颤。阿银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异样的燥热与干渴袭向喉间,他很想将她禁锢在墙壁与他之间,然后张开獠牙,狠狠咬进那片冷香之中。可现实却是,含覃被他一舔,愣了一瞬后,依旧面无表情地将他推开。8.被擒第二天清早,长明宗便派人正式迎接暮墟宫和天剑宗等几宗道友。众人于大殿中一番礼尚往来,不仅长明宗各峰长老,连掌门也亲自到场,礼数做得周全。一派氛围融洽中,天剑宗道明了此行来意,事关邪隐独特的内功余毒,重伤了天剑宗掌门弟子及一无辜凡人。现下众人是来寻找解药的。长明宗已获悉此事,可那萧姓掌门却目露为难,并非长明宗不想救治,而是那邪隐早已叛出宗门,修了魔道,伤着二人的是魔功,长明宗便是有心,也无力。第一日会面便就这样不了了之,稍晚长明宗派人送来一些奇珍异宝和治伤良药,话虽未明说,但到此为止的意思明显。天剑宗高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长明宗这是在打发叫花子!」然气可以受,人却等不得,不过三日工夫,那云阳子已气若游丝,灵台将灭。反观阿银,不仅能吃能睡,身量还长高了些。原本稚气的眉眼似也微微展开,多了两分少年人的英气。次日,天剑宗高长老再次登门。既然没有解药,那就问邪隐在叛出长明宗前,所修功法为何?高长老希望以功法的门路,来判断寻找解药的方向。可他依旧被长明宗打发了回来。高长老被气得不轻,也算明白了长明宗表面打太极,实则严防死守的态度。如此反常必有妖。就在事情陷入胶着时,众人到达长明宗的第四日晚,断龙谷的人接到了一个消息。段凌那失踪小师妹的护甲仙衣,出现在了附近另一个城镇的地下拍卖场里。众人即刻准备动身。阿银看着天剑宗的人又想拉上含覃,忍不住皱起眉头道:「这可真是巧啊,我们才到几日,消息就来了。」断龙谷追查此事已不是一年两年,得到的消息却寥寥无几。唯一有价值的线索便是数月前那小师妹的本命法宝被拍卖,而现下他们才到长明宗几日,就来了第二条线索。就像引人前去般,怎能叫人不生疑?小瞎子能想到,在场众人自然也想得到。含覃却没有拒绝高长老的恳请,答应一同前去。一旁的小瞎子倒急了,「姐姐,若他们是准备好了就在等你呢?」含覃淡淡看他一眼,「那我也是准备好了,就在等他们。」阿银哑然。不久后众人动身前去那处地下拍卖场,果真见到了段凌师妹的护甲仙衣,得到仙衣后,段凌的心情很是沉重,由仙衣上留下的秘术来看,小师妹已经身殒。回程途中,众人果然再次遇到袭击。经过了前日的试探,这一次,来者显然已有了充足的准备。高长老与段凌身负重伤,含覃入了息壤阵,下落不明。当高长老将消息带回时,一直沉着脸的阿银只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们回来了?」闻言,高长老不由面露愧色,那息壤阵乃上古困神之阵,威力何其强大,含覃是为了救他二人,才身陷其中。知晓缘由,小瞎子忍不住气笑了,他们倒是全须全尾回来了,却让他的人去送死。……幽深的山洞中水声滴答,含覃睁开眼时,正被缚于洞穴深处的山壁上。身后湿冷的崖壁被设了阵法,吊住她左右手的枷锁亦深深地嵌在崖壁中。她动了动手臂,万年寒铁即刻催动阵法,将她的手骨死死地钉在枷锁里。与那息壤阵一样,此万年寒铁上的阵法,亦有锁仙之力。刺骨的疼痛袭来,是常人所不能忍,可含覃只微微垂下眼,额心虽有冷汗,但眉头却动都没有动。不知过了多久,曲折的山洞外传来了声响。那想方设法擒住她的人,终于现身。「含覃,暮墟宫含覃,呵呵……也不过如此。」从黑暗中走来的,是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此人慈眉善目,但眼中却透着掩不住的得意,这正是长明宗唯一现存的飞升境老祖,善德仙尊。这善德仙尊本名风善,早年游历临渊时,是一名世人交口称赞的大善人。长明宗有钱有势,但善德仙尊从不仗势欺人,反而为许多有天赋,却没有家族势力的寒门子弟慷慨解囊,设立避衣观,为寒门弟子提供灵药,甚至法器。同样这善德仙尊也与其他长老不一样,他门下弟子,大都出身寒门。其中就包括曾在长明宗内一时风头无二的风渠,他便是善德仙尊的座下大弟子。只是近百年来,这名老祖已淡出人们的视线,长年闭关修行。含覃平静地看向来人,没有出声。善德仙尊将她打量一番后,忽然一笑,接着击出一掌,直冲她的肺腑,顷刻间含覃便吐出一口鲜血。「不错、不错,的确是飞升境,比天剑宗那几人顶用。」善德十分满意地点头,眼中流露出一抹贪婪。「想不到啊,一个飞升境的大能,在临渊也数不出几个,竟然会落到我的手中。」他忍不住得意大笑,「含覃仙子,好好享受这最后几日光阴吧。」说罢,他背过手,逍遥离去。善德一走,山洞里又安静了下来。此时困住含覃的阵法,正以最快的速度抽干她腑内的灵气。饶是她修为高深,遇到这等困阵,一时间也难以脱身。又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入夜已深。林间断断续续的虫鸣飘来,回荡在曲折的洞穴中。忽然,有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悄悄走来。那人脚步轻且快,连碎石都不曾踩出声响,似乎很是熟悉此间道路。含覃睁开眼,沉默地看着前方。直到漆黑的洞口出现了来人的身影,含覃忍不住皱起眉头。怎么是她?9.快走来人正是前夜出现在别苑,那名行为疯癫的女子。她摇摇晃晃地走进洞中,脚下却是无声。此时她的脸上没有面纱,幽幽火光下,暴露出的脸庞面目全非。除了一双眼还算正常,女人的鼻子和嘴唇皆像被融掉了般,面孔中央只剩下两个孔洞,孔洞下面是两排森森白齿,模样已和厉鬼无异。她不知遭受了何等折磨。含覃看向女子,眼中没有恐惧或嫌恶,只有沉重。女子止步在洞穴中,她盯着含覃,许久道出一句:「他真的死了?」含覃垂下眼,「死了。」女子沉默下来,面颊筋肉微微抽动,麻木的双眼中流出一股近乎于痛的情绪,忽然,她走上前去,狠狠抓住含覃的衣襟,激动道:「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他屠了凉风村三百余口性命,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女子失神喃喃,忽然大笑起来,「这天底下做尽恶事的大有人在,死有余辜的远远不止他一个!」「还有那善德仙尊?」含覃低道。女子一愣,癫狂的神色凝固在脸上,理智渐渐回笼,她缓下了急促的呼吸。她低下头,额心渗着冷汗,半晌她松开含覃,转身离开。女子一走,山洞中又恢复了寂静,含覃望着冰冷的洞穴,片刻后平静地闭上了眼。含覃失踪,高长老与段凌身负重伤,滞留长明宗的众人瞬间陷入了困局,天剑宗弟子已迅速赶回宗门求助,断龙谷那边也接到了消息,正在派人前来。长明宗见他几人不走,送了些丹药聊表关心后,便放之不理。阿银独自关在房间里三天没有出门,众人也无暇顾及一个瞎子,便也没有留意他的行踪。第一天小瞎子还坐得住,泡了澡后,蒙头就睡。睡到第二天下午,还没有人回来,小瞎子忽然睁开眼,淡色的眉头深深一蹙,面露嫌弃地自言自语道:「好歹是个度劫,若这就死了,也太没有用。」度劫期的大能都是半步封神者。一步裂山海,一步倒乾坤,几可算是无所不能。而含覃,不仅是入了飞升境的度劫期修者,她还有一柄威力罡猛的玉陵剑,那玉陵剑乃太阿剑一片残身所造,是临渊罕有的神器。暗自咕哝一番,小瞎子终是闭上眼再度睡去。然许是睡太多,他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深夜,众人歇下,小院里只剩下虫鸣,那一直闷在房间里的少年,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且说长明宗东三百里外有一座叶芜城,乃天地大乐宗的地盘。城中有一豪楼蒲兰楼,专做修真者的玄素生意,给那些没有道侣的修者,提供采补、双修的机会。在凡人眼里那就是修仙人的秦楼楚馆、烟花柳巷。只要出得起价钱,不论是人修还是妖修,都能在温柔乡里,将欲念以修道之名,名正言顺地施展一番。夜色浓时,正是叶芜城最热闹之时,红尘有多逍遥,那叶芜城就有多少情爱幻境、痴男怨女。此时蒲兰楼中,隔间的云纱香台前正坐着一容颜妖娆的女子。女子仅着裹胸,藕臂香肩尽露,她轻撩颊侧长发,媚眼如丝道:「哎哟,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叶芜城?您不是在和邪隐玩儿吗?」闻言,坐在对面的少年放下杯酒,百无聊赖地轻轻一叹:「邪隐死了,那傻子等不及要去报仇,结果先折在了别人手里。」听闻邪隐的死讯,女子一愣,「谁这么能耐杀了他?」少年慢悠悠道:「还不是那多管闲事的暮墟宫人。」女子眼中露出一抹淡薄的惋惜,接着话锋一转,「所以大半夜的,您老来我这儿是为了……」这时,少年掀眸向她,微微一笑:「妖莲,我那儿有副新皮囊,我想你应该喜欢。」……含覃被擒的第五天,洞穴中的阵法终于将她腑内的灵气全部抽干。其间善德仙尊每日都来探视,确认含覃已无反抗之力,便准备下一步行动。第六日,正是临渊大陆的三合溯月夜,这催发万物潮涌之夜,对普通人来说没有什么特别,但对修真者来说,则是灵力涌动,十分适合修炼的时候。而善德仙尊修炼的,便是比夺舍还要恶毒的长明宗禁术。以同类相食之法,食修真者的元神及肉身,以此来增加自己的修为。这等禁术,和魔修无异,但相较于杂食性的魔修,此禁术对被食者的灵根要求颇高。单系灵根且不能相克,那善德仙尊为了寻找合适的猎物,以避衣观为幌子,精心筛选了不少有天赋却没有背景的寒门子弟。包括他曾经的大弟子风渠。幽暗的洞穴里,善德轻抚长须,望向被锁在山壁上的含覃,是越看越满意。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自己的飞升天劫做准备,只可惜自从失去了大弟子风渠,他便很难寻找到合适的猎物。被避衣观引来的人,修为都太低,而高阶修者大都和宗门一同行动,很难捕获。但天赐良机,给他送来了一个暮墟宫的人,只要吞食了此人,他的飞升天劫,将不再是难题。撤掉洞中的噬灵阵,善德便向跟在身后的女子抬了抬下巴。那女子正是前几日来追问风渠生死之人,她是善德的另一个弟子,风惜,风渠曾经的师妹。风惜走上前去,解开缚在含覃手上的枷锁。铁链滑动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每一个被吞食的猎物,在死前都经历过被这面容可怖的女人,一爪掏心。然这一次,风惜却没有剖开对方的胸膛,而是在寒铁落地后,她俯首在含覃耳旁轻道:「快走。」10.反杀低低一声「快走」,下一瞬风惜回头,猛向善德扑去。女子身形如魅,衣袍下一双利爪闪烁寒光。善德一惊,当即挥袖一挡,原本慈眉善目的面容陡现狰狞,「叛徒!你敢!」然风惜已是不管不顾,只求与善德同归于尽。可善德终究是跨入度劫期的修者,摁死一个半人半妖的风惜,是轻而易举。不过须臾,风惜的一双利爪便被善德折断,面对背叛自己的徒弟,善德仙尊毫无怜悯,只有赶尽杀绝的冷笑:「这样也好,反正今日过后,留你也无用。」今日过后,他便可以安心迎接飞升,过去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冤魂,不过是弱肉强食的弱肉。然而就在善德准备一掌了结风惜时,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方袭来。善德回头,只见应施展不出半点灵力的含覃,竟站在身后。「你——」他惊而出声,下一瞬只见含覃双手结印,一柄光焰灼灼的玉陵剑从她身后腾空而起。登时剑气轰鸣,洞穴开始摇晃,碎石掉落间,玉陵剑竟在下一刻一剑分九。善德脸色大变,玉陵剑一剑分九,必要见血。这暮墟宫含覃,根本不给他过招的机会,直接使出最烈的一式,要将他就地诛灭。此时善德已顾不得其他,只能使出全力,迎接下一刻的九剑合一。……这是一个注定不安宁的三合溯月夜,黄昏时,天剑宗人和断龙谷人纷纷赶到,两派连夜上门,找长明宗讨要说法。三方一聚,长明宗的内殿顿时一阵闹闹哄哄,众人都各说各话。断龙谷人信誓旦旦长明宗内有妖邪,并拿出了近年来人口失踪的证据。但那证据并非铁证,长明宗自是咬死不认。天剑宗那方有两人命在旦夕,虽无实据,但都知此事和长明宗脱不了干系,遂也不相让,定要讨个说法。就在几方争论不休时,忽然一道放肆的笑音随着一股可怖的威压袭向内殿。「哟,今儿是个什么好日子?瞧这正道人士竟像狗儿一样,都狗咬狗呢。」那笑音魅惑又尖厉,当即修为较低者皆面色一白,被震出一口鲜血。魔修来袭——众人面色陡变,立刻奔出大殿。只见长明宗的护山大阵已不知何时消失,此时山的另一边正集结着一群强悍又放肆的妖魔。为首的是一名衣着清凉、身姿妖娆的女子。这时长明宗有人认出那女子的身份,忍不住惊道:「无、无定殿恶主妖莲?」无定殿三个字一出,所有人皆面色一凛。临渊第一魔宗,所过之处,从无生还,甚至连渣渣都不剩。而那妖莲,传闻更有穿人皮囊的喜好,最喜欢搜集貌美的女子,抽干其血肉,将皮套在自己的身上。当下长明宗已有不少弟子双腿发软,悄悄向后躲。匆匆赶来的萧掌门,更是一脸惊疑不定,不知为何会招来了无定殿的人。萧掌门赶紧命人去请闭关后山的善德老祖,另一边则万分客气地与妖莲交涉,询问来意。哪想妖莲咯咯一笑,张口就是一句:「我要你这里,容貌最姣好的那名女子。」如此公然要人,萧掌门碍于颜面,当然不肯。他原本想请妖莲入内殿相谈,结果妖莲面色一变,立刻发难。群妖奔来,众人大骇,萧掌门亦是一惊,赶紧命人去寻来门中几名女子。结果妖莲逐一望去,没一个满意。「萧掌门,你们长明宗哪儿还有什么貌美的仙姬?奴家要的是,暮墟宫含覃。」此言一出,长明宗之人皆面色一松,包括那萧掌门,立刻从惊慌变成了装傻:「暮墟宫人来去自如,岂是我等想留就留?妖莲仙子恐要去他处寻找。」可他话刚到此处,忽然一阵天摇地动,众人脚下不稳,内门主峰皆有强烈的震感,与此同时,漆黑一片的后山群峰,忽有一处炸裂出刺目的光芒。而那正是善德老祖的洞府。……接下来的场面, 足以用混乱二字来形容。上一刻还推说不知含覃踪迹的萧掌门,下一刻,就见含覃追着他家老祖现身。此时的善德仙尊是狼狈不已,身上挨了不知几剑,甚至露出了非人非妖的原形。地上人皆惊骇引颈, 包括长明宗众人。所有人都知长明宗的飞升老祖是个举世善人, 却不知其真容,竟人不人鬼不鬼。漆黑的夜空里, 三轮明月光晕灼灼,周遭繁星黯淡。一白衣女子御空而行, 气势凌厉,手中剑气所过之处, 漫天寒霜冻雪簌簌飘落,已到度劫期的单系冰灵根,暮墟宫含覃堪称一柄可破天地的利器。不过数息,那善德便闪躲不及又挨了一记, 元丹破碎, 人直直地落到地上。地面被砸出好大一个坑洞, 众人皆站在不远处,但无一人敢上前。「善德,拿出禁术的解药。」含覃手持玉陵剑, 屹于虚空,神色极冷。解药?哪儿有什么解药, 禁术一修,便再难回头。善德连连摇头, 实是被打怕了, 干脆直接丢出乾坤袋, 「我一生藏宝皆在此处,只求仙子放过我一命。」然含覃看也不看乾坤袋, 剑尖一抬,直指善德:「解药。」她的声音又沉又冷, 剑锋犀利, 气势凛然,一点也看不出此前被抽干了灵气。终于,那善德似乎想到了什么, 赶紧抓起地上的乾坤袋,掏出一个丹盒。「此药能清除禁术产生的邪毒。」闻言, 含覃终于接过丹盒,打开一看,里面仅有一粒解毒丹。善德赶紧解释:「其中一味地宝已经绝迹, 之前炼制的丹药只剩下这一粒。」含覃没有说话,只将药盒收起。善德见含覃分神, 眼珠一转,立刻趁机偷袭——然他还未来得及起势,玉陵剑就直直插来, 将他的一只胳膊钉死在地上。就在这时, 空中飞来另一道身影,断了双臂的风惜,燃烧自己的神魂精魄, 冲向善德——「善德,你这个恶鬼,我要为被你害死的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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