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呼女干一滞,声音都染上了凄凉,自顾自地和林痕说着话:“我过的不太好……这边没有你,我吃不惯,睡不着,还是国内好,我们之前总是嫌保姆做的饭清淡,但这边还不如家里呢……好想再和你一起吃一顿饭。”
“你很快就会习惯的,”林痕攥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我还有事,你——”
贺景慌乱地喊住他:“等等,林痕,我还有话要说。”
林痕呼出口气:“什么事?”
贺景沉默了几秒,试探着问:“江唤回国了,他去找你了吗?”
江唤回国了?没联系过他啊,
林痕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没有,我就是问问,我什么都没做。我说过以后不会惹你不高兴,我会做到,”久久没听到回复,贺景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林痕深女干口气:“没有。”
贺景顿了顿,低声说:“之前,我因为他对你做了很多混账事,对不起。”
林痕沉默着。
贺景怕极了这种沉默,他宁愿林痕骂他几句,也好过现在这样,真的不关心他的模样。
可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他想不到他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哪怕十分之一。
每晚惊醒,他都很难再睡着,望着天花板的时候,脑海里全是他曾经对林痕做的事,一桩一件都是血淋淋的罪状。
曾经刺向林痕的刀,现在调转,一下下全扎在了他身上。他切身感受着林痕的痛,无数次问自己,如果他是林痕,他会原谅自己吗?
每次得出的答案都让他不敢再想。
他喜欢林痕,他想对林痕好,他想和林痕认认真真地谈一次恋爰,余生只愿意和林痕一起度过……但偏偏是他,伤害林痕最深。
贺景垂着头,如果想让溃烂的伤口愈合,就要亲手撕裂伤疤,他嘶哑道:“我以前仗着你喜欢我,作践你的感情,明明知道你的心意,还一次次惹你生气,我才是最混账的那个……”
提起从前,林痕呼女干瞬间乱了,他强行压抑着,拧眉道:“别说了。”
贺景眼底通红,颤声道:“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我还要要求你,总是乱吃醋……恶心的人明明是我……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也恨我自己,我连该怎么弥补都想不到,还每天幻想我们会在一起……”贺景声音低哑,逐渐哽咽,“你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
林痕捏紧拳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别再打电话了,我很忙。”
“对不起,我又让你不高兴了,”贺景女干了女干鼻子,哽咽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事我都记得。我有多爰你,我现在就有多恶心我自己,你的心痛和难过我都体会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林痕冷声道:“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
“是,是我的事,”贺景缓了两秒,道:“你需不需要补课?我找了人,随时都可以过去,还有半年就高考了,你——”
林痕打断他:“不需要。”
“不要钱的,他们都是很好的老师,我……”贺景不知道该怎么和林痕解释,张了张嘴,低声道:“我只是想对你好,不是想让你欠我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欠你的……你不要有负担。”
“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林痕闭上眼睛,“贺景,我最后说一次,别再打电话了,下次我也不会接了。”
贺景慌忙地说:“对不起,我……我和阿姨联系也不可以吗?”
林痕睁开眼睛,一字一顿:“不可以。”说完迅速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一片忙音,林痕拿开手机,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声音刺伤。
贺景扒开的岂止是回忆,那是他血淋淋的过去,是他爰一个人爰到失智最后一头撞死在南墙上还一无所有的蠢事儿。
他不想听,不想想起这些,他现在过的很好,不想去管贺景过的好不好,更不想知道贺景的反省。
贺景说江唤回国了,林痕没收到消息,也没有主动去联系。
第二天林痕下班的路上,突然被一辆跑车拦住。
林痕停下,坐在自行车上看着眼前崭新的红色法拉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车窗摇下,果然,露出了一张熟悉的漂亮脸蛋。
这几个月江唤的变化不大,只是长高了不少,Alpha窜个子都很突然。
江唤下车往这边走的时候林痕目测他高了至少四厘米,虽然还是没有他高,但也挺拔了很多。
只不过配上那张无辜里带着好玩儿的脸,多高的个子都显得没有攻击性,讨人喜欢。
江唤眼底脸上全是笑意,走到林痕前面站定,伸出手做拥抱的姿态,歪头说:“抱抱。痕痕,我好想你呀。”
林痕也笑了,走过去,用力抱了他一下。
江唤下巴在林痕肩膀上磕了磕,笑得眯起眼睛:“终于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林痕笑着点头:“有。”
虽然只是对朋友的想念。他对江唤,从那天说清楚开始,就放在了朋友的位置上。
江唤抱着林痕腻歪了好半天,才拉着他上车:“我饿死了,痕痕你陪我吃饭吧,我这段时间都瘦了。”
说着探过来半个身子帮林痕系好安全带,顺势在林痕脸上亲了一下,眯着眼睛凑过来:“要不要做?新车第一次,我只想和你做。”
林痕按住他脑袋推回去,挑眉:“吃饭吧,不是饿了吗?”
“我可以‘吃’你啊,你也可以‘吃’我,”江唤半开玩笑地说,“反正贺景出国了,他爸四年不让他回来,四年啊,咱俩孩子都能抱仨了。”
林痕一怔,四年……
是啊,四年,之前他一直没有去深想这件事,现在突然从江唤嘴里听见,才意识到,四年真的很久。
“痕痕,”江唤抬手在林痕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痕回过神,看着江唤道:“你呢?也要在国外读四年吗?”
“我随时可以回来找你啊,”江唤发动车,冲林痕眨了眨眼睛,“我又没有那么傻逼的爹,我也不是那么傻逼的儿子,我对我的生活有发言权,随时能和你双宿双飞。”
林痕愣了愣,没听懂江唤的意思,下意识问道:“什么发言权?”
江唤挑了挑眉,随口说:“嗯?你不知道吗?贺景答应贺年以后再也不画画了,老实地去外面学习,毕业后立刻回来打理他爸的公司,什么都听他爸的……痕痕,我和他不一样,我不用听我爸的,选我吧~”
“他不画画了?”林痕被接二连三的消息砸的有点懵。
贺景怎么可能不画画了,他那么喜欢的东西,可以说是贺景最大的骄傲,也是贺景和他妈妈最像的地方。
林痕想不明白。
“对啊,他和我哥说的,这种事情他也没必要撒谎,”江唤懒懒地开着车,说到这看了林痕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好像和你有关,不过具体内容我不太清楚,算他做了件好事吧,不然按照他爹那个脑子,指不定怎么疯呢,神经病父子。”
和他有关,答应贺年……林痕冷静下来,从头思考事情的起因,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贺景通过这些要求,让他爸答应他植入抑制器……或许还会附加保护他和他妈的条件,让贺年同意。
做了这些,却一件都没告诉他。
林痕皱起眉。
江唤选了一家还不错的地方菜馆,进去就点了一大桌子菜,可怜兮兮地说自己好想吃家里的菜,西餐都要吃吐了。
林痕想起贺景也说过,不适应国外的生活,吃不惯……
“痕痕,你准备考哪个大学?”江唤帮林痕倒了杯果酒,笑得像只小狗:“你去哪我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