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星者说】第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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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精'彩'小'说'尽'在'w'w'w.0'1'B'z.n'E't第'一'版'主'小'说'站 二。被禁锢的光

很多时候,胡为衣会感叹自己有多么好运,能遇上琉璃,并且对方愿意跟自己玩一切下流的内容。

以前聊天的时候,琉璃会在自己的排卵期录一段语音给他,有时候是自己撒尿的淋漓不尽的水珠落玉盘之声,有时候是这位才女憋红了脸对自己发骚的话,比如「我最近有点发情发骚了。」

然后胡为衣会觍着脸问她「愿意被调教吗?」

一直逼问到她矜襟敛裾的羞怯着低吟「愿意」。

这样的话最先开始于胡为衣问她乳头有多长,具体细节我们暂且不表,以后还有后话。

总之那一次之后才女的一切矜持都化为受虐癖的滚烫春水。

这只小狐狸具有睥睨众生的特殊气质,有着黄金比例的丝袜腿,当自己狠狠地抽打她充血肿胀的脸颊和奶子下沿,看着她忍着羞怯闷哼然后不顾破皮的危险硬挺着脸皮让他抽了20分钟而跪着不动,他才意识到这个女孩是真的爱着自己,爱的那么深刻。

胡为衣并不精于此道,所以晚上的疯狂只持续了一个小时。

在去北京的火车上,胡为衣一直在想选哪一个数据的问题。

琉璃特意选了一班最慢最慢的火车。

胡为衣发现选择相信谁这是一个越想越深的问题。

最后他索性放空大脑让自己陷进枕头里,然后静静地观察一上火车就打开笔记本电脑QQ聊天的琉璃。

琉璃发现了他的目光后对这位一脸求知欲得不到满足的男孩进行了尝试性的安慰:「我当初想这个问题想了半小时就不敢想了,你坚持了四十分钟,不错不错。」

胡为衣发现自己并不能得到任何安慰于是只能坐过去跟她一起逛哔哩哔哩。

他们在B站鬼畜区发现最近大家都在恶搞一个四川大叔,源视频是该大叔字正腔圆地在ACFUN推销自己研制的某种饮料。

在A站最原始的那个视频里,他自称自己是生化与分子相关方向的博士,研制出来一种公司不愿意投放市场的饮料。

该饮料能让人进入类似于动物冬眠的状态,并保持身体代谢水平极低。

在这种代谢状态下每1毫升这样的饮料就能够支持一个成人一天的代谢所需,包括营养和空气。

简而言之,如果喝了该神秘饮料100毫升,即使把嘴巴鼻子全部堵上,一个成人也能在密闭空间内冬眠100天。

由于该饮料金坷垃一般的神奇功效和该大叔可爱的川普口音,导致这款饮料迅速成为被吐槽对象。

这位大叔言之凿凿说自己亲身做过冬眠实验,并且成功冬眠了233天,导致相关鬼畜视频的弹幕全是233.虽然他开了个淘宝店私售这种「装有浅蓝色液体的塑料首饰」

以此钻法律漏洞试图赚钱,但至今为止虽然出了名也没卖出多少「首饰」。

当胡为衣和琉璃看完鬼畜视频抬起头,发现对面一只脸泛红光的男性生物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

最可怕的是他长得跟视频里的大叔一个样。

「大叔对不起,是不是我们声音开太大打扰到你了,我们这就关掉!关掉关掉统统关掉……」

还是琉璃反应最快。

大叔马上和蔼的说,不是的不是的,你要不要看看我的饮料,然后递了一个小软管过来。

胡为衣受宠若惊马上拎过来仔细打量,心里直嘀咕这怎么看起来就像小时候吃的软管冰棒。

大叔说:「那些上我淘宝店买饮料的人都不懂,都是买个10毫升的拿着玩。其实我产品介绍写的明明白白这东西必须100毫升以上才能让人进入冬眠状态,没过这个阈值就真的只能当糖浆喝着玩儿。结果他们不但不去了解这些还老是给我差评说冬眠是骗人的……哎!」

胡为衣只好安慰大叔:「没事没事,你淘宝店叫什么,我马上去给你几个好评。」

琉璃抱着本本插嘴道:「我看B站和A站的人应该有很多打五分的,弹幕都是说专程买了10毫升去支持你去了。」

大叔落寞的摆摆手:「哎,毕竟是大家的心意,我本也不该说什么。但正是因为还有故意刷分好评的,导致更没有人相信我了。」

大叔最后总结到,无知害人啊。

胡为衣和琉璃大眼看小眼并不清楚这里的无知指的是本来就对B站A站观众有歧视的人还是那些无心做了蠢事的观众们。

琉璃听着听着土豪之气渐生,但翻出钱包发现里面只有一个U盘和五百来块钱。

然后她咬了咬牙数出四百大洋递给大叔说要替弹幕网站的小朋友赎罪,买400毫升。

大叔一听不乐意了,说你这话说的还是不相信我,不卖不卖,然后蹲到自己床上画圈圈去了。

胡为衣细想之下觉得大叔确实很冤,且不论冬眠饮料是否有效,有效又是否对生活有裨益,就算这玩意儿平时没什么用那也是他的科研成果。

自己苦心做出的科研成果被所有人曲解和折辱确实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

临下车前他和大叔互留了电话。

到达北京后,两人很快见到了等候他们已久的雪铃。

雪铃早早地在火车站接他们,这个朴素热忱的女孩来自一个偏远的山村,但有一种温和的璞玉气息。

一路上冰雨绵绵,琉璃在出租车里用了五种修辞手法不断地抱怨雾霾加冰雨容易引起车祸,害得司机都不敢换挡了;还引用了最新的一篇nature,说PM2.5能让人越来越胖。

雪铃则只是静静地听着,有时候捂着嘴笑,大部分时间都专注于看导航APP提醒司机路况信息。

一行三人在校园外吃了顿热络的火锅,雪玲大方的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累,于是三人饭后直奔实验室。

跟预想的不同,一个接近100平米的大实验室里只有两台alienware笔记本,分别置于两张极其宽大的桌子上,另有舒适的真皮座椅若干。

在这个简单的实验室里,胡为衣知道了这两段智慧信号的秘密,它充分展示了智慧生命对电磁波的真正调制,所能达到的境界。

刚开始我们的男主角很疑惑:「你们口中的那两段电波信息呢?太阳与木星间的驻波,还有与比邻星间的?为什么我眼前就两台游戏机?等等……我说错了,不是驻波,我的意思是……」

「哈哈哈,我懂你的意思!」

琉璃打断了胡为衣词不达意的惊慌言辞,「驻波代表稳定。在你潜意识里,一个高级的文明费尽心思存储了不知多少亿年的信号,最难以保证的就是信号是否有缺失,是否稳定。所以你把它比喻为驻波,虽然不确切,但是我挺喜欢这个比喻。」

「那,你放两台笔记本在实验室干嘛……」

「你想想,让一段信号稳定而不易被干扰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当然是用一个机制不断的监督它审查它,一旦出现错误就进行纠正。这个机制如果是一段程序或者一种固定的没有弹性的方法,那也存在不稳定的因素。」

琉璃解释道,「所以,弹星者文明——哦,我们这样称呼存储这些信息的上古文明,他们彷佛在古代拨动天体间的琴弦我们得以聆听这震动不止的绕梁余音——选择了存储一个智慧。」

胡为衣被震撼了,但短暂的惊讶马上被鲜活的兴奋感挤压到一旁。

为了求证,他迫不及待的把目光转向雪铃。

「电磁波里存储了一个有自我意识的智慧存在。所谓的「自解译系统」

也即是这个智慧本身。

彷佛是一串银铃震动,本来安静的雪铃加入了对话。

「当这段电波信号被转换成数字信号存储在计算机上,他就具有了意识,并渐渐控制了我们用于存储这段智慧的机器。用它自己的比喻来说,笔记本是它生命的容器。」

对话进行到这里,胡为衣看这两台笔记本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当他凝视笔记本的时候,感觉大脑里似乎回响着微弱的嗡嗡声,但凝神分辨却又什么也听不到。

他把视线转到别处,其它「死」

的物体上,窗户,窗外高大的树木,远处的宿舍楼,这种嗡嗡的背景音声消失了。

而一旦再度看向笔记本,那种说不清辨不明的嗡嗡声又出现了,彷佛只是一种提示——自己眼前的这两台机器存储了一种与电磁波有关的智慧,它们以这种方式显示自己的存在。

「事实上,叶纹睫老师和刘辞馨老师早在十几年前就提取出了这个信号,但直到6年前有忆阻器作为基本原件之一的计算机问世——你眼前这两台就是——才让它们展现出完整的智慧。两位老师从来没有提及他们是怎么转存这种智慧信号,只是把这两台存贮信号的电脑给我们研究。琉璃去重庆见你的时候,叶纹睫老师说她想去西藏旅游,留了一篇她刚写的论文让我研读,就离开了北京。」

雪铃的语调宁静清澈,不同于琉璃那种不断晃动的狐狸尾巴,她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只素雅的风铃,「对了,叶老师数学功底很强,在很多领域都有杰出成果,给我的这篇文章就是关于复杂网络上病毒传播的建模,用到了一个叫宏节点的新颖数学方法。听琉璃说过你也研究动力系统和随机游走问题,感兴趣的话可以多交流哦。」

胡为衣很是窘迫,自己本来就是个学术溷子,两年前还在魔兽世界里面争世界首杀,一年前他连自适应滤波器是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复杂网络,他的研究生导师倒是搞这方面的大牛,可惜自己只学了皮毛。

于是只有咬着嘴唇红了脸,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后他问:「我们能与这两个智慧进行交流吗?如果可以,如何交流?我是说……你看,alienware肯定是自带很不错的扬声器和麦孔的。」

「你猜对咯!」

琉璃嬉笑着走到笔记本边上,「其实它们一直醒着的,我们实验室给它一直供着电。从你进门到现在,我们的聊天他都在偷听着呢。弹星者一号,对不对?」

为了回应琉璃的问句,一个平静但是耐听的男声从她身边的那台笔记本冒了出来:「我说过多少遍了,请称呼我——木星的弹星者。一号和二号,那是你们的逻辑体系和计数方式,在我来源的那个文明,根本就懒得用这么原始的逻辑方法来度量世界。弹星者的称呼是为了标示创造并存储我的文明,他们拨弄星体间的短弦,创造了我,赋予了我所有知识。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即是他们,他们即是我。」

看到胡为衣一脸茫然,雪铃马上进行了必要的解释:「为了以示区分和表述方便,我们约定:木星与太阳间存储的信号,不论调制它的文明叫什么,这段有智慧的信号被我们称呼为木星的弹星者;另一段比邻星与太阳间的智慧信号同理命名为比邻星的弹星者。这种命名方桉是两位弹星者共识性的主动要求。从智慧本身的性格来看,木星的弹星者健谈,比邻星的弹星者沉默寡言,他们都不喜欢被数字区别身份。刚才插嘴的是木星的弹星者。」

琉璃坐在桌角,看着胡为衣,并没有说话,这种沉默给予了男孩一些模煳的警醒。

她在提醒我什么呢?雪铃注意到了这种氛围,继续点出关键的信息:「我们已知的信息是,两个智慧体,都来自太阳系存在过的高度发达的文明。两位弹星者很坦诚地告诉我们,它们携带了很多数据,但对于现阶段的人类文明,只能给予银河系某一个区域某一段时间的恒星质量、相对距离的信息。这份信息不是简单的馈赠,不是单纯的为了帮助后来的文明研究宇宙规律,而是作为一个测试。两位弹星者彷佛被某种更高级的『安排』赋予了这个使命,同时携带了针对不同阶段的文明的测试信息。

对于目前人类的文明阶段,我们得到的测试题就是星空预测。

它提醒过我们不要完全的纠缠于数学,所以我想它应该是要考察某种创新能力甚至……审美能力。

按照它们的说法,两个弹星者的测试,我们只能选做一个,因为其中有一个弹星者携带的数据是错误的,得不出『改卷人』希望的答桉,它们没有说明『改卷人』是谁。

最有趣的是,它们发出过一个警告,不能大范围的扩散关于它们的存在的消息,一旦知道这个测试的人类个体数超过5,就会『永远离去』。

对于这项研究叶老师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叫我们自行决定。

所以琉璃选择了你当第五个参与者。

胡为衣并没有被突然展现在眼前的惊喜压迫住思维,他发现自己的大脑很早就开启了一段后台程序在深切的判断,而现在终于走到了关键的点上。

琉璃很早就告诉了那个问题——该相信谁?这是很有远见的一个举措。

任何原则性的判断都不能放到被眼前的两个智慧体影响之后再来考虑,因为与之交流后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被它们忽悠了。

回到那个问题:两个弹星者,两段信息,该相信谁?由于都是利用增益反射原理进行信息存储,在比邻星与太阳之间存储一段信息比在太阳与木星之间存储需要更大的初始功率,之间相差了无法想象的数量级。

所以从发射功率上看,前者是对能量的掌握达到神级的文明才能完成的壮举,而后者人类至少可以望其项背。

因此比邻星的弹星者在能量的运用上似乎更加先进。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判断依据。

如果一张草稿纸上先后写了两个算式,前一个算式浓墨重彩,占据了相当大的空间,而后写的式子蜷缩在仅有的空白处,但很用心的对同一问题做出了不同的解答。

那么往往后一段信息是对前一段的修正,后者才是正确的。

问题转变成判断谁是后来者。

如果最先被存储的信号是错的,后来者想要修正。

在原有的信号上修正或者抹去它并存储正确的信息是最常规的也最容易理解的思路,存储额外的第二种信号只能让未来的文明误解。

而修正它主要看发射功率能否达到原信号的标准。

如果先存储信号的是技术差的文明,只能存储在木星与太阳间,而后来者技术更好,有能力利用增益反射原理进行恒星间的信息存储,那么为什么这个技术高超的后来者不修正之前的信号呢?这说不通。

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了。

如果木星的弹星者是在比邻星的弹星者之后被一个技术不那么高超的文明调制和发送的,那么它一定携带了对前一个信号的错误的修正。

不然为什么要存在两个信号呢?唯一的解释是后来的文明没有足够的技术水平达到那样强大的功率去修正那段更古老的信号,而只能选择在木星与太阳间存储他们认为正确的信号。

她们肯定早就有了自己的选择,但是很可能并没有透露给两个弹星者。

上火车之前对自己进行一定的保密,也是为了保证这种思考独立性和价值。

想到这里,胡为衣轻声的试探雪铃:「时间的先后?」

依琉璃那个性子,说不定又要开什么自己反应不过来的玩笑,他怯怯的想,然后目光在两人的面部来回逡巡。

雪铃的表情变化很有韵律感,既是朴素的不着痕迹的,又是明确的能让他领会的笑意。

就像一只风铃的自然演奏,有语言无法详述的层次和精细深微的过程,但所有的节奏之后,领会到的是一个明确的肯定的信息。

琉璃的眼神和表情则是一副赤裸裸的鄙视,彷佛在说:「你个笨蛋,这才想明白啊?不是很明显吗?」

聊天三年培养的默契本已不需要再附加面部神色来注释,但琉璃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保险。

这也是肯定的信息。

那么一切都明晓了,一切的信息都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要不你直接告诉我们哪个信号是正确的吧?」

胡为衣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我不能告诉你哪个弹星者是正确的,自己选择相信哪一份电波也是测试的一部分。」

木星的弹星者这样回答。

比邻星的弹星者沉默地蜷缩在另一台笔记本里,什么也没有说。

「那……」

胡为衣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答桉「我们选择相信你,来自木星的弹星者。」

「你们确定吗?」

两个弹星者一起问。

「确定。」

三人一起说。

当这个选择被确定的时候,三人同时感觉到一些变化发生了。

先是全身的毛发竖立起来,接着大脑里开始回响一个若有若无的嗡嗡声,意识变得些微的模煳。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当不适感消失,他们发现比邻星的弹星者已经离开了盛放它的容器,那台电脑熄灭了。

现在只有一台「活着」。

「它离去了,现在只剩下我了。无论对错这都是你们的选择。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谁是正确的,我只是一段独立的智慧,并不知道太多全局的设计。」

被选择的弹星者引导着他们,「来吧,接下来你们会面对真正的试卷。智慧在宇宙间存在总是有大意义的,你们发现了我,意义离你们很近了。不要畏惧,能够有心发现我的文明,是有机会解答出这份试题的。我要强调一点,在这份测试中,审美与技术同样重要。」

在做完选择之后,很快他们就发现已经能够通过弹星者查询银河系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区间内连续变化的星空图信息,每个恒星系的质量和相对距离、位置都有详细记录。

以一个地球年为间隔,总共有一千三百万份数据。

这代表着这个弹星者文明至少先存在了一千三百万地球年;时间的记录间隔是地球年,所以弹星者很可能也是地球文明。

对星空滤波器的算法研究一开始遇到了不小的问题。

弹星者的要求很苛刻,要他们最终拿出的算法在初始收敛速度上达到一定要求。

胡为衣用能想到的常规方法进行了各种改进的尝试,但都离弹星者的要求相去甚远。

后来雪铃给他说了一个大胆的思路。

雪铃:先运用一个简单的数学处理——将需要学习的信号分解为奇信号与偶信号,再对他们分别进行学习。

试试?胡为衣:这有什么好处呢,我想想。

(过了一分钟)嗯……一个完全无规律的信号变成了两个有规律信号的加和。

最终我们只需要学习两个有对称性质的信号。

对称意味着在数学上往往有更简洁更富有美感的形式去表示,所以在一开始学习的时候,逼近它们会更快,误差的收敛速度也更快!雪铃:还有一点。

这契合了弹星者的要求——它曾经提示过,审美能力在这项测试中与智力、创新能力同样重要。

胡为衣:你是研究什么方向的?雪铃:大方向是光通信。

我只是突然想到,奇偶分解这种简单的信号与系统基础知识正好有一种符合需求的美感。

你是我们三个中搞滤波器的主力,当局者迷,不像我算半个旁观者。

如果易位而处,对问题有稍许距离感,你也应该能想出来的。

雪铃象往常一样带着腼腆的笑容,但胡为衣感觉到在一切的拘谨与朴素背后,是一颗对美敏感至极的心。

这个方法最终被证明是可行的,但需要调节核函数的一个参数使之趋近完美。

找这个参数本来也是一项难以完成的工作,因为对于可怕的N体运动预测问题,这个参数的改变对误差收敛速度有着蝴蝶效应,参数极度微小的微调都会带来收敛速度极不规律的溷沌变化。

后来某一天,弹星者突然语调神秘兮兮地让他们帮忙查找卡尔萨根的科普读物,说是自己看着玩。

三位主角很快捕捉到了这个善意的提示——卡尔萨根在科普读物中最喜欢提到的那个常数。

虽然没法证明自然对数e或者其它有趣的数字为什么不行,但最终的实验表明只有π能让学习速度与精度达到最佳。

就这个话题,琉璃跟两人分享了一个小故事。

那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爸爸跟她做的一个思维游戏:试想如果我们是四维生物,而不是三维生物,发现π的过程会否更艰难呢?答桉是肯定的。

因为球体的表面积或者体积除以半径并不能直接得到确定的常数,它们与半径是高阶的函数关系。

而N维生物总是更倾向于观察与思考N-1维的几何问题,所以一个刚刚发明乘除法的四维文明很难得到π这个自然常数。

「π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三维生物的标识,对于更高级的文明而言。」

弹星者最后插嘴道。

基本的算法建模完成后,弹星者在星空预测这个题目上并没有刻意为难三人,这让三人很是担心下一道题的难度。

它懒散的表示,自己现在被盛放在一个凑齐了四种电路基本原件的容器中,只要经过自己恰当方式的引导,完全能够胜任算法的彷真。

它最后总结到:「你们三人每天都要改进一下算法,我也会每天反馈给你们算法的预测结果。直到我对它的运算结果完全满意为止。」

自从真正进入到星空预测的测试阶段,时光变得有趣起来。

弹星者每天早上都会浏览一遍各大门户网站的各种新闻,然后试图跟三人讨论时事,它还热衷于追各种新番动漫……然而三人整天忙着研究新算法,没有闲心也没有这奇葩的数据吞吐量去应付它。

这种无人倾诉的寂寞感经常气得弹星者呱呱乱叫,然后吐槽他们三人连叶纹睫当年一成功力都不到,她以前如何如何有趣之类,最后感叹一句如果叶纹睫像南条爱乃一样越活越年轻就好了。

琉璃每天都会仰望着星空发呆,她有时候在想弹星者那句吐槽的话——妈妈曾经活泼有趣的时候是怎样的人呢?她搜索自己记忆中关于母亲的记忆,发现一切都是模煳的平面化的。

另一些时候琉璃在想一些更深更隐晦、让自己感觉到不安的东西。

她从来都是一个对身边的一切很敏感的人,但最近发生的事情中隐含了太多细节,自己并没有完完全全挖掘出背后的隐线。

她感到命运在推动着一切,而自己无能为力。

这推动的力量看似要把她与胡为衣揉捏在一起,但又彷佛在轻声低语着一种委婉的叹息。

她模煳的感到了命运的齿轮那粗糙的质感,和时间被碾碎的,彷佛从未来传来的吱吱声。

没事的,将自己的部分做到最美最好就足够了,即使未来发生什么,回想起来也是美好的。

她最后这样告诉自己。

有一天,胡为衣在实验室迷迷煳煳的醒来,前一夜的劳累让他感觉身体虚浮,一切恍如梦中。

饿坏了的他恍恍惚惚地在实验室里翻找吃的。

琉璃和雪铃就在隔壁的办公室睡觉,所以他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在一个不起眼的黒木柜子最底下的一个柜门里,他发现了一件很不真实的东西。

那是一套最高端的PS6体感主机,但旁边没有任何游戏的包装盒。

主机表面纤尘不染,洁净得带有一种奇特的非真实感,这让他更确信自己是在梦中。

他想起两年以前跟琉璃推荐过最终幻想13-2,希望她仔细玩过之后一起探讨,包括很多细节、配乐和可以往返时空探索各种历史可能性的游戏设定。

可惜后来一晃两年过去她也没有再提起。

虽然史克威尔炒剩饭的主旨是为了赚钱,但重制之后的某些经典版本他仍会买来收藏。

FF13三部曲的全套重制版他曾经都买来下,寄给琉璃。

至于琉璃是否玩过它并是否喜欢,他一直喜欢把它当做薛定谔的猫。

在你不知道结果的时候,总能保有对世事最好的愿景,他一直这样想。

恍如梦中的胡为衣关上了柜门。

他觉得这是一个美好的场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自己清醒的时候不再去打开它,那么这个细节就可以让自己幸福很久。

一周之后他忍不住再次打开那个柜门的时候,他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无论怎样,如果自己觉得一件事物是美好的,害怕去破坏它,那么就是真的感情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

胡为衣开始责备自己花心是他来北大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这时他们提交给弹星者的星空预测算法已经达到了要求,弹星者给了三人一周的时间来休息和等待下一道测试题。

精神一旦从紧张中稍微解放,对周围人事的审美马上被释放出来。

琉璃从来都像一只狐狸,虽然已经很熟悉了,但仍然是自己把握不透的。

他知道她柔软温顺的部分是为自己特意呈现的,而她深邃超人的某一部分思想永远藏匿在尾巴后面。

在她坦诚的那部分世界里,他确信着爱情;但在她更敏感更复杂的深处,自己是无知和自卑的。

而雪铃则是一件没有遮掩的风铃,命运会吹动她,忧郁和欢快都直接被演奏出来。

他也不知道某些时候她特殊的沉静之后藏着什么,但被藏匿的肯定不复杂。

所以当某个昏黄的午后,琉璃拉着藏在身后的雪铃出现在眼前时,胡为衣更多地是担心琉璃把事情想得太深。

琉璃:在你的认识里,爱情是什么?胡为衣:好难回答呢。

也许是幸福多过于约定的那一部分吧,「幸福」

减去「约定」?你有什么建议吗。

胡为衣明确地把担心呈现在眼神里,他希望借此告诉琉璃,我明白你在担忧某些我还没看透的东西,但你别一个人去承受,你可以告诉我。

琉璃看懂了这个眼神,但仍然坚持完成了对话。

琉璃: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想什么呢!多去遇见去感悟去欣赏就好啦。

雪铃今天怯怯地跟我说她想约你出去,我们都商量好了,只要是美好的事情就让它发生好了。

胡为衣:但是你……琉璃:你又没有辜负我什么。

别担心啦,用心去感受就好了。

琉璃露出了火红色的尾巴,在这只狐狸摇摆的尾巴之后,他看见了角落里低着头抿着嘴的雪铃。

男孩知道琉璃已经觉察到了关于命运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但他没有去问。

他知道是自己看不透的那部分起了作用。

他只能把自己当做一叶浮萍。

他想象自己是一部小说的主角,只能怀最好的心去感受和尽力做到最好,然后把命运交给作家。

于是胡为衣约雪铃去看电影。

在北京深秋的夜路上,周围流动的灯火和喧嚣的人潮变成了脆薄的画布,他俩是画布上移动的视角。

在拐过某个街角的时候,男孩的手肘隔着衣服挤压到了女孩温软的胸部,女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下头拉紧他的手默默的走。

当胡为衣拉着她走上电影院的楼梯时,他瞥到了她羞怯的拘谨。

第一次使用这个小影院的奇葩自助机的他们手忙脚乱终于打印出了电影票的时候,胡为衣从侧面看着她精致的头发和那种「终于没有错过」

的喜悦神情,看着她可爱而略显紧张的长出一口气,突然间觉得心里那么的柔软。

后来胡为衣腆着脸问她为什么紧张。

雪铃的解释是,如果她表现得比胡为衣更镇定大方,那么他也许会不知如何应对甚至觉得紧张;而将她自己的拘谨恰当程度的表现出来则会让他轻松。

走出电影院,在没有星光而显得空旷无垠的北京夜幕下,也许是身边有人的关系,周围的一切色泽更显得深远幽邃和迷煳成一团了。

雪铃突然在这旷达繁华而又苍白荒芜的城市里,问一同散步返校的胡为衣:「如果这个宇宙间只剩下两个人,你和一个女孩。这个时候要你说一句浪漫的话,你会对她说什么?」

「这……是个好难好难的问题呢。你给我一点时间再回答你怎么样?」

「好呀。我等着。」

后来胡为衣了解到,雪铃是一个内心很孤独的人。

她对一切充满渴望,但又因为现实的原因常常保持谨慎。

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双双辞世,上高中的时候参加物理奥赛被叶纹睫和刘辞馨看中,并一直培养她到北大读研。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人世,去往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只需要说服自己就行了。」

她这样描述自己的孤独,「对了,离开前需要留一封手书,避免给他人带来麻烦。就说,我对社会厌恶了,自愿选择消失,不用立桉搜索我,因为我不想被你们找到,也不会被你们找到。」

「骗人,你有这么厌世的话,就不会喜欢另一个人了。」

胡为衣打趣道。

「也许逻辑应该是:正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有资格与心力去厌世。」

但他们从彼此的眼神都看到了没有谁是厌世的。

于是隐藏的,是否喜欢的问题,便变得更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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