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计划实施一半的时候,夜西拦住了他们。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捉弄麻雀,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为首的一个男孩子鼻孔朝天的说道。
夜西望着翅膀几乎湿透一半的麻雀,语气怜悯的说:“放了它,不然我就告老师了。”
“别以为你爸是校长,我就会怕你!”说罢,对方不怀好意的走向夜西。
她害怕的往后退去,伸出瘦小的双臂坚定的护住幼鸟。
“住手,你们好不害臊,欺负人家女孩子!”张蛋背着小书包,大声喝止道,他认出了对方,他们仨就是高年级的坏学生,绰号叫“漏嘴巴”,“白大嘴”以及“虎子”。
“漏嘴巴”显然是三人中的老大,为了彰显老大的权威,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眦着牙,摆出一副凶狠的架势。
张蛋也举起一块砖头,不甘示弱的瞪眼。
两人僵持着,犹如两只即将要战斗的鸡,但谁也不敢先发制人。
“你来呀!”“漏嘴巴”叫道。
“你怎么不来?”张蛋回怼。
“我看你就是不敢,胆小鬼!”“漏嘴巴”打算用激将法,他是这么想的:一旦对方比自己先行动手,那自己就有足够的理由收拾他,到时若大人问起来时,自己就可以理智气壮说是正当防卫。
这应该是绝大部分孩子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张蛋举着砖头,举棋不定,“漏嘴巴”继续拱火,甚至还编出一首自创歌谣:
摇篮里,小弟弟。
哇哇哭着要吃奶。
妈妈不给吃。
弟弟继续哭哇哇。
话音刚落,一块砖头朝“漏嘴巴”掷去,他吓坏了,连忙躲开。
张蛋从地上捡起砖头,咬着牙,一副玩命的架势,准备继续乘胜追击。
“漏嘴巴”实际上是个纸老虎,他立即吓得哇哇乱叫,连忙将手中的石头扔了出去,张蛋的额头被砸伤了。
“虎子”和“白大嘴”也吓破了胆,三人此刻也没有顾忌幼鸟,纷纷跑得像兔子一样快。
张蛋仍不解气,拿着砖头追了上去,直到自己实在追不上他们仨后,这才骂骂咧咧的就此作罢。
“别打了,别打了!”夜西哭了。
“你们女孩子就是爱哭。”他擦掉额头上的血,接着郑重的说:“别怕,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敢欺负你。”
在不识世间颜色的夜西眼里,张蛋身上闪着金色的光芒。
夜西把幼鸟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轻轻的说:“谢谢。”
回到家后,夜西的胃又开始疼痛起来,她忍着剧痛,先用稻草搭建一个简易的小窝,再把幼鸟放进窝里。
符离回来了,问:“这只小鸟哪来的?”
“是我捡来的。”夜西的眼眸泛着水光,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吧,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心软,都要触景生情。
他看了看幼鸟,说道:“一旦幼鸟脱离母鸟的怀抱后,它会活不了多久的。”
夜西听闻,黑黑的眸子里有股哀愁,符离摸摸女儿的头,像往日一样熬药去了。
虽然大夫们对夜西的胃病束手无策,但这并不代表着符离完全放弃希望,他从民间到处搜寻偏方,他渴望通过这些偏方治好女儿的病。
砂锅上苦苦的中药味飘的到处都是,符离就这么轻轻的熬着,夜西正在给颤颤巍巍的幼鸟梳毛。
当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夜西会从心里生出一种感动——她这些天特别容易感动。
符离把热气腾腾的装着中药碗拿了过来,唤道:“西西,该喝药了。”
自从夜西从医院回家后,她每天都要喝中药水,她对中药是抗拒的,因为它实在是太苦了,远远超过一个孩子所能忍受的苦味。
她苦下脸说:“爸爸,可以不喝吗?”
符离道:“不能,万一误打误撞,能治好你的病呢?”
夜西已喝了无数的中药,但这次的中药格外苦,勉强喝了一口后,她立马吐了出来。
符离也不忍心,但还是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西西,不用怕。”
夜西捧着碗,慢慢的将碗里的药咽了下去,她的脸皱成一张苦瓜脸。
他将一杯茶水放在她手里,“冲冲药味。”
夜西直接一口喝了下去,突然间,她的胃又刺痛起来,伴随着一阵反胃,刚喝的中药全吐了,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病是如此的严重。
“爸爸,我这个病会死吗?”她忽然有些害怕的问,她对死亡这个词是懵懂的,夜西意识到,她的死会像孙奶奶一样一直沉睡下去,永远都醒不过来,再也不能吃饭和写作,再也不能看花开了。
一想到这儿,她就有些惊慌。
符离虽然也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但他作为一名大人,更作为一个父亲,理应要沉稳,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声音微颤:“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今晚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