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由于他忙得实在是抽不开身,书自然没有及时送到,徐锦文立即想到了夜西,记得她以前小时候与符离串过几次成秀家的门。
于是立即把夜西叫来,拿着一本看起来颇为陈旧的《简·爱》说道:“把这本书交给成秀。”
夜西摇摇头,“不知道路怎么走。”
“你以前去过几次的。”
“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你多打听打听就可以了。”
她拿着书,问道:“现在就送吗?”
“对。”
夜西二话不说,立即向外跑去,她沿路四处打听,终于在一棵高大的槐树后面看见了一座小屋。
她敲敲门,叫道:“成秀姐姐,成秀姐姐。”敲了好半一会儿,门也没有开。
“小丫头,你找谁?”路过的一位扛着锄头的村民问。
“我找成秀。”
“她呀,她去她家田里干农活去了。”
“她家田在哪儿?”
“喏,看见没有,戴帽子的那个就是。”他指着远处的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
夜西谢过之后,立即撒开两条腿跑去,一瞬间,她的心里竟有一种朦朦胧胧的刺激感。
成秀正在地里收玉米,她今日穿的是件翠绿色衫子,背后背着一个竹篓,她摘玉米的手法很轻巧,三下两下就把玉米摘下来了,手指白皙,看起来竟不像乡野女子的手。
太阳柔和的照在她身上,不一会儿,她似是感觉到热了,不时用手擦擦额头。
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了般,夜西呆呆地看着她,连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惊扰了面前的人,竟连自己来这儿的目的都忘了。
“哎,小妹妹,你找谁?”成秀柔和的问。
“我替徐锦文老师把这本书借给你。”夜西把《简·爱》递给她。
“哦,他怎么不来?”
“他很忙,所以来不了了。”
“哦,替我转告他一下,谢谢。”
“那我走了。”见她从自己手里拿走了书,夜西准备回去时,成秀却一把叫住了她——
“等等!他说他什么时候要我归还?”
“他没说。”夜西静静的说。
“夜西,四天后,《简·爱》这本书我差不多就要读完了,你能去我家一趟取走它吗?”
“行。”她说。
回到向阳村小学后,夜西被张锦文拉到一旁,轻轻的说:“送到了吗?”
“嗯。”她点点头。
“成秀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她四天后就会读完,然后让我来她家取。”夜西想了一会儿,开口道。
徐锦文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尽快回到课堂上。
就这样过了两天,外校老师终于走了,徐锦文的心终于放松了些许,他照常在柳树下吹陶笛。
笛声绵绵,倾诉着他的相思。
他的陶笛声甚至能使不懂音乐的村民都能感受到悲伤,觉得这声音和二胡的曲子一样充满哀伤,在乡下,人们只能认识一种乐器,那就是二胡。
二胡的曲调就是悲调,也是最能抒发内心伤感的一种乐器,二胡那么一拉,就连石头也能听得颤悠悠。
假如有人喝醉了酒,又想起了悲伤的往事,借着酒劲儿要把内心的悲愤给吼出来,这时就需要拉二胡,吼声伴奏着二胡声,搭配的天衣无缝。
能让听者流泪,闻者伤心,甚至能让全天下有着最硬心肠的人都会为之动容。
但徐锦文看不上二胡,觉得它不文雅,且调子太压抑了,他还是喜欢陶笛这类的小型乐器。
“徐老师,又在吹啊!”有人路过此地,笑着说道。
徐锦文笑着点头,“是啊,已经成习惯了。”
……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成秀这天没去做农活,而是站在阳光下细细的品读。
成白挑着扁担走过来了,道:“这本书是谁给你的?”
“我自己去县图书馆借的。”
“你后天收拾收拾,带你去清水镇的鞋匠家,那是你未来的夫家。”他把扁担从肩膀上卸下来,扁担装着麻薯。
“我和他还没有结婚,怎么他就成我的夫家了?”成秀的眼神晦暗了下。
“你们见过之后,我自然撮合你们结婚,当我把你的照片给他后,他对你非常满意,瞧,这些麻薯就是他送给我的。”成白的语气有些洋洋得意。
成秀没说什么,转身进屋,说实话,她不想嫁人,就算嫁,也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突然,她灵机一动,用笔在即将还回去的书的第一页写了这样的一句话:明日上午,若有时间的话,请速来这里,我有急事。
落款人是成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