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师铎兵变吕用之和毕师铎之间的较量是不公平的,吕用之具有碾压性优势。“嫡系五虎”的生死只在吕用之唇齿之间,何况毕师铎只是一个草军降将。搞死毕师铎,恐怕都不劳他动嘴,只需一个眼神。毕师铎时刻等待吕用之的死刑宣判,惶惶不可终日。吕用之的主要屠杀对象是高骈的嫡系旧部,目的是收缴权力,而像毕师铎这样的外围势力,从理论上讲,应该是他的拉拢对象,原则上应该是统战工作的重点人员。而毕师铎主动放弃那名小老婆,实际上等于是向吕用之妥协退让,所以吕用之暂时还没把毕师铎赶尽杀绝。恰逢蔡贼秦宗权派兵侵扰淮南,高骈调兵遣将积极应对。其中,派毕师铎率领一百名骑兵增援高邮。临出发前的日子里,吕用之对毕师铎更加优厚亲切,表现地特别关爱。这让毕师铎更加怀疑恐惧,认为这个笑面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毕师铎与高邮守将张神剑是儿女亲家,于是毕师铎偷偷打探张神剑口风。张神剑本名张雄,精于耍剑,故而人送外号“张神剑”,此人是个老滑头,见风使舵、唯利是图。张神剑一口咬定这是毕师铎胡思乱想,说吕用之绝对不会向他下手。道理就是我们说的,凡是权臣架空主公的,都是对核心权力圈大佬们下毒手,还对外围边缘人士积极拉拢。然而其他将领之间盛传吕用之要杀毕师铎的小道消息。毕师铎寝食难安。高骈的第43个儿子一直打算除掉吕用之,趁机散播谣言,想利用毕师铎借刀杀人。于是秘密告诉毕师铎,说吕用之不断秘密接触各位将领,要动你,一封密信已经送到了高邮张神剑手中,你这次去高邮,恐怕是自投罗网,凶多吉少。坊间传闻已经传到了毕师铎母亲的耳中。毕母派人告诉他,如有不测,请儿子努力逃命,不要被老母牵累!毕师铎狐疑不定,找张神剑对质,“亲家翁,听说吕用之给了你一封密信,信上写的什么呀?”张神剑一脸茫然,“什么密信?”毕师铎摇头叹气,“哎,我也是吓糊涂了。你怎么可能承认!”回到营中,毕师铎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召集心腹商量对策。大家一致怂恿毕师铎起兵抗暴,弄死吕用之。顺从也是死,反抗也是死。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反了!毕师铎动员道:“吕用之作恶多端,人神共愤!今日抗暴,乃是天意,是上天赋予了我诛杀逆贼的使命!”动情之处,声泪俱下。当晚,毕师铎就带着一百名骑兵赶赴淮宁。淮宁守将郑汉章,是毕师铎同乡,也是草军降将,二人在草军中时,郑汉章就是毕师铎的副手,是毕师铎最信任的战友、老部下。郑汉章与毕师铎一拍即合,立刻动员本部所有兵马,又裹胁着一些平民百姓,共有一千多人,在毕师铎的带领下赶奔高邮。毕师铎再一次向张神剑追问那封密信的下落。张神剑断然否认有什么“密信”。毕师铎声色俱厉,几乎要把张神剑当做“吕用之同党”。气得张神剑大吼道:“你傻吗?吕用之恶事做尽,天理不容,我岂会跟他同流合污?再者,吕用之阴谋夺取淮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假如他真做了淮南节度,你我又岂能去侍奉这种妖孽?我们应该把他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了,你还等个毛?咱一块儿干啊!”毕师铎这才转怒为喜,命人取来美酒,三人歃血为盟,发誓起兵抗暴、诛杀吕用之。大家一致推举毕师铎当反抗军总司令。祭祀天地,撰写檄文,传檄淮南各州县,声明不是造反叛乱,而是为民除害;不反高骈,只反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党徒。地方版“清君侧”。淮南反抗军刚刚成立,毕师铎踌躇满志,任命郑汉章为副司令、张神剑为作战总指挥,信心满满,要进扬州城铲恶锄奸。张神剑却不愿随军出征,请求留在高邮。还一本正经地说此举不是临阵退缩,而是要守住后方革命根据地。都是老中医,别给我开偏方。毕师铎极为不悦。眼看反抗军刚成立,还没出发,就有内讧火并、散摊子的危险,郑汉章急忙打圆场,调停道:“张大帅深谋远虑,计策甚好!后方也是战略前线,留条后路也是好的嘛。事成之后,金银珠宝、漂亮女人,还不是由我们共同分享?现在我们要互相信任嘛。”毕师铎这才妥协退让。张神剑留守高邮,毕师铎、郑汉章率部出发。两天后,巡逻兵发现了这支“叛军”,立即上报。吕用之将这份军情截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们往往能在劝别人的时候思维敏锐,妙语连珠,而当自己遇事时则迷失心智,优柔寡断。毕师铎曾向高骈建议拦截北上渡淮的黄巢,那时的他做了一个惊人的预言,该预言在后来全部应验。那时的毕师铎是多么的冷静、睿智。现在,毕师铎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变得瞻前顾后、举棋不定。高邮距离扬州城不过百余里,毕师铎的部队居然走了三天。兵贵神速,毕师铎完全是龟速。吕用之重金犒赏,命精锐部队出城迎敌,将毕师铎稍稍打退。之后,吕用之命人破坏桥梁,堵塞城门,加强守卫。恰巧,高骈这天登上延和阁,望穿秋水地期盼神仙早日降世临凡,忽听城外一阵呐喊喧哗,似有拼杀格斗之声,心生不悦,万一惊扰了神仙,耽误本帅飞升,谁能担待得起?问左右侍从,城外何人喧哗。答曰:毕师铎兵变!高骈大惊,急忙召见吕用之,询问详细情况。吕用之已经摸清了毕师铎底细,不过是千百来人而已,不会掀起什么气候。所以在高骈面前表现得从容不迫,轻描淡写地说道:“毕师铎手下军队思念妻儿,想要入城,守门官阻止进城。经过耐心疏导讲解,已经得到妥善处理,马上就会散去。”高骈打了一辈子仗,耳朵不糊涂,“我听这声音……似乎不太像‘得到妥善处理’的样子啊。这动静,我比你熟。”吕用之依然镇定自若,“如果他们再敢继续闹事,我就请九天玄女派下一个勇士,也就足够了,放心吧,不会有事。”高骈皱了皱眉头,“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不靠谱了,说话做事越来越……反正咱俩之间至少有一个人不太正常。你好好处理吧,别让我成为第二个周宝!”说完,高骈神情沮丧,很久不再开口。吕用之鼻洼鬓角全是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倒退着退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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