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头举办生日宴,其实很容易给非法组织的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但大家对这件事都没提否定意见,只是对当天的嘉宾筛查和安全问题更加严格。
因为凌江玥明显很期待能有一场华丽的生日宴会,提起时满眼的开心。
凌江玥确实很期待,她很想知道非法组织的人能怎么在蔺峥和凌江聿眼皮底下带走她,也很想去他们的老巢走一趟。
她接过那叠邀请函,大致数了数,得有二十张。
能算得上她朋友的人连十个都没有,凌江聿给她这么多,是要连路过的蚂蚁也来一张吗?
“想好了都要给谁吗?”蒋雨行凑上来,“我能不能凑个数?”
“当然可以。”凌江玥大方地分发邀请函,他们四个人每人一张。
给蔺峥的那张还是她特意挑出来的,左下角的图案有点不一样。
挑的时候没背着人,蔺峥看着她认真挑选邀请函的模样,想起凌江聿的话——她是个喜恶分明的人。
对她好的,她会毫不掩饰地彰显你对她的特别,比如俞璋,对她不好的,比如庄捷,说翻脸就翻脸。
虽然举例的内容里没他,但现在这张特别的邀请函在他手里。
分完四张邀请函,还剩下十来张,凌江玥不知道还能给谁,拧着眉毛扒拉记忆里的每个人。
看看还有谁这么幸运,能被选中成为她短暂的朋友。
但好像没有。郑琳琳死了,齐稚鱼也死了,其余她认识的人中都是早就能有邀请函的。
“不知道还要送给谁?”蔺峥看她眉皱着,手指在她眉头抹一下。
“之前不是告诉过青姐,你有一个朋友关系还不错?不用担心距离,按照你哥说的地方,所有人到那里都很远,他会找人去接。”
凌江玥愣了愣:“谁?”
“福利院的朋友,不是吗?你跟青姐说起过,做第一次测试的时候。”
她想起来了,扯扯嘴角:“她吗……她已经不在了。”
蔺峥顿一下:“不好意思。”
福利院里能安稳长成的人确实不多,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下肾上腺色素在改造她的身体,她九岁那年恐怕也要出事。
但是,蔺峥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太清晰的疑问:他怎么不记得林珈调查福利院的资料上出现过一个中途死亡的孩子和她关系很好?
是没调查到?大岭沟条件落后,福利院的人又要照顾几十个孩子,确实有可能会遗漏其中一个的信息,毕竟查到的资料里也写过福利院信息不全。
有自我说服的理由,那个本来就不太清晰的疑问更没有落足之地,像阵烟雾似的被吹散了。
蒋雨行凑上来,掰着眼镜腿当老花镜:“选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所有人离那里都远?”
凌江玥回过神,回答说:“他之前跟我说一次,好像是个山庄,整座山里只有那一栋建筑。”
蒋雨行:“这就是有钱人的庆生方式吗?为了隐私保护考虑,直接按需购买一块地。”
林珈:“你死了我也能按需为你购买一块地。”
蒋雨行:“……我谢谢你。”
他们打着嘴仗,凌江玥一开始还能配合着笑一笑,只是没几分钟,就开始走神。
一直到晚上睡觉,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床上是不是有另外一个人,脖颈后的呼吸是不是太近,她都只能勉强分出一半注意力,剩下一半,在闭眼时想起那个已经不在的朋友。
地下实验室里的每个房间都不大,人多的时候,一个房间住两个人,就更拥挤。
她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床对面是自动翻页的电子生物图鉴,危险性生物最常出现,那个人要求她记住那些知识,方便在捕捉和研究生物时更准确。
但她很讨厌那些看起来就恶心恐怖的东西,总是躲着不看,特别是做过药物实验后,头脑不清醒,看见整面墙的吸血蠕虫照片,只想尖叫着乱扔东西把那面电子屏砸碎。
直到有一天“她”住进来了。
“不要盼着有人来救你了,没看见对面2号房的人是什么下场吗?父母倒是找来了,但一起被抓进来当了她实验的一部分刺激材料。”
“他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爸妈哥哥收养了另外一个女儿,早就不记得你了,你已经被抛弃了。”
“最好仔细记住这些信息,只有已经得到的东西才能帮助你。”
“看不下去?那也要看,死死盯着,总有一天你能比他记得还多还清楚,到时候就是你的机会。”
她同样排斥这个和她抢地盘,还冷言冷语刺激她的人。
但在地下实验室的时间太长了,一天又一天,她们最终成了并排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看生物图鉴的“朋友”。
有一天,那个人兴奋又惊喜地冲进来,大喊着“成功了成功了”,要让人把她们分开。
出去的下场她明白,于是拼命阻止,抓着一截手腕死死不放,第一次表现出了攻击性。
然后被一道愤怒声骂醒:“你怎么能对人有攻击性!他会看出来的,松开手!”
她惶惶松手,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很久很久都没有一点响动传来。
那样的安静太让她心惊胆战,她吓得发抖抽搐。
躺在床上的人也抽搐一下,隔着安全距离的蔺峥本就没什么睡意,立马感觉到,翻身起来,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摇晃:“江玥?”
凌江玥双眼紧闭牙齿打颤,抽着气发抖,像惊厥。
蔺峥直觉不对,把她翻过来,捏住她脸颊防止她咬伤舌头,边开灯边再次叫她。
按睡眠灯的手刚碰到开关,手腕突然被她抓住,那手像泡过水的竹条,冰凉,抓人还有些痛。
“江玥?”
“嗯……”凌江玥睁开眼,有气无力说,“不用开灯,但可能需要你出去和蒋雨行挤一挤。”
蔺峥不同意:“你不舒服。”
“所以需要你出去。”
蔺峥在黑暗里静静注视着她:“为什么?生病了不能让我知道吗?”
“不是…”她不想多说话,往枕头上蹭蹭,“你真的不出去吗?”
他不说是不是,但手掌一直在她脑后到脊背的地方抚摸着。
那你可别后悔。
她身体系统有些紊乱,神经递质乱跑,神经元放电异常…体内外激素有点控制不住,给个钩子就会乱飞。
蔺峥一开始还在想为什么要让他出去,可是没过两分钟,他感觉到了和之前受性信息素影响的相同感觉。
他皱着眉,抚摸的动作停下,下意识想去摸药,又反应过来——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吃药了,药片被放在了实验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