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西斜,前往平凉府的官道上,李慕鱼陪同刘栓一起坐在车辕上,他们距离平凉府已经很近了,路上行人车马也多起来了,由于平凉府有不少土司部落,因此路上能看到穿着奇异服饰的夷人,刘大勇从马车里探出头。 “我们到平凉府城了吗?” 刘栓回道:“快到了,你没看到远处的城墙?” 刘大勇并没有看向远处的城墙,而是看向沉默的李慕鱼,自从昨天抓捕女刺客失败后,他就变得沉默起来了。 “慕鱼贤弟。” “嗯?” “你在想什么呢?” 李慕鱼心不在焉的回道:“没什么。” 刘大勇多少能猜到李慕鱼的心思,他明显还在为昨天的事自责。 “贤弟,你不必再自责了。” 李慕鱼幽幽的道:“有的时候,过分的自信,也是一种傲慢,我的傲慢差点害死了一个人。” 刘大勇不解的道:“贤弟此话甚是深奥啊!” 李慕鱼自责的道:“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我却偏激的选择了自认最快最有效的法子,没有设身处地为别人考虑。” 刘大勇拍拍李慕鱼的肩,安慰道:“你若是心里难受,那就哭吧?” 李慕鱼哼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刘大勇轻咳两声:“贤弟,严苛来说,你并不算男子汉了。” “……” 李慕鱼略显羞恼的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刘大勇耸肩道:“你想哭就哭,你昨天都哭了。” “哪有?” 刘栓语带奚落的道:“俺也看见了,眼泪哗哗的。” 李慕鱼恼羞成怒了,扭头白了刘栓一眼:“你一个三番两次被女人打败的撸舍,有什么资格取笑我?” “……” “贤弟,何为撸舍?” “等同脓包!” 刘大勇又跟李慕鱼学了一个新词,立即学以致用,斜眼一瞟刘栓:“撸舍!” “……” 刘栓倒是一点没生气,他算是半个出家人,修行多年,心境已达荣辱不惊的境界了。 李慕鱼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有一点过分,又圆场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昨天打的那一套拳,真的是刚猛无匹。” 刘栓微笑道:“俺终究是输了。” “你只是输在赤手空拳。” 刘栓摇摇头,举起自己的护腕道:“俺也是血肉之躯,赤手空拳怎么挡得住剑刃?俺戴着棉甲护腕,可以轻松抵挡寻常刀剑,若是距离远一点,火铳打出来的枚子都能挡下来。” 棉甲就是棉布包裹着铁片,再以铆钉固定的一种甲胄,防御力很好,乃是大明的制式甲胄,李慕鱼也有一件棉甲背心,只是天太热,他从来都没穿过,因此很好奇棉甲的防御力。 “可以让我打你一枪试试吗?” “……” “就打一枪。”李慕鱼得到火铳这么久了,只开过一枪,不忍心打猎,又遇不到十恶不赦的坏人,也着实有一点手痒。 刘栓双手藏到背后,断然拒绝:“不行。” 李慕鱼眼看着刘栓宁死不从,只好放弃了,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昨天打的那一套拳有名堂吗?” “俺昨天用的是罗汉拳。” 李慕鱼虎着脸:“我感觉你的罗汉拳比你的擒拿手,厉害多了。” 刘栓淡淡的道:“俺从六岁上山,就开始练罗汉拳了。” “练罗汉拳不用挑十年大粪吧?” “……” 李慕鱼继续叭叭:“让一个六岁的孩子挑大粪,你的师门会不会太严苛了?” 刘栓微笑道:“六岁哪挑得动粪担?十岁才开始挑。” “哦。”李慕鱼点着头:“那十岁以前呢?” “用手捡!” “……” 李慕鱼又绕回来道:“我能学罗汉拳吗?” 刘栓点头道:“当然,这套拳谁都可以学,练了即便不能防身,也能强身健体。” “教我,教我。” “没问题。” 刘大勇眼看李慕鱼又“活”过来了,欣然一笑:“贤弟,你年纪不小了,练武很难有成了,不如跟为兄学好琴棋书画。” “没兴趣。” “君子当学好六艺。” 李慕鱼问道:“哪六艺?” “你连君子六艺都不知道?”刘大勇怒道:“贤弟你虽未考取功名,但也算读书人,怎会连君子六艺都不知道?” 李慕鱼不知道如何解释,无奈的道:“我算是在国外长大的。” “国外?夷地吗?”刘大勇一本正经的道:“所谓君子六艺,即为礼、乐、射、御、书、数。” 李慕鱼自己解析道:“礼是礼数?乐是音乐?射是骑射?驭是驾驭?书是书写?数是算数?” 刘大勇白眼道:“原来你知道?” 李慕鱼反问:“刘兄,君子六艺你都掌握了?” “当然。” 李慕鱼想了想,说道:“那你来赶个车看看。” “这有何难?”刘大勇招呼道:“刘栓,你让开,我来赶车。” 刘栓将马鞭交给刘大勇,坐回车里了,李慕鱼笑道:“来吧!刘兄,请开始你的表演。” 刘大勇装模作样赶起车,拉车的是一匹很稳重的马,根本不用什么操控,它都会自己走,只要掌握停,走,拐弯三个简单的口令,就能轻松驾驭了。 行进一段路后,刘大勇瞟了李慕鱼一眼,得意的道:“如何?为兄的车赶得不错吧?” 李慕鱼啐了一口:“这有何难?” “那你来?” “正好前面没人,看我来给你表演一波飙车。” 李慕鱼接过马鞭缰绳,这些天,他经常替换刘栓赶车,早就驾轻就熟了,这种如中老年推车的龟速,没有挑战性,于是他扬起鞭,一鞭一鞭轻抽马儿,不停催速,马儿受到催促,便跑起来了,车速越来越快。 刘大勇被颠得有一点慌了:“贤弟,慢点,慢点。” 李慕鱼驾车经过绕城河桥的时候,由于车速太快,想刹车但刹不住,车轮剐蹭了一下桥栏石柱,卡车轴的车輹崩断了,车厢便起飞了。 我想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升空的马车厢重重砸在地上,车轴车轮还留在桥上。 幸好升空前,三人都跳车了,倒是没受伤,他们看着接近散架的车厢,发现是卡车轴的车輹断了,造成车轴轮跟车厢分离,不过,车祸的罪魁祸首是李慕鱼,要不是他飙车,也不会刹不住车,最终导致车祸发生。 李慕鱼也因此受到两名同伴的严厉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