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缓缓起身,将手一摆,随着使者而去,独留司马昭在夜色中彷徨。
司马昭愣了片刻不到,先召集得力心腹秘密准备行装,之后便是在帐中坐立不安地等待。
曹丕在明堂内,着人去请司马懿,之后陷入沉思。
父王之意无非是要除掉司马父子三人,只是自从贾诩病故,自己身边出谋划策者之人实在太少。
一干老臣及曹氏宗族皆作壁上观,在此争位关键之时,若失去司马懿辅助,如折一臂。
可是三马同槽之事,还是不得不防,更何况前者已派司马师领军驻扎洛阳,若其狗急跳墙?也是难办。
曹丕思来想去,无有对策。正踌躇间,只听门外一声“司马先生到!”
曹丕马上回道有请,整了整腰间佩剑,几步走到门口,脸上换了一副焦躁表情。
“先生你可来了!”曹丕一见司马懿,立即揽其双手,让到一旁坐下。
屏退左右,在司马懿身旁坐下道:“深夜打扰先生,实在抱歉,只是事情紧急,不得已为之。”
“世子客气了,不知有何大事?”
“曹纯带兵前来,传父王之令,命吾将大军交与叔父,火速赶回许昌。”
“可有大王手书?”
“这个?”曹丕恐司马懿欲观手令,不禁犹豫一下,随后道:“只有帛书一份!”
“是否为大王亲笔?”
“据吾看,确为父王亲笔。”
司马懿缓声道:“既然为大王亲笔,应无问题,世子自可放心前去。只是这大军交于夏侯将军。若日后曹彰将军帅长安军直奔许昌,那。。。”
曹丕听罢点头道:“吾那三弟性如烈火,武艺高强,手下尽是些亡命之徒,确是不得不防啊!只是这王命难违呀!”
“既然大王并未下发诏书,如何安排自然由世子决定,老臣不才愿替世子分忧。”
曹丕眼珠转了几转,“先生所言正合我意,只是。。。”
“世子可委在下为监军,辅佐夏侯将军统领大军,另留下亲笔手令一道,若许昌事急,定可调动大军相助。”
“先生安排实在妥当,只是诸葛亮大兵压境,若许昌危机,大军为诸葛亮牵制,难以回援,可如何是好?”
“如今樊城势成骑虎,退兵议和才是上策!”
“只是父王并未下令议和,怎敢擅作主张啊!”
“世子所虑甚是周全,如擅自议和恐与他人口实。不过吾才接密报,孙权有窥测新城之意,已招吕蒙议事,相信不久将有信来。”
“若孙权背信弃义,吾方只有抽调兵力驰援寿春,那这议和也是不得不行了!”
“如今魏王尚在,还是早早着手为好,免得世子甫一继位便顶这丧师失地骂名。”
“先生所言甚是,只是难道还要割地不成?”
“那荆州在江东耳目众多,想那孔明定是对孙权动向了如指掌。弄得不好,双方还有默契。不然以其谨慎作风,断不敢尽起精兵来取樊城。
吾已料定,孔明若不得地,恐不会轻易撤兵。”
“可是樊城要地,已经营多年,若轻易放弃,退守宛城。恐荆州全境尽归刘备,他日若想攻取,就难了。。。”
“世子所言极是!”司马懿叹道。“只是事急从权,孙刘两家共同进退,吾方兵力捉襟见肘,又逢继位大事,也只能委曲求全。”
见曹丕面现忿忿之色,司马懿拱手道:“世子顺利继承大统之后,也需偃武修文,休养生息几年,毕竟数年征战,军械、粮草糜费巨大。另外,心怀异志之人不少,收为己用或者剪除也需时日。
另外虽除去了臧霸,但青州兵尚有数万,大王一旦不在,无人节制,恐怕要生内乱。”
“唉!这王位实是难做呀!”曹丕手拍桌案叹道。心中已有了分较,遂将曹操手书从袖中取出,“先生,请看!”
司马懿赶忙躬身接过,展开一读。曹丕一旁,冷眼旁观。
一看到最后几句,司马仲达登时哭拜于地,涕泪双流道:“世子啊,老臣父子三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天地可鉴哪!”
“先生此话怎讲,快些起来答话!”
司马懿长跪于地,哭道:“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吾等死不足惜,只是这锦绣江山,怕是要拱手让人了!呜,呜!”
曹丕赶忙上前,硬搀起哭得泪人相仿的司马懿,安慰道:“先生与我相交多年,当知吾非是忘恩负义之辈,父王那里吾自有道理。吾以国士待人,先生定不会负我。”
“谢世子信任,臣等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主公出力。”
“好,好!”曹丕笑道。“还得烦劳先生发书与洛阳,招大公子领军与吾同返许昌,子上(司马昭字)也与吾一同回去,遇事也好有个照应。”
“全依世子安排。”
“放心,待得吾许昌继位,忘不了先生父子三人大功。”
司马懿随即伏案,写就书信一封交于曹丕,之后才被送出帅府。
司马懿听得更鼓连连,赶忙抹了把额角冷汗,策马扬鞭回了城外大营。
“父亲,您可回来了!”司马昭一见,大喜过望。
“总算是有惊无险哪!”司马懿叹道。随后又嘱咐司马昭半天,二人才草草歇下。
天光一亮,曹丕在大营聚将,宣了曹操将领,将大军交于夏侯惇执掌,任司马懿为监军,钟繇、华歆辅助。
严令大军坚守,不得出战。随后携陈群、司马昭,曹纯护卫一行人直奔许昌而去。
夏侯惇送走曹丕,与司马懿大帐重新就坐,吩咐众将谨守大营、樊城,随后散帐。
看着众人鱼贯而出,夏侯惇不禁心慌意乱。回到后帐,也不安宁,心道:王兄此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唉,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