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祝余拒绝掉安白芷提出的邀请。
现在的时间已经比预想得要晚一点。
围裙装的少女站到灶台前,正在砧板上将芹菜切成方丁的形状。
“从刚刚对话的走向来说,我想不到你会不同意诶。
说一大堆看上去真情流露的友好宣言后再狠狠拒绝她,难道是什么新型的整蛊方案吗?
“抱歉,但是我说好了和别人一起吃饭,要是放鸽子的话她肯定会生气。”
“会生气,难道是林同学?”
你怎么猜到是她的?好恐怖。
读心术已经位于现在的JK必备技能列表上了吗?祝余希望永远也不要出现这样的时尚潮流。
“猜对了。”
他今天上门探望的目的已经达成,拎起放在一边的书包,“你明天会来学校吗?”
安白芷长出的猫耳白天可以隐藏较长的时间,配合上用衣帽伪装,短期内可以就这么糊弄过去。
但她显然不可能这样隐瞒一辈子。
如果被发现,虽然不至于会送上解剖台,但现在的生活绝对会受到巨大影响。
震惊!女高中生独自居家后长出这东西,世界上首例小喵娘的诞生!
一定会有类似标题的新闻出现。
“会吧。”
刀具落下的闷响和女孩子的回答交错着从厨房传出,接着前者暂时停顿。
她说:“已经一天过去,加上又被你看到,我也已经冷静下来了。”
“你的心态还真好……后天周日要不要一起出去?我来帮你想到摆脱猫耳的办法。”
“难道说,祝余同学是专门处理这类事的人?”
“这个就当作朋友之间要保留的一点神秘感吧。”
祝余故弄玄虚地轻咳几声,“我会治好你的青春期综合症的!”
“……那是什么?”
“一种只会在敏感、不稳定的青春期发生的不可思议的现象。”
“青少年特有的一种生理失衡和由此引发的心理病症——可是○度百科上是这么说的。”
安白芷用围裙擦擦手,念出搜索的结果,“你是在骂我脑袋有问题吗,祝余同学?”
“不是!”
看来还是不要在她面前随便抛梗比较好。
祝余一笔带过青春期综合症的事:“我必须要赶回去了,明天再见——还有,实在不好意思。”
“嗯,没有关系,我不介意的。”
厨房里的女孩子依然用软绵绵的语气答话,“毕竟是青梅竹马嘛,祝余同学申请不上晚自习,就是为了能一起度过这段时间对不对?而且也是你们先约好的。”
她总是像这样给人以能轻松随意地对待的感觉,就像名字中的白芷花一样,坚强地生长在山谷地里,摇曳出沁人的芳馨。
相处起来几乎不会感到压力。
换句话说,就是性格很好。
所以祝余和性格很好的同桌道别:“谢啦,周日我请你吃饭,当作之前的回礼。”
“真的不用。”
安白芷走出来送他的时候,还没把手里的厨刀放下,明晃晃地反射着森寒的光芒。
正面画着卡通图案的围裙轻轻飘起,帽子被再次摘下,灵敏而可爱的猫耳仿佛打招呼般动几下。
不得不说,这个意外来客安放在女孩的头顶其实相当合适。
她原本就算得上漂亮姑娘,只是因为那股白开水似的淡泊气质缺乏能给人深刻印象的记忆点。
现在化身喵娘后,就如同鲤跃龙门,猫耳仿佛点睛之笔,令普通的白芷盛开为可爱动人的俏牡丹。
想到这里,祝余忽然意识到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他看向对方围裙和居家服下的纤细腰肢,以学术性精神探讨:“安白芷,你确定自己只有长出猫耳的症状吗?”
女孩困惑地歪头。
“有没有可能,其实尾巴也……只不过现在缠起来看不到?”
“我觉得这是骚扰行为,祝余同学。”
但她还是扭过头,好像在寻找那条自己看不见的尾巴,“而且我没有长——你还是放下心,赶紧回去吧,天色要黑了,让林同学一直等下去不太好。”
安白芷望着他穿好鞋,推门而出。
忘记说谢谢帮忙送复习讲义的事了。
她想,不过现在再开门喊人也太刻意了。
何况对方还要急着赶回去和青梅竹马一起吃饭。
女孩重新回厨房,发现最开始洗好的芹菜还没切完。
“诶……光顾着说话了。”
她将樱唇抿成“一”字的形状,继续手上的作业。
厨刀在砧板上再次奏响稳定的乐章。
原本想再做个芹菜炒肉,加上昨天的剩菜分量应该已经够了。
可是一个人吃的话就稍显多余。
又没办法清理干净冰箱里的东西——她多少会因此感到些许困扰,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其它的情绪。
不像那位学妹,连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能毫不客气地发出威胁。
乐章忽然停歇。
“啊,切到手了。”
安白芷举起流血的食指,到卫生间去清洗伤口。
到了盥洗池前,她打开水龙头,并没有将手指放到白花花的水流下,反而端详起镜中的倒影。
“应该和平时的表情没什么差别……”
她得出结论,“果然,没有在生气。”
眉毛微锁,高挺的鼻翼微微耸动,白皙的脸颊上维持着平时的淡然神情。
那是一张俏丽的,怄火中的脸。
林绥草摆着这样的表情坐在桌前,颀长的双腿交叠着,挤占掉桌下的大量空间。
“为什么送個复习讲义的事,要这么晚才回来?”
“路上找到正确的地方花了点时间,还有和她聊了聊学习会的事。”
祝余端着两碗冒尖的米饭,在她对面坐下,踢一踢对方的拖鞋,示意让路。
作为回击,林绥草抽出白短袜包裹的脚,用力往他的鞋面上踩去。
“这周日我要再出去一趟。”
祝余不是被踩反而更兴奋的变态,不觉得这是一种奖励。
“真是大忙人啊,这位高三的学长。”
可能是觉得还没踩够,绥草左右扭动着脚缓缓加力,“就是伱说的帮姐姐补习的事?”
祝余本来就打算叫上夏风禾:“是的,安白芷也在。”
“那我也要去。”
“你又不是我们这一级的,何必来凑这个热闹?”
林绥草盯着他。
“你说的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吃到毒菌子了?”
她变脸般挂上冷死人不偿命的寒霜:“那你是希望我不停施压到你改口为止,最后跪在地上求我一起去喽?”
“那还是免了,而且我不会跪的。”
听到他的回答后,绥草忽然展颜一笑。
有时候祝余怀疑她是不是也有着类似精神分裂的症状。
“偶尔也要给你一点自由啊,男朋友。我可是很善解人意的。”
这个成语的含义在今日被林二小姐改写了。
她收回踩着祝余的脚:“帮我和姐姐问好。”
“对了,时间确定是这个周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