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给孩子整emo了。
虽然气氛实在不对，但祝余忍不住闪过这样的想法。
“难过当然是正常的。”
他抽张餐巾纸，抹掉自己脸上的奶油，再递出一张新的给对方，“不过憋着就没必要了，我又不会笑你。”
“谁知道。”
女孩逞强似地扭过头，不和这个戳人伤口的家伙对视。
祝余看着她侧脸同样沾上的奶油痕迹，觉得确实有些好笑。
说好不笑的，可是对方又不愿意接过纸巾，祝余只能伸手自己擦掉那滑稽的印记。
直到他完事将两张纸扔进垃圾桶里，林绥草才像是系统出现延迟一般后知后觉地转过正脸，清澈的眼眸因吃惊而微微睁大。
两秒后，她终于反应过来。
“祝——余——”
少女挤出一个恐怖的微笑，“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
比起孩童，更像是刺猬吧，喜欢竖起尖刺保护自己柔软的腹部，但还是会偶尔被击中，本能地蜷缩成一团滚来滚去。
祝余将这个比喻告诉对方，但似乎没能浇灭林绥草的怒火，反而让她更抓狂了。
怪事，坦诚的交流难道不是化敌为友的第一步吗？类似“有话直说就是我的忍道！”这样。
“喂，你看目标那边，好像出现新情况了。”
绥草右手握勺，如同举起匕首般挥落，被祝余眼疾手快重新抄起菜单作盾挡下。
“转移注意力这招是没用的，别担心，只会稍微痛一下而已。”
“我是认真的！”
林绥草动摇起来，听从他的话看一眼夏淑容的方向。
她手里的勺子咣当一声掉在了桌上。
之前的精英哥捋起袖子，看了看时间，与此同时，另一名男人从楼梯口出来，环顾一圈后在他们的桌边落座，与主位的夏淑容点头问候，显然也是互相认识的关系。
顺便一提，新来的这位一样西装革履，手表皮鞋，祝余忍不住怀疑两人是同一条克隆人流水线下来的。
第一位老哥脸上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继而浮现面红耳赤的愤怒之意。
即使听不太清他们交谈的内容，也能推测出这很可能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绥草紧张地握住拳头，身体有离开座椅的趋势。
下一刻，夏淑容如同御座上的女王，微笑着开口说了什么。
然后，两位骑士转眼间握手言和，先来的那位绅士地拎起自己的包，竟然就这么交接约会的使命，当场告辞了。
除了一直关注着他们的跟踪者之外，其他人甚至留意不到这里发生过一场小小的争吵。
“你的妈妈……嗯，好厉害。”
和还有闲心锐评的祝余不一样，林绥草大受震撼。
成年人的世界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不对！她才没有这样的本事。”
少女极力否定眼前的事实。
“也就是说，在你看来这是反常的现象吗？”
祝余若有所思，“他们要离开了，继续跟踪吧。”
之后，两人结完账，跟上夏淑容和她的新男伴……直到在附近的镜湖公园里刷新出下一位选手。
“怎么还有一个？！”
林绥草蹲在公园内的某束草丛后方，绝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她不是没在网上看到过类似这样糜烂的生活方式，但对于高中生年纪的少女来说，它们就像是怪谈异闻，和现实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
而亲眼目睹这类场景，特别其中一个主角还是自己曾经亲密的人，对她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冲击。
祝余拿着在公园门口买的棉花糖，同情地分给她一個。
“现在明明不是吃东西的时候……”
但绥草还是恶狠狠地咬下一大口，前方坐在长椅上的一男一女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尾行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吃了午饭，跟着逛了公园，然后是开在商场里的先锋书店。
“我们……到底是出来干什么的？”
林绥草眼神空虚地透过书架的缝隙，观望第四名挑战者的登场。
谁会想看以自己妈妈为主角的逆后宫传奇啊？
“就当是我出院后值得纪念的第一次约会吧。”
祝余靠在旁边的书柜上，翻阅着一本岩井俊二的《华莱士人鱼》。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预想中这么调戏对方时该收获的别扭反应，讶异地抬起头。
绥草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微微仰起还残存几分稚气的美丽脸庞。
木质的书柜间，墨香氤氲，黑长发而肌肤白皙的少女，看上去仿佛从《聊斋志异》里跑出的精怪。
她踮起脚，理一理他有些凌乱的衣领，再轻轻用手指勾扯住领口。
“我还不想分开。”
颤动的长长睫毛，隐含悲伤的语调，完美塑造出了在一天的约会后还舍不得归家的粘人女友形象，令祝余的心脏也不禁小鹿乱撞。
于是他合上书，拍在少女的头顶。
“这是正常人能做出的反应吗，男朋友？”
一阵沉默后，林绥草脑袋上顶着书封，自下而上地投来锐利的视线，“亏我还想给你一点奖励。”
“抱歉，我想起上次你摆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林氏蛋炒饭的味道一下子涌上来，身体不由自主就动起来了。”
祝余挪开书本，检查封皮确定没有造成磨损后放回原位。
“比起书来说，先去确定我的健康状况啊！万一留下脑震荡的后遗症怎么办？”
“没关系的，年级前列的脑袋就该有年级前列的抗冲击性能。”
“那我也来帮你锻炼一下抗冲击能力吧？说不定记忆顺便就这么回来了。”
他还是觉得这样的林绥草比压抑着难过心绪的林绥草更好一点。
远处，夏淑容在第四位骑士的随侍下准备动身，于是少年少女停止争吵，趴到刚刚用以偷窥的缝隙边。
祝余看女孩的侧脸：“他们好像要离开书店。”
“我还不想和姐姐分开。”
她转头回望过来，“所以我们继续追下去吧，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事。”
“原来刚刚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并不是。”
林绥草翘起唇角的弧度，“真的是谢谢你陪我，还有安慰女朋友的奖励，后悔了吗？”
这次的微笑，是不恐怖也不别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调皮，像是小恶魔一般的，富有魅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