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连着心,剧烈的疼痛从指骨而起,传经胳膊,抵达胸腔,连心脏的跳动都会触发蚀骨的疼痛。
疼痛深入脑海,除了嚎叫与饶命,白芷什么都喊不出来。
月君听着差不多了,才抬手叫停,“白姑娘这手生的漂亮,可惜了!”
白芷趴在木凳上,一双手微微地颤抖着,面容扭曲,意识有些混乱模糊,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微微抬眸,眼里却看不清月君,只觉着那是一团扭曲的幻影,在宣示他的权力,逼着人臣服。
白芷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放过自己,可是她怕说多了脑子也会跟着信。
可是为了活命,她不得不说。
“多谢……月君……白芷以后……不敢了……”白芷颤声道。
多好笑,被人残忍又无情的伤害,还得去感谢他。
奴性,在这一来一回间,渐渐萌芽。
月君很是满意,“嗯,白姑娘这手还得留着,明儿还得陪本君下棋,可不能弄坏了。”
说完,他翩然而去,进了里间寝房。白芷依旧被绑着,没人管她的死活。
没一会儿,两名奴婢带着一名穿着暴露的美艳女子,跪在寝房门口。
这名女子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嘴里念念有词。
白芷隔得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她的恐惧。
里间传来月君声音,“婧奴,你可愿为月神献身?”
这名叫做婧奴的女子,戳戳的瞥了白芷一眼,目光聚焦在白芷的手指上,她的手指又红又肿。
婧奴不禁娇躯一震,她怕了,“婧奴……愿意。”
话音一落,婧奴便被抬进了里屋。
寂静无声的里屋,从一开始的平静,变得躁动起来,时不时传来女子啜泣的娇呼声。而后声音变得淫靡又混乱,不绝于耳。
如果白芷没有记错的话,毒蛊人的精血是有毒的。那这女子的结果,可想而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名女子衣衫不整地从里间出来,双眼混沌无神。
她想靠自己走到门外,却是越走越无力。在快要走到白芷面前时,她一个不稳,脚下踉跄,跌倒在了地上。
而这一倒,她就再也没爬起来过。
暗红的鲜血从她的口角流出,她抽搐了几下,四肢变得绵软无力,然后没了动静。
整个过程,平静得触目惊心。
月君披着长衫,裸着胸膛信步而来,吩咐道,“婧奴为月神献身,将她好好安葬。”
他这话好像是特意说给白芷听的,他在等白芷的回应。
为月神献身?这是何等荒谬的笑话!月神?阴暗角落自私又狂悖的欲望罢了!
可白芷不能说,她只能咽下喉咙间堵住的愤怒,挤出一个笑容,道:“月君……威武,愿月神光辉永庇。”
月君掀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
在这里的每个夜里都不好熬,今夜尤甚。
但白芷心里清楚,因为她是人质,所以月君对她还算客气。
老师与胡庚他们的处境,兴许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她得救他们。
白芷一双手痛得睡不着,为了转移注意力,白芷在脑子里面疯狂的默记今日走过的宫殿。
看守她的人叫做青姑姑,等级不低,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还有两个级别更低的小丫鬟。
这位青姑姑从不与白芷说话,不管白芷怎么闹,她都能视若无睹,充耳不闻,称得上是油盐不进。白芷所有的要求她都会转达给月君,然后再听月君吩咐。
白芷实在不知道如何从她身上下手,现在她能想到唯一可以利用的人,就只有月君,利用他和肖扬的共性。
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在脑海中反复想了一夜,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
月君果然带着棋盘和早饭一起来了。
他丝毫不为白芷昨晚受的伤,感到一丝不妥,好像于他而言,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只会在意自己的感受。
经过一夜的演练,白芷乖的出奇,她主动迎上去,微微欠身,行了一个女礼,笑盈盈道:“月君,昨夜可有歇好?”
月君一脸狐疑,“为何如此问?”
白芷挤出笑容,“这是友人间问好的方式,不止有人,亲人也是,只有在意你的人,才会在乎你晚上歇的好不好!”
月君闻言,明显一愣,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彩。
白芷见他的反应,暗暗松一口气。
他果然吃这一套!能让一个人永远困住的果,往往是儿时种下的因。人的种种行为,都能从过往经历中找到答案。
他与肖扬有着同样的经历,那就证明他儿时定是受尽了白眼与冷落。
他渴望与人的靠近是毋庸置疑的,至于他为什么渴望别人对他的臣服,白芷还尚不知晓。
“在意我的人?”月君掀袍而坐。
白芷也赶紧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她微笑点头,“是啊!月君肯天天来陪白芷用膳,白芷不胜荣幸。月君对白芷好,白芷当然也会在意月君的。”
月君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白芷。
白芷看见了他的局促,一双手颤抖地拿起筷子,十分艰难的夹菜,然后送到月君碗里,“月君,我瞧你喜欢吃这螺肉。”
白芷夹菜的手,一直在抖,等抖道月君碗里时,几乎不剩什么。
月君看着白芷颤抖的手,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感觉让他莫名难受。
一顿饭,白芷不停往他碗里夹菜,阿谀奉承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放在现代定能封个茶艺大师。
又到了下棋环节。
白芷又青又肿的手,几乎捻不起棋子,她笨拙又艰难的样子,落到了月君眼中。
月君左手在右边手腕揉了揉,挑了挑眉,问道:“很痛?”
白芷摇头,“白芷昨日忤逆了月君,痛是应该的。”
月君敛眉,“痛那就不下了。”
“不,月君想下,就算白芷十根手指都断掉,也得陪月君下完这盘棋。”白芷一脸恳求模样。
尽管嘴皮子说得溜,但是白芷还是在心里吐槽了千八百遍。
不过刚刚白芷这句话,却让月君心头一震。
他看向白芷红肿的指节,一时间千头万绪堵在胸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胸中莫名的感受,让他脑子变得混沌,他不知该如何处理,如何宣泄,只知道很难受。
他迫切想证明些什么。
蓦地,他捧起白芷的手,用通红的眼,兴奋的看向白芷,“那我若将你手指都砍了,你真的还愿陪我下棋?”
白芷心头猛地冒出好几个卧槽,这人那么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