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干了,毫不犹豫地开干了。
但是,风里来雨里去,半年地摊战斗事业之后,我非但没挣着什么钱,还变得越来越穷了,简直快要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了,最后连买米吃饭都成了严重问题。
有时候,我在家脱下衣服照着镜子看自己后背上那块奇特的伤疤。
我怎么都觉得这个伤疤像个“穷”字呢。
难不成老天给我定性了,直接给我盖了个戳?
我就在想,老孙说的那套成为世界巨富的规律可能不太准,好像成为世界巨富的理想,离我的距离有那么点远。
这让我再次跌入了低谷,连自我批评的革命进步精神都渐渐消退了,变得有点颓废。
由于太穷了,我都不好意思去老孙家吃饭了,因为我已经好久没给他家买米买面了。
后来,我又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认为,其实我们家应该是巨富的,只要经过简单的变现,至少我们家不会是穷得叮当响的程度,但是七叔始终坚持认为自己是“盗墓者”而不是“盗墓贼”,他认为盗亦有道,自己是正直的,那些古董不变现,目的是保护那些古董,防止其他的盗墓贼搞破坏,这样他活得就心安理得,踏实,甚至是光明正大,坦荡荡,一身浩然正气。
我不知道七叔倒腾回来的那些古董真正目的是什么,反正一直没卖,没真正变现,以至于家里总给人一贫如洗的感觉。
最终,我得出了结论。
七叔是一个进步的人。
七叔也应该进行了自我批评了,我认为这是思想进步的体现,是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七叔也应该的确是一个正直的人。
归咎起来,就是事业伟大,活的光荣,穷得叮当响。
但是,我总是觉得,如果那些盗回来的古董不变现,那跟盗了一些大石头回家没什么区别。
一堆“石头”,盖房子什么的,能用的上,比如垒个墙,盖个猪圈,垒个鸡窝狗窝什么的也行,反正不用再花钱买石头。
真的是太困难了,再这么下去,我都要饿死了,简直就好像遇到了三年自然灾害似的。
我的生活境况,已经到了灾难性的地步了。
难道我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吗?
最近几天,我已经开始多次反问我自己。
我认为,在如此艰难的境况下,我必须要对自己的人生进行一场革命。
在心怀着我可能是个废物的思想意识下,我认为我还得是拿出最后的力气进行一下自我批评,然后,做一下最后的挣扎,做出一个重大决策。
我真的不应该做穷人,我得豁出去了。
背叛一下七叔的原则,违背一下自己的良心。
最终,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最终决定在家里找一些古董拿出来卖,当然就是七叔倒腾回来的那些古董了。
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因为七叔会来,弄不好会把我给宰了。
我知道这可能是一种极端不合适的做法,有点违背公序良俗,但实在没办法了,我必须得保证自己先不饿死才好。
瓷器,瓶瓶罐罐的,有很多,都是我七叔倒腾回来的,至于是买回来的,还倒斗偷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无法确定。
这两天,我找古董的时候,老孙也来我家帮着我找,事实上,我也还是有些担心,就是怕七叔回来骂我,为什么允许老孙在这里乱翻腾,万一卖错了什么东西,那也是个事儿。
弄不好,老孙也可能被七叔给宰了的。
鉴于此,我尽量挑一些乍一看就不像什么好玩意价值似乎不高的东西,准备拿出去摆在地上换点钱。
其实按照我想的,我们家应该有很多古董,但是平时我真就没太注意,七叔倒斗倒腾回来的东西,都藏在家里各处,找起来还真不是太好找。
我和老孙在我家里,以株连九族抄家的方式,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找,终于找出了几件我认为看上去好像值点钱但又不是十分值钱的古玩瓷器。
其实我不懂这些玩意儿,按理来说,我应该懂才对,但是因为七叔在家的时间少,再加我这些年不思进取,以至于我并没有认真研究过这些东西。
“顾啊,你七叔倒腾回来的这么多东西,看上去都挺值钱的,我拿几个到北京的潘家园卖一卖,说不定能卖上好价钱?听说搞这些东西的人,都经常爱去潘家园晃悠,那些盗墓倒斗的人,也经常去那种地方……啊,对了,你七叔不会有什么意见吧?能不能回来把咱俩给杀了?”
老孙在我家里翻腾着,不知何时,也不知从我家的哪个地方,他竟摸出一个陈旧的古画卷,拍了一下上面的微尘,一边看着,一边对我说道。
我全名叫顾小飞,因为七叔姓顾,我被他抱回家之后,就跟他姓了,名字呢,七叔告诉我是用手机积分换的。
我后来想想,觉得有点扯,那时候,有没有手机都是回事儿呢,哪儿来的积分换名字这一说呢,但是因为我也挺喜欢这个名字,总感觉是个大侠,轻功了得,会使飞刀的那种,后来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的这个问题,我就不想再追究七叔的法律责任了。
所以,老孙经常称呼我为顾啊,有时候也叫我阿飞,或者小飞什么的。
“老孙,你小子还知道北京有个潘家园?!你行啊!”
我在那一边翻腾着七叔倒腾回来的各种瓶瓶罐罐,一边随口说道。
其实我知道,老孙也不太懂古董的,但是这小子性格神神叨叨,爱整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走偏门,正门儿跟他一般没什么关系,他又会忽悠,自我批评的时候极少,有时候他冷不丁蹦出来的一些想法和做法呢,也有那么点奇效。
老孙嘿嘿一笑。
“老兄你以为我这出马仙白当了啊,我可告诉你,不是吹牛比,虽然我没去过潘家园,但也研究过不少的旧物宝贝,而且我也仔细研究过那些盗墓倒斗的事情,我也知道你七叔盗墓这些事儿,多多少少跟我们出马仙这行业,也有一定的联系呢,古时候的一些器具,祭祀的神器,那可能是出马仙这行业里的顶级……顶级装备呢,神着呢。”
老孙吐了口气,没等我说话,这老兄又继续说下去。
“说不定,我去趟北京的潘家园,就有可能买到我们出马仙界,那……那个顶级装备,你像那个什么屠龙刀,裁决魔杖啊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弄到回城卷啥的……”
我嚓,听他这么说话,我真想起来给他一锤子。
这小子,其实跟我一样,啥也不懂,就是在瞎忽悠,说着说着就不着调儿了。
我懒得接他这个话。
“你家中午做什么饭,今天?”
我随口问道。
老孙抓着手里的那个看上去比较陈旧的古画卷,看向我。
“这破画卷,看上去好像时间比较久,可能也能值几个钱儿吧,就顶替这个月的粮钱吧,你老兄天天上我们家吃去,已经两个月没买大米和白面了,你知道不?”
老孙这话,把我说的脸都红了。
我也没仔细看他拿的到底是什么具体的画卷,是从我家哪个地方翻腾出来的,这些,我都没在乎,因为我现在确实是饿了。
吃饭要紧。
说真的,能拿个破画卷,换几个月饭,我认为,那也值了,毕竟老孙是我发小,我不能太小气了,再说我的状况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又不好意思给七叔打电话,只能先跟老孙混口饭吃了。
先吃饭,才是头等大事儿,于是我就跟着老孙去了他家。
晚上,在老孙家,那真是一顿造啊,还喝了五瓶啤酒,把我吃喝的,五迷三倒的,后来,我就迷迷糊糊回了家,倒在了床上。
我走的时候,老孙就问了我一句,说如果你七叔回来了,发现他盗墓弄回来的那些东西让咱俩给拿出去卖了,你确定他不能把咱俩给杀喽吗?
看来老孙是真的有点担心呢。
我就说没事儿,万一真出事儿了,一切都由你顶着,我就说都是你干的,死你一个就够了。
然后,我就东摇西晃地回家了。
而老孙呢,无论怎么样,他还是把那个破旧的古画卷给放在了他家里。
回到家的时候,我就想着第二天,去摆摊,卖一卖七叔倒腾回来的那些瓶瓶罐罐古董什么的,能弄多少钱,就先弄多少钱,先他奶奶的活下去再说。
因为实在是不胜酒力,倒在床上我就睡着了。
深夜,只觉得寒气逼人,好像有一些冷风吹了进来,从哪儿来的冷风不知道,也许那只是我喝醉之后在梦境里混沌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