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方可不知道,他早上刚出门,陈子佩就为他的终身大事去奔波了。他带大春来到镇上后,先打发大春去探听他看好的那个房子,自己来到了吴校长的办公室。早就等待他多时的吴校长,亲自给他泡茶。李东方在拿出香烟时,看似特随意的,把一个工作证也拿了出来。这个工作证,还是他昨天委托张大明给办理的。这样——李东方在丰收厂,是天桥中学的老师;在天桥中学,就是丰收厂关爱下一代的“特派员”。果然,当看到那个工作证后,吴先贵昨天听到的“据说李东方,只是李家村的二流子”某些闲话,心生的那些怀疑,立即烟消云散了。李东方先给老吴上了一颗烟,又拿出了一些代金券。这些代金券,是李东方让大春昨天在县城里印刷的。每一张代金券的面额,都是三十元。上面还煞有其事的,注明了“丰收自行车厂”的字样。任何人手持代金券,在三天后,都能在李东方的店铺内,购买180块钱一辆的自行车时,作价三十块。李东方又拿出了一百五十块钱,希望吴校长找十个老师,今天把这些代金券,都送到即将入学的1500名学子的家中。十个老师,每人保送150个学生,日薪十五块。一天就能赚到十五块钱,这对月薪一百冒头的老师们来说,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李东方希望吴校长,能把学子们的入学报名日,提前到四天后。到时候,李东方会自掏腰包聘请歌舞团,在学校操场内,为前来报名的学子和家长们,奉献上一台精彩的文艺节目。早晚都得来报名,而且这边还有乐子可看,还有一个月才开始秋收的父老乡亲们,怎么好意思的不捧场?最关键的,还有可能会“抢购”到一辆,比百货大楼便宜了,足足三十块钱的自行车啊!对李东方的建议,吴校长仔细考虑过后,认为可行。尤其当李东方从包里,拿出一条红塔山摆在桌子上后;平时只敢抽五林的老烟枪,立即精神抖擞了起来。就这样干了!!中午,李东方又邀请吴校长,学校的几个负责人,在小饭店里加深了一下感情。得知他滴酒不沾后,烟酒不分家的吴校长,更觉得李东方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了。下午三点。当十名争抢到日薪十五块的老师,骑着自行车飞奔三十多个自然村后,大春也和“马棚”的户主,洽谈好了租金。每个月的租金,为九十块钱,一次性缴付半年。搞定了租房后,李东方和大春蹲在马棚前吸烟。代金券发出去了,就等着四天后,向外销售首批自行车了。当前的任务,除了尽快找到几个组装自行车的人员外,还要简单装修下房子。李东方想好了,决定弄展台!有了展台后,自行车的逼格绝对会直线上升,能最大程度的,刺激父老乡亲们的购买欲。“大春,你现在就回村,去找瓦工,木工。我在这儿,简单打扫下屋子。”李东方拿出展台的图纸,递给大春:“上面我都标明了参数,老木匠一看就会懂。你回去后,带瓦工头来这儿,我和他仔细说下施工要求。”“好嘞。”大春答应了声,接过图纸看了眼,就骑着自行车急匆匆的回村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简单打扫了下屋子的李东方,伸手拿出了香烟,却发现只是个烟盒了。他锁上门,溜溜达达的走向了供销社方向。接下来的几天内,马棚这儿将会瓦工,木工云集;李东方肯定得提供香烟,也肯定不能提供石林之类的了;给工头抽简装大鸡,干活的抽五林烟就可以了。铃铃铃——后面传来了车铃铛声,李东方回头看去。就看到一对小年轻男女,各自骑着一辆小二六,有说有笑的从后面驶来。李东方刚开始没在意。可当那俩人擦肩而过时,李东方却愣了下:“咦,她穿的这身衣服,很是眼熟啊。倒像是我给傻宝贝,从县城买回来的两身衣服里的一身。”不但李东方看着女孩子穿得那身衣服,眼熟;就连她骑的那辆红色小弯梁,也很眼熟。当然,李东方绝不会因为,人家穿得衣服,和骑的车子都像他给陈子佩买的,就会抓住人家,问个清楚。须知不但有“撞衫”这一说,也可以有“撞车”的。只要有钱,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可以在现场买这样的衣服,买这样的自行车。“我家傻宝贝,可是把每一分钱都穿在肋条上的,怎么可能会把我给她买的东西,送给别人。”李东方失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在意。他走进供销社后,那对年轻的男女,正在里面买东西。小伙子说:“马莲,我觉得那双鞋子,最适合你了。你不是说,你穿的这双鞋子的号,有些小吗?”李东方下意识,看向了那个女孩子的脚下。他打眼一看,就能看出女孩子踩着的半高跟小皮鞋,和陈子佩的鞋码差不多。别看陈子佩个高一米七三,可那双脚丫,却是非常的秀气纤小,只穿36码的鞋子。马莲点头:“是啊,我平时都穿37码的。这双鞋子,却是36的。”小伙子很奇怪:“那你买时,怎么不买37的?”“是别人送——”马莲咳嗽了声,说:“当时我买这双鞋子时,没有37码的了。可我又感觉它特好看,实在舍不得就买了下来。唉。没想到这么夹脚,真是讨厌。”“那我现在就给你买一双,合脚的。”“我这鞋子,可是从县城买的。就咱们这小地方,哪儿有这款鞋子?”“我看那一双也不错啊。”“啥不错啊。咱们镇上的鞋子,能配得上,我从县城里买的衣服?”“那怎么办?”“明天你陪我去县城——”马莲说到这儿后,随意的看了眼李东方,拽着小伙子走出了供销社。“这妹子在穿着打扮这方面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就是不会买衣服。不但鞋子小,衣服也好像有点大哦。这身衣服,我家傻宝贝穿还差不多。”李东方心里想着,买了几条大鸡烟和五林烟,拎着回到了马棚内。傍晚时分。李东方刚送走了,大春从村里叫来的瓦工头,王富贵带着儿子来到了马棚。看到王富贵的儿子后——“他嘛的,这个世界真小!”李东方愣了下后,暗骂。王富贵的儿子,正是七夕节那晚,要“照顾”陈子佩的黑子!黑子看到李东方后,也是明显愣了下。随即,一抹阴笑从黑子嘴角绽放。假装从没见过李东方的黑子,坚决不同意老爹和李东方,已经协商好的租金。月租少于两百,门都没有!!大春当场就急了——王富贵也是紧皱眉头,搞不懂儿子葫芦里,究竟是卖得什么药。不过王富贵能看出,儿子这是看出李东方决心要在这儿租房后,要坐地起价了。王富贵当然得配合啊。李东方没吭声,只是看着大春和王家父子理论。镇上如果还有别的房子合适,李东方也只会扭头就走。可是——大春和黑子吵架那样,争论到天黑,黑子都咬定两百月租,坚决不松口。最后王富贵说,等明天再好好协商下。李东方这才说了个好,拽着脸红脖子粗的大春,骑上车子回家。王富贵看出了问题,想问问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被他满脸不耐烦的样子,挥挥手赶走了。“呸!我就是不租给你这个,被老婆养的傻逼,又能怎么样?”想到那晚,跪在地上哀求李东方的那一幕,黑子就会火大。黑子看了眼升起的月亮,才哼着小曲,准备锁门回家。他刚要挂上锁——忽然——他就猛地撞开了门板,重重扑倒在了地上。还没等黑子反应过来,门板门被大力关上,接着电灯亮了。然后——黑子就看到了,冷着一张小脸,眸光阴森的陈子佩!“你——”翻身就要爬起的黑子,刚来得及说出这个字,下巴就挨了重重一脚。砰的一声,黑子再次重重倒地。他抬头——一只36码的布鞋,踩住了他的脖子。“你是不是真想——”陈子佩缓缓弯腰,死死盯着黑子的眼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