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叫了几声方敏的名字,却依旧不见她出来,难不成我被谢必安给阴了?
方立春和李红燕双手扒在玻璃窗上,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殷切,就连商玉明也全神贯注地盯着我。
面子没有人命重要,正打算叫杨文华进来看看,身体周围变得暖洋洋的,这种感觉很熟悉。
在手掌的右边,一盏明晃晃的灯火摇曳在空中,除此之外什么看不见。但我心知肚明,是黄小飞出来帮我了。
温暖的火光照在白布条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不停闪烁。
“小先生,她的魂魄离开身体太久,无论是魂魄还是肉体都有亏损,还需要一会儿我才能送她回去。”
“没事儿,不着急,倒是你能吃得消不?”
黄小飞开朗的笑了几声,“回头给我弄只烧鸡就行。”
“没问题!”
十来分钟之后,从白布条子里飘溢出丝丝缕缕的雾气,最后慢慢凝聚成了人身,琉璃莲花灯的光芒不断朝着病床移动,方敏就浑浑噩噩的跟着往那边走。
待得她躺在床上之后,灯火在她的双肩和头顶停留了一会儿,才缓缓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回身对着外头的人比了个OK的手势,李红燕当场就哭了。
商玉明进来之后仔细查看了仪器,说各项指标确实都比之前要好,只要方敏清醒过来有了意识,就可以进行检查,没问题的话就不用在这遭罪了。
我们从病房出来,杨文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都快睡着了,商玉明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来一个信封交到了我手里,“王先生,你点点看看对不对。”
“不用了,您是主任,还代表着院方,我信的过。”
话音刚落,先前去调监控的保安找了过来,果不其然,大概十分钟左右的监控全都变成了雪花噪点。
这点我早有预料,我也能猜得到拿走武士刀的人是谁,只不过手上没有证据,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商主任也没有为难那个保安,只是叮嘱他和另一个,今晚的事绝对不可以说出去。在给了他俩一人一个信封之后,就打发他俩去装镜子了。
我也把话跟他说明白了,让他不用担心镜子后面东西被偷走的事。从因果上来讲,这件事已经和医院没有关系,以后恐怕都得找到我身上。
他和方老师两口子听完这话一直在跟我说对不起,不该把我卷进来。说实话我也害怕,那个张鑫的确不好对付,何况背地里还有个刘伟达作妖儿。
叫醒杨文华我俩就准备回去休息,虽然已经快要到凌晨,但好在这是急诊,总有一两辆出租车等着拉活。
车上杨文华一直在眯着,我也没好意思叫他,毕竟我们汇合之前,是他一直在钳制倭寇军官,或者说那把已成邪灵的武士刀。
不出意料,打车又被宰了,比上次我去医院找杨文华还黑,这个司机要了我二十!
刚下车,杨文华跟换了个人一样,动作比猴子还快,“王哥!快拿个铁盆来!”
我不清楚他要干啥,但从他严肃的表情来看,事情应该很紧急,“铁盆没有,丧事用的火盆行不?”
“行!”
翻出钥匙拉开卷帘门我连灯都没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直奔仓库,拿了一个全新的火盆到外面。
杨文华把一堆黄纸垫在了盆地,又加了几张符咒,随后把木板、牌位还有倭寇军官的照片一股脑儿掏出来放了进去。
他以符纸引火,把烧着了的黄符扔进盆里。虽说盆底也垫了黄纸,但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引燃木头需要时间。
不过科学在我俩这好像也没啥用,符纸刚刚落进盆里,里面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杨文华将唯一没有放进去的小白碗搁在地上,后退两三米,手持铜钱剑踏着七星罡步走上前来,一剑劈了下去。
随着‘咔嚓’一声,小白碗裂成两半,他捡起来也扔进了火盆里。
“那碗不是瓷的吗?扔进去也烧不掉啊!”我站到他旁边,和他一起盯着面前的火盆。
杨文华摇摇头,“那不是瓷碗,而是将人的骨头磨成粉后做成了碗的形状。”
“人的骨头?是邪术吗?”我惊呼出声,紧接着问道:“你不是还要问杨爷详细的状况吗?你把证据都烧了还咋问啊?”
“我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不敢确认而已。”杨文华看着我,“我之所以着急就把这些处理掉,是怕有人会来捣乱。”
“张鑫?”
他点点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和他爷爷应该都是梅山水师。”
“啥是梅山水师?”我有些无语,先前有个倭国的九菊一派,这会儿又出来个梅山水师,怎么尽是些有名头不好惹的。
“梅山水师是梅山派中的一支,修炼水法,擅长以符水治病驱邪、防身斗法。”
有一种说法是其为道教闾山派的分支,其实不然,梅山派是一种原始巫教,在传播过程中受到正一派的影响,才成为了‘准宗教’的存在。
梅山派属西南法教,一般供奉两手着地、头朝下,双脚朝天的“法主大王(翻坛老祖)张五郎”,从信奉的神灵上来看,就知道其并不是正统道教。
其教派有三大术,十二大法①,水法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梅山最有特色、最为核心的法派之一。
梅山法术多为治病疗伤、防止伤害、游山治水和抵御野兽的术法,因此其虽为巫教,但却多为善事。
可其中一个分支——梅山水师,在流传过程中和九菊一派一样衍生了正邪两派,正派师公(巫师)以符水救人,而邪派师公则以此害人谋取利益,甚至只是为了害人而害人。
“我对梅山派的法术了解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所以才着急把这些东西毁掉,以防张鑫顺藤摸瓜找过来。”
我如有所思,“按你所说,梅山派是西南法教,咋会到咱们这旮沓来呢?”
“你没发现张鑫说话都没有咱们这儿的口音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好像确实不说东北话。
火盆里的火慢慢熄灭,里面只剩灰烬,我本来想用水给火盆降温,早早扔了回屋睡觉,但一想到张鑫可能是梅山水师,就和杨文华选择蹲在门口等着。
虽是后半夜,街上偶尔还是有人经过,看到我俩无精打采的样子和身前的火盆,都跟见了鬼一样选择绕开我俩。
最后还是我扛不住了,找来块抹布垫在火盆的沿儿上,潇洒一扔精准投进垃圾箱,转身酷酷地对杨文华说:“走,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