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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慌!!”
……
“每二十人为一组,轮班到去阻击我们的敌人!”
……
“受伤了就回来,就是我这里……什么?空天军战机?什么方向?”
十二点方向,正北,航速是第一宇宙速度。
列车进入阳曲市后,他们的卫戍部队很快接到了我们的求救信号,起飞了两架战斗机跟随,炸飞了那艘母舰。
说炸飞是有点夸张,但是确实坠毁了。
寒筱北你真厉害!太会指导了!
……诶?是我指挥的?
洛阴大学医务处的被窝总是因为太过厚实,让学生难以挣脱而被吐槽,现在寒筱北当然也是遇到这种问题了。
他挥手驱散那些盘踞脑中的梦魇,从相似的噩梦中醒来,床边负责的医疗机器人呆了片刻,才为他把厚被子掀开。
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在睡着之前的事情。
以及之后的。
据说他在接受钱娜和那些名媛救治的过程中,整整发布了十二道指导才彻底倒下去。
在列车的后部有一门弩炮,刘嵩和九关秋玄羽带着安保人员一路冲过去,在那些空降兵发现前夺下了主动权,与支援的战机一起,把建梧级母舰的舰体打出了好几个漏油的大洞。
那艘不可一世的母舰终于哮喘发作似的摔倒在地,变成燃烧的火球。
至于遗留在列车上的空降兵,占据了最后几节车厢,两方就这样在窄道间拉锯,不知疲惫地打了一夜,列车周边的荒原条件恶劣,战斗机没法给他们提供更多支援,只好离开了。
于是他就这样坚持了一晚,睡的时候听她唱歌,醒的时候询问列车乘务员和安保人员的伤亡情况。
寒筱北坐了起来:“然后呢?发生什么了?”
少女遗忘了她唱一夜歌而显得略带沙哑的嗓子,给寒筱北像讲故事般说着:
“我就当你都忘记了好啦,之后,到了早上,列车上每一个人,都是精疲力尽浑身受伤啦。托你寒筱北的福,我们接近了洛阴大学的城墙,城防炮转过来,帮我们轰掉了末尾三节车厢。”
“阳曲市的市民惊讶地喊来消防司打扫轨道上的遗骸,我们的专车燃着火苗经过城墙的涵洞,钻进大学校区里面,还好没带着那些大兵进学校——他们已经跟着那三节车厢灰飞烟灭了。”
“校长跑过来迎接我们,说,把我们的伤员都安置到最好的病床上,一切接待都按最高规格办!”
少女兴致盎然,喜悦从她和话语中自然流露,她摸摸寒筱北的脑袋:“干得好,先生。”
寒筱北怀疑自己的呆毛是不是被她揪了下。
他望向外头,这座医务楼是大学城里最高的地方之一,整个洛阴大学就是一座围墙围起来的独立城市,外面才是阳曲市的其他城区。
每次回到大学,母校,寒筱北都要刻意遗忘一会儿这是什么地方,然后再以新奇的目光打量大学城的每个角落,他对这里熟悉得很,但是新的发现总是能带给他新的刺激。
只希望不要在这个时候碰到昔日校友,不然多尴尬。
他似乎已猜到钱娜会和他干什么。
不打紧,陪她休息一下吧。
钱娜果然打破无聊地提问道:
“寒先生,护送本小姐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进校,你现在要成洛阴大学的大明星了,事先……接受一下我的采访可好?”
她还故作其事地拿个本子和笔。
“采访吧。”
“请问……寒筱北先生,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我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吗?猜一猜?”
“这哪是采访,你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你猜啦。”
“好好好……不是,谁见到人第一眼就许愿的?该不会是想……”
钱娜可瞒不住什么秘密,在被施暴后雨天偶遇时瞒不住,现在就更不可能瞒得住了。
“我许的愿是……以后我要是找伴侣……我得……找你这样子的男生。”
两人的脸都红透。
“真的……?”
“我……我是喜欢你的啊。”钱娜失望又羞怯地,声若游丝,“你明明也知道吧。”
“是的,知道一点。”寒筱北悄悄离开了被窝,带着伤病服,站在钱娜身后。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春天。”
钱娜轻轻呼气,期待着那后面的话。
“你不怕裙子弄脏,扎上白围裙给我医治,那以后,你也会愿意戴上白围裙,将最好的饼干烤给未来的伴侣……你能不怕自尊,在热月庭和宴会厅和我对话,那以后,你也会带着你的伴侣征战洛阴商界,延续你父母荣光。”
“所以我终于还是比不过那个突然出现的粉色小女孩……?”
“很多事情都是已然注定的,就像午后落地的树叶,每一片叶子都在空中有一条独特的落线,只是它们落到地上之后才交织在一起。”
寒筱北深吸一口气:“去找到你自己的道路,娜娜,我随时都在,我永远支持。”
得到肯定答复后,钱娜的心好像坠入了深蓝的湖水,无比沉重地下沉,但又很快归于平淡,她第一次感觉心脏跳动是件这么费力的事情。
同时,那也是件在天地间都无与伦比的事情。
玄羽说的对。
她开口说再见了,也求到了自己期待很多个日夜的拒绝。
唯一的遗憾是,这份感情甚至没有存续一个恒星年那么久。
唯一的庆幸是,这份感情偷偷转化成了另一种感情,在她给寒筱北唱歌助眠,月光从云下漏出肚子,天明永不熄的时候。
“好啦,寒先生!”她又神气满满的举起笔,像举着记者的话筒,“见到你很久以后,我的愿望后来变成了这样:我想上你读过的学校,它会因为有你而不完全陌生,你是学长,是校友,然后你带我入校,给我介绍这里和那里……”
寒筱北面对这深情的话,好像看到一个老友穿越千年,满身风尘,来见他那样震惊。
他没有理由再拒绝。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趁着刘哥和那个姑娘在帮我们办理入校业务。”
“你还插着药水呢可是?”
“管他呢,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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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医疗楼的一瞬间,列车组的人迎上来,围住寒筱北。
列车长眼里噙着泪珠感谢他,安保人员存员十七,乘务员存活五十人,这个战损比可以保住他和所有列车工作人员的饭碗,而且也保住他的命。
列车长胡子发白,嘴唇发抖:“寒先生,您可能不明白……”
“我的行为之于你们乘组的意义?我想我清楚。”寒筱北整理着衣服,他正紧握着钱娜的手。
“不……”列车长拖下帽子致敬道,“许多年前,我第一次上班的时候,列车也遭遇了袭击,那一次规模小的多,但还是有很多乘客……不过好在有个小姑娘,年纪比您还要小许多,她帮我们制止了歹徒——她明明不擅斗殴,随时都可能死掉。”
“我像那个姑娘??”
“是的,那个姑娘日后成了洛阴最伟大的女强人。”
“唐晓曦女士!”钱娜抢答道。
“是的,我衷心祝愿您以后也能有所作为。”
“寒筱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