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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覆盖白色装甲的空降机兵,在列车顶全无阻拦地向前推进,传递出来的,是一阵阵磁能战靴不断切换到“吸附”与“脱离”的交错闷响。
“寒哥……!”
刘嵩推推还在瞭望轻母舰情况的寒筱北,告诉他二十个安保队员已经列队站好了,就等他一声令下……
“不行,不准反击,我们先等他们下手。”
眼角闪过一丝惊诧,不过想想也是,刘嵩打量着他朋友让人深信不疑的背影,抓紧枪杆子。
“嘎吱”、“嘎吱”……
一时间三四扇天窗同时被撬开,对应数量的空降兵老练地跳进来,重甲让他们的身形大了一圈,灰色的合金填充白色外甲面的缝隙。
肩上、胸前不少红色亮块,是指示他们自身设备正常的电子亮光,亦是震慑所向之人的恐怖信号。
他们向特十四号车厢前进,行走间,不断搬开地上出现的散落行李,在车厢连接处,还有垒城一般的一大堆行李。
“等等,那是一个……掩体吗?”
正当打头的士兵说出心中疑惑,行李堆后的寒筱北已经站起身来:“开火!!”
在港口一战学到掩体的重要性以后,寒筱北立刻就用宝贵的时间,组织安保人员们把行李堆了起来,虽然他知道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狭窄的车厢不足以辗转腾挪,他指着两个最近的空降兵:“你们十支枪打左边!十支枪打右边!他们的装甲要集火才能穿透!认真点!他们是军队不是佣兵!”
“是!!”
战地之中,三秒话别,举足轻重,寒筱北拿起步槊跃出掩护,连续三个翻身,速度穿过两个被打成窟窿的兵,对准身前的挡路人“呵呀”一棍!!直抽歪他的脑袋!
后面的士兵缺乏预期地看着寒筱北朝自己冲来,慌乱打偏了一枪,在两人看来,这都是致命空枪。
一道黑影闪过,是寒筱北翻上车顶壁,借力一蹬,槊尖启动加压电流,他瞅准了往那兵装甲护颈的缝里重重捅下……电流滚滚,方才解决最后一个。
“死伤情况!汇报!”
“流弹击中,一人毙命,存员十九。”
“刘阿波!”
“我没事!”
寒筱北松开左手,才发现已经划伤了,后知后觉打开外骨骼。
“白浅大人教得好……我单凭肌肉已经,能抵御了……什么东西!!”
他一个不留神,从天窗随手抛入的物品让他差点丧命:
只见几个老式打火机大小的长方体掉落在地,安静躺在昂贵的地毯上滴滴作响,不由分说地炸裂开来。
“咚!!!”
圆形的冲击尘埃和气浪把寒筱北推回掩体箱子处,还让他的后背撞在某个箱子的尖角,疼得他眼前发黑。
整个车厢除了地板四壁都被炸没了,解体看似在即。
列车的顶壁崩塌下来,砸碎下面的座椅,形成了一个角度合适的坡面,又像阶梯。
一个浑身灰黑的高级士兵,盔甲形制和身后跟上来的更多白兵相同,肩上却多了一行表示准尉的军衔徽。
“有十多个人吧寒筱北……!”
“安静。”
寒筱北忍痛站起,打平长槊横在胸前:“看来你是领头的。你们部队……番号都没有,这么舍得军人荣誉,留着准尉那行字干什么?”
面对挖苦,灰甲准尉冷血地提起刚刚被寒筱北打得快死的白兵下属,反手扔下火车。
“他会发出一声哀嚎,然后列车会颠簸一下,那是他的躯壳卷进铁轮毂里面,磨成碎渣的反应。”
列车震动,发出来的声音符合他的预期。
准尉接着说:“束手就擒,我们只要钱娜小姐。”
“不可能的事,钱小姐是本司最重要的千金,容在下拒绝。”
“抵抗无用,我们是帝国军队,你们?只是……”
看来这个准尉是个西罗人,他想了想措辞,然后伸手:“JustcleanersofCompany.”(公司保洁)
“那又如何?这脏水我乐意端。”
寒筱北再次攒足劲杀出去,一槊劈斩向军尉,对方左手小臂格挡,右手却拔枪于左臂的阴影下,连开两枪,全打在他腹部,手里槊刃失力,被军尉得空抽出左手来,丢下枪,左右开弓,向寒筱北脸上狠狠砸了几拳!
“嘁!”
最后一抬腿,单是膝击,寒筱北已被迫后退几步,开始喘气。
“无力!脆弱!”
准尉拾起枪来,怼住他的脑袋,想一枪结束战斗。
“有遗言吗?”
寒筱北捂住伤口昂起头,带笑道:“我的槊还没完全展开嘞。”
一瞬间,列车好像进入沸腾,寒筱北动动手腕,槊尾弹出来捅了准尉一个措手不及,玄羽也摸了过来,听她说话就知道是她。
“寒筱北!!往左边躲!”
“簌簌簌”,几声破空鸣,微型弩的箭居然扎开了那名空降兵准尉的重甲,寒筱北见时机好,挥动比身体还长的完全体的长槊,一刀劈碎他的胸甲,刃尖翻挑,将他刺下车去,一点情面也不必留。
列车再次震动。
那些兵士没了指挥也继续进攻,寒筱北对此有些意外了。他带伤后撤,回到了行李箱构成的掩体里,就算有外骨骼,他的腹部也是血流如注。
那毕竟是光束弹的毁伤。
“寒筱北!!”刘嵩与玄羽皆护着他到钱娜那里去,学过医护学的名媛们,把钱娜所在的地方都快布置成一个医疗站了。
“钱……钱娜?你们干什么!让我回去!他们还在进攻呢!”
众人赶紧按住他,尤其是钱娜,一脸心疼加慌张:“列车长!!”
列车长:“在!”
“你!快告诉他,车上乘务员还有多少?”
“五十九人,大小姐!”
“听到没有啊寒筱北!快躺好!列车上有枪!车长会发枪给他们抵抗的,安保还有十多个人呢,你别折腾了!!快躺好!你要失血过多了!”
害怕血液的大小姐,手脚吓得冰凉,她仿佛正在用力抓住寒筱北模糊的视线,让这个男人不至于随时昏迷过去……
用言语抓,用行动抓,默念着学校里教过的医护手册,把激光缝合线对准她熟识的男人的伤口……
列车在一条直线上行驶,所幸经历良多,它仍未脱轨。
夜色为天空蒙上窗纱。
这是什么声音?
寒筱北在恍惚之间,手指接近眼睛,一团绿色的光好像正从瞳孔这个“黑洞”向上逃逸。
向天空……
轻型母舰的阴影歪斜了……
坠落了??
一段语焉不详的电磁波段……呃啊,头好痛,不就是挨了两枪吗……怎么比上次在港口挨五枪还疼?
“因为那一次你直接就晕了,重度昏迷。”
寒筱北诧异地看着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在重重齿轮声里发出一句递给自己的陈述句。
你是谁?
“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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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为天空蒙上窗纱~黄昏在酒里日落~神明渡过冥河~故事在夕阳里走近终章……”
寒筱北难以入眠,短时间听见了太多不知情的声音,腰上的疼痛却让他什么也看不见,阳曲市高纬度的天空始终是一股天亮前的蓝色,深蓝。
天边带着微微亮。
那无意义的十四行诗由钱娜小姐吟唱,他知道列车的后方依然在枪战,自己却帮不了忙。
但是钱娜一直在为他唱着诗歌。
广播恢复了,这是……何其漫长的等待。
“洛阴城际铁路提醒您,前方到站,大学城站,请携带好个人物品,在列车停稳扶好后方可下车,祝您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