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兰兰伤势很重,从医院出院时,左脚跛了,落下了终身残疾。
医生最担心的头部面部问题,倒是躲过了一劫,没有留下后遗症。
她变得沉默寡言,偶尔开口说话,烟媚嗓里也像拧了水,哑沉哑沉。
疯狗那次,她为了救郭迹泉而歪打正着救下了崔忠义;这次,她以赴死的心态去救崔忠义,便是落了这样的结局,她也不后悔。
每个人造下的孽,最终需要的,依然是自己承担和偿还。
冯兰兰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从人到畜生,又从畜生到人的梦,她开始听从命运的一切安排。
刘长襟长跪在崔忠义面前,哭道:“忠义,你答应过我不和兰兰离婚的,她现在成了这样,你和她离婚,她以后的日子可该咋过下去啊?”
崔忠义拉她几次不起,就没再拉她,平静道:“娘,我说过不会不管她。我会给她生活费,三个女儿都归我管。”
刘长襟还是哭着不同意崔忠义和她女儿离婚。
冯峰气性着跑进来,对着崔忠义的胸口就要一拳上去。
“陈世美!我打死你!你敢和我姐离婚!我把你腿打断!”
崔忠义一把拽住他发疯的右手,把他摔到了一边。
待他再要反扑过来时,刘长襟哭道:“别打了,你打不过他的,平时他是不跟你一样,真打了,你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掰不动啊!”
冯峰听了这话,有点不大相信地盯着崔忠义,崔忠义眼神如剑,冷冽万分,冯峰不敢再造次,骂骂咧咧着又去上学去了。
三天后,崔忠义在茅山公社和冯兰兰办了离婚证明。
三个女儿归崔忠义,儿子崔大强归冯兰兰,因冯兰兰身有残疾,崔忠义离婚后仍需承担冯兰兰和崔大强的基本生活费用,直到崔大强年满十八岁。
望山村的宅子各分一半,崔忠义在宅子上重新盖房安置好冯兰兰和四个孩子的生活。
明眼人一看,这哪里是离婚证明,这分明是不平等条约不是吗?
但能从正规渠道解除和冯兰兰的婚姻关系,崔忠义还是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这一切要求都不算个啥。
更何况,冯兰兰是救他才落下的残疾。无论多少人不理解他,骂他,他都沉声一笑,从不回应。
“忠义哥,你那房间又要工作又要住,里间就一间房,还堆放着杂物,孩子怎么住得下?要不让孩子来我们供销社住吧,宽敞得很。”
简贞轻声劝道。
“不了,在里间摆两张简单的床,三个孩子将就着够住了。
村上也有宅子,放假了,她们想回村上就回村上住。”
崔忠义感谢了简贞的好意,同时也谢绝了她的提议。
望山村又一次沸腾了,崔忠义和冯兰兰离婚,开辟了望山村的离婚先河。村民兴奋得几天几夜都在议论他俩离婚的原因。
非常戏剧化的是,大家似乎不约而同给崔忠义定了罪。
崔忠义是现代版的陈世美,抛弃了在家务农的冯兰兰,好在以后找个吃商品粮的比翼双飞。
崔忠义依然不予理会,不作任何解释,而是快马加鞭地把宅子进行了重盖和翻修,一个月后,他在院子里起了三间东屋,三间北屋,两间大灶房,收拾出了一个大院子。
冯兰兰带着崔大强住东屋,女儿放假回来时住北屋,自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
公社这一年改为乡镇了,茅山公社变成了茅山乡政府,崔忠义把三个女儿也都转到了乡小来读书。
就在一切复归平静时,一张调令下到了崔忠义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