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义知道,他对望财这样做肯定是树了敌,可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这样做。
他面对的是一个孩子的绝望,他如果坐视不管,他会觉得自己和望财一样禽兽不如。
只是,他目前没办法把人救彻底。
万箭穿心,却又无能为力,这和男人空有一副皮囊却硬不起来是一样的憋屈吧。
崔忠义一边盘着铁丝一边怅然若失。
叮铃铃,电话响了,拿起听筒还没喂,简贞的声音就过来了。
“忠义哥,在忙吗?要过年了,有什么打算?天京很热闹,要不你放假带孩子来这里过年吧?
也让孩子见见世面。”
崔忠义心说,我也想去啊,可我崔忠义做不到啊。
对着电话温声说道:“等以后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加上你嫂子恢复得不算好,还得照顾她,这样拖家带口的,去哪里都不方便。”
简贞沉默了两秒,又道:“那我回村里过年,反正我一个人,说走就能走的。”
简贞的工作是天京的阔亲戚安排的,同时还给了简贞一套舒适的房子,简贞离婚后,生活变化并不大,不过是从两个人的世界又变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
自由,有钱,自然可以为爱而任性。
崔忠义感受着简贞的热切,依然心如止水。
他为爱选择了冯兰兰,虽然冯兰兰给了他当男人最大的耻辱,他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因为他心动过,汹涌澎湃过,深爱过。
见电话这端的崔忠义不发表任何意见,简贞笑道:“忠义哥,这次我回去,可要好好和你叙叙旧,像咱们小时候那样。”
崔忠义声音平静道:“简贞,好好找个人家,我这当哥的心里也欣慰。”
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暧昧,不纠缠,不爱就不给对方希望,干干净净,清清楚楚,这是崔忠义的爱情信条。
这天,崔忠义提前去刘三刀的肉摊上定了一个猪后腿,中午下班时扛到自行车后座上去了长山岭。
一入腊月,农村人就开始备年货。
年年再穷,崔忠义都会弄个猪后腿给岳母刘长襟送去。
老岳父死得早,冯兰兰又嫁在了望山村,老岳母家还有个小舅子冯峰在上中学,崔忠义就顶起了半个儿的责任。
刘长襟很是亲崔忠义这个女婿,见他到来,就慌着烧鸡蛋茶给他喝。
“娘,我还得赶回所里,年底活多,忙,我就不多停了。你还把猪后腿挂起来晾着,再割下来一半腌成腊肉,这样就不会坏掉了。”
崔忠义叮嘱道。
刘长襟拿衣角沾了沾眼角的泪,试探着问道:“兰兰都改了吗?”
崔忠义一愣,心说原来老人真的是什么都知道。
“娘,她就是改了,我也不会再和她像以前那样。不过娘放心,我不会缺她吃穿的。”
刘长襟心里的绝望又深了一层。
崔忠义感受到了老人的绝望,他没有心软,骑上车走了。
人活着,总要给自己留点尊严,崔忠义的尊严就是再不碰冯兰兰一根手指头。
哪怕就这样过一辈子。
这些年他在壮年,忍着难受;再过些年,艹不艹的算个鸟毛啊!
健康平安就好。
正骑着车畅想着,差点没和一个气哼哼甩着书包的小伙子撞上。
一看,竟然是小舅子冯峰。
崔忠义翻腿下车,轻斥道:“不上学在这里发啥脾气?”
冯峰满不在乎道:“老师把我撵回来的,又不是我自己不上学的。”
“好好的上学,老师为啥撵你?!”
“嘿,我不就亲了陈玲玲一口吗?老师就说我耍流氓!”
崔忠义听了这话差点没大耳瓜子伺候过去,怒斥道:“你这还不是耍流氓吗!是!你这不叫耍流氓!你这叫该挨枪子吃!”
冯峰翻着眼道:“我想和陈玲玲睡觉艹她!”
崔忠义眼前一黑,顿觉世道无常,乾坤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