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秋月问云杉家里有什么人,云杉说自己从小就被卖到赵家,既不知道家在哪,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人。
秋月又道:“你是玉环的陪嫁丫头,按理说应该属于建诚的。可是现在是新社会,咱家也没那么多规矩讲究。既然你跟建忠好,那你们两个就在一块吧!”
云杉有些羞怯道:“您看着怎么好就怎么办吧,我怎么都行。”
宝根办了两桌酒席,叫了几个当家族们的一起吃了顿饭,建新建诚姐弟俩特意从津门赶回来,建新送给云杉一件上好的紫貂,建诚则给他们买了一床漂亮的大毛毯。两个人在家住了几天。建诚终于放心不下玉环,想带着他一起走。秋月对儿子道:“儿啊,家里你不用担心,有我和你爹呢!要是暖暖和和的你爱带她上哪去我都不管。这大冷天的,她身子又这么单,哪能受得了那样折腾。放心,有娘在,你们这屋子保准天天是暖屋热炕的。你跟你姐放心走吧!你们在外面好,咱家里就好!在外面吃饭别糊弄,冬天少吃凉的……”
建新笑道:“妈你看你,又来了,我们知道。你和我爹在家也多注点意,干活悠着点干,这么大岁数了,可不是年轻那会儿了。”
玉环见婆婆是真心疼自己,于是对建诚笑道:“没事,你们去吧,不用惦记家里。我们都会好好的。我还要跟妈学着做鞋呢,等着啊,给你做新鞋子穿昂!”建诚见玉环是真得开心,这才放心离去。
建诚春节回到家和父亲哥哥商议,想把建忠房子拆了重新盖。建忠道:“诚子,你这一折腾钱又少不了啊!”建诚道:“过日子为了啥?整日里拼死拼活的,累累嚯嚯的,不就为了争一口气么?咱家穷的叮当响,揭不开锅的那几年,亲戚六件的都躲着咱走。谁理咱呢?这两年又行了,你看这个也来,那个也来的。哥,不瞒你说,我从那时候起,就暗暗发誓,一定把日子过好,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咱的鸽子眼,对咱们另眼相看。”
建忠道:“诚子,你比哥强多了,我没有你那个雄心壮志,我就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穷就穷过,富就富过。”
建诚道:“哥,你就踏踏实实种好你的地就行了,给你戳起来一套新房子,有机会你看看哪的地好,咱再置买一些田地。”
建忠道:“还买呀?咱现在100多亩,已经不少啦!”
建诚道:“买!不行就顾两个长工,农忙多找几个短工。你得会使唤人知道么,光靠你自己累死也不行啊!”
宝根看到建诚如一条出水的蛟龙,哪哪都安排得有鼻子有眼,头头是道,心里真是说不出得高兴。
第二年开春天气转暖。建忠的房子便开始动工,不出两个月,一座崭新的大瓦房便盖了起来。
九月,云杉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谷家人真是欢天喜地。宝根感恩天地雨露,给孙子取名“恩露”。恩露满月酒,村里人几乎来了大半,办了几十桌酒席,比结婚宴还要热闹。每个人都给恩露送了一份祝福。老谷家里里外外到处飘散着快乐的空气。
就算多没嫉妒心的人恐怕也招架不住这天与地的落差。
此时的玉环心里不免感到有些失落。想云杉一个小丫头,居然靠生了一个儿子,便在众人面前赚足了面子。她成全她自然是出于一片好心,她希望她好也是一片真心。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她早知道,云杉和建忠当初在一起时,她俩人的地位就差不多平等了。现在终于弄明白自己不得劲的原因了,原来云杉生了儿子,在谷家了地位似乎在势不可挡地向前冲。想到此,她于是搂紧了建诚。建诚迷迷糊糊将要睡去,呢喃着问:“怎么啦?玉儿。”玉环忙道:“没事,我就想搂着你。”玉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建诚便依偎着她沉沉睡去。
清晨起来,玉环便迫不及待地对建诚道:“云杉比咱们晚,人家都生了,咱们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要不咱找个大夫瞧瞧,看看怎么回事。”
建诚道:“行,这次回津门,你跟我一块去。好好看看。”夫妻俩商量妥当,遍访京城与津门各大名医与医院。均看不出什么问题,他们也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玉环心里布满了愁云。日渐消瘦下去。建诚安慰她道:“现在我们岁数还小,这事也不用太挂在心上,放心,不管有没有孩子,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
玉环伤感道:“我知道,可是我想要一个属于咱俩的孩子嘛。”
建诚道:“我知道,慢慢来,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
玉环就这样在郁郁寡欢中度过了两年时光。最后寻到一个姓黄的老中医。老中医说她的体内似乎有一股邪气,拿几服药试试吧。终于在调理了三个月之后。玉环如愿以偿怀了孕。高兴的不止建诚和玉环,谷家上下都是一片喜悦的气氛。秋月按照玉环的意愿找了一个做饭的吴妈来。宝根和建忠爷俩按照建诚的意思找来两个长工,至此,谷家便跻身与方圆几十里地的富裕之家。建诚便自然而然成为谷家的二少爷。
秋月按自己的经验掐算玉环的生产时间,结果到日子没一点动静,不勉有些心慌,又过了十来天,还是没反应,秋月问玉环:“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玉环道:“就是有些喘不上气来。”
秋月荒凉神,赶忙叫宝根给建诚写封信叫他回来。信寄出去没两天,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玉环居然有了动静。接生婆早就接来了,在谷家鸡鸭鱼肉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已经住了五六天,这回才刚刚有了她的用武之地。
玉环忍受着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疼痛,不停地呻吟着,喊着建诚的名字。折腾了一天一夜,终于在黎明时分,伴随着“哇——”的一声啼哭,一个女婴呱呱坠地,而她的母亲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