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哪个年代的比武,被打下擂台都无可争辩地要被算作输家。
刚刚的“点到为止”快刀阿凌可以不认账,被打下擂台还能耍赖么?
重云忍着腰间的痛,抡起自己的剑,用灭邪四式的重击逼着阿凌一步步倒退着往擂台的边缘走去。
挥舞着大剑的重云,自带“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阿凌连格挡的机会都没有,除了躲,还是躲。
眼见自己马上就要摔下擂台,快刀阿凌心下一横:
“这是我们‘霹雳闪雷门’,也是民间武术家们正名的最好的机会,拼了!
“小伙子,别怪大叔,要怪就怪拜错了师傅,没有遇上霹雳闪雷真君这样的高人,偏偏去上什么大学。”
刚刚教练检查阿凌的“木刀”时,并没有发现刀镡上有一个隐藏的按钮。
此刻,阿凌按下了这个按钮,刀身的木壳“咔嚓”一声脱落,里面开刃的刀锋闪着金属的寒光。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阿凌手中陡然闪现的森森刀光。
行秋脱口而出大喊:“重云小心!”
教练也冲上前去要叫停比赛。
但阿凌的刀已经砍向了重云,重云手中脆弱的大剑被轻而易举地斩断了。
重云愣了一愣,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趁着阿凌要第二次劈砍,将自己胸膛暴露出来的当口,重云丢掉了残剑,用手刃击向阿凌的躯干。
别忘了,重云也是练过武术散打的。
而阿凌并没有接受过科学的体能训练,这一受击便没了力气稳住身形,直直向后倒去。手上也失了力,松开了刀柄。
阿凌最终踩空,摔下了擂台,而刀也因为阿凌倒下时的惯性被甩到空中又下落,刀锋正直直地往倒地的他扎去。
快刀阿凌惊魂未定地躺在地上,看到白花花的刀子向着自己坠落,却大脑空白、身体也不听使唤。本来心里已经在过跑马灯了,却看到刀突然停住。
原来,眼见倒地不起的对手要被锋利的刀扎中,重云跃向阿凌的方向,左手扶住擂台的边缘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一起摔下去砸在阿凌身上,右手在刀离阿凌的胸口只有半米的距离时接住了刀。
阿凌输了,输得无可抵赖,而且还欠了重云一次救命之恩。
重云站起身,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全场鞠躬,并走下舞台。
全场掌声雷动。
重云代表璃大,战胜了踢馆的“网红民间武术家”。
霹雳闪雷真君近些年在网上颇能唬人,确实有很多人觉得,是不是他们才是璃月武学真正的传承者?
但现在,重云赢了,璃大师生故而无比骄傲,他们一边鼓掌一边喊着:
“璃大!重云!璃大!重云!”
在整个北操场的喜悦氛围里,行秋却察觉到了重云的异常。
“不对……”
响彻天地的鼓掌与呐喊声中,行秋眉头紧皱,远远地看着重云走下擂台,重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脸上甚至还有如释重负的微笑,但是……
“重云的状态不对……
“他没有行抱拳礼,按照规定,比赛开始和结束的时候要行抱拳礼而不是鞠躬,不对……重云这么重视规则的人……有问题……”
久久没有平息的掌声里,主持人说着临场发挥的串词,将秋运会的流程正常推进。
但行秋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行秋朝着重云的方向从工作人员身边挤过,终于在体育场的过道处找到了被教练扶着的重云。
“重云!”
重云的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而右手正滴着鲜血,雪白的武术服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行秋?我刚刚帅吧。”
重云咬着牙挤出一个笑容时,还能看到太阳穴上的血管正因为痛楚而跳动着。
“怎么回事?”
教练说:“左臂手肘可能是骨折了,估计是最后为了不冲下擂台,摔那个闹事儿的身上,单手撑住擂台边边的时候伤着的。右手是接那柄刀时,被刀刃划伤了。
“你可真是胡来,你以为在练‘云开星落’么?”
行秋问:“疼么?”
重云咬牙说着“还好还好”,被一旁一直待命的校医接过去处理伤势。
右手的伤口很深,但校医可以当场做消毒和包扎。
行秋还问校医:“医生老师,重云用输血么?”并且脑补出了自己一撸袖管说“来抽我!”的画面。
校医一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淡定:“电视剧看多了吧,这种程度不用的,又不是砍中大动脉了。”
左手的骨折则需要去璃大附属医院拍片子以及做后续治疗,校医先做了简单的固定,防止恶化。
璃大附属医院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医院,就在校门口的左手边。
行秋自告奋勇,要送重云去医院。教练则回到操场处理表演赛的后续事宜。
“需要我扶着你么?”
“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腿,不用的。”
但行秋又觉得,让重云这样一个右手包着绷带,左手被吊着的伤者自食其力地走在路上,自己却没事人一样陪在一边有点奇怪。
“会不会没法控制身体的平衡?我还是稍微扶一下吧。”行秋说着,轻轻扶住了重云右手的小臂。
重云没有拒绝。
“重云啊,刚刚上头了吧?”
“是啊,大学同学里好像只有你知道‘纯阳之体’的事儿。”
“你刚刚确实很帅。其实你说脏话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啊?我说脏话了?啊……好像确实说了!怎么办怎么办?”
“没事,真的很可爱的。我觉得你偶尔上头一下也蛮好的,可以释放下压抑的情绪,无所顾忌地做一会儿自己。”
“做自己……你觉得,纯阳之体爆发时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么?”
炽烈,豪迈,无所顾忌的重云。
认真,执着,刻苦自律的重云。
哪个才是真正的重云?
是啊,行秋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可是,如果故事的开始,行秋和重云初次相遇时,在古华中学的教室里……
“把屁股给小爷挪开,让小爷进去!”
嗯……可能行秋和重云也不会有以后的故事了。
“我还是更喜欢你平时的样子,但是会心疼这样的你会不会太辛苦。
“因为心疼,所以也希望你能有机会偶尔释放自己,所以也会喜欢你释放出能量的样子。
“总之,怎样都是你,怎样的你我都觉得好。
“咳咳,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