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高中,明明只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
但行秋已经不止一次地梦回古华中学,梦回那片霓裳花田,梦中他和重云都还穿着天青色的校服外套……
和重云的初见,是在文理分科一周后。
才刚在文科班“快活”了一星期,行秋就在老爹的运作下被迫转到了理科班。
老师并不知道行秋和飞云集团的关系,只当是个是临时转班的,随便塞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一开始行秋并没见到同桌,只听说是个体育特长生,因为经常缺课,所以也被发配去了后排靠窗。
“体……育……生?”
对于这个同桌,行秋脑补出了一个“黑皮白袜,浑身汗臭,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经常逃课,难得来上课就趴着睡觉,还要故意用手肘撞掉同桌的书”的形象,再次在心里把坚信着“学好数理化,走遍提瓦特都不怕”的老爹好好“感谢”了一遍。
上课大概十分钟后,行秋的同桌才匆匆从教室后门溜了进来。看到突然多出来的同桌,他愣了一下,行秋挪挪屁股让他挤了进去。
向行秋点头致谢后,同桌便开始埋头听课做笔记。
行秋用余光观察着同桌。这一眼,便打破了行秋对体育生的所有刻板印象。
同桌最突出的就是冰雪般的肤色,身上虽然有晶莹的汗珠,味道却很好闻。怎么形容呢?又像是萧萧的朔风,又像是融融的春雨,很矛盾,但也很好闻。
此外,这个同桌貌似性格也不错。
虽然他听课时严肃认真的表情像是覆盖着一层肃杀的霜雪,但不分重点囫囵吞枣的学习方法又有些蠢萌——比如当生论学老师随口说了句课本上的插图是须弥的瞑彩鸟后,他便一笔一划地在插图旁批注了“须弥的瞑彩鸟”六个字。
“和刻板印象中的‘体育特长生’完全不同啊。”行秋在心中反思起自己:“嗐,我什么时候也染上这种毛病了,会带着有色眼镜和刻板印象揣测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不应该,不应该。”
在心里默默向新同桌道了歉,行秋还是忍不住多瞥了几眼。同桌那蠢萌的样子甚至让行秋心里痒痒的,当年的行秋以为那是忍不住捉弄老实人的痒,就像揪女同学辫子的幼稚小学生。
懵懂的行秋,在感情上并没有领先小学生多少。
不知何为爱,也羞于言爱,最终在恶作剧里害人误己。
……
后来他知道了他叫重云,他知道了他叫行秋。他知道了他是校武术队的体育特长生,他知道了他是被迫学理的文艺少年。
但也仅止于此了,两人并没有更多交集。当然,这主要是因为重云,他的日程表实在是太满了。
自习课时是基本见不到重云的,他要参加武术队的训练。
训练任务重时,或者要外出比赛时,甚至还要请假占用正课的时间。课间和午休时间被他见缝插针地用来补作业,以及自学缺下的课。
同学们呼朋引伴去食堂吃饭时,重云还是一个人默默在座位上学习,等估摸着过了用餐高峰,他再去食堂,在被剩下的卖不出去的菜品里挑选午餐。
味道是肯定无法保证了,但好在不用排队,可以节约时间。
就这样,两个人成为了只有点头之交的同桌。
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关系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分班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
考试放榜后,重云的排名中等偏上。
平心而论,以他要兼顾练功和文化课的难度来看,这个成绩已相当出色。而考虑到他体育特长生的加分,保持这个成绩,考个名校也不是问题。
令人惊讶的是行秋的成绩。
年,级,第,一。
重云出入老师办公室是去请教不会的题。行秋出入办公室要不然是交检查,要不然是去把被老师没收的小说偷回来。
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和最终成绩之间的剧烈反差让包括重云在内的同学们都有些佩服。
人啊,大多如此,不会敬佩通过努力取得成绩的人——似乎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对于那些不用努力却成绩斐然的人,则会真心拜服。
以至于很多人羞于承认自己努力,哪怕考试前挑灯夜读到凌晨,也要说“哎呀我都没有复习的”,然后再美滋滋地灌上一壶“你必须竭尽全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的鸡汤。
但行秋不是演的,他真的没有太努力。
难道他真的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