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走访遇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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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四儿肩头吃痛,疼得他倒吸凉气,张嘴叫妈。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韩大胆儿伸手把他拿住了。

只听韩大胆儿阴阳怪气地道:

“哪去?也有事儿找你,办好了和齉鼻儿一样,办不好我可知道你住哪!有人可跟我说,大混混药王李的娘们儿你都敢睡,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花四儿心里直突突,韩大胆儿要是把这事儿散出去,自己非被药王李活剐了不可。赶紧点头哈腰道:

“韩头儿,您了有嘛事就吩咐,我一准给您了办妥了!”

韩大胆儿就问俩人,谁认识一个麻脸的老道,谁知囊鼻儿还真知道,于是就把老道常出没的地方和韩大胆儿说了。韩大胆儿让俩人赶紧帮自己打听消息,一定要快,事成了一人五块赏钱。俩人心中欢喜,浑身跟上足了弦赛的,小跑着分头儿打听消息去了。韩大骑上自行车去了溺亡小孩的家。

他过了狮子林大街,拐到关帝庙大街,没多久就找到了那户人家。这家人虽不富裕,但也算小康,一家三口,住在胡同尽头的一个独门小院儿里,邻里关系也都不错。

这家男的姓郝,叫郝春生,长得其貌不扬,老婆姓谢,结婚七八年了,家里就一个男孩。老郝是个小买卖人,经常出远门跑买卖,家里就那娘俩过日子。老郝这人做买卖还行,懂个人情世故。可平时在家里却话不多,但是为人着实不错,又疼老婆又疼孩子,街坊邻居都说是个好人。

老郝的老婆谢氏,是后娶的继室,比老郝小十来岁。老郝以前的老婆没生孩子就病死了,这之后老郝才娶了谢氏,后来谢氏给老郝生了个儿子。谢氏十分贤惠炕上一把剪子,地上一把铲子,家里家外料理得井井有条。

韩大胆儿进院,见院儿里乱七八糟没人收拾,盆朝天碗朝地不像过的。屋里传来阵阵哭声,老郝蹲在屋门前一脸愁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头儿扔了满地。老郝看见官衣来了,就赶紧掐灭烟头,把韩大胆儿请进屋里。他本想烧水沏茶,可找了半天,却连烧水的铜壶都没找到。

谢氏不愿意说话,就是一直坐在炕上哭。韩大胆儿劝了一阵,又和老郝聊了一会儿,得知那天老郝刚从外地回来,在屋里睡觉,他老婆谢氏出去给他打酒,孩子在外面玩儿,因为在海河边长大,这孩子也会水。雨夜都停了,家大人原也不担心,可谁知道孩子会跑到金汤桥上,结果让水鬼拿了替身,淹死在河里。

韩大胆儿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看家里情况,这些日子没人收,院子里乱七八糟,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告辞离开了。出了门,他又走访了周围几家邻居,除了一两个长舌妇,因为一点磕磕绊绊对谢氏有些微词,其他邻居对这家人风评都不错。

韩大胆出了胡同一晃神儿,又看见了适才桥头见到的那个浑身滴水的小男孩。男孩站得老远,面目看不清楚,但对着韩大胆儿招手,他发足追赶上去,可那男孩儿转身就跑,三追两绕的就不见了。韩大胆儿往前疾追几步,来到狮子林大街。

他刚跑大马路,这时一声嘶鸣,一辆大马车,突然朝韩大胆儿狂奔而来,拉车的高头大马受了惊,双目圆睁口沫横飞,四蹄生风快似闪电,赛一股旋风般,转瞬便冲到韩大胆儿面前,朝着他身上撞来。这一撞甭说韩大胆儿,就算是杀人凶犯膀大力那体格儿,也得登时归了位。

说时迟那是快,此时韩大胆儿再想飞扑闪避已然不能,电光火石之间,只能一叫丹田混元气,身子平地拔起,在空中抱成一团,急速翻滚。一溜筋斗避开了来势汹汹的马头马身,脑袋和飞驰的马匹仅有一指之差。

他避开了马匹,却被车轿擦中,只觉肩头一凉,肩头整块警服,都被车轿刮了下来,好在他在空中缩颈藏头,肩膀只擦破点皮,没受什么重伤。他落地之后一骨碌爬起身来,也不管肩头擦伤,疾步飞奔便朝着马车追去。

韩大胆儿爆发力果然惊人,几步之间已经飞身窜上马背,但他不会骑马,只是在马背上乱抓马鬃,双腿用力加紧马肚子。那马匹不但不停,反而更疯了赛的发足狂奔。百忙之中韩大胆回头瞧见,车轿内车夫死命抓住车轿梆辕,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这马车顺着大街一直往东而去,沿途行人摊贩不停闪避,直奔到纺织公司不远处,这才逐渐力竭而缓。韩大胆儿翻身下马,自己身上也已经被汗水浸透,双脚虚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虽然外号韩大胆儿,但最多是不怕鬼神不怕恶人,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还真是头一次经历。

等车上的人惊魂稍定,韩大胆儿这才问明情由。原来这赶车的是赶车,从老城里去宁河串亲戚,金汤桥今天维修大桥,所以走的金刚桥过海河。刚刚过了河往狮子林大街走,马突然就惊了。幸亏今天有韩大胆儿在,要不非得出大事不可。

韩大胆儿就询问赶车的人,没有见过一个麻子脸的老道。本以为这马忽然惊了一定和那老道有关,谁知赶车的却说出老城里的时候,到是碰见两个白衣庵的姑子,一路上却没见过什么和尚老道之类的。韩大胆儿问了赶车的住处,也问不出什么其他的就放他走了。

韩大胆儿心中疑惑,怎么今天怪事这么多,不光看见个奇怪的小孩儿,还遇到个妖道,差点让他说中,真有了血光之灾。可让他相信麻脸老道是什么世外高人,他却打死也不信。

这时韩大胆儿突发奇想,回到胡同里骑上自行车,去了法租界巴斯德化验所。梅若红正巧也想找他。原来他之前送来的尸体内积水样本,刚刚有了化验结果。可韩大胆儿却提出让梅若红帮他验点别的东西,而且希望今天就能出结果。梅若红看他十分焦急,破天荒的一口答应。

韩大胆儿拿了化验报告,又把新的化验样本交给梅若红。自己则哪也没去,就在化验所楼下等着。他坐在化验所台阶上,一边等着新样本的化验结果,一边翻看刚出来的化验报告。

那两句成年男性体内积水报告倒没什么,只是翻开小孩化验报告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一切。但是有些地方说不通,所以还需要一些佐证,才能将所有物证关窍闭合。

他焦急的等了三个多钟头,终于等到了梅若红的化验报告。他一心都在化验结果上,全没看出梅若红,已经熬了几晚,帮他化验样品,现在脸色更加苍白,唇无血色,眼圈发青。

韩大胆儿和梅若红简单道了谢,却见梅若红已经摇摇晃晃,扶着墙走上楼去,他这时才看出梅若红一身疲态,心中着实有些不忍,想赶过去说些什么,但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韩大胆儿看天色将晚,没回所里,拿着化验报告直接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韩大胆去所里上班,刚到所里正看见尤非往外走。他赶紧拉住尤非,让他和自己去一趟关帝庙大街后身。那有一块地方堆了不少废砖烂瓦,垃圾旧物之类的东西。他让尤非一起帮他去找一口水缸。

尤非听说要去翻垃圾,实在不愿意去,就推说还没吃早点。韩大胆儿从怀里掏出一套煎饼果子,塞在尤非手里,尤非结果煎饼果子,心里还是百般不情愿。俩人正要出门口,却碰见花四儿来找韩大胆儿。尤非一看俩人正要说事儿,赶紧找个空,溜号了。

花四儿喜笑颜开得道:

“韩头儿!幸不辱命,真让我问出来了!”

韩大胆儿赶紧追问,花四儿道:

“昨天晚上,我得了您的赏想去天宝班乐乐,谁知道小李妈那个势利眼把我给轰出来了……”

韩大胆儿听他要讲花街柳巷的事儿,当时就要开骂,谁知花四儿却道:

“韩头儿,您了别着急,我可不是跟您扯闲白儿,幸亏小李妈把我赶出来,我扭头去了南市华乐部,正好碰上南市三不管的棱子,我这才打听到您了要的消息!”

这花四儿废话连篇一通白豁,最后才说到重点,韩大胆儿听完他说的消息,一切瞬间明朗,昨天看化验报告时,心中的那一丝疑虑也顿时打消了。

韩大胆儿给了花四儿几块钱,花四儿得了赏钱刚想走,谁知道却被韩大胆儿揪住,尤非溜了,花四儿可溜不掉。他带着花四儿,一块去了关帝庙大街后身的垃圾堆。

俩人在垃圾堆找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在碎砖烂瓦垃圾堆中,找到了几块砸碎了的缸片。韩大胆儿翻过缸片细细查看,虽然布满尘土,但缸片上留下的痕迹俨然,于是他教给花四儿交一套话,让他赶紧去一趟三所,报告高宝生,自己则要去缉捕凶犯。

韩大胆儿找了根麻绳,把找到的缸片困在自行车后架上,推着车来到了老郝和谢氏住的小院。快到小院的时候,就见一个带着毡帽,穿着好像外地乡农的人,从胡同里往外走。

韩大胆儿心想这是个死胡同,怎么有个外地人从里面走出来,莫不是走错了路,走进死胡同?那外地人和韩大胆儿擦身而过,身上传出一阵浓烈的烟油子味儿。

韩大胆儿猛然惊觉,他那天去老郝家里,看见老郝一根一根的抽烟,烟瘾甚大,于是赶紧回头喝道:

“老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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