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孕妇噘着嘴,倔强的摇摇头,想到燕惊鸿即将带兵打仗,留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心里更是觉得委屈。燕惊鸿自是不知她的想法,但还是好脾气哄道:“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别整日愁眉苦脸的,往后生个皱眉的小老头出来可怎么是好?”
云木槿噗嗤一声被逗笑,见燕惊鸿盯着自己看,又觉得羞恼,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殿下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了我们母子。”
“看看,你又胡思乱想了。”燕惊鸿无可奈何的叹气,拥着云木槿窝在软塌里,柔声说,“我知道你在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可是木槿,我是太子,肩负着国家兴亡,安居乐业的责任。这次出征,是我早就考虑好的,所以希望你能支持我!”
云木槿咬着下唇,垂着眼眸沉思了片刻,才抬头看着燕惊鸿:“殿下建功立业,为国为民自然是好事,我定当支持。可殿下,青州那里有瘟疫,我怕你……”
有去无回四个字被云木槿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资格说这些,连那些对燕惊鸿的担忧也只能放回心里。
燕惊鸿看了她一眼,道:“我不过是监军,说到底就是走走过场,不会真的上阵杀敌。太子出行,周围全是侍卫保护着,不会有什么意外。”
云木槿没有搭话,也不可能奢想燕惊鸿会为了她改变决定,百姓民生往往比儿女私情来的更重要。燕惊鸿出征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她无奈的接受,再三要求燕惊鸿保重身体,又让春雨拿了几个驱毒辟邪的香囊给他带在身上。
腊月初二这天,太子燕惊鸿带着三百骑兵,一路疾驰前往青州。腊月里本该是热闹喜庆的等着过年,可今年却丝毫让人提不起兴致,一层浓郁的乌云笼罩的京城上空,完全没有喜庆的气氛。
燕惊鸿这一行,少则半月,多则等到正月里,连年都要在青州过。太后心疼太子,可又清楚这是他作为储君的职责,等到他前去青州,府中只剩几个女人时,太后便让她们时间就进宫说说话。
现下瘟疫横行,虽然没蔓延到京城,可许多人都是提心吊胆,恨不得躲在自己家里一辈子不出门,哪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随意走动。
云木槿原本待在沉香院安胎,原以为杜良娣她们会选择进宫陪伴太后,可到张良娣三七已过,都没有人打算出门,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燕惊鸿是太后亲自抚养长大,有着二十几年的祖孙情,太后如何疼爱太子,一般人都看在眼里。燕惊鸿这次出行势必会引起太后担心,云木槿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腊八节这天进宫,春雨几人自然不可能阻拦,但是却在她出行把马车衣服都有药材熏了个遍。
云木槿哭笑不得,但又不好拂了她们的一片好意,只能由着折腾。好容易进了宫,便一路前往宁寿宫,给太后请安。
好几月没有见到太后,老人家依旧是以往那般精神抖擞的模样,只是毕竟是上了年纪,加上太子出门,太后心里积了几分郁气,面色不怎么好看,直到云木槿到来,看到她挺着圆圆的肚子笑意盈盈,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瞧你,挺着这么大个肚子进宫,怎么不好好在家养胎呢?”太后心疼的拉着云木槿坐下,不忍心她这样劳累。
云木槿嫣然一笑,冲太后撒娇:“是您的重孙想来看太祖母了,我也只好跟着来了呀。”
“几时这么嘴滑了?”太后嗔她一眼,喜上眉梢:“平日多走走也是好的,免得生产时辛苦。”
云木槿乖巧的颔首,见太后心情舒展,心里也放心了几分,恰巧这时有宫人来报,太子顺利抵达青州,士气高涨,一口气连赢两场仗。达丹撤兵,已成必然。
云木槿激动不已,忙向太后道喜,老人家听在耳朵里也觉得热血沸腾。曾经也上阵杀敌过的人,对于打了一场胜仗,更是兴奋欣喜。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太后这又才叹了声气,轻声说:“比起打了胜仗,我倒更希望一辈子都看不见战争,毕竟打仗得来的输赢,苦的都是老百姓。”
云木槿柔声宽慰太后:“您忧国忧民,慈悲为怀,自然是见不惯打打杀杀的。妾身也盼着快些结束这场战争,殿下也可以早日回京与太后团聚。”
太后目光幽幽,笑道:“看看,我这老太婆当真没用了,还得你来安慰我。”
“妾身哪有这本事!无非也是想早早见到殿下!”云木槿道,“太后,您可以笑话妾身,妾身满心盼望可以生产之前看见殿下,虽然这样说很没骨气,可这是我仅有的几分私心而已。”
云木槿说的是心里话,燕惊鸿身负国家安危,不可能两头兼顾,她四月底就要生产,在这之时,她希望自己的丈夫可以陪在身边,虽然看来有些不切实际,但她还是隐隐期待着。当初张良娣生产时,命悬一线,如若不是燕惊鸿陪在身边,或许已经一尸两命了。
这些事,太后何尝没有经历过,何况又是初产,云木槿怀有身孕,看似荣光无限,实则她欣喜激动的同时,还有几分初为人母的忐忑不安,有这些想法也无可厚非。
“放心吧,太子很快就回来了。”太后怜爱的拍拍云木槿的手背,温和的说,“如果他真的一时半会回不来,等你生产那天,我这个老太婆亲自坐镇,必定会让你生下白白胖胖的小皇孙。”
云木槿忍不住笑起来,忙道:“太后您折煞妾身了。”
老人家笑而不语,讲了很多孕期和产后的注意事项,云木槿一一记着,等到晌午,陶嬷嬷便来说已经求来了普宁市的腊八粥。太后让人把腊八粥发放各处,又留了云木槿喝了一碗,说是要让她沾沾佛气,早日诞下麟儿。云木槿欣然接受,又陪着太后用了午膳,才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