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大宗焦躁不安有些暴动的时候,园子里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花间陌上杨柳色,悔叫夫君觅诸侯。”
女子的声音柔软又缥缈,明明尽在耳边,待吴大宗抬头寻声望去,却又看不见半分人影。
但这总归是一个好兆头,至少一层不变的园子出了变数,有变数就能找到生机。
“敢问高人尊姓大名,在下边城参军吴大宗,系江南总督林芝峥之婿,无意闯入高人贵园,还请高人出来一见。”
吴大宗一边说,一边主意四周动向。
清风“呼呼”吹过,花草随风摆动,失了女声,园子里一下子静谧的有些吓人。
就在吴大宗以为高人不会回答他的时候,他听到高人哀叹一声。
“哎……”
哀叹声刚一落地,吴大宗身处的环境就发生了变化。
依旧是个雅致的小花园,花草、树木、假山、乱石的摆放又有了不同。
吴大宗心里翻江倒海,这高人竟然有瞬间转移的功法,这怎么可能!
瞬间转移的功法,不是只有神话传说里面才会出现吗?
难道这高人是神仙?
可神仙不是不理会凡间事吗,她又为什么要来为难他一个小人物呢?
“不知高人困住在下所谓何事,还请高人出来一见,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吴大宗再次出言邀请高人出来。
奈何这次高人又陷入了沉寂,吴大宗等了很久,也没有再等到高人出声。
吴大宗只能按捺下内心的不安,小心翼翼环顾四周,仔细观察之后,他总觉得这小花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吴大宗闭眼回思,想了许久,忽然发现,这小花园的格局,竟然和他在林府看到的花园有些类似。
这怎么可能!
吴大宗内心翻江倒海,这一想法让他顿时手足冰凉,他只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这圈里面有吃人的魔鬼,他再如何挣扎都会被魔鬼吃掉。
吴大宗浑身陷入警备状态,他小心翼翼观察,并和自己记忆中林府的花园进行比较。
只是有些类似。
真的比较起来,这小花园还要更胜一筹,它的景致里面有江南的雅致,也有北方的粗犷,看起来更加大气、有力度。
就在吴大宗比较的时候,女声又响了起来。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雁已西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吴大宗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望去,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她的身影,他运气朝她飞奔而去,明明近在咫尺,他运气飞奔了许久,也没能走到她的身边。
咫尺天涯。
她就像是天边的明月,当你以为你登上了巅峰就可以将她揽入怀中,蓦然发现,巅峰之于她还有一个巅峰的距离,看着那么近,但无论你如何努力,还是碰不到她。
吴大宗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想,但他还需要论证这个猜想是不是对的。
吴大宗这次不再轻举妄动,他站在女子不远处,其实无论他站不站,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都是那么长,并没有改变的。
他看不见女子的面庞,他只能听见她的声音,他不懂她念的是什么,包括前一句,因为紧张,他已经记不得她念的什么了,但是有一点却是一样的,她声音里面至始至终都有着浓浓的惆怅。
吴大宗皱眉。
她到底在惆怅什么?
难道是因为菊花凋残了?
菊花……
吴大宗的目光看向那几盆快要凋谢的菊花。
边城天气寒冷,并不适应栽种菊花,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菊花还是在林府的花园里,他记得有一个品种叫绿萼,绿色的菊花,碗口大小,花瓣层层叠叠,看起来十分漂亮,就连他这种不懂欣赏花草植物的粗人都被迷住了。
他记得当时引路的小厮说,那绿萼是林九培养的,花费了她两年的时间,才有花园里这两株。
他当时面上赞叹两句,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只想着果然是富贵家里培养出来的姑娘,居然能够花两年的时间来培养菊花,这其中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边城长期处于紧张状态,哪家姑娘会有心思花两年来培养菊花,有这心思,还不如多生两个崽儿呢。
吴大宗的目光从菊花挪到那女子身上,他眯起眼睛,好似如此就能够看清那女子的相貌。
那女子这次停留的时间比较长,不像第一次那样,念了一句诗便消失了踪影。
她伫立在花丛中,粉白色的长裙,好似要和她面前的花丛融为一体了。
很快,又出现了一个人。
吴大宗默默看着,就像是在看皮影戏一样。
一个穿着淡蓝色裹裙的丫鬟从远处走了过来,说她是丫鬟,不过是吴大宗私心的判断,他虽然看不见那粉白色长裙女子的长相,心底就是相信,后来的这个一定是她的丫鬟。
很快,他的猜想被证实了。
“夫人,风大了,快些进去吧。”
吴大宗一愣。
夫人?
这女子竟然已经嫁做人妇了吗?
他看着女子背影婀娜,又是披散着长发,竟没有想过她已经是别人的夫人了。
不知为何,吴大宗心里一阵失落难受,更多的却是苦涩。
吴大宗皱眉,赶紧将心里缠绕的这些情绪剔除出去。
他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林九那么美好,他如何能够再想七想八,简直就是混账!
吴大宗心里骂了自己一顿,再凝神,已经把心底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那丫鬟把一件水红色镶着白狐狸毛的披风披在女子身上,又给她系好披风带子,说道:“你的咳嗽刚好,可不敢在外面站久了,这里风大沙大,当心又把你给吹病了。”
吴大宗感受了一番小花园里的温度,是有些风,却没有那丫鬟说的那么夸张。
不过……
吴大宗看一眼那女子弱不禁风的身段,撇嘴想着,该是听她丫鬟的话,这么个经不起风吹雨打的人儿,还是在屋子里待着更好。
那丫鬟应该在女子面前有些体面,丫鬟说了劝阻的话,她也听了,抬脚走出小花园。
吴大宗自然是紧跟而上。
可是他才走一步,画面再次转换。
又是一个不同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