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章远点点头:“这是于家的令牌,拿着此物,在全大梁的于家商行,你畅通无阻。”
“这是你大婚,她送来的贺礼,”楚章远露了点笑意:“她是真心疼你,在岭南,借他们做事,可能比寻当地官方还来得方便些。”
楚清澜心下感动,于三娘嫁给楚章林实在是段孽缘,也确是她与楚家的一段缘分。
门外小厮通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岑无恙来了。
“该说的也说完了,”楚章远站起身送她出门,“唯一要务,万万珍重自身,不可轻易涉险。”
他一路将他们送到府门口。
今日便是三朝回门,明日,她与岑无恙就将踏上一段全新的旅途。
“你娘说,不忍心送你,便当你真的在京中思过,”楚章远挥挥手,“只能送你们到这里,走吧,京中一切有我。”
楚清澜上了马车,掀开车帘一角看着楚府。
楚章远一直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彼此身影。
“没事啊,”岑无恙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没事。”
他的前襟已然全是斑斑泪痕,他却察觉不到似的,抱着她轻轻摇晃,“平时看起来成熟通透,唯有现在,能看出些符合年龄的样子。”
“什么年龄,”楚清澜埋在他怀里,说话也闷声闷气,“算上前世,我已经四十了。”
“行,你是大人了,”岑无恙替她将颊边额发一一捋在耳后,“我很嫉妒你的家人呢,若能得你真心哭一场,我便是...”
楚清澜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道:“不许说。”
“我便是死也值得的。”他不听,总之她又没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楚清澜挣扎着想从他怀中出来,却被他不容置疑又按住了。
“我看你将我说的话全然忘了。”楚清澜指的是拜堂时那些话。
“没有忘,”岑无恙叹了口气,“你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忘的。”
“你放心,你的事没做完,我是半分都不能死的,”他复又笑起来,楚清澜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尾音上扬,说的甜蜜:“便是死了,我也能从十八层地狱爬回来,我是对卿卿最有用的人,是不是?”
“殿下,人不是通过有用与否区分的,”虽然直觉自己对牛弹琴,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说了这句。
岑无恙并不听:“是不是?”
“是。”他一胡搅蛮缠不依不饶,楚清澜只觉得头痛,不知不觉中连哭也忘了。
在王府的一夜,她睡得平静又深沉。
第二天寅时不到,有人敲了敲门,一道女声传来,清脆冷冽,不似呼晴与绣雨。
“卑职岑丙,见过王妃殿下。”
一听这个名号,楚清澜便知来人身份。
女子打扮成侍女模样,言行一丝不苟,颇有几分军营中人的模样。
楚清澜微微一笑:“劳烦你了。”
寅时,汴京刚开城门,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便驶出了城。
岑无恙一身青衣,没戴头冠,只用一根同色发带束住长发。
楚清澜看他好几眼,忍不住道:“你看起来不像是个行商的大老爷,像个文弱书生。”
岑无恙朝她粲然一笑:“谁说我是行商的大老爷?”
楚清澜傻眼了:“你自己说的,扮成商人夫妻不是吗。”
“没错,”岑无恙不知又从何处摸出水银把镜,塞在楚清澜手里,“你就是‘大老爷’啊。”
楚清澜一看镜中人装扮,一身锦绣紫衣,满头珠翠,颇有几分眼熟。
这,这竟然有几分像于三娘平日的风格了。
岑无恙靠过来,不顾她头上簪子流苏戳人,将头轻轻搁在她肩上:“你是行商在外的女商人,我是你贪图美色娶进门的穷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