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章远摆摆手,带了一丝苦笑:“我也劝不了她,劳殿下多照拂了。”
两人又说了些其它安排,见里间声音渐息,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进去了。
楚清澜已从沈萦柔怀中退出来,握着她的手坐在一旁,两人虽眼眶还是红的,神色却已平静许多。
沈萦柔见岑无恙进来,拍拍楚清澜的手:“回去吧,明明早还得进宫向陛下与皇后请安,可不能迟了。”
她又转头面向岑无恙:“无恙,劳烦你了。”
“都是该做的。”岑无恙摇摇头,向她承诺道:“沈姨,会平安无事的。”
“嗯。”沈萦柔声音低婉,带着一丝倦意:“回去吧。”
待回到豫王府,已近子时,寅时便要入宫请安。
靑梧院里还是红绸高悬的喜庆样子,进了卧房,喜烛酒水已不见了,床榻上的枣子花生也全收拾干净了。
甚至被褥枕头,都已经全换成了楚清澜闺中惯用的。
她心中一松,却也有一丝愧疚与关切:“你今晚睡在何处?”
“书房有地方睡,”岑无恙声音放得轻缓,“我有事出去一趟,寅时前会回来,不用担心。”
楚清澜疲惫至极地点点头,待岑无恙出门后,很快便洗漱睡下了。
虽然思绪繁杂如海,但她今日熬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强迫着自己沉入睡眠。
岑无恙站在门外,听着楚清澜呼吸渐沉,面沉如霜。
下一秒,他身影飘忽,已落在靑梧院外,岑甲岑乙垂首肃目,等在那里。
“赌坊一案涉及得所有人,无论是否查实,今晚全部到案。”
他声音冷冽,犹如夜枭低鸣。
“我亲自来审。”
楚清澜一觉睡得浮浮沉沉,只觉离闭眼不过转瞬,便听见岑无恙唤她的声音。
“卿卿,醒醒,该进宫了。”
她撑开双眼,还没看清岑无恙的脸,便先敏锐地闻见他身上一阵沐浴过的清香。
以及清洗过后仍遮掩不住的血气。
岑无恙后退一步,适时留出恰当的空间让她起床,也带走了那一阵独特的气息。
楚清澜忍了忍,没有问出口。
洗漱过后,岑无恙端来一碗燕窝,放在她的手中,“父皇和皇后应该不会留我们太久,先垫垫肚子。”
她接过,端起来时迟疑了几秒,问道:“我昨天和母亲说了,我会去岭南,陛下那边?”
岑无恙没说别的,只道:“我心里有数。”
待穿上王妃朝服,楚清澜散漫在外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不论昨日的婚礼如何虎头蛇尾,今日踏进宫门,她就是皇家新妇,豫王府和丞相府,自此也牢牢捆在了一起。
马车轻轻摇晃,她的心却不像昨晚那般七上八下,愈加坚定起来。
马车停在宫门口,岑无恙扶着她下车,一路朝皇后坤宁宫行去。
这条路其实她也很熟悉,上一世走过千百遍。
景物依旧,红墙绿瓦,天边已经半白,层云却压着太阳,只露出几丝晨光,始终不见旭日真身,便也衬得这番景象暗沉下来。
“今日恐有暴雨,”岑无恙看了看天色,不紧不慢与她话家常,“一会皇后若说得太过,你不必忍着。”